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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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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看着这一页页的往事,除了基本的出生和父母信息等,是正确的,他看到的,仿佛是他人的故事。桑结嘉措将幼年的仓央嘉措,神化成了有特异功能的神童。和现世的仓央嘉措相比,这样的夸张、附会,更像是一种讽刺。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他却缺少了普通人应有的权利,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仓央嘉措将书放到一边,这样的书,不看也罢。他也明白,作为一个活佛,五世达赖的转世,在世人的眼中,他不可以是一个平庸的人。他必须有天赋的神异。
其实很多活佛的诞生,都伴随着各种灵异的现象。或者是彩虹当空,或者是天放光芒,或者是海螺声响彻山谷,或者是祥云当空。现在的人,很难分辨这样的灵异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但在藏民的眼中,吉祥的现象,一定跟出生人的福气有关。甚至有些在吉祥之日出生的孩子,虽并没有被认作是谁的活佛转世,也会被附近的寺庙认为是灵童,而接到寺中供奉。
这些孩子,在藏民的眼中,是幸运的。他们代表着上天的眷顾,代表着世间的希望。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这样的经历,亦是幸福的,他能得到好的生活和照顾,拥有学识,将来会受人尊重。但是仓央嘉措不同,他不是那些自小就被认作灵异的孩子,他习惯了世俗的生活,他的活佛生涯,只能成为一个悲剧。
看着桌上那本他的传记,他觉得无比滑稽。这就是世人眼中的达赖,他们想要的达赖,他们想告诉后世的“真相”。桑结嘉措,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润色,一种几句具有颠覆意义的润色。可事实上,他和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同,他的人生就是世俗的悲喜。
他爱他的父母,他们给了他生命、聪慧以及坚强。他们让他学会了爱这个世界,把爱当做对待这世间的法器。所以,在父亲去世后,他继续爱自己的母亲;在离开母亲后,他去爱知识;在母亲去世后,他去爱和母亲一般良善的姑娘;在成为活佛后,他在心中爱佛;在权力的失落后,他去爱世间的自由;在遭到欺骗与无心后,他学会去爱心与心的交际;在痛失所爱后,他学会了去爱世人。
他回顾自己的人生坎坷,他的心有着伤害带来的处处硬痂,但今日的他,却对这一切释然了。或许,要真正有所领悟,必须经历坎坷的心路,方能真正感受到世间疾苦和佛祖苦心。现在,他已经明了了世人的苦,他已经从这苦中超脱了,于这世界,他已无喜无忧。他在乎的,只是这世间的人,能无恙地生活。
他想,这应该就是他的一生了吧。未来,他可以做的,就是为世间祈福。
不求回报,是佛教的舍弃。但在仓央嘉措来说,这却是无奈之举。在他的心底某处,还有那温柔的身影。他记得于琼卓嘎给他的所有温馨,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回应,都深入他的心。她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爱,她给予的回馈,美过了那些膜拜他的世人。
在寂静的岁月,他会思念她。他望着南方的山峦,祈祷着她能平安幸福。这遥遥的寄望,使心底充盈,可它,亦暗藏一丝凄凉。要续这情,便只有等来世了。
人们对于爱情,总愿意赋予它最完美的理想。西藏人把一生相守的圣山圣湖,当做了绝世的情侣,高原上的山湖们,都被赋予了人格化的浪漫。像纳木错和念青唐古拉山,就是出名的一对。
纳木错是中国的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大型湖泊,它在藏语的意思为“天湖”。而念唐古拉山是青藏高原的主要山脉之一,高大的山脉,显示着世人无法征服的威严。相传,纳木错是帝释天的女儿,嫁给了念青唐古拉。念青唐古拉山是在北方诸多神灵中地位最高的,他拥有辽阔的北方疆域和丰富的财宝。于是,他们成了生生世世相守、忠贞不渝的模范夫妻,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然而故事真正完整的版本,并非如此。传说中,两位神仙并非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作为丈夫的念青唐古拉山,对妻子并不温柔体贴。多情的纳木错,也常常背着丈夫跟小山偷情。
美好的心愿,总是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仓央嘉措的爱情,也被现实弄得支离破碎。于是,仓央嘉措只能把对爱情的希望,寄予来世。
第30章 命运的法轮
1706年,看似平静的世界,暗藏着汹涌的波涛。西藏刚经历了一场两虎争斗的厮杀,那只胜利的老虎,在喘息之际,还在酝酿新的阴谋。
尽管桑结嘉措已经结束了他的一生,可他带给仓央嘉措的悲剧却没有停止。仓央嘉措和桑结嘉措的追求不同,船的掌舵人是桑结嘉措,仓央嘉措只是被迫坐在这船上的乘客。只是,他们毕竟乘坐的是同一条船。野心勃勃的拉藏汗,不会容忍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无心卷入这场斗争的活佛。
虽然拉藏汗知道仓央嘉措爱的是“风流韵事”,他也明白仓央嘉措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兴趣,同时他知道,六世达赖在拉萨的地位,仍然不可小觑。六世达赖是藏民心中最大的领导者,一旦他对权力产生了兴趣,将对自己的统治造成颠覆性的破坏。再说了,他对桑结嘉措的反对,正是打着仓央嘉措是假活佛的口号去的。他和六世达赖的关系,已经遭到破坏了,这段最高阶层关系的破损,不容易弥补,他也不愿意补。
但熟悉政治的拉藏汗也知道,民众对六世达赖的信任和崇拜,是除掉他的一大障碍。拉藏汗不敢轻易触碰藏民最敏感的神经,碍于仓央嘉措的身份,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必须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做好铺垫工作。
首先,他找来了第七任新第巴,命他对布达拉宫进行了严密的封锁。然后,他开始笼络收买当地的名人,希望他们能够成为自己的支持者。而大肆搜捕桑结嘉措亲信、部下、余党的工作,一早就已开始执行了。即使不是桑结嘉措的人,只要略有反对,也会被抓起来,或者被监视起来。
整个拉萨,弥漫着恐怖的阴影。很多人都在担心,明天会不会有不幸的事,降落在自己身上。布达拉宫上的仓央嘉措尚在叹息,他还没有意识到拉藏汗的野心有多重。他只知道,拉萨每天在不安中度过,他希望这样的不安,能尽快结束。他不知道,他的存在,正是拉藏汗制造这么多动作的原因。他的存在是一根刺,扎在拉藏汗的心上,不拔不足以使其感到舒畅。
终于,这位囚禁在金顶的六世达赖,在一群蒙古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布达拉宫,进入了拉藏汗的军营,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囚徒。之前,即便仓央嘉措做了再多的错事,世人都给予宽容。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活佛,没有人敢对他动用武力。但现在,这个外族的胜利者,并不把他当成神,甚至也不把他当成筹码,他现在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所以他不再受到礼遇,他被投入了监牢,等待着接受最后的审判。
曾经,仓央嘉措想不当达赖,以争取自由。现在仓央嘉措不再被当做达赖对待时,他却失去了自由。人生就是这样的悲喜剧,上演着我们永远无法想象的可能。
黑暗而简陋的牢室里,仓央嘉措盘腿而坐。即便他已经对人世有所领悟,他也以为自己不在乎生死,但当此刻,他心中依然感觉凄凉。在整件事中,他有何错?如果说他是假冒的达赖,那也是桑结嘉措的错,他曾经强烈地抗争,却无法摆脱。如果说他不是假冒的达赖,这番礼遇,就是对他最大的不敬。可不管如何,他已经是阶下囚了,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权利。他从来没有维护自己的能力,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黑暗中,他的眼角渗出泪来。
在刚刚处决了桑结嘉措之后,康熙派的使者就到了。对于桑结嘉措的死,使者非常震惊。这原本是康熙用来制衡拉藏汗的棋子,现在却被拉藏汗自己拔除了,现在的权力制衡便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
但拉藏汗并不担心使者的责怪,他是世代受皇帝册封的西藏管理者,作为与他一起管理西藏的权力者的暗算,他的反击是正当的。虽然他的行为有些过激,但他相信皇帝并不会因此而责怪他。在对使者的回复中,他力陈了他的受害经历,并申明,桑结嘉措的死并非他的命令。同时,他还强烈地声称,六世达赖是假冒的,必须将其废除。他还同时上表给康熙,希望皇帝能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使者的回报,康熙沉默了良久。他关心的,并非是六世达赖的真假。转世活佛的真假,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的症结在于由谁来统治西藏。要知道,西藏有着深厚的政教合一的渊源。
佛教传入西藏之前,吐蕃的政权已经建立了,佛教是以客体的身份进入吐蕃社会的。当时吐蕃正处于向封建社会过渡的时期,急需一种新思想来巩固统治。正如汉武帝借用儒家思想来加强封建统治一样,佛教则成了松赞干布用来统治思想的武器。当时,松赞干布颁布了法律条文,规定臣民必须信奉佛教。这就促使了西藏“政教合一”制度的产生。
天然的地理条件局限了西藏的发展,这使藏民们对国家、政治、法律等意识还很模糊。宗教信仰,成了他们行动和精神的唯一支撑。这种历史传统沿袭了下来,并不断发展,使宗教和政治权力交织在了一起,给宗教蒙上强烈的功利色彩。
1289年,担任丹萨替寺寺主的扎巴仁钦,在请示当时的元朝政府同意后,自己兼任了帕竹的万户长。和之前统治者利用宗教来统治不同,这一次是喇嘛直接参政。这一“政教合一”的制度,一直延续了200多年。
这样的历史,对于习惯于政教合一的地区,是一种促发。既然宗教有着最强的号召力,那还有谁比宗教领袖来得更权威?逐渐地,宗教领袖便在他人或自己的意愿下,被推上了统治者的位置。达赖在西藏地区,虽然不是独自享受最高的行政权力,但却始终享有最崇高的政治地位。
当年,之所以让固始汗协助五世达赖统治,就是担心过于强大的政教合一,会影响到西藏的稳定。固始汗是作为制衡达赖的力量而存在的,后来桑结嘉措一家独大,拉藏汗就成了制衡第巴的力量。
康熙经历过最为严酷的权力争斗,他很清楚这种制衡关系的博弈。现在,西藏的权力制衡关系已经被打破了,如果任由拉藏汗独立统治,将会助长其野心。六世达赖原本是最适合的制衡对象,但是过于软弱,他作为桑结嘉措的傀儡,在失去其操纵者后,就失去了对抗的力量。桑结嘉措既然已死,对一家独大的拉藏汗,目前只适合安抚。
但康熙也清楚,当年六世达赖坐床,是受到朝野一致认同的。所以,不管其真实的身份如何,真实的政治实力如何,他仍然有起码的政治权威和号召力。为了避免他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致使藏区的形势更加动荡,必须想办法保护六世达赖。他的存在,对拉藏汗是一种隐形的制衡,使其不敢有过分的行径。
最终,康熙决定让拉藏汗送六世达赖到北京。圣旨很快就到了拉萨。拉藏汗的行为,被认定为是其受桑结嘉措毒害而进行的自卫行为,并给予拉藏汗册封,以安抚其情绪。但同时,要求以让六世达赖来京觐见的名义,送其来京。
接到命令的拉藏汗,很高兴自己受到的封赏。但对于让仓央嘉措进京,他很不情愿。他总觉得把六世达赖握在自己的手心,能使其更有力量。但他后来发现一个事实,六世达赖已经成了他的阶下囚,无论他怎么处置六世达赖,他都将与西藏为敌。但他未来还要统治西藏,实在不可以造成太多的怨恨。
而且他也听说,有寺院为了仓央嘉措,想要与他一决死战。一旦这样的仗打了起来,他即便能够胜利,在统治方面也有会有一定的难度。除此之外,觊觎西藏政治的野心家大有人在,他不能给他们这样的可乘之机。
于是,他开始筹备送六世达赖进京。很快,西藏的高僧们被请到了拉藏汗的府邸,这是拉藏汗实施剪除仓央嘉措的重要一步。
从很早以前,拉藏汗就口口声声地指控仓央嘉措是假冒的达赖。但这样的说法,并没有得到任何一方面的认可。皇帝的甄别工作,也模棱两可地结束了。即便此次送达赖进京,皇帝也没有以其是假达赖的身份来宣旨。他的大声疾呼,似乎被所有人当成了耳旁风。
现在,他要为自己的指控正名。他要让所有的西藏高僧,都得出达赖是假的的说法。只有如此,他的统治才能立得住脚,他才能成为铲除作伪的第巴和达赖的英雄,他才能扶持新的傀儡,他才能以西藏拯救者的身份,统治西藏。他要在送走六世达赖前,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一场前无仅有的达赖审判会,在拉藏汗的府邸召开了。仓央嘉措不再坐在尊贵的位置,即使没有枷锁,这样的待遇也意味着是对他的审判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拉藏汗对仓央嘉措是假的的论断,并没有得到高僧们的认同。在政治上可以顺应的喇嘛们,在达赖的问题上,毫不含糊。
其实,拉藏汗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说明仓央嘉措是假的。他唯一的理由,就是仓央嘉措的风流韵事。但高僧们一致认为,这不过是因为仓央嘉措生于红教世家的原因,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甚至有高僧拿出当地的民歌来反驳:
虽有女人陪伴,
从来未曾睡过;
虽有女人陪伴,
从来未曾沾染。(高平译)
这句话的前一句,几乎是世人对活佛的完美想象。但后一句,却极为有韵味。“沾染”,在佛教中有着很微妙的涵义。它所指的,并非是身体的污浊,而是指心灵的污垢。所以,即便活佛与女人睡过又如何?只要他的心没有沾染污浊之物,就不会影响他的修行。高僧们相信,以仓央嘉措充满善美的诗作,他的心是纯净的,他的心没有受到沾染。
即便受到了沾染又如何?那只能表明,活佛在修行的道路上有所迷失,却不能证明他的真假。藏传佛教的转世体系,讲究的是先天的慧根传承和后天的修行成果。后天的修行成果不好,是后天的生活和教育的问题,跟先天的传承无关。
高僧们的一致反驳,让拉藏汗十分恼怒。他没料到,这些高僧能够在他的高压之下还如此义正词严。拉藏汗不得不拿出他的最后砝码。他说,就连皇帝,也要让他送仓央嘉措进京,这就说明皇帝都不相信他的真的了,而且桑结嘉措的死,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毒害,如果有谁敢如此待他,必将步其后尘。
拉藏汗的威逼发挥了效果,高僧们在高压之下,都沉默了。但拉藏汗还是没有得出六世达赖是假的的结论,他知道,永远没有人附和他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送走六世达赖,送掉手中的这个麻烦。
命运的转轮,兀自转动着,它为仓央嘉措的人生,安排了一次次离开。每一次离开,都成为其人生的转折。
第一次离开,是离开家乡,他成了佛徒,接着失去了亲人。第二次离开,是去新的寺院,他逐渐成熟,享受了情爱。第三次离开,是成为活佛,他割裂了与世俗的生活,成为寂寞的圣人。第四次离开,是他走下尘世,重新接受爱与付出。第五次离开,则是成为拉藏汗的囚徒,失去了自由。现在,他又要离开,去远方的京城。那将为他的人生,带来何样的转折?
无人知道命运转轮的意向,但它却毫无顾忌地向前开进。它的转动,将把仓央嘉措带到未知的迷茫。
第31章 行路
活佛受到关押和审讯的消息被藏民们知道了。他们为拉藏汗的行为,感到义愤。拉萨开始了罢市罢工的运动。原本热闹喧嚣的拉萨,成了用寂静抗争的场所。没有权势的人们,用无声的愤怒,来宣泄对抗。
拉藏汗心中恼恨了,看来,多留六世达赖一日,对他的统治,就将多一分危险。他必须让仓央嘉措早日离开拉萨。
第一次,仓央嘉措以囚徒的身份,起行。过去的每一次起行,他都知道自己的方向,他亦知道自己的命运。但这一次,他感到前路茫茫。虽然他知道自己要去五世达赖曾经去过的北京,但那时的五世达赖,是风光无限地去北京朝圣,而他,则是以囚徒的身份上的路。
于政治,仓央嘉措是不懂的。他不清楚,在这个时候,为何皇帝要让他去北京。这是在保护他吗?或者,是对他有别的安排?这个问题他曾思量过,却终究猜不透皇帝的想法。就像他始终猜不透自己的命运一样,他的整体人生轨迹,是被他人安排好的棋局,他无法预测未来,他的未来,都在下棋人的肚腹之中。
既然猜不透,猜有何用。他任由蒙古士兵,将他带至一头大马前。
上一次骑马时,他还是活佛。那时,为了阻止桑结嘉措和拉藏汗的战争,拉萨的高僧们拉着他骑马扬鞭。那时的经历,他还记忆清晰。他记得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他记得在马背上飞驰的快感,他还记得那时的他,即便面对前路的不满,却依然有着如天一般辽阔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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