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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这一次，郭嘉义居然在等她。她快速的跑到他面前坐下，满眼都是笑容。“来这么早呀，真是太高兴了，你居然在这里等我呢。”

　　　　郭嘉义显得有些不快，转而开口说道：“因为是最后一次了。”

　　　　王馨笑嘻嘻的拿起郭嘉义那杯奶茶正准备喝，那句话，一下子让她很惊异。女孩子的敏感，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面对爱情的时候，总是很准。但她刻意的回避，笑嘻嘻的继续喝着那杯奶茶。

　　　　“为什么每次都听不明白人的意思呢？你觉得怎么样？”

　　　　“哦，什么怎么样呀？下次不让你等咯。反正每次都是我等你…。哦，吃别的什么东西吗？今天我请客…”王馨迅速起身，却被郭嘉义拉住。

　　　　“我说我们分手吧。”

　　　　如果时空可以定格，王馨希望在前一秒就定住。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那么就在这句话的前一秒来临吧。

　　　　“出了什么事情吗？”她镇定的询问着。这是一个玩笑，一个玩笑而已。

　　　　“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了，我们不合适。王馨，长痛不如短痛，到这里结束吧。”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眼泪，滴落。旁边有人往这里看。她努力的保持镇定。

　　　　“不要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早一点结束一段不合适的感情，对谁都好。”

　　　　“对不起…。”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继续坐下。

　　　　“如果你需要准备，那你就慢慢准备吧，我先走了。”

　　　　王馨猛的向桌子前趴着，拉住郭嘉义的手。杯子被碰到地上，“咣当！”奶茶洒了出来，满地狼藉。

　　　　“你能让这杯子重新完整吗？我们已经结束了。”

　　　　王馨看着地上的杯子裂成碎片。抓着郭嘉义的手渐渐松开了。

　　　　郭嘉义看她一眼，毫不留情的离开了。他也不愿意如此绝情，只是他终于发现，自己无法再将就这份感情了。他已经无法对王馨动心，而且，他喜欢了上别人。与其背着王馨和那个女生交往，倒不如诚实一点，了解这段残破的感情。王馨太过脆弱，若是不斩钉截铁，若是给她可以解释的机会，郭嘉义怕自己会同情她。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思及此处，郭嘉义的脚步更加义无反顾了。

　　　　“你能让这杯子重新完整吗？”郭嘉义的话回荡在王馨的耳边。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水吧的服务生要过来收拾残局，却被王馨拒绝了。

　　　　“我会赔钱的，把这个碎片给我。”她慢慢的蹲在地上，拾取那些碎片，手被划出了血，却感觉不到疼。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心上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碾过，连呼吸都困难呢。

　　　　旁边的人在围观，却都不说话。这个地方，经常上演分手，和好，争吵，相爱的剧目，这些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人们会围观，也许是在庆幸，这些，短暂的情况下还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看人的痛苦，就像对自己的提醒。提醒自己的幸福。

　　　　收拾完那些碎片。王馨放了五十块钱在桌子上然后匆匆离开。

　　　　那里面也许还会有人分手吧。可是，此刻，她眼里全是别人的甜蜜。突然被隔绝出幸福的世界，谁会不感伤叹息。

　　　　手上的伤口，血迹渐渐凝固。那些被子的碎片在袋子里叮当叮当的响着。悦耳动听的，是心碎的声音。

　　　　跑遍所有可能有郭嘉义的地方。最终在学校操场上看见了他。他同几个人在那里打着篮球，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

　　　　王馨冲过去，郭嘉义刚好投篮。站在篮筐下，王馨动也不动一下。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站着，郭嘉义会冲过来说：“你是白痴吗？赶紧闪开。”她明白，那是郭嘉义的另类关心。可现在，那篮球以她的头为跳板，落在地上。其他人都惊愕不已。郭嘉义却把脸转了过去。

　　　　“郭嘉义，我手流血了。”她走到郭嘉义面前，举起那划上的手指。她在心里念着：“关心一下我吧，哪怕是一下下，之前的一切都作废，重新开始。”

　　　　“什么时候，你才能一下子就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什么时候，你才能干脆一点？你知道我要同你交流，有多么的费尽吗？”

　　　　旁边的同学都散了。这是两个人的战场，观战也显得不那么礼貌。

　　　　“是不是，是不是我只要把这个杯子回复完整，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此刻的王馨，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在摇尾乞怜的寻求美好的糖果。可那糖果，是不属于她的。

　　　　“随便你。”

　　　　郭嘉义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王馨用尽了力气，终于将那杯子重新粘贴在一起。她捧着杯子跑去找郭嘉义。却看见了郭嘉义眼中厌恶的表情。

　　　　“你没有看见裂缝吗？”

　　　　王馨不再说话。而是抛去了距离学校五个小时车程的郊区玻璃厂。她想求那里的人帮她把这个玻璃杯重新熔炉制造。小孩子的奇怪游戏，没有人理会。她在那里等了两天，厂里的一个老员工帮助了她。

　　　　那些碎片，在高温的作用下，经历了蜕变。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王馨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有裂缝。就像曾经一样。

　　　　“质量会减少，因为有损耗。”

　　　　“谢谢，谢谢，谢谢…”王馨说了几百次谢谢才离开。

　　　　回到学校，她第一时间去寻找郭嘉义。此刻，郭嘉义眼中的厌恶已经很明显了。

　　　　“郭嘉义，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她的语气中全是雀跃。却引不起郭嘉义半点涟漪。她果然够难缠，他几乎要被她弄烦了。

　　　　“你看。”她像献宝一样的把那个杯子放在郭嘉义面前，看着她手中的杯子，郭嘉义只是用手轻轻一推，“哐当”碎裂的声音。

　　　　“又碎了。结束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杯子只是个借口吗？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请你成熟一点。”

　　　　第一次破碎的杯子连带着破碎的心，那么第二次破碎的杯子破碎的是什么呢？王馨努力的修复那个杯子，顺带着修复自己的心，这一次，又碎了。还没有好透的伤口，似乎比原来更疼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为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呢？明明说好的永远，为什么这么快就到头了？郭嘉义，让我有个准备的过程吧，不要这么快结束，我真的受不了突然没有你呀…。”

　　　　从努力回避现实，到如今的哀求。郭嘉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王馨，才发现自己的决绝是对的。她太过幼稚，太过粘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怎么了？”一个女孩子走过来，郭嘉义顺势揽过她的肩道：“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彻底结束了。如果你早一点觉悟，那么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是谁告诉我们，可以依靠，但不能依赖。若是依赖，当依赖失去，便会坍塌信念。一个人，如果没有了信念，世界也就消失了。

　　　　看着远去的郭嘉义，王馨只觉得心口疼痛不已。恍然间，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一个声音：“到“眷恋”来吧，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那条路，很长。到尽头。果然看见了名叫“眷恋”的店。

　　　　推开门，王馨看见了一个少女。

　　　　“我是锦瑟。在这里写下你的愿望，签下你的名字，契约便生效。前提是交出你愿望对象的关联之物，酬劳是你为他所流下的所有眼泪。”

　　　　“关联之物？”王馨有些发愣。似乎，只有指间的这枚指环。那是高三毕业时郭嘉义送给她的。当时郭嘉义曾经说过：“现在先拴住，等以后我有钱了，你用这个来换一个有钻石的。”那时候说的等以后，原来没有以后了。

　　　　锦瑟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的迟疑，再看着她指间的指环。笑了笑说：“不要那个，把杯子的碎片给我吧。”

　　　　那些碎片被交到锦瑟的手中，有淡淡的光圈，最终，一只完整的杯子出现在锦瑟的手中。

　　　　王馨惊讶不已。迅速的写上：“郭嘉义”，而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三十天。祝您有幸福的梦境。”

　　　　王馨回到学校。看见了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前的郭嘉义。他似乎在等谁的样子。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直觉告诉她，契约生效了。

　　　　看见了王馨，郭嘉义迅速走到她身边。这一切很难得。因为曾经，总是郭嘉义站在那里，王馨去靠近他。

　　　　“对不起。”

　　　　契约生效了。可此刻的王馨忘记了这是契约的作用。郭嘉义终于回头了。而且说了对不起。之前所有的不快，伴随着这声道歉化为乌有。

　　　　“发生了什么吗？今天去哪里吃饭？”她迅速的岔开话题。

　　　　“我才发现，她并不适合我，我们相爱那么久，彼此早已经了解了，你是最懂我的人。”郭嘉义莫名其妙的情话让王馨很受用。

　　　　生活开始平静了。王馨不再是主动的给予，郭嘉义开始尝试为她做很多事情。约会不再是王馨次次发出邀请，等待。她和郭嘉义的位置颠倒了。郭嘉义的体贴与温柔，让她不得不怀疑一切的真假。她恍然意识到这是契约的作用，而后开始畏惧这种甜蜜。

　　　　猜忌，怀疑与不安。穿插在王馨的思想里。她开始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胡闹，一次次的任性。郭嘉义都会包容。因为他爱她。即使她做错了，即使她如何胡搅蛮缠，他都能包容。就像曾经的王馨一样。

　　　　敢于胡闹的人，其实是有恃无恐的人。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离开。

　　　　一下子从地上到达了天堂。王馨活的云里雾里。渐渐的，她又开始恢复曾经的自我，处处迎合郭嘉义的心情。因为在她看来，郭嘉义很不容易。如此容忍她，如果她再不对郭嘉义好，郭嘉义应该会很痛苦的。

　　　　她明白那种感觉，所以不想让郭嘉义也体会。距离契约结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同郭嘉义的角色也渐渐开始回归到曾经。郭嘉义开始厌倦，厌倦毫无性格的她。厌倦总是不明白人心情的她。一切都回到原点。

　　　　依旧是那个水吧，依旧是那些台词。那破碎的玻璃杯，让梦境破碎。

　　　　王馨恍然的睁开眼睛。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破碎的声响，还在耳边。伴随着郭嘉义的决绝。同一份痛苦承受了两次。她只觉得心痛难忍，泪如雨下。

　　　　“终于结束了呢。时间刚刚好。”

　　　　“发生了什么？”说着话，伴随着落泪，没有一滴落在地上。

　　　　“你心中不是期待着吗？期待着可以同他重新开始，所以给了你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你还是让故事走向了相同的结局。看清楚了什么吗？这便是给你的准备时间。契约结束了，我是来收眼泪的。”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王馨痛苦极了，为何，同样的场景仍旧轮回般的上演了一遍。

　　　　“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留不住的，离开的公交车，离开的岁月，离开的男人。你错就错在，总是试图挽救无法挽回的一切，看不见人的决绝。你要明白，爱情里，爱够了的那个人，根本不会给你机会准备，他是赢家，他有权结束一切。而你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寻求理由。”

　　　　那透明的玻璃杯里，承载着王馨的眼泪。显现着透彻的美。越积越多。

　　　　“不要那么痛苦了，开始新的生活吧。不要再重复曾经的爱情悲剧，爱，不能总是单方面的付出，适可而止是爱情的度量单位。”

　　　　锦瑟消失，徒留王馨独自哭泣。哭泣时，总是触摸不到眼泪，连疼痛过的外在证据都看不见，很可悲。

　　　　“什么时候，你变的爱管闲事了。”执念笑嘻嘻的问着。

　　　　“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透过玻璃杯子，光线由于泪水的折射，呈现出七彩的美。彩虹，原来是云哭泣后的雨过天晴。

　　　　先退出的，就是赢家。
　Story5　莫及
　　　　《左传？哀公六年》既成谋矣，何及其未作也，先诸？作而后悔，亦无及也。

　　　　千金难买来得及。爱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当你想为曾经的错误买单时，才发现无力支付。

　　　　夏熙站在机场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司洋说：“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司洋的脸上全是不舍。最后一次，他还是希望给她一个机会。司洋尽量如此劝自己，这是属于男人的骄傲吗？不愿意承认，没有了她，他的生活将失去色彩。所以，才会一次次的纵容自己放下自尊来挽留眼前的女人。

　　　　此时的夏熙早已经褪去了大学时代的青涩。看上去妩媚而动人。他看着她眼里闪动的光芒，不得不一次次的承认，他依旧深爱着她。

　　　　“不要走。”司洋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不要透露太多的哀求。夏熙讨厌没有尊严的男人，如果表现出可怜来，她一定更加厌恶他吧。

　　　　“死洋洋！”她似乎生气了，所以一下子习惯性的喊出了他的绰号。这亲昵的称呼让司洋看到了希望。

　　　　他和夏熙大一军训时认识的。当时他和同宿舍的一起偷偷跑出基地吃拌面，回来就被逮个正着。军训集体大会上，所有学生因为司洋洋一伙人的错误罚站军姿两小时。司洋洋的名字被广播喊了一遍又一遍。

　　　　夏熙站的火大。惩罚结束后在澡堂的路上，她火冒三丈的吼道：“那个什么狗屁死洋洋的，真是要死了我看。一个拌面要我们这么多人陪葬，我想到了一个最严酷的惩罚，不是说恨谁就嫁给谁吗？那么我一定当他女朋友，折磨死他…”她一脸得意的宣布着，却发现身边有人沉默了。继而，很多人开始笑。

　　　　司洋洋讨厌自己这个名字。从小就有人老起绰号叫什么死洋洋。以为上了大学可以摆脱了。没想到居然又有人重新提起。他看着前面手舞足蹈作报告的女生的后脑勺，真想给她一拳。却在听到后面一句话时笑出了声音。

　　　　夏熙看着周围人突然很沉默，环顾四周，看见了定定的看着她的那个男生。她有预感，有问题了。然后迅速跑进女澡堂。

　　　　等夏熙出来的时候。司洋洋还在等着她。身边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男生，那场景很戏剧。

　　　　她想要跑掉，想了想不能那么没有出息。司洋洋还没有开口，她倒是自己跑到他面前问：“你就是那个什么司洋洋是吧？”

　　　　司洋洋有些愣神，傻不拉几的点头了。不是肤浅，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洋洋不得不承认，他愿意继续这个恶作剧完全是因为，这个叫夏熙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

　　　　“怎么找我报仇呢吗？因为我骂你了？那我道歉。不过我鄙视你这种连肚子的寂寞都忍受不了的可怜男人。”夏熙说完后企图以光速消失。却突然被司洋洋拉住了手。

　　　　“不是说要折磨我吗？我同意了。”

　　　　围观的人开始唏嘘，起哄。夏熙的脸都红了。她脸红不是因为害羞，是觉得有些丢人。这个司洋洋，居然报复她。这么明显的报复。她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看这个司洋洋是铁定的要整她了，那么她愿意奉陪到底。

　　　　夏熙突然笑了出来，然后反手握住司洋洋的手说：“长得还挺俊，既然你提出了这么贱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你呢？”

　　　　她松开司洋洋的手，大踏步的离开。从此，夏熙出名了。“美术系的夏熙，用她的霸气，把工程系的司洋洋瞬间秒杀了。”

　　　　夏熙以为这是个玩笑。却不曾想，司洋洋认真了。军训那几天，司洋洋不敢造次，但是一回到学校，他的戏码便轮番上演。

　　　　只有夏熙出现的地方，十米之内，一定有司洋洋的影子。而且当别人问他：“你干嘛呢？”的时候，他会很认真的回答：“等花开呢。”

　　　　夏熙并不理他。他只是一边跟着。连续两个月。他用他的战术成功的引起了夏熙的注意。因为突然有一天，夏熙四处寻找的时候，司洋洋不见了。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内心极度空虚。司洋洋成功了，他没有跟夏熙说过一句话，却用不断强调的存在感打入了夏熙的阵营。

　　　　夏熙开始无意识的询问别人，那个司洋洋去了哪里。一个星期后，司洋洋重新出现在她的不远处。夏熙迅速的冲过去，问：“这么多天，你死哪里去了？”司洋洋很冷淡的答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有需要向你报备吗？”夏熙突然很失落，司洋洋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说：“这样就有资格了。”

　　　　从此以后，司洋洋将夏熙拿下了。两人的爱情故事在学院广为流传，而且版本不一。

　　　　夏熙问司洋洋当初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他凭什么就断定她一定会因为习惯而喜欢他。司洋洋只回答了一个词：“感觉。”若是喜欢一个人，便凭借感觉行事。司洋洋的战术是持久战，他其实在考验他自己，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程度。如果他根本坚持不下来，那么就没有必要在乎能不能追到了。司洋洋并不缺乏追求者，但他太感性，他喜欢缘分这种东西。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太过感性，注定是要受伤的。脆弱的并非全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