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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点了点头；　仍旧倚着门框。
　　“我很抱歉。”
　　佩姬摇了摇头；　这才走到克拉克身旁，将他抱住。
　　“也许我犯了个错……”
　　“才怪。”佩姬捏了捏克拉克的肩膀，“你没做错。”
　　“我没发现那个炸弹。”
　　“你又不是拆弹专家。”
　　克拉克抬起头；　盯着佩姬的双眼：“我没有发现，不是因为我发现不了；　而是我根本没去看。”
　　“克拉克……”
　　“我犯了个错，我疏忽了。”　
　　佩姬叹了口气，松开了怀里的克拉克；　然后跪在他的脚边：“克拉克，你不用把这一切都扛在肩上。至少……不用以这样的方式。你没发现不是因为你发现不了，也不是因为你犯错疏忽。克拉克，炸弹会爆炸是因为有人将它放在那儿。如果有人要因此来指责你，那只能说明他是个蠢货。”
　　克拉克摸了摸佩姬柔软的发顶：“但……我犯了个错。”
　　佩姬将头倚靠在克拉克的膝头。她为克拉克感到心疼，也为自己感到生气。她和克拉克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她仍旧不知道如何安慰失意的克拉克。她是克拉克的家人，却无法让克拉克卸下心头的沉重。
　　许久，佩姬小着声音说：“那……你下次遇见类似事情的时候就小心些。别犯同样的错误。”
　　克拉克握住佩姬的手，没说话。
　　佩姬没抬头，她没去看克拉克的脸：“其实我更想劝你不要再理会他们。但我知道你不会听劝。所以……下次别犯同样的错误。”
　　克拉克抬起佩姬的脸，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不会了。”
　　佩姬笑了笑，用手摸索着克拉克蓝色的战衣：“说实话，我挺不喜欢你的战服。”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穿着它离我而去。
　　佩姬瘪了瘪嘴：“它不像衬衣那么好脱。”
　　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弯下腰，在佩姬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将自己的额头与佩姬的额头相抵。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待了片刻。克拉克才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佩姬不自觉地握紧了克拉克的手腕：“去哪儿？”
　　“去解决这一切。”克拉克看着佩姬，他在佩姬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脸庞的倒影，“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佩姬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有点犹豫地说道，“克拉克，你得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谁想让超人陨落。”克拉克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会处理好的。”　
　　佩姬再次拥抱了克拉克，紧紧的。只是这一回，俩人什么话都没再说。
　　接下来的三天，佩姬再没见到克拉克，甚至没能和他取得联系。倒是有新闻报道说哥谭的蝙蝠侠在雨夜和不明罪犯打斗，具体战况不明。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明罪犯。
　　蝙蝠侠才是罪犯！
　　佩姬给乔纳森和玛莎去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和克拉克联系过了，他除了情绪有些低落外，没什么事。玛莎闻言也没多说其他话，只是嘱咐佩姬有机会多安慰安慰克拉克。
　　国会爆炸案的调查结果是在一周后公布的。结果和佩姬开始猜想的差不了多少，炸弹确实是韦恩集团的前员工带进去的。他将炸弹装在了轮椅里，避开了安检。
　　人人都说爆炸案与超人无关，但人人也都发出“为何超人不救国会里的众人”的疑问。各大媒体明里暗里地指责超人因为私怨见死不救。
　　此前宛如神明的超人，一夜之间，被刻画成了一个心胸狭隘的邪神。
　　不知道是不是神盾局放弃从佩姬这里入手，娜塔莎没再出现。仿佛那天和佩姬在韦恩庄园见面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佩姬自知自己帮不上克拉克的忙，她只能收起担心，安安心心地在医院工作。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格林医生让佩姬参与他的心脏搭桥手术。
　　进手术室之前，佩姬就觉得自己心慌得异常。她在准备间，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能喘过气。她从没像这样紧张慌乱过，就连她那天第一次担任主刀医生都没这样慌乱过。
　　佩姬在准备间调整呼吸的时候，格林医生已经洗完了手，正在护士的帮助下换无菌服。
　　“肯特医生，你还好么？”
　　佩姬点点头：“还好，就是有点紧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台心脏搭桥手术吧？上次的那台错过了，这回可不会错过了。”格林医生冲着佩姬温和地笑了笑。
　　佩姬回以一个勉强的微笑。
　　格林医生正色道：“记得把手机留在外面。如果心绪不宁的话，多余的消息会影响操作的。”
　　佩姬点点头，将手机留在了准备间。
　　格林的技术出众，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导师。改慢下来的地方，他总会留给佩姬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判断。也会不时地在手术过程中让身为副手的佩姬熟悉心脏手术的手感。
　　格林有说有笑地和佩姬聊着心外科的八卦和小趣闻。
　　“佩姬，要知道，你在长老会医院可是炙手可热。”
　　佩姬没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可是搞砸了主刀手术的那个。”
　　“谁都会搞砸事情的。况且那台手术的问题不在你身上。”格林看着佩姬将针穿过置换的血管，“我直说了吧。现在除了斯特兰奇之外，几乎所有的医生都点名想要你。我知道你和克里斯汀关系不错，和罗宾斯也很谈得来。但是，比起创伤外科和整形外科，心外科可算得上是明星科室。”
　　佩姬一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考虑自己的前程问题，但她还是回了一句：“但比起神经外科，就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吧？”
　　格林安静了片刻，最后笑出声：“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招揽。我也承认斯特兰奇只是脾气古怪，但是眼神很好使。他现在没提出要你，不代表他不想要。但是，佩姬·肯特。你确定要和斯特兰奇那样的医生合作？说实话，神外科虽然看着风光无限，但论发展前程，大家都知道心外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佩姬不再说话。
　　格林见状也没有多劝，两人安安静静地完成了手术。
　　最后的缝合完成后，佩姬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飞快地换下了手术服，去取了自己的手机。
　　47个未接电话，还有5条未读短信。
　　电话有11个是乔纳森打的，14个是波特曼打的，剩下的全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则有3条是波特曼发的，另外2条是那个陌生号码发的。
　　佩姬突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这些未接电话和短信看着蹊跷。红色的提示圆点透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佩姬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波特曼的短信。
　　——佩姬！快接电话！
　　——佩姬！玛莎被绑架了！
　　——看到短信速回。
　　佩姬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差点没站住。她扶着器械推车，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颤抖地点开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肯特小姐，我是托尼·斯塔克。你的伯母已经被我们救了出来，你不用担心。
　　——肯特小姐，请你看到消息后，给我来个电话。
　　佩姬看了看短信的时间。看上去确实是玛莎被人绑架了，但托尼·斯塔克及时出现救了玛莎。
　　佩姬来不及细想是谁绑架了玛莎，也来不及思考克拉克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她很快地拨通了托尼的电话，焦急地等待着对方接听。
　　提示音响了很久，久到佩姬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就在她准备挂掉电话，先联系波特曼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我是托尼·斯塔克。”托尼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一点也不像佩姬印象中的那样玩世不恭。
　　“您……您好，斯塔克先生。我是肯特，佩姬·肯特。”佩姬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耳内都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玛莎她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肯特女士，她很好。她现在很安全。”托尼的语气听上去沉重无比。
　　佩姬知道托尼没必要对她撒谎，所以，玛莎一定如托尼所言，已经脱离了危险。让托尼表现如此奇怪的……是其他的原因。
　　“还有什么事？”
　　托尼听见电话那头的佩姬这样问的时候，他竟然有点后悔接听了佩姬的电话。
　　四周一片狼藉。
　　那一支用氪石做的长矛在黑夜中散发着莹莹的绿光。
　　长矛的旁边，是已经死亡的怪物。
　　以及，克拉克·肯特。
　　托尼不知道如何回答佩姬的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电话那头的女士，她的堂兄为了保护地球，与恶心的怪物同归于尽。托尼和克拉克接触不算多，他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个小镇男人正直得让人觉得愚蠢。但托尼并不讨厌克拉克，他甚至有些钦佩他。
　　托尼看了看一旁半低着头看着克拉克尸身的蝙蝠侠。托尼觉得自己有点想揍人，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蝙蝠侠的错。
　　创造了毁灭日的是莱克斯·卢瑟。
　　挖出氪石的是莱克斯·卢瑟。
　　挑起人类对超人的恐惧和不满的是莱克斯·卢瑟。
　　杀死超人的……也是莱克斯·卢……不，杀死超人的，是所有的人类。愚昧无知，又不知感恩的人类。总是生活在恐惧中，不敢相信希望的人类。
　　“斯塔克先生？”电话那头的佩姬又轻轻唤了一声。
　　“她很好，她没事。只是……佩姬……”托尼又停住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先找人去找到佩姬，在一旁看着她，免得她一时承受不住打击，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是克拉克对么？”佩姬觉得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克拉克出什么事了？”
　　佩姬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答。她索性挂了电话，冲了出去。
　　她冷着一张脸，冲进了一个瘫痪患者的VIP病房。她打开电视，调到播放新闻的频道。
　　如果是克拉克出事的话，动静一定不小。没人能不声不响地伤到超人！那些可恶的媒体人一定会争相报道的。
　　当字幕出现“超人”字样的时候，佩姬停下了换台的手指。
　　新闻画面是处在一片火海中的发电厂。地址坐标在哥谭。
　　佩姬花了点时间才听清楚主持人说了些什么。
　　她听清的词汇不多，没一个词是好词。
　　哥谭，怪物，灾难，超人不幸遇难。
　　佩姬将遥控器扔到一边，动作很轻。直到遥控器磕在木质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佩姬才觉得自己想砸东西。
　　她伸手拉住了离她最近的活动小木桌。但还未来得及她用力，眼角就瞥见了床上一脸惊恐的瘫痪病人。
　　佩姬颤颤巍巍地松开了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医院一如往常的忙碌，似乎没有人在意在这间医院之外发生了什么。佩姬径直朝着外面走去，途中碰见了克里斯汀和罗宾斯医生，两人朝佩姬打了个招呼，但佩姬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一边教训着实习医生一边迎面朝佩姬走来的斯特兰奇被佩姬重重地撞了一下肩膀。
　　斯特兰奇臭着脸就准备骂人，但脚步虚浮的佩姬在他打算开口前，就跌坐在了地上。
　　斯特兰奇愣在了原地，一旁的护士赶紧伸手去扶佩姬，却被佩姬躲开了。
　　佩姬自己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失魂落魄地继续朝医院外走去。
　　克里斯汀见状，准备跟上去。斯特兰奇却一把拉住了克里斯汀的手臂：“我去吧。”
　　佩姬走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往什么地方去，她甚至有点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她只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一般。一直到她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的名牌，她才想起自己是佩姬·肯特。
　　肯特？
　　肯特这个姓氏……
　　佩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像是有人将手捅进了她的胸腔，捏住了那一块强有力的肌肉一般。
　　医院外的星空，晴朗得不像话。空气清新，草丛里还有清脆的虫鸣。一个刚出院的小男孩，挽着父亲和母亲的手，有说有笑地从佩姬身边走了过去。
　　这个星球……欢乐得不像话。
　　这个星球……好像并不为克拉克·肯特的离去感到难过。
　　佩姬在医院的大门口蹲了下来。她紧紧地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想要大哭一场。但是她长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佩姬感觉到世间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地球……变成了一个真空的世界。
　　斯特兰奇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佩姬跪在地上，因为过呼吸涨红了脸。他赶紧将佩姬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从问询台拿了个纸袋递罩住佩姬的口鼻。
　　空气渐渐回到了佩姬的世界。
　　那一刻，她没想起克拉克的脸，也没想起克拉克的吻，和克拉克有关的一切记忆都像是被上了一把锁，让她触碰不及。
　　但眼泪却像是从破掉的水管里涌出的水，将她的一切都淹没。　
　　

　　☆、第　108　章

　　“佩姬；　你确定要这么做？”乔纳森眼下青黑，看上去憔悴极了；　“我没有想要阻止你发展事业的意思；　但是……玛莎她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或许……”
　　“我知道。乔纳森；　我很抱歉。”佩姬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　“如果不是这次机会难得，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会常联系你们的。”
　　乔纳森点了点头，不想在佩姬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肯特家的房子安静得像是一只伤心欲绝的巨兽。佩姬站在门廊前，朝二楼的方向望了望。
　　乔纳森向佩姬说了一句“你等等”，然后就返身去了二楼。
　　佩姬看见乔纳森打开了克拉克的房门。她有点慌乱地转过身，望向屋外的平地和绵延至远方的公路。
　　两分钟后，乔纳森从二楼下来了，他将一个相框递给了佩姬：“把这个带上吧。”
　　照片是佩姬离开斯莫维尔前拍的。
　　那天她和克拉克跟着乔纳森去钓鱼，佩姬还记得那一次；　他们收获颇丰。佩姬站在阳光下；　戴着一顶亚麻色的渔夫帽；　对着镜头笑得像一朵太阳花。而克拉克，则站在她身边，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只留了一个侧面给镜头。
　　佩姬看着那张照片，半天没伸手。
　　“行李箱都封起来了。我就不带它了。”佩姬低头；　不再去看那张照片。
　　乔纳森沉吟了一会儿，又劝道：“还是带上吧。算是纪念。”
　　佩姬将推到发顶的墨镜拉了下来：“不用了。我不会忘记他的。”
　　“佩姬……”
　　“再见，乔纳森。”佩姬上前一步拥抱住自己的伯父；　“我会想念你们的。”
　　按时来接佩姬的波特曼在和乔纳森打过招呼后，便帮着佩姬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佩姬坐进车里后，摇下车窗，冲着门廊前的乔纳森再次道别。
　　去往机场的路，畅通无阻。一路上，佩姬都只是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波特曼在到达机场后终于鼓起勇气对佩姬道：“你什么时候走？”
　　佩姬笑了笑：“大概还要几天吧。医院还有些手续没办完。结束了我就过去。”
　　“克拉克的事……”波特曼发现自己刚提到这个名字，佩姬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他顿了一下，仍旧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我很难过。”
　　佩姬点了点头：“谢谢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帮我照顾一下乔纳森和玛莎。”
　　波特曼赶紧点头：“你放心。”
　　佩姬冲波特曼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口。
　　医院的手续并不麻烦，只是申请材料的审核需要一些时间。医院上上下下都没想到佩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放着好好的长老会医院不待，要申请去日本的医院做交流研究。
　　约翰找佩姬谈过很多次话。他从克里斯汀那里听说佩姬家里出了点变故，他本以为佩姬冷静几天就会回心转意。但没想到，一直到休假结束，佩姬仍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在等待审核结果的那两天，佩姬抽空去了一趟斯塔克大厦。
　　这是佩姬第三次造访斯塔克大厦，前两次都是被人领着，直接坐了内部的电梯上了顶层，这一回，她倒是规规矩矩先去前台报了自己的姓名。
　　负责接待咨询工作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在得到了托尼的回复后，她恭恭敬敬地将佩姬迎到了去顶层的电梯。电梯门合上前，她还冲着佩姬礼貌地鞠了一躬。
　　佩姬笑了笑，一个人站在电梯厢内，静静地看着楼层不断攀升。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托尼正一脸不愉快地和娜塔莎说着话。佩姬走出电梯，在距离两人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嘿！佩姬，你来了！”托尼扬起语调，仿佛在和一个老友打招呼。
　　佩姬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托尼和娜塔莎。
　　“佩姬，你确定要这么做？”娜塔莎朝着佩姬走了过去，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你这个时候去见他也没什么意义。”
　　佩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