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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另一个人。

　　　　原来方一言喜欢的是自己，原来自己努力隐藏的暗恋，对方恰好也喜欢自己。原来，那一晚，许诺之所以出现在她家的后巷是给自己送这封信。

　　　　可是，知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像许诺说的，它是一切的起点，看完之后，它就是一切的终点。他们结婚了，不管当初的爱情偏向何方，他们仨结束了。身后的精神病院她也再没必要去了。

　第36章

　　　　杨木木将信纸撕成碎片紧握在手中，走过小区的一个个垃圾桶，终于随着信封一起全部扔进去。风刮了几片碎屑出来，杨木木追着去捡，低头的一瞬间，眼泪还是滴落下来，她已经努力克制住了，她娇小的身体蹲下来缩成一团，看着更小了。她将那些碎片捡起来，拽起拳头藏在小腹下，几乎把头埋进双腿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黄寅走过去，蹲下来环抱住她。她的身体在他怀抱里随着哭声震颤。

　　　　十三年前的那一晚，她就往常一般放学回家，也像这样，路过小区的一个个垃圾桶，进到那时家的电梯，摁了28楼的按键。那个时候的电梯楼房还比较少，算是比较高档的公寓。

　　　　杨木木回到家，看见房内一片混乱，餐厅的座椅倒在地上，客厅的沙发上满是瓜果，垃圾被人倒在茶几上。顶着满头乱发的妈妈，从房间内走出来，脸上带着十分焦急的神色，她手里握着电话，看见杨木木后，像是舒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说：“不用了，木木回来了。”说完，她跑过来，一把抱住杨木木。

　　　　杨木木感到莫名其妙，“妈妈，怎么了啊？”

　　　　“没事没事……”妈妈深陷的眼窝，憔悴的脸色展开一种很假的笑意。

　　　　杨木木指着满屋的狼藉，“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

　　　　每次都是这一句，切，不管就不管呗，我也懒得管，杨木木心里对自己说。其实，自从搬家到这里后，她就明显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不是指家庭物质生活质量的变化，而是爸妈之间。爸爸许久许久都不回家，她多久没有看见爸妈坐在一起吃饭了？半年？上一次还是春节的时候。

　　　　不过他们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那就不管，也管不着。杨木木也拿这个理由逃避，逃避家庭破碎的事实。

　　　　杨木木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这些，妈妈只是看着她，“放着吧，我叫人来收拾。”

　　　　不知道为什么，杨木木一听这话就炸了，“为什么要叫人来收拾？以前我们住那么小的地方，堆那么多东西，妈妈你不是收拾得仅仅有条吗？这么点儿活儿，为什么要叫人来收拾！”杨木木莫名提高了嗓门，“以前你和爸爸……”

　　　　“别给我提以前！”廋弱的妈妈吼道！她疾步冲进一旁的抽屉，拿出一根儿烟点上，拿烟的手指在发抖。

　　　　“以前你不抽烟的！”说完她冲进房间换下校服，背上书包，要出门。

　　　　妈妈看到她向门口走，立马追上拉着她，“你去哪儿？”

　　　　“出去和同学吃饭做作业。”杨木木扫视那乱成一片的屋子，“难道等你做饭给我吃？”说出这句话，杨木木就后悔了，她明明知道妈妈病了，为何还要说出这样伤她的话。

　　　　但是好像妈妈并不在意，只是紧张地抓住她的衣服，“你不能出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管我了？”杨木木觉得好奇怪，“我不是出去干坏事，我和许诺她们一起。最近她和方一言在帮我补习，不是要高考了嘛。”

　　　　“反正不能出去，听妈妈的话。”

　　　　“你今天是怎么了？”杨木木挣脱开母亲的手，仍旧去开门。“我已经和许诺约好了，我上来换掉校服就去找她。平时你也不管我啊。”

　　　　“你打电话去许诺家告诉她说你不去了。”那个时候的学生还不是人手一部手机。

　　　　“她现在没在家，已经在后巷等我了。”杨木木冲出去。

　　　　妈妈穿着睡衣乱着头发跟着她，吼着不让她走，但是家里没人，她必须拿上钥匙。趁着妈妈返回拿钥匙时，杨木木冲进了电梯。

　　　　待到追上杨木木时，她已经走到小区后巷巷口的地方。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后巷窄小，灯光昏暗，满是垃圾桶，因为这条道能最近地走上主街道，所以她和许诺约在此处，想必许诺早已到了吧。

　　　　杨木木正这样想着，巷子深处传来尖叫声，杨木木心中一惊，朝远处定睛细看。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儿正被一群不三不四的混混儿拉扯着，书包已经摔落在地上，女孩儿正拼命挣扎着叫喊救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诺，杨木木立马要向那边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抓回来，嘴也被人捂住。

　　　　杨木木回望，才发现抓住自己的是妈妈，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妈妈，为什么妈妈要阻止自己救朋友？眼看着许诺被那群人越拖越远，但是妈妈的力量好大，又不能过度反抗伤害到妈妈，她完全挣脱不开。最后，人群消失不见，杨木木终于被放开，她转身诧异地看了妈妈一眼，容不得更多的争吵，加速朝许诺消失的方向追上去。可是太晚了，追出巷口后，她不知道那群人朝那边走的，她从来没有如如此紧张过，甚至能够听自己的喘息声，怎么办怎么办，许诺……啊啊啊！

　　　　她转身往回跑，妈妈站在许诺掉书包的位置，“妈妈……妈妈，怎么办？”她哭着，脑袋还算转得快，很快想到应该报警“妈妈你带手机了吗？”她一边问一边在妈妈身上摸，很快找出了手机，她颤抖着嗯下了110，就在要拨打时，手机啪地被妈妈打落在地。

　　　　“木木，不能报警！”

　　　　杨木木更加不解，如果方才妈妈阻止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那么现在不让报警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杨木木几乎扑到地上去捡手机，却被妈妈抢先一步捡起手机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杨木木张大嘴巴望着妈妈，满脸疑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救许诺，也不让我报警，你知道她现在多危险吗！”

　　　　但是她不想等对方的答案，因为等不及了，她不顾一切笨向垃圾桶，想要翻进比她自己还要高的垃圾桶内去找手机。但是她又被母亲拉住了。

　　　　“啊！”杨木木用力将母亲甩开，歇斯底里叫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木，你报警的话，妈妈就要坐牢！”

　第37章

　　　　“什么？”杨木木的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

　　　　“如果你想要妈妈坐牢的话，就报警吧，我不拦你。”

　　　　杨木木完全听不懂从母亲嘴里蹦出来的词语，“报警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认识那伙人。”杨木木看着满脸疑惑的女儿，接着说：“我一直在吸毒。”

　　　　吸毒两个字眼像刺刀一样扎进杨木木的心里，她的耳朵继续在接收母亲的声音。

　　　　“那伙掳走你同学的家伙，是我买毒品认识的人。他们刚刚来过家里，他们勒索我，如果我不给他们毒品或者钱，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不过，我无所谓嘛，你爸爸早就知道我吸毒的事情，所以，才每个月只给我一点点钱。我完全没有多余的钱给那些混蛋！所以，他们就说，会绑架你。”

　　　　“所以，你才不让我出来！”杨木木回想起刚回家时母亲一脸焦急地与人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回家她就放心了。

　　　　“他们也许是把你同学当作你了，等他们搞清楚，就会把她放了的。”

　　　　“但是……”许诺还是很危险，杨木木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

　　　　“但是，你现在报警的话，警察会找我们麻烦，抓到他们后，那伙人会把什么都交代出来，我的事情也会被警察知道。”

　　　　杨木木终于听明白了，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语。她望着黑暗的小巷口尽头，那群混混真的会把许诺安全放走吗？妈妈吸毒了我怎么都不知道？爸爸知道了为什么放任不管？我的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一阵后，妈妈拉着她的衣袖让她回家。

　　　　“你别管我！”她朝母亲大吼！“滚！”

　　　　母亲鼻孔微微一张，眼睛深陷进眼窝，在昏暗的小巷里完全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不知道有没有眼泪流出来。“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她转身默默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好黑好冷，杨木木双臂环抱住自己蹲下来，她小小的身子埋在垃圾堆里，她望着对面遗落在墙角的许诺的包。她觉得那个书包就像许诺，她被自己遗弃和背叛了。杨木木向那个包爬过去，将其抱在怀里，呜呜咽咽在嘴里念叨：“对不起，对不起，许诺对不起……”

　　　　第二天，杨木木肿着眼睛去上学，她第一次这么早到学校，教室内空无一人。她坐在座位上，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教室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盯着同学们一个一个从教室外走进来。慢慢地，除了同桌许诺的座位是空的，其他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整个教室内充斥着朗读声，这些混乱的声音令杨木木烦躁无比，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突然，她被谁拍了一下，吓得尖叫一声，教室瞬间安静了，同学们全部转头望着她。有些同学还发出了笑声。

　　　　“对不起，吓着你了。”拍她肩膀的是坐在她后面的方一言。

　　　　杨木木转过头来，在她心里，许诺和方一言就是郎才女貌，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个善良的男生。

　　　　“你怎么了？”方一言关切地问，他眼神里带着和以往不同的颜色，这个眼神所包含的意思，直到现在，十三年后，杨木木看完那封信后才明白，当时的方一言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封情书、他在期待自己的回答，也在害怕自己会拒绝。但那时的杨木木很害怕他这种不同以往的神色，他生怕被问起许诺的下落。她低下头，不敢正面看他。

　　　　“你……”方一言看她低着头，也有点不好意思，便指着许诺的座位，“许诺呢？她很少会迟到啊！”

　　　　听到许诺两个字，杨木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

　　　　“奇怪。”方一言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昨晚接到她妈妈的电话，问我知道许诺在哪儿吗，我告诉阿姨说许诺和你在一起的。”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杨木木心虚。

　　　　“额……因为，你们几乎每天放学都在一起的啊。”

　　　　“是喔。”

　　　　“你们昨天很晚才回去吗？”

　　　　“啊？”杨木木感觉有一万只蚂蚁在她头盖骨里爬行，“我，我们没见面。”

　　　　“不会吧？”方一言显示出疑惑的颜色，“那……你有接到阿姨的电话？”

　　　　“电话？”

　　　　“就是许诺妈妈的电话啊，我告诉她许诺和你在一起，我想她也会给你家里打电话吧。”

　　　　“电话！”杨木木脑袋里闪过什么东西，她立马收拾东西，背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她一路狂奔，电话！电话！妈妈肯定接到过阿姨的电话，她会怎么回答呢？她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电话的事情？许诺现在在哪里，她现在还在那群混混手里吗？他们会把她怎样？杨木木的脑子里全是昨晚许诺被掳走的画面，还有看过的电影里，那些绑架和犯罪的惨烈镜头。

　　　　杨木木几乎是撞开家门的。“砰”地一声！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第38章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像电影里吸毒用的东西，妈妈仰躺在沙发上，一副忘我的表情，嘴里还叫着什么。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回家了。一旁的电话里飘着男人的大声吼叫声，她也像听不到似的。

　　　　杨木木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妈妈，她那张因吸毒而兴奋到变形的五官，令杨木木无比害怕。杨木木绕开那张沙发，就像远离什么怪兽一般。电话里还在传出愤怒的吼叫，她下意识拿起听筒，“你到底听到没有！再不拿钱，我就把你女儿杀了！”杨木木明白了，对方将许诺认作是自己，在向妈妈勒索钱财。

　　　　“哈哈哈哈……一群傻瓜！我跟他们说了，那不是我女儿，还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杨木木的心彻底冷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妈妈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她怎么能见死不救。许诺是因为她才被绑架的，那是她女儿最好的朋友。

　　　　“妈妈，妈妈……”杨木木呜咽着，“求求你，救救许诺吧！你给他们回话呀？”

　　　　“哈哈哈，一群傻瓜！”母亲依旧沉浸在毒品的快感中，即使看到挥泪如雨的女儿那般绝望，她也不能停止狂笑。她一把将女儿揽过来抱在怀里。“木木，木木……我的乖女儿，只要你平安就好，木木……”她不停喊着女儿的名字，发出一种绝望的狂笑声。

　　　　杨木木在母亲的怀里，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在母亲的大笑声中她突然哭不出来了。眼睛像死鱼一样睁着，待到母亲的毒性过去，她麻木地从她的臂弯里起身，拿起电话，回拨最近的那通电话。

　　　　“喂，我才是你们要绑架的人，我是杨木木。你们放了那个女孩，我愿意同她交换，你说一个地点，放心，我绝对不会报警。我和我朋友交换！她是无辜的，我才是你们要绑架的人！为了我的母亲我不会报警的，我会一直在你们掳走我朋友的那条巷子里等你们……”

　　　　“你在干什么？”母亲终于清醒了一点，她一把将杨木木手里的电话打落。

　　　　“你又在干什么？”杨木木颤抖着双唇哭喊着。

　　　　“木木……”妈妈想去拉她的手，杨木木毫不犹豫侧身躲开了。

　　　　“你不让我报警，我就不报警！但你不能阻止我救朋友，许诺是无辜的，她一晚上都没回家这完全怪你！都怪你吸毒。阿姨打过电话来我家，你怎么骗过她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打扰你睡觉就没告诉你。”

　　　　“睡觉？你认为你女儿睡得着吗？”杨木木简直像在看怪物一般，大吼：“昨晚你睡着了吗！”

　　　　“木木……”

　　　　木木甩手将母亲推开，冲出门去。一抬头才发现，刚刚自己进屋的时候，没有关门，而此刻，方一言正站在门口，脸上全是震惊。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他，冲进了电梯。

　　　　杨木木喘着粗气来到昨晚许诺遗落的书包前，它还是那么孤零零地停在墙角，她再一次蹲下来，希望绑匪能够看见自己然后将许诺与她交换。

　　　　身后走来一个影子，毫无疑问是方一言。他捡起那个包，仔细翻查了一遍，最后大叹一口气。他牵起杨木木的手，“走吧木木……”

　　　　“走吧木木。”站在别墅区的黄寅牵起杨木木，把她从往事的回忆中拉回来，“我们回家吧。”

　　　　恍惚间，面前牵起自己的人，变成了眼前的黄寅，他是自己在山上遇到的老同学，一个并不知道自己是病人的病人，他有一种让自己感觉安全的熟悉感。杨木木把手伸给他站起来，跟着黄寅回到了现在的家里。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爸爸和关律师坐在客厅等着他们。见两人回家，杨宇立马起身往饭厅走，“吃饭吧。”

　　　　和往常一样，方一言下班后陪着妻子吃饭，然后再在医院的后院儿散步。两人手牵手，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偶尔说上一句话。

　　　　“一言，我想我可以出院了。”

　　　　“是吗？”

　　　　“嗯。”

　　　　“明天我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嗯。”

　　　　他们围绕着花园转了一大圈，冬天的夜果然还是不适合散步。“你冷吗，我们上去吧。”虽然这样问着，方一言并不抱着许诺相互取暖。

　　　　“一言，当年的那封信没交到她手里，你遗憾吗？”

　　　　黑夜里的方一言，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飘离，但马上恢复镇定，“我不遗憾，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该写那封信，更不该让你在那一晚去送那封信。我们回去吧。”他缩了缩身子，走在前面。

　　　　许诺看着丈夫的背影，想着夫妻就是相互演戏吧，演一辈子！她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演的呢？

　　　　人一出生，戏就开始了，越长大，戏越多。不是自己想当演员，而是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你。因为那封该死的情书，就是前面那个男人写的情书，她被那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了。在她双手反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绑匪拨通了杨木木家里的电话，就在以为自己会获救时，电话那边却传来杨木木母亲的狂笑声，就像是为她的悲剧在奏响交响曲似的。接着便是那个愚蠢的杨木木，她高声告诉绑匪抓错了人，再一次激起绑匪的愤怒。

　　　　许诺害怕地望着那群可怕的瘾君子，他们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表情，几人开始争吵，相互指责，为什么会绑错了人，那个翻出情书确认身份的小混混被指责地最凶。他无法反驳，便把怒气转向许诺。一阵拳打脚踢后，一群人疯了一般开始脱她衣服，“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