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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亚弥心想：她其实只是随口问问的吧。
　　可是即便意识到了这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地升起一股柔情蜜意来。
　　她点点头：“同事们很好，工作气氛也很不错的。”
　　连栀笑了：“你中文有进步了。”
　　何亚弥被连栀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样似乎缓解了一开始的小尴尬，于是何亚弥话也多了起来：“我的室友是一个美国人，但是她的中文很厉害的，就和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中国人一样的！”
　　她忍不住和连栀分享起来，她又说：“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的，当然也有一些同事感觉不好相处，但是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的。”
　　连栀看她，何亚弥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盛满了小星星。
　　连栀说：“不必勉强自己，不用做到每一个人喜欢自己，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倘若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目光，只会让自己更累。”
　　何亚弥点点头：“我知道啦！不过如果别人需要帮助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连栀道：“毕竟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何亚弥没太明白连栀的意思，她挠了挠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连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何亚弥绞尽脑汁，于是又想到了新的话题：“连栀小姐，之前你不是说……不是说要去美国的吗？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去呀？”
　　她其实想问的是，之前连栀和她说的是：再也不要见面了。
　　即便是没有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何亚弥那个时候清楚地知道连栀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现在为什么连栀又主动约自己见面呢？
　　她是真的不懂连栀，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她。
　　连栀淡淡道：“在这边有些事情耽搁了，就推迟了。”
　　何亚弥小声“哦”了一句，她又想问连栀到底什么时候回美国，下次她们还能够像这样在一起吃饭吗？
　　但是何亚弥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偷偷观察着连栀——连栀似乎有些变化了。
　　在日本的时候连栀是长直发，她头发很多，乌黑的，很美。
　　现在连栀似乎是烫了一点卷发，头发有了一点蓬松感，加之她妆容精致，使得同之前相比显得更加美艳。
　　连栀的确是长得很美的，何亚弥偷偷看了好几眼，每一次看她一眼，又匆忙地低下头去，担心被发现。
　　连栀在看微博，女艺人结婚生子男艺人聚众吸毒，房价上涨人均收入与去年持平，幼儿园虐童高中生刺死教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连栀觉得离自己很远。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株漂浮不定的浮萍，没有一个可以安家的地方。
　　她去看面前的何亚弥。
　　何亚弥头发很软，她染了浅棕色，很亮眼的颜色，看得出很久之前染的，黑色的发根长出来了，中间没有过度，黑色和浅棕色两截对比就显得有些明显。
　　连栀从小都没有染过头发，小时候奶奶帮她梳头发，说她头发又粗又硬，这个人脾气是不好的，连栀觉得其实奶奶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的确脾气算不得好，与温驯沾不上边，她固执、执拗，因为有人说她黑头发好看，她便没有染过头发。
　　连槐其实说的没错，她或许还有一点儿小幼稚。
　　“我觉得其实你黑头发比较好看。”连栀说，她说这话其实是真心的。
　　何亚弥听到这一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连栀。
　　连栀仔细打量着何亚弥的脸——她可能是有些瘦了，下巴尖尖的，脸颊上的肉也消退了一些，以前那种稚嫩感减退了一些，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何亚弥是瓜子脸，大眼睛，嘴巴是有些嘟嘟的，以前是可爱的，现在让人看了，也会说漂亮了。
　　但是连栀有些强迫症，有点受不了她两截颜色的头发。
　　何亚弥摸摸自己的长发，她喜欢染成浅棕色，这是比较流行的颜色，原来连栀并不喜欢吗？
　　何亚弥有些小失落，又暗暗记下。
　　连栀看她摸头发，视线又落在何亚弥的头顶上，何亚弥个子矮，连栀以前经常看见她的头顶，她的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头发又细又软，因为发色的缘故，一开始连栀还以为她有点营养不良，后来才发现那是日本时下的流行，但她的确是不喜欢那样的发色。
　　她又想起奶奶之前说的关于头发的道理：一个发旋的人性格温和。
　　何亚弥性格的确是温和的，倘若别人评论自己的头发或者是其他打扮，她想自己可能会恼怒的吧，但是何亚弥不是，她傻愣愣的，甚至还张嘴“啊”一声，傻气十足。
　　她像是个暖暖的小太阳，温暖却不烫人。
　　何亚弥感觉连栀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头上，她低下头不敢吭声，她紧张，心脏扑通直跳，也不知道连栀到底在看什么。
　　她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焦虑紧张，就算是面试的时候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紧张到手心冒汗。
　　何亚弥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如果对面自己喜欢的人，会紧张到连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那么自己一定一定是非常在乎对方了。
　　何亚弥多想要告诉连栀，她真的很喜欢连栀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连栀的场合，所以换了封面
　　ps连栀是攻，但不是渣攻，我发4
　　谢谢不断跳坑的地雷


第33章　香脂冷杉　01
　　“你说喜欢我……现在还算数吗？”连栀开口问道。
　　何亚弥一愣：“什么？”
　　继而她又说：“当、当然……”
　　连栀笑了。
　　那笑容其实不太真切；　何亚弥去看；　觉得有些看不透连栀。
　　——她从来都猜不透连栀的想法。
　　连栀说：“好啊。”
　　何亚弥意识到了什么；　抬头去看她。
　　连栀又笑了；　她涂深色口红，何亚弥看过；　就是网上很流行的那种颜色，大家说这叫烂番茄色。
　　但是连栀的口红看起来很高级；　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水果……
　　何亚弥觉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低下头；　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睫毛。
　　连栀道：“我说……‘好啊’，意思就是：如果是要交往的话；　我同意了。”
　　何亚弥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还是抬起了头。
　　她声音有些颤抖：“连栀小姐，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接受你的告白了。”连栀笑了。
　　何亚弥想要尖叫，但事实上；　她并没有。
　　她坐在座位上，忽然掉下眼泪来。
　　连栀见她这样；　并没有慌乱；　她笑着问道：“为什么哭？”
　　她声音很平静。
　　何亚弥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　她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连栀小姐。”
　　但很快，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称呼，她现在和连栀是情侣关系了吧……？
　　但是连栀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微微颔首。
　　连栀送何亚弥回了宿舍。
　　临别之前连栀吻了吻何亚弥的脸颊。
　　“再见。”她笑着说。
　　何亚弥站在门口看她离开的背影。
　　她那么美丽；　那么耀眼，像在发光。
　　说来奇怪，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从愿望成真这件事情之中反应过来，她站在家门口——保持着那个可笑的远望姿势。
　　…………………………
　　连栀不知这些。
　　她甚至没有去想。
　　送完何亚弥她并没有马上回家，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向前驶去，最终她到达城市边缘。
　　面前波光粼粼，阳光之下折射的光芒有些刺眼，那是水。
　　准确来说是江。
　　没有人来这边，在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之中，没有人会来荒无人烟的城市边缘看这些令人厌倦的风景。
　　但连栀觉得很有趣。
　　至少比人类有趣。
　　她走到岸边，点燃了一支烟。
　　江边的风有点冷，连栀恍若不觉，香烟很快被她抽完，她又点燃第二支。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立即将香烟送到嘴边。
　　她手中夹着香烟，目光平静地望着水面。
　　《圣经》中说：灵巧似蛇，驯良如鸽。
　　如同蛇一般灵巧，趋利避害，却又要如同鸽一般无争无害。
　　但学会了趋利避害，又如何做到无害？
　　连栀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也不是个善类。
　　接下来几日，她与何亚弥约会——她们交往的这几日，会去约会，除此之外也难以看到有什么进展。
　　何亚弥是局促的——她没有交过男朋友，这是她第一次和人交往。
　　吃饭的时候，她问了一个傻问题。
　　“连栀小姐，你曾经有过几任交往对象呢？”
　　恋爱中的人，自然是想要更多得了解对方，但这个问题，显然十分尴尬。
　　她问出口，又觉得失言——这问题听起来似乎不太恰当。
　　但连栀说：“谁会去想这个问题呢？”
　　何亚弥有一瞬间的惊慌——像弄丢妈妈的戒指，等待未知的责罚。
　　但很快，她自我平复了。
　　她小声说：“哦，这样啊……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所以……”
　　“可你不是创作恋爱漫画吗？”连栀看她，即便是何亚弥下巴尖了许多，但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纯稚感。
　　何亚弥有点不好意思了：“都是瞎编的……幻想和电视剧里的套路组织起来。”
　　连栀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又转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她其实想了想，但自己也觉得记忆模糊，于是何亚弥看见她似不经意地说道：“事实上，我也不记得了。”
　　“啊，”何亚弥张了张嘴，“那……那上一任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真傻。
　　真的。
　　谁会在意这个呢？
　　或许会在意的吧，可是谁会在交往后一周内就抛出这个问题呢？
　　可连栀却说：“事实上，有段时间了。”
　　她啜饮一口咖啡，接着说道：“是个模特，工作上认识的，不过没有相处很久就分手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感情。”
　　她的表情很平静，她对她的前任毫不怀恋。
　　何亚弥用左手去摸右手手背，继而又立即松开，她觉得触摸到的那块肌肤冷冰冰的。
　　连栀回头问她：“你为什么问这个，你要用来创作吗？”
　　何亚弥连忙摇头：“不、不……不是的，我并不是想要把连栀小姐当成创作素材……事实上……”
　　她声音低了下去，头低了下去，从睫毛底下偷看连栀。
　　“事实上，我很久没有画漫画了……”
　　连栀有些压抑，因为这并不符合何亚弥的作风。
　　“我记得离开日本的时候，你还有一部作品吧。”
　　何亚弥不知道连栀怎么还会记得这个，她觉得有点儿小甜蜜，她点头：“是的呀……可是因为来了中国找了工作，就没有时间创作了，杂志那边也休假了。”
　　“你工作很忙吗？”
　　“是的……”何亚弥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她每天工作到很晚，工作室要做出新季度的新装，总监要求非常严格，设计稿不断被否定，被要求修改，加班是经常的事。
　　“这样吗？”连栀笑笑，她用手中的搅拌棒去搅已经凉透的咖啡，“我只是觉得你做到一半就放弃了，不免有些可惜，不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法置喙就是了。”
　　何亚弥望着连栀，眨了眨眼睛。
　　“我……”好半天，她才说，“我会抽空完成的，我不会让连栀小姐对我失望的。”
　　事实上，何亚弥说出这句话，让连栀有点儿吃惊。
　　她说：“好啊。”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不论何亚弥如何，她都不会失望的。
　　因为她并没有对于何亚弥抱有任何希望。
　　只是这句话，她永远也不会对何亚弥说出口。


第34章　香脂冷杉　02
　　何亚弥站在穿衣镜前；　她检视着自己。
　　镜子里的她是非常时尚的——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灯芯绒连衣裙；　带着小圆领；　腰间抽绳系成蝴蝶结；　看起来淑女，又不失俏皮。
　　海伦给她戴上一顶同色的贝雷帽；　有点担忧地说道：“yami，你今天要去约会吗？”
　　亚弥点头：“是的呀；　我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海伦嗤笑出来；　“还真是情侣必选的约会之道；　那希望你有个快乐的约会。”
　　“谢谢你海伦。”何亚弥也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满脑子都是连栀。
　　连栀接受自己的告白；　是不是表示连栀也喜欢自己呢？
　　不然的话；　连栀为什么要接受自己呢？
　　何亚弥总是坚信付出努力就会有收获，她觉得自己当初不远千里来到中国这个决定无比的正确。
　　她甚至快乐地哼起歌来，却忽略了一旁的海伦微微蹙起的眉头。
　　已经很晚了……
　　海伦觉得有点儿奇怪；　为什么对方还没有来接何亚弥呢？
　　“他会来接你吗？”海伦问。
　　何亚弥摇头，似乎不明白海伦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不会的呀；　我自己打车过去。”
　　海伦不依不饶：“这个地方很远；　打车不方便；　他为什么不来接你呢？这不像是绅士的作为。”
　　海伦支持何亚弥追寻爱情，但是连栀这样给了海伦不好的印象。
　　女友住在这么远的地方，交通不便，为什么不能够来接她约会呢？
　　何亚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但还是大方地告诉海伦：“她是女性。”
　　何亚弥又说：“我们是平等的，大概如此……”
　　和自己预想的并没有什么偏差，海伦并没有显得太过于惊讶，她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何亚弥，说道：“yami，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她并不是轻看何亚弥。
　　只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女性，能在那样的餐厅消费的女性，和何亚弥在一起，这样的组合，不论谁看，都会觉得非常奇怪的吧。
　　但何亚弥却是笑了，她认真地说道：“海伦，谢谢你关心我，我不是小孩子啦，连栀小姐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她不会伤害我的。”
　　海伦也笑笑：“那就好，再次祝你有个快乐的约会。”
　　…………………………………………
　　连栀刚从酒店里出来，手机就响了。
　　她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是美国那边的同僚打来的。
　　“Lyndsey，”对方言简意赅，“我知道你的假期还有几日，但很抱歉，我想你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连栀微微蹙眉：“怎么？”
　　“公司这边出了大纰漏，”那边似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Reich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连栀顿了顿，没做声。
　　“Lyndsey？”
　　“Reich也会犯错吗？”连栀轻笑一声。
　　那边顿了顿，又小声说道：“我听说董事会决定要将她流放到亚洲市场，集团内部肯定有大动作，我建议你尽快回来，Reich的位置很多人都在眼红，你要比他们动作更快。“
　　“好的，”连栀飞快道，“我会买最早的机票——不过，你的消息准确吗？我看市面并没有太大波动。”
　　不论是股市还是其他，温莎集团一片风平浪静。
　　“我只知道Reich的位置要坐不住了。”
　　对方抛下这样一句话。
　　连栀关了手机，连忙回到酒店开了随身携带的电脑。
　　她登陆公司内部网络，查看情报，当即愣住了，额头上都冒出冷汗。
　　Reich当真是通了个天大的篓子。
　　一年以前，温莎集团旗下品牌开始研发新型通讯设备——作为世界最大的电子制造商之一，温莎集团新研发的手机也备受期待。
　　Reich很年轻，却备受信赖，行事果决，算无遗策，但是没想到在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她提议新款手机使用新电池——这是一种新能源，轻薄，简单，储电量大，更重要的是：廉价。
　　这种新电池新被开发出来，Reich就花重金买断了专利，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但亦有人并不看好，譬如连栀。
　　她认为这种新产品稳定性不高，市面上没有使用反馈，她们很有可能成为小白鼠。
　　但是显然Reich的威望比她更高——她从未做出过错误决定。
　　然而，在投入过亿的成本之后，第一批手机发售了。
　　不过这批手机不知道是怎么经过检测的，市面上流通的手机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毛病——短短几个月，光是美国本地一周内就已经爆出近百起电池爆炸的事故。
　　这并不是用户使用不当的问题，而是因为这个电池并不适用于便携设备，在持续使用之后，它会产生大量的热能，从而产生爆炸。
　　事实上这并不是Reich一个人的失误，但毫无疑问，她最为领导者，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目前，温莎集团出台的紧急方案是——凡是购买手机的用户，可以凭购买凭据免费在销售点领取转换器，这个转换器可以保证电池功能正常使用。
　　但是转换器造价极高，因此对于温莎集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连栀看着股市，紧皱眉头。
　　股市看似平静，但是走势一直都是持续下跌的，手机这一块的利润对于温莎集团来说并不是大头，但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