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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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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原理就这么简单,具体操作细节不便透露。”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值得你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吗?对不起我没带水,你喉咙一定很干吧。”

叶卫军“呵呵”轻笑,走到车门前转身,轻托起她的下巴:“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世界上没有巧合,任何事情都是因果相连,不奇怪吗?为什么只有你具备这么特殊的体质。”

李安民愣了愣,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体质不是天生地长的吗?真要追根溯源,也许该问我爸妈,或许再往上辈上上辈找原因。”

叶卫军淡然地说:“跟亲人没关系,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我造成的。”

李安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他的面孔被阴影遮蔽,看不见表情,幽暗的眼瞳之中微光隐动,这种深沉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李安民胸口骤然发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卫军嘴角轻撇,紧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讲:“如果你没遇见我,潜力很难被挖掘出来,也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狗屁倒灶的怪事,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该死的是我造成的。”

听他这么说,李安民莫名地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个意思,连忙握住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表态:“不怪你!这体质又没什么不好,还能给小动物当窝,多实用,今年清明我也要请乌云进来住住。”

叶卫军敞开胸怀抱住她,歪过头轻蹭柔软的发丝,“你真是个体贴的丫头,如果是我的妹妹该有多好。”

李安民搂住他的腰拍了拍,“你不是把我当小妹?我也把你当老哥。”

叶卫军抓着她的头毛轻声问:“我倒是想,不过……兄妹之间会接吻吗?”

李安民的脸烧了起来,原来他还惦记这码窘事,如果不把这个心结打开,以后见面多尴尬,于是她把责任全推到小狐狸身上:“昨晚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是我本人的意愿,其实那个……大部分细节我都记不清楚了,那时候鬼迷心窍了嘛,做什么都不算数的。”

叶卫军苦笑着叹息:“原来那时候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好吧,你还是当被小狗咬一口算了。”

李安民把这话当作打趣,觉得他释怀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笑嘻嘻地说:“什么小狗,我把你当大神呀,大神的赏赐都是宝贝。”

“那你现在想要宝贝吗?”

“嗯?你说什么?”风太大,李安民没听清楚。

“……没什么,上车吧。”叶卫军替她拉开车门,声音闷闷的。

车子上路后,李安民一直歪着头打量他,叶卫军斜她两眼,“看什么?我脸上贴了金子?”

“我在琢磨我做的那个梦,你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当时想的是只要你能陪我,我就愿意。”

叶卫军“哦”了声,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然后?”他表面看起来是漫不经心,两眼却没有焦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抖了一下,攥得指节发白。

李安民严肃地说:“后来我醒了,觉得这想法挺自私,不能因为我需要人陪就耽误你一辈子,亲兄妹也总有各自成家的那天,你哪天交女朋友了要及时告诉我,我好挪地方给你们。”

叶卫军猛踩刹车,挥拳捶上喇叭,发出的轰响声把李安民吓了一大跳,后方的出租车也差点遭殃,司机师傅及时拐弯避开追尾危机,伸脖子探脑袋大声叫骂。

“别……别激动,这车是租来的。”李安民心惊胆跳地靠在车门上,生怕他一个失控连身边的人也给捎带上。

叶卫军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抹脸,车子熄火了,打了两次没点着,他拔下车钥匙,小声地骂了句脏话,靠在椅背上仰头望车顶。

李安民一个劲儿地往车门上挤,她连这老哥板脸都怕,更别说发这么大脾气了,叶卫军凶神恶煞地瞪向她,用力拍着座位低吼:“离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

“你不打我我就过去。”李安民摸向屁股,她还记得昨晚那顿竹笋炒肉丝。

叶卫军缓和了神色,对她招手:“我不打你,过来。”

李安民这才磨磨蹭蹭地靠上去,叶卫军出手如电,“咚”的在她头上钉了个毛栗子,李安民抱起头,委屈地指控:“你说不打的。”

“我这不叫打,是做老哥的独特关怀方式。”叶卫军把车钥匙狠狠插回锁孔,重新发动车子,超速飚进隧道里。

由于他发的这场无名火,李安民认真反省了一整晚,总算理出些头绪来,第二天顶着两圈熊猫眼去上学,午休时,凌阳同学在食堂外拦住她,先是赔礼道歉,接着把在地下林园说过的话又重新添枝加叶进行一番剖白,很有艺术感地做了个总结:“我有义务对那天的糊涂事负责,也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负责到底。”

李安民这次没闪神,从头到尾听完了,忍不住为这娃掬了把同情泪,因为他注定要遭受两次打击——“不好意思。”

委婉的拒绝凌阳同学不接受,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并且拿出三高尤物的架势来游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只要你没别的人选,我有信心让你喜欢上我。”

李安民只好抱歉地告诉他:“我已经有人选啦。”

凌阳不敢置信:“你不是说没有的吗?就在前天!”

李安民无奈地摊手:“没办法,我也才发现不久。”就在昨夜梦里。

凌阳阴沉着脸问:“那人是谁?”

李安民觉得没义务告诉他,但是鉴于自己伤了他的少男心,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了一个答案——

“高涵,我金不换的死党。”

乾坤的坤

高家有三男一女,高涵的父亲是长子,最小的女儿在留学期间嫁给了加拿大华裔,高家奶奶患有慢性肺病,在丈夫死后被小女儿接到国外治病疗养,去年思乡回国,起居生活便由高涵的父母照料。

一个月前,高奶奶以八十六岁高龄寿终正寝,这本来是喜丧,但兄弟之间却为遗产归属闹了起来。老人名下有四套房子,两个大套,一中套一小套,高家奶奶立下遗嘱,两大套由长孙女高涵继承,中套给二儿子,小套给三儿子,老两口留下的古董收藏品和满院子的白兰盆栽则交由小女儿打理。

老二和老三家生的是儿子,他们觉得这么划分不公平,孙女终归是外人家的,哪有孙子金贵,都认为是高涵的父母从中作梗,在老人神志不清时哄骗其在事先写好的遗嘱上签字,不依不饶地闹进殡仪馆,最后是小女儿在众人面前证实,遗嘱是母亲在她的陪同下到遗嘱公证处亲自办理,他们这才乖乖闭嘴。

高涵说:“爷爷去世前,我爸妈跑得最勤,奶奶到国外后,我爸出钱,小姑出力,爷爷奶奶生病时找不到他俩,去世分遗产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小姑为他们留情面,很多话搁心里不愿挑明,怕说了伤兄弟感情。”

李安民说:“那样的兄弟不如不要。”

高涵感同深受,又说:“但我爸跟我妈商量了之后,还是把一套房子给他们了,说家以和为贵,现在他们不来烦我爸,倒为了该怎么分房争了起来。”

李安民拍拍她的肩膀:“你爸妈是好人,好人总要吃点亏的,但他们活得开心过得自在,身心健康的人多半能长寿。”

高涵淡淡一笑,眼神黯然:“追悼会时我没哭,小婶对她的朋友说我是条白眼狼,说奶奶白疼我了,两套房子赚不到一滴泪,但我就是哭不出来,小姑也没流泪,直到奶奶被送进焚化炉,她说了一句话——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照顾不了了,那会儿才没憋得住,听谁哭我都没感觉,但是小姑哭的时候,我也跟着哭了,奶奶晚年的日子一直是她照应,最伤心的也是她,奶奶回国后,我已经到这镇上来念大学,算起来也没聚过几次,老人家走的时候很安详,我总觉得她是睡着了,感觉很不真实。”

李安民没说话,横出手臂揽住她,高涵歪过头靠在她肩上,开起了玩笑:“托你的福,凌阳现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怪物,再这么下去,全校都要误会我俩是百合花了。”

李安民捏她的脸:“谁让你没事给我乱牵红线,再说百合花又怎样,真爱跟性别没关系。”

高涵在她肩上靠了一会儿,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被你这么一说,追悼会上倒真有个没弄清性别的奇怪人士。”

李安民随口问:“怎么个奇怪法?”

高涵说:“那人吧,是在遗体告别结束后突然跑进灵堂里的,穿着身黑西装,裤腿上全是泥巴,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看长相身材是男人,说话的嗓音却像个女的。”

李安民见识过黄半仙家的小商,觉得不奇怪:“也许是个娘娘腔。”

高涵摇头:“说话腔调很正,他说他是奶奶的朋友,从外地赶来就为了献束花,可在场没人认识他,不过我爸说应该是故人之子,代父母长辈来的。”

李安民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高涵道:“因为他送的是白兰花扎成的花束,奶奶最喜欢白兰花,以前家里满院子栽的全是白兰,除了白兰花,她对别的花草植物毫无兴趣,你说这年头送悼礼不是帐子就是花篮,谁会准备白兰花?所以我爸认为肯定是深知奶奶喜好的老熟人,赶紧叫工作人员把灵柩放下来,那人献完花就走了,也没跟着上山,像阵风似的,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不过我小姑猜测她可能是奶奶的网友。”

李安民心说高家奶奶真是紧跟时代潮流,竟然还有网友。

姐们儿俩一路走一路聊,来到地下隧道,福百顺房产中介公司外停着一辆银灰色商务车,推开玻璃门,不意外地看到叶卫军站在柜台后翻查电脑,沙发上坐着一个客人,身穿剪裁合体的黑西服,瘦长脸,剑眉星眸,薄唇微抿,长相十分俊逸,不是叶卫军那种硬朗帅哥型,看上去斯文而不柔弱,浑身散发出一股很难形容的独特气质。

高涵一见到他就“啊”,然后对李安民说:“他就是在追悼会上送花的人。”

李安民的第一反应是瞄向那人的胸部——一马平川,万里无垠。

那人站起身,先是准确地报出了李安民和高涵的名字,然后对她们伸出手:“我叫周坤,乾坤的坤,是老叶的朋友。”

李安民和高涵对看了一眼,先后跟他握手,这人的名字像男人,说话声音富有磁性,倒是更似女中音,可言行举止之间却又找不到丝毫女人气,经叶卫军证实,此人确为“春哥”,李安民觉得她比春哥英俊十倍不止,单凭五官长相来看,春哥在女人中算不上漂亮,在男人中也称不上帅气,而眼前这位只要改换个性别,绝对是美男子,表情动作——各方面都自然流露出一股成熟理智的男人味,李安民没办法把她当女人看待。

周坤说她刚来白伏镇不久,想在老朋友手上物色一套价廉物美的二手房。

趁叶卫军跟周坤介绍附近房型的时候,李安民走到里间给高涵倒茶,刚进去就看见备用床铺上躺着个小女孩,外表约摸七八岁,皮肤雪白,脸圆嘟嘟的,非常可爱,可能是被推门声吵到,李安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睁开眼睛,盯着李安民瞧了好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鞋也没穿,直接扑进李安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唤道:“妈妈~”

没等李安民回过神,周坤就走了过来,伸手把小姑娘抱高,让她坐在臂弯上,李安民顺嘴问:“你女儿?长得真好。”按男人的面相目测估量,周坤比叶卫军年轻些,顶多差一二岁。

高涵也跑了进来,捧起脸赞叹不已,漂亮的生物人人爱。周坤笑着说:“她叫丽丽,算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丽丽长得很精致,智商却比同龄儿童低,还不太会讲话,高涵想捏她软绵绵的小脸蛋,她张口就咬,喊周坤“叔”,对着李安民唤“妈妈”,对着叶卫军叫“爸爸”,不论怎么纠正都没用,最后也只得随她喊。

周坤摸着丽丽乌黑油亮的长发说:“这孩子原本是个孤儿,刚出生就遭父母丢弃,前不久被我舅舅领养,暂时由我代为照顾。”

丽丽似乎很喜欢李安民,粘在她身上不肯下来,磨头蹭脑,把高涵羡慕的眼红脖子粗,周坤悄悄塞给她一袋黄鱼干,告诉她这是丽丽最爱吃的零食,高涵用黄鱼干讨好丽丽,没多久就被她接受了,嫩豆腐任吃。

叶卫军敲着键盘调侃:“还是这么好收买啊,哪天被人拐了都不知道,看紧些。”

周坤笑道:“她也是会看人的,谁对她好,谁居心叵测,她自己能分得清楚。”

高涵跟周坤聊熟了,也就不客气地问起她与高奶奶的关系,周坤说:“晓玲跟我的确是朋友,我们在白兰同好会的论坛上结识。”高奶奶的全名叫林晓玲。

高涵说:“我听小姑提过这个事,你的网名是不是叫阿草?”

周坤点头,眼神在瞬间变得柔和似水。

据高涵讲,奶奶的弥留之际叫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高阳“,这是高涵爷爷的名字,另一个就是“阿草”,高涵的小姑知道高奶奶有这么个叫“阿草”的网友,可惜两人一直没能见面,于是她便给“阿草”发了一封站内私信,简单告知高奶奶的情况并且留下了手机号。

周坤在两天后才看到短信,当时她人在外地,高奶奶已经去世,她立刻打手机问清地址,连夜赶到殡仪馆,也算是见了最后一面。

但周坤认为高奶奶最后喊的那个名字也许另有其人,高涵再追问,她就不往下说了,只提示了一句:“你想想白兰花的花语。”

白兰花的花语是——纯洁的爱、真挚的感情,高涵与李安民两相无语。

选定房子后,叶卫军秉持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联系好了房主就立即带周坤去看房子,留李安民和高涵两姐妹淘看店。

周坤留下的话让高涵思考了很久,然后她做了一番大胆的妄想:“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我爷爷,不过那个叫阿草的应该是我奶奶的初恋,初恋最难忘,说不定那个阿草曾经送了朵白兰花给奶奶,但是两人最终没能在一起,所以奶奶才独爱白兰花,用白兰来纪念那段逝去的美好感情。”

李安民的浪漫细胞全都死在吃喝偷懒上面了,她说:“也许是好姐妹,像我俩这样的,以前的好友感情更深厚。”

高涵对这方面比李安民敏锐:“如果只是好朋友,周先……周小姐就不会欲言又止,奶奶肯定跟她聊了不少闺房密语,以后有机会再问问。”

李安民用手刀劈她额头:“就算是你奶奶,也别总想着去挖掘她的私事,人周先生提点到这份上已经够可以的了。”

高涵叹了口气,“也是,有些话对家人反而不好倾吐,话说回来,没想到周先……周小姐跟叶老板也是旧识,世界可真小。”

李安民笑着说:“无巧不成书嘛。”她真心觉得跟叶卫军有交情的都是些个性突出的奇人怪客。

过了没两天,系里上大课,周坤出现在讲台上,李安民这才了解到,原来她被工大特聘为美术系客座高级讲师,对此,高涵引用了西游记里的一句话:“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安民总结:“这就是缘分,以前我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高涵说:“这辈子的缘分是上几辈子的积累。”

最近有缘人貌似多了些,李安民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是孽缘。

红手观音01

为了丰富学生的生活体验,培养实践创作能力,工大艺术系组织美术专业生进行为期十天的户外写生活动,自费五百元,学生加教师总共三十来人,相当于一次集体旅游,周坤作为特殊指导也受邀参加了这次活动。

由于丽丽不能像正常小孩一样上学,有工作时,周坤就把她丢在中介店里让叶卫军看管,晚上再接回住处,外出十天不方便用短期对策,只好把孩子带着跑,丽丽这娃除了有些认生,其他都好,只要吃饱了她就乖乖的,一路上不吵不闹。

车子开了半天一夜,清晨时到达竹山县浣溪镇,山村里早雾蒙蒙,空气中带有竹叶的清香,远处传来“笃笃笃”的声响,扛担子的师傅从雾里徐徐走来,这是副馄饨担,一根毛竹挑着两个三角架,前面放着柴炉、铝锅、铁锅等器具,下面放着各种调料,后面为屉子,抽屉内一板一板地排放着现成的鲜肉馄饨,抽屉边上挂着个大木桶,承重的横担上则绑着桌子长凳,这全副家当沉重无比,将老师傅压得弓起了腰,他一手扶担子,一手敲竹梆,扯嗓子吆喝:“卖馄饨咧,鲜肉小馄饨。”

司机老陈从驾驶室跳下来,对着师傅挥手打招呼:“徐老,这么早就出来做生意呐。”

老陈是当地人,他说徐师傅的薄皮香汤馄饨是镇上一绝,早晨吃碗徐氏馄饨已经成了小镇居民的生活习惯,汉朝以吃馄饨祈求天下太平,能赶上吃头汤是福气。

白伏镇上也有馄饨摊,都是三轮车架着摊子跑,像这样挑担子走街窜巷的实为少见,学生们没吃早饭,见这有汤有水的,都想尝个新鲜。

徐师傅在街角摆开摊位,手脚麻利地烧水煮汤,众人排队领碗,没多久就把七层抽屉的馄饨给清扫一空,徐师傅从木桶里拿出面皮绞肉又包起了新的馄饨,这时雾气渐散,路上行人多了起来,徐师傅的馄饨摊也变得热火朝天。

这个黝黑精瘦的老师傅话不多,头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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