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走这条路。王队指了指，问：“这个通向哪里？”

　　　　程主任顺着看了一眼，“啊，你说这个，是通向食堂后院。平日里，史密斯运货上山，就在食堂后院卸货，卸完货了就将车停放于此处。”程主任在自己前方画了一个圈儿。

　　　　王队听完，把手握成拳头贴着嘴唇，说：“司机是住在……”他指向前方的建筑，“5号楼？”

　　　　“不不不，5号楼只住病人，”程主任指身后的房子，“司机住在2号楼。”

　　　　“这样啊……”王队皱眉，可是为什么要将车子停在后面，他来时看到大门处，无论内外都十分宽敞，将车停在那里，早上开车下山不是更方便吗？干嘛还要停到后院儿来，下次出发再将车绕过食堂开出去。

　　　　“看这痕迹，感觉人是从这两栋楼里出来的，我可以进去看看吧？”说着便向5号楼走去。

　　　　院长点点头，“请便！”然后便同程主任往回走。

　　　　程主任一边跟着院长，一边回头看，看见王队长钻进了5号楼内。

　　　　“这个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院长再一次发出抱怨，前阵子他本人都不在山上，没想到刚刚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消息封闭的深山里，这个所谓的反·贪·局的检·察·官会来得这样快！

　　　　“是啊，他是怎么知道会出事的，偏偏这种时间来到山上。以前也从未见过这人，也赶得太巧了。”

　　　　“不是说是为了找那位姓叶的检察官。”院长说着摇摇头，“叶检察官说到底还是为了杨小姐的事情，才来山上的。”

　　　　“真是倒霉。”程主任跟着抱怨，“偏偏是这两位重要人物出了事！”

　　　　“是啊，刚刚那人才是可笑……”院长这样说着，再次转身看王队长，他早已消失不见，进去5号楼里了。“……与我们纠结病人消失的人数，真是可笑！那又什么重要的，不管这里的病人失踪了200还是2000，都不及这两个人来得重要啊。”

　　　　病人们都是被家属抛弃了的对象，即使某一天某一刻消无声息化作尘埃，被风吹散，也没有人关心。而叶检察官和杨小姐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市里最有钱的商人的女儿，即使杨总现在身陷囹圄，他们也怕。另一个是政府官员，平民老百姓能出事儿，当官儿的不能出事儿啊。

　　　　“话说还有一个叫晋然的警察，他若也是昨晚消失的，我们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那小子还好，我看他们樟县的警察都是饭桶，他在队里的地位也不咋地吧，就是个年轻楞货！家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程主任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么……院长，待会儿警察上山来了，我们是报多少的失踪人数。”

　　　　院长顿了顿，“100以内。”

　　　　这个数据出乎程主任的预料，他张大了嘴，几秒之后才连连点头，“100以内。”

　　　　对于真实数据，他们俩可是心知肚明，香樟山病院的病人失踪人数至少在3000人以上！多年来，从各种地方送来的，被家人抛弃的精神病患者，数量庞大。

　　　　他们根据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将病人分为四个等级：自由病人；一级病人；二级病人；三级病人。自由病人平日里活动自由，住在1、2、3号楼，条件较好，每两个病人一间病房。院内的医护力量也基本集中这些病人身上。

　第111章

　　　　而三级病人和二级病人则分别住在4号楼和5号楼，这里的条件就比较差了，每四个病人住一间病房，护士也很少去护理这两栋楼的病人。

　　　　最后是情况最严重的一级病人，他们把这些人关在6、7、8号楼。因为这一级的病人大多有暴倾向，情绪问题及其严重，每个病人单独关在一间病房。病房的面积大概只有6平米左右，每层楼可以分出好几十间病房。这三栋楼的各方面条件极差，几乎和监狱无异。

　　　　每次有人上山来参观，他们就带其参观1、2、3号楼，那样看上去这家病院还是很不错的，无论病人的状态还是居住环境都算得上良好。而那后面的五栋楼，阴郁黑暗，肮脏凄惨，是资助者永远也不可知的。

　　　　失踪的人全是4、5、6、7、8号楼的人，粗略估计就有三千人左右，还有部分护士等工作人也不见了。

　　　　院长看程主任似乎有些不太认同这样做，便站定盯着程主任的眼睛说：“放心，到时候，政·府和新闻媒体那边会比我们更无耻！30人以上死亡，就是特别重大的事故了。就算我们老老实实报上失踪人口3000多，这个事实也不会公之于众。反正都是谎言，不如从源头起，我们就少报些，政·府那边也好做！”

　　　　程主任重重点了几下头。

　　　　院长重新迈出脚步往前走，“叫所有人开会，把各个病房的数据对一对，一定不能自相矛盾了！”

　　　　“是是……”

　　　　“4、5、6、7、8号楼的话，对外就说一直空置着，没有病人入住。”

　　　　“可是如果警方稍微一调查，就会查到里面的许多床位尚在，不像是没人住的啊，还有食堂每天的消耗量，也能……”

　　　　院长抬手阻止程主任的说话，“食堂进货量的资料什么的，也全部销毁掉吧，火灾的发生和电脑的消失，全部推说到黄寅那群人身上。至于空着的床位，警方的动作不会那么快的，我们要赶在他们详细调查之前动动手脚。而且……他们不会那么尽职尽责！”

　　　　他们一面商议着，一面回到会议室，又通知所有的人开会。不一会儿，全部的人都集齐了，会议室内挤满了人。从来没有如此过，全病院的人召集开会，虽然部分工作人员已然消失或还在老家过端午节。

　　　　院长环视了一圈，开始讲话：“情况嘛，你我大家都清楚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他故意停下来，又认认真真环视一圈所有的人，“在场的每个人，剩下的日子里，想不想吃牢饭，想吃几年！”话一出口，人群瞬间一阵骚动。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就是嘛，我们睡了一觉，起来发现病人不见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对啊，我们就是打工的，又不是当官儿的，担什么责任，吃什么牢饭？”

　　　　人群议论纷纷，一副很冤枉的样子。

　　　　院长站起来，连连拍了几下桌子，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后面五栋大楼的所有病人都不见了！三千多人……一夜之间消失！我们这儿有多少人？七十人不到！摊到每个人头上，一人领着四十好几的人命，你说跟你没关系？”他又重重拍了几下桌子，“你说跟你没关系！护士监护病人是职责所在！现在病人消失了！你说与你们没关系？”

　　　　又是一次骚动，但这次没人出来反驳。

　　　　“这件事情！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说出去，人家会信病人是悄悄消失的？会不会有好事的记者和网友说我们是里应外合，一起把病人给弄没了？说我们变卖人口，贩卖器官！什么事情他们编不出来？”

　　　　这段话一出，有的女人甚至呜呜咽咽哭起来了。

　　　　等了一会儿，院长接着说，“不过……好在我们病院地势偏僻，正所谓……山高皇帝远！接下来，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只要你们配合，所有的责任，我作为院长，一个人扛了！大家都不容易，都是上山来帮我做事的，这么多年了，我很感谢大家。”院长一字一句说完，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见罢，一时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绳。

　　　　“院长您说怎么做，我们都配合……”

　　　　“对对，院长您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首先，我们对外声称失踪人数为……”所有人的耳朵都立起来认真听着，“98人，具体失踪人员，你们根据方才三组人搜索1、2、3号楼的情况，汇报给程主任，由他来拟失踪名单。至于后面五栋楼你们就说没有住人，我们病院资金不够，接受病人人数有限。记住！只有1、2、3号楼住着病人，还有……”

　　　　正说到此处，突然，远处一声巨响。众人感到地面传来一阵晃动，桌椅板凳都抖动起来，窗户吊灯摇摇晃晃嘎嘎作响，窗玻璃都快震碎了一般。大概十秒之后，才平静下来。人群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地震……”有人猜测说。

　　　　“不是！”

　　　　“我好像听见了爆炸声。”

　　　　“我也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好像是从后边儿传来的。”

　　　　“不是，我觉得是从地下。”

　　　　众人七嘴八舌，而程主任和院长早就冲出会议室向后院跑去，剩下的人也就跟着。

　　　　所有人来到后院的草地上，看见4、5号楼真的像是经历了地震一般，墙壁出现裂痕，部分砖块掉落。最严重的是一楼，靠近侧边的房间已经坍塌了。掉落一地的玻璃渣和石灰泥，胡乱散落的断柱子和砖块。两栋楼都有一处爆炸伤害明显高于其他地儿的地方，或许这两处便是爆炸点。

　　　　程主任突然想起什么，他跑到院长身前，焦急地说：“王检察官进5号楼了。”

　　　　院长一听也想起来，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王队时，看见他钻进了5号楼里。但他没有程主任那般焦急，却在心里轻呼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第112章

　　　　待院长回过神来，看见程主任带着一行人要往楼里冲，他赶紧拉住程主任，“喂！你们干什么？”

　　　　“救人呐院长，里面还有人！”

　　　　“不要进去，太危险了。”

　　　　“这又不是地震，是爆炸，不会有余震什么的。”

　　　　“那你怎么保证不会有二次爆炸？”

　　　　听到院长这样说，本来要跟着程主任进去救人的少许人不觉往后缩了一步。

　　　　“如果有二次爆炸，那就更要救了。王检察官还在里面，我们要尽快把他拉出来才行。”说着就要往楼里冲，虽然他身后跟着的人变少了，但还是剩了几个。

　　　　院长见罢大吼，“可是他知道！”众人被他的声音喝住了，程主任等人转过身来。

　　　　“可是他知道……我们谎报了失踪人数。他还是唯一看见了我们毁灭病人档案和证据的人！”

　　　　“但是院长，救人更重要啊。”一个跟着程主任的男医生道。

　　　　院长转向那位医生，右手指着身后，“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的后半生敌不过一条陌生人的命吗？”

　　　　“可是……”男医生望着坍塌的5号楼，推了推眼镜，低下头来。

　　　　“谁不想做好人？我们都想！可是莫名其妙的，3000多人一夜之间消失了，我们每个人头上挂着四十几条的人命，要怎么做好人？”

　　　　程主任语气依旧坚定，“院长，在发生爆炸之前，我们不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也没说计划要杀了王检察官灭口啊，现在发生了爆炸，不救他就是杀他。”

　　　　“程主任你这么有担当，不如警察上山后，你一个人替我们全扛了？”

　　　　“我……”

　　　　“做不到的话，就替大伙儿想一想。”院长拿出平日教育程主任的气势，他一向认为程主任在为人处世方面缺点社会性，他来到这里工作，一待就是几十年，就是因为他想要躲避一些社会性质的东西，可是，逃到这里，最后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未来，恐怕也会在监狱里，在那样的地方，程主任要怎样生存下去呢。

　　　　程主任垂下头来，嘴唇微动，像是在心底大叹了一口气。他一向是个懦弱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坚持到底的东西。接着，他无奈地迈开右脚，打算往回走，既然不救人，待在这里干什么呢？可是左脚还没抬起跟上，就听见附近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是我不会替你们着想了，各位，对不住！我只是想要查证真相而已。”

　　　　说话的人正是王队长。

　　　　所有人都怔住了，原来当大家在为救不救他而争吵时，王队本人早就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他们后面，想必许多话他也都听见了。

　　　　程主任以为院长会又变一张脸，像以前一样，开始说些违心的话附和对方。但这一次，院长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王队长，刚开始有些诧异，可能也是一时不敢相信对方没在5号楼内，但是他的说辞依旧没变，“真相的意义更大，还是我们这些人的后半生的意义更大呢？”

　　　　“那么，失踪的人的后半生就没有意义吗？”

　　　　“当然也有！我们所有人，原本就是在为那些人的后半生能过得好一点而工作。”

　　　　“既然有意义，我就要找出真相，这样才能找回他们。”

　　　　“如果真相也不能将他们找回呢？”

　　　　“即使这样，真相对于大多数人也有意义。”

　　　　“大多数人是谁？”

　　　　“家人、朋友……”王队随口说。

　　　　“抱歉，这两类人，他们都没有。失踪的所有人，他们没有真正的家人，也没有哪怕一个真正的朋友！”

　　　　王队又想说，真相对于社会是有意义的，可是如果问他意义在哪里呢？

　　　　“连亲朋好友也不管他们了，他们的失踪就是一个数字，对于社会来说就是一个新闻。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呢？我们还有好几百的自由病人需要照顾，1、2、3号楼的自由病人，还需要在这里的几十号医护人员，他们才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眼中的院长，似乎变了样，和之前那个毁灭证据、逃避责任的秃顶中老年不是同一个人了。王队努起嘴，吸起脸颊两边的肉，小声说：“如果真相对于找回他们没用，我会考虑缄口不语。”

　　　　众人一听王队的话，皆会心一笑。大家沉默片刻，一时觉得有股什么力量把所有人拴在一起。辛辛苦苦工作许多年，每日对病人们的照顾都变成了习惯，在这一刻，多年的习惯突然赋予了意义。他们的辛苦，不止于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他们是所有病人的依靠，尤其是对于自由病人来说。许多年来，只有寥寥无几的病人有家属来探望，多数病人的家属常年不闻不问，可他们的神智本来与普通人无异，若不是山下的社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回家，回到社会里。

　　　　如果这则三千病人一夜失踪的新闻爆出，这家病院也将不复存在，剩下的几百位自由病人，他们将何去何从，被送到哪里？新的病院会无偿接受他们吗？会有现在安稳简单的生活吗？

　　　　所有人，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和病院是怎样对待那失踪的三千人，怎样把他们当作动物一般囚禁数年。

　　　　“你们病院有地下室？”王队问。

　　　　“什么？”

　　　　“什么地下室？”

　　　　众人嘀咕起来，你看看我，我问问你，完全不懂王队在说什么。

　　　　“你们都不知道？”王队最后把视线转到院长脸上。

　　　　院长虚着眼睛，回忆数秒，仿佛知道了什么，答：“抗战时期，这里好像有挖过防空洞，当时这山上还有一个小村子存在，建国以后，由于这里交通不便，耕地稀少，水源干涸，慢慢地，人们都去了山下居住。村子也就慢慢没了，也是考虑到这里地势的缘故，政府才会同意选择在此建设一家公益性的精神病院。不过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用那个防空洞做什么。修楼的时候，工程师问过要不要将地下的防空洞填上。”

　第113章　第113

　　　　“填上了吗？”王队长立刻问，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他很关心。

　　　　院长望向远方，回忆着，“当时的说法是，山上的岩石层地质结实，虽然下面有挖空的防空洞，但是可以承载6、7楼的建筑。而且，最后选择了避开在防空洞的正上方修楼，所以也就没管。你不提这个，没人知道下面有防空洞。”

　　　　“你说是避开了防空洞修楼？”王队的语气之中带着不相信。

　　　　“是的。”院长十分肯定。

　　　　“那么，防空洞的位置是在……”王队说着指向4、5号楼的后面，“那个方向？”

　　　　院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是的。”

　　　　程主任也看向后院的方向，他也发出疑惑：“后面不是还有三栋楼的建筑。”

　　　　院长接着解释，“那三栋楼也是避开了防空洞修的。”

　　　　“这样说的话，防空洞便是在4、5号楼与6、7、8号楼之间的地下？”

　　　　“是的。”

　　　　“那也不算很大。”程主任也是第一次知道病院地下原来还有防空洞的存在。

　　　　“6、7、8号楼后面的草地下，也是防空洞，只是没和前面的连上。所以，那后面也是大面积地空置着，不过我们病院资金有限，有地儿也没钱修楼了，所以一直空着。”

　　　　“我们真的很少去后面。”其中一个护士说。

　　　　“是啊，后面总有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另一个女护士赞同。

　　　　“当年，这两个防空洞还是收容了许多人的。”院长感叹。

　　　　王队长却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