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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人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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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儿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了,天色也开始擦黑,林子里头也不知咋的,变得雾蒙蒙的,都快看不到路了。正跑着,刚拐过去弯,正路上就站着个人,就是刚才挂在树上的那个人,他一身花花绿绿的寿衣,那一张白的跟纸一样的脸正冲我们狞笑,怕是被这东西给缠上了。

    想着绕过去,可咋绕都绕不过去。

    那穿寿衣的人缓缓地往这边飘了过来,脚不沾地,肯定不是活人了。小甜竟一下子挡在了我的前边,她说:“张阳,我引开他,你想办法先跑出去!”

    小甜的举动都让我愣住了,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大的勇气,我正要把她拉回来,林子里突然多了几团鬼火,青色的鬼火四处游荡,看起来更吓人了。我心说糟了,这下恐怕是真跑不掉了,都怪我,真不该带着小甜一块过来,把她也给连累了。

    突然,一团青色的鬼火竟飘到了穿寿衣那人的身上,他一下子就着火了,一丈高的青色火焰烧起来,不到半分钟就烧了个干净。

    看到这,我松了一口气,拉着小甜就跑,从刚才穿寿衣那人所在地方经过的时候发现,那是一堆纸灰,难道是纸扎人?

    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老烟杆还等着我的坟头碗呢,不管咋说,也不能耽误大事。我俩没命的跑,可就快要出林子进村的时候,又看见前边的树底下站着个人。

    那是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像喜服,也像寿衣,她背对着我们,乌黑的长发都长到了腰部以下。

第十一章 青灰为牢() 
我这招阴的体质还真不是盖的,一波才罢,又来一波。

    小甜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有些愣神儿。

    我低声跟她说:“咱绕过去,别往那儿看…;…;”

    已经拉着小甜从旁边绕了,艾蒿和其他杂草都到腰上那么深了,不过,草再深也好过跟那红衣女鬼直接打照面。

    可是这个时候,那红衣女鬼竟缓缓地扭过头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太静了,我甚至能够听到她那脖子咯咯吱吱的声音。一身的白毛汗都下来了,不知咋的,我还下意识往那边瞅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叫我愣住了。

    那是我妈,我没见过她,但在爷爷的床上见过她的遗体,小甜也见过。

    似乎是看到了我在看她,她那脖子里咕咕噜噜地响,半晌才发出了一个字。

    “阳…;…;”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在看到我停下的时候,她喊着那个字,竟然掉泪了,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过,是两道血痕,看上去已经不恐怖了,反倒是叫我一阵心疼。

    我突然想起爷爷的话,你妈是个好人,就算现在真变成了啥,她也不会害人。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突然又回来,是为了啥?

    “阳…;…;”

    我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能答应出来,也没能喊出那个字。

    或许是我不习惯,或许是我无法接受,或许是别的原因,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声对不起。

    我带着小甜走了,我能够感觉到,妈一直在后边那棵树底下站着,她一直那么看着,就好像是母亲送走远行的儿子一样,盼着他能够回头看,哪怕是一眼。

    走远了,小甜问我:“张阳,刚才你为啥不答应?”

    我也不知道该咋回答,心里头很复杂,只是说:“不都说人鬼殊途吗,我要是答应了,对她对我可能都不好。”

    “你这是借口,有时候,人跟鬼也没什么区别。”小甜说,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她顿了顿继续说:“张阳,我觉得刚才要不是阿姨帮忙,我们现在还出不了树林子呢…;…;”其实我也知道,那鬼火可能就是我妈,是她救了我和小甜。

    直到这时,我才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可是,她已经不在那棵树下了。

    我是她的儿子,在我还没有出生前她就没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该把她的棺材给找回来!

    带走她棺材的到底是谁,他们要她的棺材又是为了啥,我必须得查清楚。

    想着这些,带着小甜已经进了村。

    才到村口,就能看到王建国他家那边通火通明的,我估摸着是老烟杆去了,要不然就王家那些人的德性,早撒丫子跑路了,不会有人在那边守着。

    我让小甜回家,准备自己把坟头碗送过去,就是不想她看见王孬蛋那孙子,怕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会不高兴。

    可是,她很坚持,我也没法拒绝,就一块去了。

    谁知道,在王建国家大门外头就碰见了王孬蛋。

    不过,这回情况不一样,王孬蛋瞅见小甜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了。

    他嘴里边就喊出一个字“鬼”,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过,这是在大门外头,也没其他人注意到。

    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孬蛋能被吓成那个熊样?我问小甜,他咋了,小甜就是一笑,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做贼心虚。

    院里那王建国还是被捆在树上,只是绳子上刷了一层血红色的东西,我问老烟杆那是啥,他说,那是黑狗血,辟邪用的。

    他还说,这王建国的确是被那种东西给上了身,具体是不是烧掉那口棺材的问题,老烟杆也不太确定。

    我注意了一下,老烟杆的脸已经好了,手上也没毛了,就是手背和指头上还渗着血,估计是他自己给拔了,看着都疼。

    我就把那口坟头碗给拿了出来,他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下,问:“这碗哪儿找到的?”

    “西坡乱坟岗那片,对了,那附近好像还有个墓碑,应该没错的。”我这么说,那老烟杆好像是想到了啥,微微地皱下眉头,说:“还有墓碑…;…;行吧,这东西估计能用,你奶奶把夹生米和柳木筷子都拿来了,你弄的不赖,把死人饭给盛上吧!还有,盛好饭,柳木筷子要竖着插在米饭上。”

    我这才明白,小时候把筷子插饭上,每一次都会被爷爷骂,原来这叫死人饭,不是给活人吃的。

    老烟杆找人弄了半袋子青灰,在地上画了个圈,正对着王建国的方向留了一个三四寸宽的口子,中间摆了个桌子和一个小板凳,死人饭就放在那桌子上。

    村里人没见过这阵势,就算不是王家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过来看热闹了,跟看大戏似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事是半信半疑的,有些人就觉得,王建国是因为二丫人突然没了,他受打击太大,疯了。

    但也有人反驳,说这事跟他烧了那口红棺材脱不了干系,那不,警察都说了,二丫不是人家阳娃害的,是脑溢血。你想想看,就那么个小娃娃能得个啥脑溢血,你见过吗,你们见过吗,那不胡球扯吗?照我看,肯定是二丫他爸烧了红棺材,张阳妈回来报复呢!

    不是吧,有那么邪乎?

    咋没有,烧棺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去泼汽油添柴火了?那你可得长点儿心,别回头让张阳妈把你也给吸了。

    …;…;

    这会儿大家都吃过晚饭了,人越来越多,说啥的都有。我有点儿担心人这么多,一旦出了啥事,怕控制不住场面,不过,老烟杆的说法,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阳气重,能压制阴煞之气,好办事。

    这时候,我边上的小甜,戳了戳我的腰,她低声跟我说:“张阳,我咋看王建国一直盯着你呢?”

    这话说得我一个激灵,回头扫了一眼,王建国是翻着白眼的,没有瞳孔,却给我一种盯着我的感觉,搞得我后背发冷。

    老烟杆在忙着组织村民,说今天晚上救人,他们也有功,要把大门和后门给关上,猫洞和水道眼也都堵上,大门和后门那各放一根一丈那么长的桃木棍,有人看后门,有人看大门,人越多越好。

    这种参与感让他们愈发的兴奋,他们说,这有意思,搞得跟开批斗会一样。

    老烟杆给了我一把青灰,他交代说:“阳娃,等会儿我把捆王建国的绳子给割开,你看见他进那圈里,就把那个口子给封上。”

    “要是他不进去呢?”我问。

    “有我呢,他不进也得进,这口死人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由不得他!吃了死人饭,它就没办法待在王建国身上了!”老烟杆非常肯定地说,可是,这话我听着感觉怪怪的,死人饭应该是死人吃的,王建国要吃了死人饭,会不会也变成死人?

    老烟杆过去,匕首落在那棵柳树上,紧接着,他反手紧握着匕首,用力滑下,捆着王建国的麻绳砰砰砰砰几声,就全被割断了。

    这还了得,被捆得好好的王建国说放就放了,这不找刺激吗?看热闹的观众哪还能淡定,他们一个个都慌了。

    “都慌啥呢,没事!”老烟杆冲着众人吆喝道。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个铜铃,那铜铃一看就没有芯。

    没有绳子束缚的王建国四处乱扑,当老烟杆拿着那枚没有芯的铜铃,放在王建国脑门前头的时候,王建国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就不动了。

    然后,他开始晃动手里的铜铃,没有芯的铜铃竟然在他的晃动下叮铃作响,我真的有些惊讶了。

    那声音十分的空灵,就好像是在人的脑海中响起一样,可以说是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就不理解了,说:“杨先生啊,你那铜铃没个芯,瞎晃个啥呢,你手晃折了也不会响,电影里头的道士俺可见过,人家的铜铃有芯。”

    没有人反驳这人,说明其他的村民跟他一样,都是听不到空芯铜铃响声的。

    老烟杆则是瞅了我一眼,一个饱含深意地笑,并没有立刻去回答那个村民的话,别的村民就埋怨那人说瞎起哄啥呢,那是人家杨先生的道行高,铜铃不要芯也成。

    我也有些纳闷了,就低声问小甜:“这铜铃有没有响声?”

    小甜脸上稍带疑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难道就我听见了?

    下一秒,更让人惊讶的事就发生了,被放开的王建国不但没有像白天一样嚷嚷着烧掉自己,更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他反倒是随着那枚铜铃,铜铃一晃,他的身子就是一晃,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这就奇了,要不是这种诡异的气氛使然,我估摸着围观的村民都能拍手叫好了。如果不是知道白天发生了啥,你也会觉得老烟杆是江湖骗子,王建国就是个浑身是戏的托儿。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老烟杆除了能够让王建国那么一抖一抖的,还能够让他跟着铜铃走,手上一晃,往前走上一步,后边的王建国也跟着走一步。

    不少村民都在揉眼睛,估计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绝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里的赶尸,没错,就是湘西赶尸。

    老烟杆一手拿无芯铜铃带着王建国往那边的青灰圈走,一边也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过去准备着,一旦他把王建国给带到那个圈里,我就要及时把那个青灰圈上的缺口给封死。

    第一次干这种事,感觉刺激的很,我咽了口唾沫,就在口子旁边等着。

    王建国的动作僵硬,步子也很慢,到底能不能把他给带到圈里,现场所有的群众都在捏着一把汗,估计也有人在害怕,万一出了岔子,杨先生控制不住王建国咋办?

    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偏偏正是这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咋的,大院旁边鸡圈里的公鸡竟不合时宜地打了鸣,这公鸡打鸣得是早上才对,咋这才晚上八点多,就打鸣了呢?

    随着这一声公鸡打鸣,王建国好像是被惊着了,他开始不安分起来,浑身抖动,嘴里边还往外翻着白沫子。突然间,老烟杆手上的那枚铜铃发出当啷一声,铜铃的柄断了,铜铃掉在地上,也碎成了两半。

    好端端的,铜铃就掉到地上而已,咋会碎了呢?

第十二章 饿死鬼 感谢朋友们的打赏~() 
这不正常!

    同时,大门也不知咋的,咣当一声开了,院里一阵阵阴冷的风缠绕。

    原本挡着大门的那些村民被吓得是撒丫子就跑,大门洞开,眼看着王建国要跑。

    “都愣着干啥,桃木棍子架上!”老烟杆冲着门口那仅剩的几个人喊,可那剩下的人都吓懵了,俩腿筛糠,动弹不得。

    我一看这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让王建国给跑出去估计麻烦大了。

    大跨步跑过去,一把挑起靠在门后那一丈多长的桃木棍,小甜也跑了过来,老烟杆冲我喊:“放到脖子高的位置!”

    小甜在另外一边,我俩把那根桃木棍子抬到了脖子的高度,挡在大门口。

    王建国动作僵硬地冲过来,脖子直接撞上了桃木棍,相当于是被桃木棍给来了个锁喉,滋啦一声,就是一股白烟。

    他连续撞了几次,情况都差不多,疼得他是龇牙咧嘴的,就不敢再靠近了。

    我给小甜打手势,让她屏住呼吸,那停下来的王建国就盯上了我。

    他那白眼是幽怨至极,脖子里咕噜了一声,就冲我扑了过来,我快速的躲开,朝着院子那边跑去,他还是紧追不舍。

    老烟杆正在翻自己的口袋,他估计没想到会出这么个岔子,好像也有点儿慌了。

    那些村民们看到老烟杆都控制不了局面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很难,能跑的都跑了。不知道是不是人突然少了很多的原因,院里越来也冷。

    我在想,既然老烟杆弄了这个青灰圈子,是为了困住王建国,王建国又对我这么感兴趣,要不然,我就直接把他给引进去得了。

    所以,我一把将手上的青灰袋子丢给了老烟杆,冲着他喊:“杨爷爷,你来封口!”

    老烟杆一愣,还没等他回神,王建国就已经快要扑到我身上了,我拼了命的躲开,冲着那青灰圈子,几步就跳了进去。

    人冲进那青灰圈子根本不费啥力气,但是王建国在靠近那青灰圈之后,立刻停了下来。

    我站在青灰圈里,王建国就伸着脖子呼哧呼哧地闻,始终不越过那条青灰线。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我听老烟杆提到过,每个人都有精气,人的精气对于那种东西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而人的精气就蕴藏在人的血脉当中。纯阳之身,血液有辟邪的作用,就是因为这种人精气过于旺盛,太过旺盛的精气,是那种东西所没有办法承受的。

    我的情况恰好相反,本来就阴人生,命犯阴煞,天生阴气重,所以,我的精气反倒是那种东西最喜欢的,这肯定也是王建国一直追着我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索性一咬牙,咬破了自己的中指,鲜血涌出,王建国翻着的白眼立刻散发出了一种精光,就好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老烟杆冲我喊:“阳娃,别,危险…;…;”

    没错,我的血对于王建国来说,果然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当我快速的回到青灰圈之内的时候,王建国也毫不犹豫地从那缺口处跟了进来。

    一看成了,我冲着老烟杆喊道:“杨爷爷,封!”

    在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顺手将指尖血给抹到了那碗夹生的米饭上。

    王建国冲进来之后,竟也不理会我了,显然,他对这碗死人饭更感兴趣,特别是沾了我鲜血的死人饭。

    他直接蹲在了凳子上,抓着那把柳木筷子,疯狂地往嘴里边扒拉着。那吃饭的模样,就跟个饿死鬼差不多。

    看到这个,老烟杆也一个大跨步跑过来,一把青灰稳稳地洒在了那个缺口处。

    青灰为牢,总算是把王建国给困到了里边。

    老烟杆盯着那王建国看了一阵,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低声问我:“阳娃,你知道我为啥让你准备死人饭吗?”

    我也不太理解,就问:“为啥?”

    “阳娃,这叫我想起来六九年的一件事,那年冬天,咱们村里来了要饭的,他手上拿着个铜钱,挨家挨户的问,要用铜钱换一碗大米饭,就那破铜钱,字都看不清楚了,它能值几个钱,所以,村里头没人愿意给她。当然,也不是说咱村人绝情,那年月,米在咱村是很金贵的。给不了她大米饭,塞给她白面馒头她又不要,她只要一碗米饭,还得是夹生的米饭,最后,就死在了咱们村口那大桥上了,你说怪不怪?”老烟杆跟我提到这个的时候,我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就是你给我的那铜钱?”我问。

    老烟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就觉得奇怪了,就继续问:“杨爷爷,她那枚铜钱咋会在你手上…;…;不对…;…;是你给她了一碗米饭?”

    老烟杆又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那天下了狗舔雪,外头冷的很,我就把她带回去了,给她做了一碗白米饭。她吃完跟我道了谢,把铜钱留下,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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