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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撅了撅嘴巴，没说话。倒是克拉克自觉地跟了上去，临走前给佩姬使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进了房屋旁边的仓库。乔纳森也不理会克拉克，径直往拖拉机跟前走。
　　这是难得的机会。克拉克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爸，我想和你谈谈德里克伯父的事。”
　　刚才还气势满满的乔纳森，一听德里克的名字，顿时就愣住了：“你说什么？”
　　“德里克伯父。我想和你谈谈他的事。”
　　乔纳森皱起了眉头。
　　当年德里克离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在他看来，两个小家伙被玛莎打发去了二楼，所以并不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德里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的。这么多年以来，佩姬一直以为是她的父亲为了工作抛下了她。但乔纳森很清楚，德里克是为了保护克拉克，为了保护佩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眼下，佩姬和克拉克如此亲密，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德里克离开的真实原因……
　　乔纳森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觉得克拉克和佩姬在一起和他最初的设想不符，但……他并不希望两人以反目成仇的方式收场。
　　乔纳森很是不自然地拉开罩在拖拉机上的油布：“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我知道德里克伯父离开的原因。”克拉克的表情很平静。
　　“什么？”
　　“佩姬也知道。”克拉克补充道。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德里克离开的那天。我们一直在二楼偷听。”克拉克抱歉地冲乔纳森笑了一下，“佩姬说她想知道你们在谈什么，所以我就……”
　　乔纳森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佩姬从来没有……”
　　克拉克点了点头：“对，她从来没有因此怪我。”
　　乔纳森看了克拉克一眼，表情柔和了下来：“你想谈什么？”
　　“德里克伯父和佩姬在那之前相处就很糟糕么？”克拉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的朋友找到了德里克，我觉得应该让佩姬和德里克见上一面。因为，我在想，每个女儿出嫁时都希望自己的爸爸能陪着走过誓约之路。”
　　“据我所知，他们俩父女一开始……等等！”乔纳森瞪大了眼睛，“什么出嫁时？！”
　　克拉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那个……我和佩姬打算……打算结婚。”
　　

　　☆、第　198　章

　　乔纳森一直觉得自己很年轻。年轻到什么程度呢？克拉克气他的时候；　他还是会随手操起家伙作势揍人。
　　当然，通常都只是作势而已。因为玛莎实在是太过宠爱孩子。为了揍孩子而回头被自己老婆责罚；　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乔纳森自然不会做。
　　然而；　一般情况下；　克拉克连这个作势的机会都很少给他。克拉克向来都是一副模范好儿子的样子；　要让他在克拉克身上挑个毛病出来，emmm……出了很少回家看看，几乎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所以，上一次知道克拉克和佩姬在一起后，乔纳森气地拿起了武器。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下一秒要和人干一架的氛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但眼下……他都还没松口答应两人交往，克拉克竟然就跑回来说要娶佩姬为妻。
　　事实太过震惊，惊得乔纳森连揍人的念头都没有。
　　有某一瞬；　乔纳森觉得自己老了。
　　儿女成家的那一天；　就是父母老去的那一天。
　　乔纳森有点失落地想着。
　　克拉克见乔纳森半天没有接话；　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本没打算在这么个谷仓和乔纳森说起结婚的事儿，在他的计划中，他真的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和乔纳森谈谈德里克的问题。
　　克拉克暗自埋怨自己因为喜悦而放松了警惕；　连这么要紧的话都可以不自觉地说出口。
　　乔纳森摸了摸裤包，他这会儿需要来支烟。但当他拍了拍他空瘪的裤包时；　才想起，他已经戒烟戒了好几年了。
　　这让他不由得更加烦躁了。
　　乔纳森在拖拉机旁踱了几步，然后抬头问道：“你们想好了？”
　　克拉克点了点头；　脸上尽是坚定。
　　乔纳森看着克拉克，仿佛他还是那个玉米地里的小婴儿：“我第一次庆幸当年没能把领养手续办下来。你知道，你妈为了那个领养手续还和镇上的工作人员大吵了一架。”
　　“爸……”
　　“我一直以为我们家会变得更热闹。”乔纳森笑了一下，心里颇有点百味陈杂，“不过现在看来，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谢谢你，为了这所有的一切。”
　　乔纳森笑着拍了拍克拉克的后背，脸色又逐渐凝重了起来：“德里克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情况。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都是第一次当父亲。只是德里克还得做他的研究，所以难免有点力不从心。”
　　“所以，佩姬和德里克之间，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他们关系紧张，仅仅是因为相处不够融洽？”
　　“没那么简单克拉克。等你当了父亲你就会知道，这并不简单。即使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父母子女间的日常相处也不容易。对于孩子而言，父母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颇具意义。佩姬那么聪明，自小就聪明，她一定从德里克繁忙的姿态中解读出了很多信号。而德里克……”乔纳森冲克拉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有时候，拥有一个心爱的孩子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因为每一个小摩擦，每一次的意见不合，对父母而言，都是沉痛的打击。你期待自己能做到给孩子真正的自由，你也告诫自己一定要这么做。但是克拉克，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像你无法让地球自东向西地转动。”
　　克拉克有点动容，他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父亲，像儿时那样充满了依恋。
　　乔纳森拍了拍克拉克的后背：“我觉得你应该说服佩姬去与德里克见上一面。这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的问题。”
　　克拉克忍不住有点担心：“如果他们谈话并不顺利，那……”
　　“那就由我在仪式上，将佩姬交到你手里。”乔纳森笑了笑，“尽管你这个新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好歹是张熟面孔，我想我和佩姬都不会紧张。”
　　克拉克笑了起来，眼神里盛满了对乔纳森的感谢。
　　父子俩在谷仓谈完话，克拉克没花什么功夫就修理好了拖拉机。俩人有说有笑地返回了屋子。
　　佩姬一直在窗户边，扯着窗帘偷偷张望，她远远瞧见克拉克和乔纳森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就知道克拉克把事情办成了。
　　佩姬忍不住翘起嘴角，欢欢喜喜地跑到门口迎接两人。
　　晚饭是佩姬最喜欢的烤龙利鱼。
　　见佩姬吃得正高兴，又对自己有求必应。乔纳森端着酒杯，喝了口白葡萄酒，然后状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佩姬，你有再和德里克联系过么？”
　　佩姬的叉子停在了餐盘上。
　　玛莎有点担忧地看了看佩姬，又朝着乔纳森投去一个不赞成的眼神。
　　乔纳森示意玛莎稍安勿躁，然后继续用柔和的语气道：“既然你和克拉克决定结婚。我想，应该让德里克知道这件事。你觉得呢？当然，最终还是取决于你的意见。我只是……只是想提醒一下你。”
　　佩姬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佩姬，如果逃避能够解决问题的话，我当然会支持你选择远离问题。但如果……这个问题绕不过去的话，你应该考虑一下如何面对它。”
　　佩姬温顺地点了点头，仍旧没有说话。
　　话到了这个份儿上，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玛莎很快说起了婚礼宾客名单的事，一家人又开开心心地聊起婚礼的事宜。唯有佩姬，对所有事都显得意兴阑珊。
　　当天晚上，佩姬和克拉克留宿在乔纳森和玛莎的家里。
　　成年后，两人难得地正大光明地在这间屋子里睡一张床上。
　　但这件事，并没有让佩姬高兴。至少，还不足以让她忘记掉德里克的烦恼。
　　两人在床上并肩躺下。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佩姬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污渍，全无睡意。
　　“佩姬？”
　　“嗯？”
　　“你想去和德里克见一面么？”
　　佩姬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么？”
　　克拉克翻了个身，侧卧着，看着佩姬的脸：“我觉得你应该听从你自己的心意。”
　　佩姬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
　　克拉克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没再说话。
　　“克拉克？”
　　“什么事？”
　　“我觉得有点害怕。”被子里的佩姬打了个哆嗦。
　　克拉克伸手揽过佩姬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
　　“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德里克，但是……万一他并不想见我该怎么办？又或者，我们见到了对方，但是，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又该怎么办？”佩姬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否真是个好主意。”
　　“没关系的，佩姬。”克拉克轻声安慰道，“不会有问题的。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佩姬往克拉克怀里缩了缩，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佩姬就给娜塔莎发了信息。
　　言简意赅。
　　她想见德里克一面，希望娜塔莎能够帮个忙。
　　娜塔莎接到信息后，没有任何迟疑，即刻将德里克现在所在的工作团队地址发了过去。为了尽可能地帮上佩姬，她甚至让寇森托熟人先向格林兰那边打了个招呼。
　　佩姬到达研究所的时候，几乎是通行无阻。
　　一个穿着干练的小姑娘在研究所的侧面接待了佩姬。她称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佩姬随时都能进研究所。并且在友好地欢迎了佩姬之后，她还热心地询问是否需要他们事先告知德里克一声。
　　佩姬有点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地看向克拉克。
　　克拉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给了佩姬一个鼓励的眼神。别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佩姬犹豫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不用了，我直接去见他吧。”
　　接待的小姑娘点了点头，领着佩姬往里走。
　　研究所不大，和托尼主持建造的复仇者基地简直没法比。就连布鲁斯打造的医学研究所看上去也比这间研究所新潮气派。
　　佩姬被领着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接待的姑娘在一闪门前停下了脚步，她指了指门：“肯特先生就在这件研究室里面。需要我陪你进去么？”
　　佩姬摇了摇头，向对方道了谢。
　　姑娘很自在地点了一下头，输入了通行密码后转身便走。
　　电子门打开了。研究室里的仪器发出悦耳的滴答声。
　　德里克背对着门，坐在桌子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佩姬一眼就认出了德里克。
　　她原以为他们父女俩会变得生疏，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德里克的模样。但她惊讶地发现，她还是能从德里克的背影一眼认出他。
　　德里克的头发已经有了一层灰白的色调，但那背影，和年轻时的德里克的背影，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佩姬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才鼓起勇气走入研究所。
　　“爸？”
　　德里克僵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他带着黑框眼镜，和年轻时的形象有点不太一样。看上去更加温和，却也更显迟钝。
　　他有点哆嗦地伸手取下眼镜。
　　“佩姬？”
　　

　　☆、第　199　章

　　佩姬有点尴尬；　真正见到德里克的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回想以前的种种；　似乎父女俩并没有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值得共话追忆的。
　　佩姬低下了头；　有点局促地盯着地板；　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和佩姬相比；　德里克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将眼镜取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拘束地试图找到衣服外套的口袋将手放进去，好让自己自在一点。但当他摸到自己的衣服口袋时，又担心这个姿态有点过于冷漠的意思，于是又有点慌张地将手拿了出来。他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眼镜戴上。
　　“很抱歉我……”佩姬对上德里克的视线，停顿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继续道；　“……突然来访。”
　　德里克赶紧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可做。”
　　佩姬看了看研究室内的陈设；　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天文学比医学需要更多的耐心。”
　　“你还记得这个。”德里克的语气颇为感慨。
　　“因为你总是在妈妈和我面前念叨。”佩姬想起了那些细碎的场景，年幼的场景。
　　德里克也笑了起来：“谁让我是家里的弱势群体。”
　　佩姬很想跟着一块儿笑，却又觉得鼻头莫名地发酸。她移开视线；　去看那些她看不懂的图像和符号。
　　平日里让德里克感到自豪和安心的科研成果，这会儿却让他倍感无所适从。自己的女儿；　从幼年时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这一点，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我也工作了一上午了，要不……呃；　如果可以的话，能陪我去研究所的花园里走走么？我们这儿的花园挺不错。”
　　佩姬露出温和的笑容：“好。”
　　德里克脱下工作时传的外袍，领着佩姬除了研究室，一路往花园走去。
　　说是个花园，倒不如说是个打花房来得贴切。但德里克说得没错，这个大花房确实很不错。至少……它有着外面的花房无可匹敌的丰富品种。
　　“这个花园本来是用作培育各种品种的植物建立的，总还是有不少科研所和政府机构试图往外太空运送地球生命。我们想金库能地了解各种植物在外太空的存活情况。今天我们运送了蝴蝶兰，反馈的信息很不错，至少……”德里克突然停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一脸抱歉地对佩姬道，“我老毛病又犯了。你一点也不喜欢听这些对吧？”
　　佩姬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不喜欢，但现在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德里克停在一株蝴蝶兰旁，低头看着那盆兰花：“如果你埋怨我的话，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
　　佩姬静静地看着德里克：“我也一样。”
　　德里克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佩姬。
　　“我很抱歉，过了这么久都没想过来找你。”佩姬皱着眉头，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
　　“不，佩姬。不是你的错。当初是我扔下了你。”
　　“我知道你为什么离我而去。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和寇森在客厅里谈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佩姬忍着眼泪，看着德里克，“而我那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如果你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离开我就好了。”
　　“佩姬……”
　　“自从妈妈过世后，你就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了。我知道你仍然试图努力照顾我，可是你做不到。这才是你离开伦敦到斯莫维尔的真正原因。你认为你照顾不到我，所以，如果有其他人能帮着你稍微照看我一下也是好的。”
　　德里克有点愧疚地别过了头。
　　佩姬放柔了语气道：“你只是想从妈妈的死亡中解脱出来。”
　　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但仍然是一个父亲。”佩姬五味陈杂地说道，“我以前总认为你应该坚强，失去妈妈的不止你一个人。我把一切都归责于你，我认为你理应战胜悲痛。但是……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战胜悲痛的。做得到当然好，做不到的……也没有错。”
　　德里克回过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佩姬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就连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也像极了玛格丽特。她们永远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一套可以轻易说服他的逻辑。
　　那一瞬间，德里克很想哭。
　　在阔别多年好不容易重逢的女儿面前，掉眼泪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德里克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别过脸去。
　　佩姬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要结婚了。”
　　德里克顿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佩姬。但随后，他很快就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似哭似笑的表情惹得佩姬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父女俩就在繁花盛开的花房里，没头没脑地笑了起来。
　　大约是因为婚讯这个好消息将两人长年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都驱赶了不少，德里克和佩姬终于像是俩父女一般，开始试探地聊起分别的这些年发生的事儿来。佩姬的学业、工作，以及德里克的科研成果。
　　两个人拉拉杂杂地聊了好一阵，德里克终于鼓起勇气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准备和你结婚的是谁。”
　　佩姬脚步顿了一下，回头道：“你认识的。”
　　“我认识？”
　　德里克迅速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他认识的，且会和佩姬有所联系的人。父女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就那么几年，就算是把记忆库翻遍了，德里克也没找出几个人来，
　　在排除了一系列在的理科看来好不可能的对象之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