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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贱人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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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上的馒头渣：“就你一个，别人都不来。”
我为之气结：“你的意思是我最好骗？”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传销就是杀熟，阿武，你想想办法吧，要不过几天他们也会逼你骗人的。还有，我骗你也是希望你能帮我逃出去。”
我拿起手机，手机在地下室里根本就没有信号。只好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后，我叫过大周，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大周点点头，去敲地下室的门：“开门开门，我这个兄弟说能立即发展好几个下线，也有办法卖出去产品。”
门开了，钱大姐一脸的殷勤：“一看这小兄弟就是个人才，你放心，咱们工资绝对少不了。”
我走出地下室开始打电话，钱大姐和一个陌生男人紧紧地在后门跟着，防止我逃跑，这个时候，大周蹭地一下从地下室里蹿出来，飞快地跑起来。
那个男人追了过去，我一回身推倒钱大姐，朝着另一个相反方向跑了去。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三四个人追我，我拼命地跑着，挑着热闹的大街，寻找着穿黑制服的人。
我跑进了派出所，没有人敢追进这里，顺便报了案。警察仔细地听我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迅速派出警力跟着我回到那个地下室，人早已散了，只剩下一包包的名贵“灵芝神粉”。
这个时候，大周打来电话报平安，他躲在一家电影院里不敢出去。
我开始后怕，听说非法传销的团伙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要是我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和警察一起领了大周回去做笔录。大周还在心悸，扯着警察不放，向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警察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要求他送我们回家。
霜儿他们看着我被警察送回来的，都吓傻了，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后来解释清楚，霜儿还是很担心，我抱着她在客厅的沙发里歉疚地安慰了很久，她才沉沉睡去。
我却没有睡着，一直在想整个事情的经过。虽然我刚出校门，社会经验还不足，可这样拙劣的传销骗术应该很容易看出来。但是我急于找工作，轻信了大周的话，如果不是及时脱身，一旦被他们控制，我也很可能和大周一样去骗人。这是一个无比惨痛的教训，它让我知道，做人只能脚踏实地，天上没有馅饼可以掉下来。
求职路上心比天高，嘴比脚笨（1）
我继续在求职的路上摸爬滚打，跌跌撞撞……
皇天不负狠心人，终于有一家小药厂同意我参加他们的笔试和面试。
笔试的题大部分有关销售知识，虽然我没有学过市场营销，但是我在网上找了些知识狠狠地恶补，居然也答上了很多。很快，我就接到面试的通知。
面试是虚拟的电话销售，我本来很紧张，可是那天接电话的是个美女，一听那种甜美的声音，我的脑筋立刻活泛起来，舌头也灵活了许多，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让几个考官不住地点头。
就这样，我成了药厂的销售人员。感谢那个让我舌头灵活的美女。
霜儿知道我有了工作，高兴得连复习都停了一天，她上网查了查，销售是个很有前景的职业，不但底薪优厚，还有灵活可观的提成，而且对自身能力的锻炼和人脉的扩展，也很有帮助。霜儿算了算，乐得合不拢嘴，拍拍我的肩膀：“哥，你好好干，咱们的房子和车子，全靠你的嘴皮子了！”蹦蹦跳跳去拿她的润唇膏，厚厚地给我涂了一层：“好好保养！这嘴唇值钱着呢！”
我舔舔唇膏的味道，十分厚颜无耻：“我不喜欢这个唇膏，但是如果涂在你的嘴唇上，那么我会非常乐意去蹭蹭。”
霜儿的心情出奇地好：“秦之武！你想得倒美！还不去给我努力赚钱！”
药厂销售的底薪并没有传说中的优厚，倒是提成让人眼花缭乱，口水直滴答，但是我很快滴答不出来了，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收入都和销售额挂钩。换句话说，如果我没有销售额，那么每个月就只能拿到连温饱都不能解决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底薪。
经过了轮番的培训，我终于可以出徒了，但是第一天就被销售主任，一个老男人扣了我50元钱，原因是我穿西装没有打领带，销售是一种特殊的窗口服务行业，必须一丝不苟的。
我跟着经验丰富的主任从南城跑到北城，热得晕头转向，我买了两瓶水，给主任一瓶，他摇头不接。我一口气喝了半瓶，要去厕所，主任的脸上浮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做销售的为了节省时间，一般在工作的时候很少喝水，小伙子，学着点。”
“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我不敢再喝水，口干舌燥地跟着他一家一家药店跑。主任的确有点门道，一旦谈起业务来滔滔不绝，看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一个满脸横肉、长相恶俗的老板娘让他一口一个大妹子哄得服服帖帖，而我一身蹩脚的西装，犹如马弁一般傻头傻脑地站在一边，听他的阿谀奉承，订单自然不少，主任更是双眼放光，临走的时候，他使劲地拉住“大妹子”的胖手晃来晃去：“咱们俩就是缘分啊！下次哥招待你！”
我们走出了好远，主任回头告诉我：“这就是销售的一种方法，小伙子，好好学，你年轻，多卖点力气，会有前途的。不过，要是老板在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样套近乎，容易挨揍！”
跟了主任二十多天，果然大开眼界。
等到我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潇洒，整整跑了几天，一个单子也没有签下来，我有点着急。因为如果在试用期结束前签不下单子，那么我就得卷着铺盖走人。不但如此，一分钱薪水都是拿不到的。
我每次销售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可是每次没有等我说完，客户早就拔腿就走，把我晾在那里，让我欲哭不得。我坐在人家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那个经理的脸色，重复着磨破嘴皮的一句话：“呃，您好，我是**公司的业务员秦之武。”
求职路上心比天高，嘴比脚笨（2）
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似乎很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呵欠打得心惊肉跳，生怕他很快就要把我扫地出门，急忙接嘴：“我们销售的药品比其他同类药品的质量更有保证。”
他没有说话，莫测高深地看着我。
我有点心里打鼓，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这个，而且临床效果也不错，价格比同类药品的价格要低……”
他沉默……
“还有……”
他突然打断我的讲话：“你们的价格让我们没有太大的利润空间。”
“这个……”
我的话再次被他打断：“如果你们不肯让价，那么不要谈了。”
我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真的很害怕第一只鸭子就这样飞了：“先生，我再给你让一些差额怎么样？”
他还是没有说话，似乎很不在乎。
我的心里开始了天人交战，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把这个客户留在手里，低着头想了很久，两个手不停地绞在一起，腿肚子都发抖，以前主任教我的销售和谈判技巧全部忘在脑后，完全没有留意他的神色。
没有办法，我想出了个很愚蠢的主意，为了完成销售额，我以非常低的价格和他签下了销售合同，这些差价，将从我的提成里补贴，也就是说，我用我应得的报酬，补给了他。我自己的心里在打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为了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只能这样做了，只要过了试用期，以后再慢慢努力吧！刚签下合同，他的嘴角就露出狡猾的笑意：“小伙子，上班时间不长吧！好好干，有前途！”
“靠！”这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主任得知我“无私”奉献了以后，不喜反怒，敲着桌子冲我大喊：“笨蛋！你这是破坏行规知道吗？”
“我，我怎么了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滚蛋！这么笨！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后来我才知道，销售是不可以随意压价的，这是潜规则。同时，我对工作的态度也是错误的。用破坏劳动价值标准的方式企图在公司里站住脚跟，而公司却完全不会吃这套，因为这样是对客户价格底线的恶意破坏，会给公司造成长期损失。是我为了急于求成，没有按照正规的谈判技巧和价格底线与客户交涉。我这个做法的确很幼稚很无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因为这样的错误，我被迫办了工作交接，丢了工作，没有一分钱的薪水可以拿就离开了这里，我差点流了眼泪。虽然犯了错误就必须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是不可以的。是社会对我们太苛刻了，还是我们适应不了这个社会？
我没有告诉霜儿我失业了，是害怕已经是考研冲刺状态的她为我担心，更是一种男人自尊的心理，我害怕她对我失望。我每天依旧穿着西服扎着领带出门，然后奔波在各个人才市场找工作。
我又参加了一家医药公司的面试，看着人事经理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很着急，想了想把心一横，我低声下气：“经理，只要您能让我留下来，我可以零薪酬就业。”
现在很流行一种大学生零薪酬就业。现在有很多企业都是这样零薪酬就业，也就是说，只有做出成绩来，才可以拿到微薄的薪水。就这样，还有很多大学生连就业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的“行市”就是这样可悲，你不干，自然有别人干！
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身后排着长队等着面试的求职者，点了点头。因为这样对他的好处最大，能让企业的薪酬成本降到最低。
就在这时，所有和我一样的求职兄弟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有的人眼神很不屑，有的人在窃窃私语：“切！鄙视他！真是不择手段，哗众取宠，为了一个工作破坏公平竞争的机会！”
“是啊！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大家都没有薪水可以拿，白白给人做事！只让企业坐收渔人之利。”
我愧疚低下头，不去和别人的目光接触，他们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就这样，我上班了。每天东奔西走，后来我发现我更不适合做销售，口才一般，能力更一般，永远不知道应该怎么巧舌如簧地让别人乖乖地签合同。
有一次，为了一批小订单，我跟着药店的老板一起去了仓库。为了让他的订单签得更痛快一点，我和几个工人给他卸了整整一集装箱的药品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休息，后来累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他很受感动：“谢谢你，小伙子！”
可是没有想到，刚要签订单的时候，仅仅因为我的对手，比我总的价格低了百十来块钱，他改变了主意，对我避而不见，让秘书挡驾。甚至有保安把我推出去，大声地嚷嚷着：“出去出去，你打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
我被他们揉搡着赶了出去。我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现在的人们除了利益，就没有值得温暖的情感了吗？
回到公司，我对同事说了这件事情，他们的表情很漠然：“这很正常，还有很多比这更过分的事情。”
可能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重的体力活，我病了，病得很厉害。霜儿很着急，公司却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原因很简单，他们觉得我的身体素质太差，如果总这样“病痛”，公司可没有精力养着“病号”。我不行，有很多人在后面排着队等着呢。我更是心哀莫大于死。
我背着霜儿给爸爸打电话，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以前我在父母的羽翼下是多么无忧无虑，以前我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
爸爸听了我含着泪的述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儿子，如果你不能改变身边的环境，就屈服融入它吧！”
我捏着电话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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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是装孙子的最佳培训地（1）
霜儿知道了我又一次失业。但是她没有一句责备我的话：“没关系的哥哥，摔100个跟头不可怕，可怕的是站不起来。咱们还没毕业，就不算失业，就是失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了先砸姚明！”
我很感动，又觉得自己很窝囊，简直不像个男人。
但是那我还能干些什么？一时间我感到很茫然。
这天，我突然接了老爸的电话：“阿武，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很沮丧地没有说话，更不想让已经年纪大了的父母跟我操心。
老爸咳嗽了两声，轻描淡写：“我有个老朋友在一家公司能说上句话，我求了他，他答应帮我想想办法解决你的工作。”
我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老爸向来清高孤傲，从不肯求别人，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低声下气地张口求别人想办法，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我靠着爸爸老朋友的关系到了一家小小的公司栖身。做经理助理，说穿了就是个打杂的，月薪低得可怜，八百元。理由是现在应届毕业生的基本工资都是这些。
初入职场，我惴惴不安，在进入公司前，霜儿用韩剧和大陆泡沫剧轮番轰炸我的眼睛，美其名曰接受职场教育。
天昏地暗的泡沫剧下来，我似乎明白了职场的微妙：“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必须无条件地满足上司的各种要求。也就是说，上司让我加个小班，倒个废纸篓，陪个小酒，我都得怀着感恩的心，面带笑容，端正思想，敢为人先地卖命。
更要像韩剧里那样，见到上司，双手低垂，90度鞠躬。如果上司更加看重我一些，就让我介入他的私生活，帮他接送个孩子，陪他的家眷逛个小街，在他的情妇上门的时候把个小风，我就得二话不说地奉献着自己的热血和青春。”
我严格按照霜儿军师给我的职场宝典开始工作。工作很忙碌，完全没有想象得那么清闲。刚入职场，你就得装能吃苦的孙子，脏活累活抢着干。我整天被“前辈”指使得不亦乐乎，一天下来，累得全身骨头快散架子了……
但是上司，也就是老板还得伺候啊。我的老板姓包，我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大头包子”。他的本意是想要个青春美貌的女助理，以便自己赏心悦目调剂心情，没准还能占点便宜。但是夫人却横插一手，死活不同意，命令人事部主任，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爸爸的老朋友）给老板找个男助理，这才有了我工作的机会。算起来，我还属于裙带关系中的夫人派。大头包子把我视为夫人派来监视的“密探”，哪里会给我好脸色看？我非常清楚着自己的尴尬地位，分外小心翼翼地工作，不出一点差错。在大头包子会客的时候我点头哈腰充作门童扮作小厮端茶递水；每天按时去大头包子女儿的博客和空间上换着各种不同ID发表肉麻的赞美之词；有时候还要充当力工给大头包子家搬这搬那。有一次，大头包子的夫人为了省下五元钱的煤气费，竟然让我把煤气罐一口气扛到了六楼。
累的我两天没有从床上爬起来。
这天，大头包子把我叫了过去：“阿武啊！今天晚上你加个班，有个应酬，我胃不好，不能喝酒，你来作陪。”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这是我分内之事。这段时间我的酒量大增，原来一瓶啤酒就得晕睡过去，现在“千杯万盏只等闲”。
这个晚上，果然很“应酬”。我想起了郭冬临的小品，厂长一挠头他就得喝酒。那时候觉得那个小品特别好笑，现在才体会出其中的悲哀。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卫生间跑了四五次，吐得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后来一点都不清醒。直把酒往鼻子眼里灌，当时我就一个念头，为了饭碗就算倒也要倒在酒桌旁……
单位是装孙子的最佳培训地（2）
慢慢地，我有点看出来公司里的一点玄妙，工作能力和工资并不挂钩。我们公司一美女，只因为人家天姿国色，风情万种，听说是我们最大客户的“小三儿”，每天迟到早退，照样拿满勤的奖金。
我对座的内勤张阿姨，总是在大头包子出去的时候指使我做这做那，她自己却什么工作也不干，除了打电话和妈妈聊家常，就是不厌其烦地对我表扬着她的儿子多么聪明可爱，多么上进努力……
据说，她是大头包子的表姐……
如此之类的人还有很多，特别顾问是某政要的老父，人事经理是大头包子的内弟，开发部小徐是税务局某局长的外甥女……
而我们这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员工，只能低头努力做事，这还要兢兢战战地担心着明天会不会被炒鱿鱼……
既然工作了，同事小闵就好心提醒我，得考虑房子车子的问题了。我眼睛有点发直，只自我安慰自己是没毕业的嫩葱，不去想这些。他趁着大头包子不注意，给我传了个网上流行已久的帖子：
“80后的尴尬：
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
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娶不起，没房没车谁嫁你？
养不起，父母下岗儿下地；病不起，药费利润十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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