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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见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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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之人难免好酒,时散鹤很高兴她现在这么放开性子,于是也喝掉了。
第二杯之后就是第三杯。
“真的,”陶野颤抖着嘴唇说,“对不起。”
“三”是个很神奇的数字,“三”生万物,三就已经是很多了,时散鹤喝掉了陶野敬的这第三杯,原本以为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但是没想到,陶野还在继续给她倒酒。
对于学员的倒酒,时散鹤本来是从不抬瓶口的,可是现在他是看出来了,陶野有点不对劲。时散鹤用食指抬住瓶口,皱了皱眉:“小陶,你怎么了?”
“反正,我就是对不起您。”陶野其实已经不能再喝了,但是她现在停不下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借酒浇愁,也会酒后吐真言了。酒气现在一直在冲着她的大脑,使她几乎麻痹地感觉不到心里针扎一样的痛苦。在时教练说了那样的话后,她怎么还坐得住,她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时麒原本并不在这条路上。
是她把时麒诱惑住了,这颗喜欢的心已经蒙蔽了一切,她看不到所有的人,也做了白眼狼式的女人——当初把她领进太极拳圈子的时教练一定没想到自己是个这样的女人吧。
如果不是她,时麒应该会结婚的吧,时教练应该会有他所期待的那一天的吧,就算也许会有别的可能,但绝对不会是自己的这一种。
她自己早就没有后路了,现在也绝了时麒的后路。以她现在和时麒的感情,她无法想象如果时教练对着时麒说出那些话,时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真的是对不起,说一万遍也没有用,但不说的话,陶野不知道该做什么。
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陶野索性坐了下去,眼泪直流:“今天……我跟教练喝到底。”她举杯碰了时散鹤的,然后催他:“您喝啊!”仿佛时散鹤喝了,未来就会原谅她似的。
时散鹤看着她,默默地喝了。现在陶野的心情似乎非常的糟糕,状态也不是能听进劝告的时候。既然她需要有个人陪她一醉方休,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一直说的对不起——那到底是什么?
陶野一直在倒酒敬酒的过程中,不一会儿满桌的人都发现了,但又不好插/进去,不由面面相觑。有人朝领导师兄打眼色,问这是个什么情况,领导师兄摸摸下巴耸了耸肩,表示也不清楚。
这场酒宴的最后变成了一对一的比拼,时散鹤真的没有想到,把自己喝到晕晕乎乎的会是陶野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学员,他不由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对陶野说:“看不出来呀,你这么能喝,真看不出来!”
您看不出来的何止是这一点,陶野呵呵地笑,然后又默默地流泪。她挨着时散鹤坐着,抓住他的手臂:“对不起……您没看出来,我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时散鹤愣住了,他们的距离是很近的,近到他可以看到陶野眼底的凄楚,还有稠得化不开的悔恨。他甚至感觉到陶野已经深陷在那种情绪里,快要被吞没般的剧烈挣扎着。
他不甚清明的脑子里闪过前些时候那个低头看手机的陶野,笑得何其温柔美好。而这居然是同一个人。
时散鹤奇怪地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周围□□静了。等他一抬头的瞬间,那些好像原本还静止的人就不约而同的都动了起来,好像刚才的安静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他心里一激灵,轻轻把陶野的手拂开了,坐正了身体,淡淡地说:“小陶,你喝多了。”
陶野颓然松下了手,像个认错的孩子般把手放在膝盖上。她想,可能无论她说什么,时散鹤都肯定不会原谅她的。然而错误已经铸成,无论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时麒。
第七五章
那个晚上,陶野一直在哭,到最后被人送回家里,她也停止不了流泪。同事里她的年纪是最小的,也只有她未婚,年龄相差的还不小,要说能谈心的自然是没有的。同事都能看出来她有心事,但谁也不好细问,只留了一肚子的好奇各自回家,等着隔天再在彼此间交流出个轮廓来。
陶野回去后就倒在床上,伸手掩着眼睛,光线太刺眼了,不够她把自己隐藏起来。偏偏这个时候时麒给她打来电话,看着来电上的那个名字,陶野顿时哭得更凶了。
时麒的电话很有耐心,等了很久,隔了一点时间又打了一个,但是陶野都没有接。这是她第一次不接时麒的电话,因为她现在没有办法去听时麒的声音。
但是她太低估时麒的耐心了,等她终于停止了哽咽,只剩下昏沉的难受时,时麒又打了进来。
陶野一接通,她就听到时麒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猜猜我在哪里?”
在我心里啊。陶野的眼里顿时又涌出泪花,她也小声问:“在哪里?”
“在你家。”时麒“嘿嘿”笑了两声,表示得意,“你妈今天力邀我来住,还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她手上其实就正翻着陶野的相册呢,果然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形象。她一边翻着一边又问,“刚才干什么去了,我打了你几个电话呢。”
把眼泪抹了抹,陶野低低地“哦”了一声:“你和她……相处得好吗?”
“当然。”时麒笑着说,“我爸号称‘妇女之友’,我也学个差不多。大人吗,细心一点,多说好话就成了。”
“如果这样就成的话……就好了。”陶野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白墙。
“你怎么了?”陶野的话一长,时麒就听出她的鼻音不对来。她太熟悉了,“你哭了?”
陶野没有说话,那片白墙好冷啊,上面什么都没有,空白的就像她此刻的脑袋一样。
时麒把手边的相册放下,盘膝坐好:“出什么事了?”
这句话很耳熟,陶野觉得自己真没用,只会给时麒添麻烦,让她担心。
深吸了一口气,陶野说:“没出什么事。”
“上次你也这么说,”时麒冷静地说,“你不说我明天就回来。”
陶野心一提,连忙摇头,仿佛那边能看到:“不、不,你别回来……我可以的,”陶野觉得这几个字给了自己一点力量,于是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可以的。”
“可以就说给我听听啊。”时麒实在有些不放心。陶野除了在对待她的事情上比较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外,别的事其实都看得很淡的。
“今天,教练说了一段话。”
“我爸?”时麒有些意外。
“今天我们单位参加太极拳培训的同事们一起请他吃饭,提到了你。他说希望把你的孩子也培养出来,”陶野停了一下,感觉有人正在锤着她的头,胸口不断地翻涌上酒意,仿佛之前灌下的酒都开始闹脾气了,“他希望你的孩子也练太极拳,祖孙三代呢……”
时麒皱起了眉。她终于知道陶野的不对劲是为什么了。听到这样的话,想必陶野一定受不了吧。其实自己也是一样。这边教拳的时间只是一早一晚,白天她都很空闲。陶妈是个很热情的人,经常邀她去家里玩,聊天的话题里自然不离陶野。天下所有的父母几乎都会为自己的儿女规划一下未来,不管儿女会不会遵从,但都不能阻止她们的畅想。陶妈说她练太极拳的原因很简单,身体会好,以后不会成为女儿的负担,还能帮帮她。人老了,也只有这一点愿望,希望孩子家庭幸福,事事如意。
时麒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陶野一直以来的痛苦。明明知道不能让父母如愿,却还不能轻易将原因说出口,只因为这个原因也将会带给他们莫大的痛苦。在那个时候时麒才模糊地想到,她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做对了。如果以后她和陶野的感情被暴露出来,陶妈会接纳她吗,还是把她当做别有用心而越加恼怒。
她没有陶野多年以来的痛苦,还以为自己只是在用太极里的迂回曲折,但或者,这种事无论怎么迂回都是没有用的。
这些天她心里也有些感悟,但是她没有告诉陶野,她怕陶野跟着她一起紧张起来,可是没想到陶野也面临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情境。
“你还好吗?”
时麒的声音很温柔,陶野听出了言之不尽的安慰,她多么希望时麒就在此刻出现,可以把她紧紧抱住,心里就一定不会空荡到无依无附。但是她还是坚定地说:“我可以的。”
时麒想了一下,既然问题已经出现,逃避也是没有用的:“陶野,你有没有想过……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呢。”
陶野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你……愿意?”
“虽然偷偷摸摸的很刺激,但是我也很想光明正大的跟你走在一起。”说完这句话,时麒都觉得自己的脸上微烫。换做一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谈个恋爱会这样惊心动魄,可是,感觉并不坏。摸一摸心,她知道那里跳动的有多热烈。
“如果……她们不同意呢?”
“陶野,”时麒轻声说,“我们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陶野猛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可以了,她什么都不怕了。
天下之大,不会容不下她们两个人的。谁不同意都无所谓了,只要时麒愿意,她就可以。就算她没有胆量真的说出口,那么被人发现的那一日,她至少不必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所谓爱情,是否就是能获得勇气的东西……
尽管和时麒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陶野也没有真的酒后失忆到忘了自己在饭桌上对时教练说过什么。她为自己的失态而羞愧,以至于早上都不好意思去练拳。
拳可以自己练,班却是不能不上的,到了单位临近中午,陶野才发觉大家看她的目光有点不对劲,她正纳闷的时候,终于有同事端着茶杯走到她办公桌边,摆开了聊天的架式。
“陶野,看不出来啊,你不是挺能喝的吗?”
陶野不由苦笑:“我不会的……我头痛到了半夜呢。”
“怎么会呢,喝酒就是得找对人,才能尽兴。”同事笑嘻嘻地说,“说话当然也得找对人,才能掏心窝——你说对吧。”
陶野有些迷惑地看着她,觉得她话里有话,但一时又没听出来。
“下班、下班。”有同事突然打断她们的话。于是原本坐着办公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陶野。
这样奇怪的气氛维持了一天,陶野一直觉得自己头还有点痛,就没有太在意,下午回去后也没再出门。反正明天是周末,今天停一天练拳,应该没关系吧。
第二天陶野照常去拳馆,时麒走了,时散鹤自然要留馆负责的,徐意萱她们也在,陶野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有些不能面对时教练。不过也许时教练不会在意那晚自己的失态的,陶野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态开始认真练功,渐渐投入进去,身体一累,就再想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逃过去。
下午下课后,陶野走得最晚,前段时间她在下课后会和时麒一起把拳馆的地拖一遍,既做了事,又能享受两人独处的空间。今天她也习惯的晚走了一会,等从更衣室出来后,才愕然发现室内只剩下整理兵器架的时教练了。
时散鹤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小陶,过来坐。”
陶野忐忑不安地坐到断木桌旁,见时散鹤也坐过来要亲自给她倒茶,顿时有些惶恐:“教练,我来……”
“你别动。”时散鹤摆手,把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
“谢谢……”
时散鹤看着陶野。此刻的她就是平常的她,但是,平常的她又是不是真的她,那晚酒桌上的陶野,让时散鹤有点迷惑了。他一向认为自己识人不差,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经过那一晚,时散鹤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表面的平静,或者并不是她的真性情,也许只是在被什么一直压抑着。
“小陶,我先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时散鹤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上次那个流浪汉的事,我还是从时麒那里知道的。你因为练太极拳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我都没有帮上忙,这一点我这个教练做得很不够好。”
陶野连忙说:“您别这样想。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再说……”她下意识地放低了一点声音,“时麒和三哥已经帮我解决了啊。”
“还好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做为教练我也难辞其咎。”时散鹤看着她一眼,“我听你妈说你从读高中起就离开家人了,一个人应该也挺辛苦吧。”
陶野笑了笑,有些茫然地喝了一口茶。她不清楚时教练到底要跟她谈什么,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散鹤又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呢,也可以跟我说的。我比你大这么多,你看我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总能帮上一点什么忙。”他定了定,才问,“上次你喝成那样,我挺惊讶的,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陶野的心终于悬了起来。她紧张地握着茶杯,眼睛也本能地避开了时散鹤的视线。
时散鹤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见她指甲都要发白了,顿时心中有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是……把我当成了别人吗?”
什么?陶野错愕地看向他。
“那天你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你应该不是对我说的。”时散鹤笑,“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啊,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别人。”
“你当初在这里给我敬过茶,也算是执过弟子礼了,所以如果是你不能解决的事,你不妨说出来看看,教练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陶野听着,渐渐变得煎熬起来。时教练对她越好,她就越难受。那天时麒给她的勇气,耗在时教练的好里,变成了深深的自责。陶野发现她开不了口了。在她刚刚还有预感也许今天就是个面对的日子时,她真的开不了口了。
时散鹤看她不说话,只是眼圈开始泛红起来,心想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就没再说下去,静静地喝着茶,等她自己打开心扉。
但是,他们静坐了一会,就在他渐渐没了耐心的时候,等来的不是陶野的故事,而是有人推门而入。
“哟,时教练还没走呢?”
原来是个家长帮拉了东西的小孩回来拿东西。他见门半开着,就迳自推开了,但没想到里面是这样的情景。陶野听到有人说话,本能地回了下头,这个家长就看到她快要哭了的样子,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拿了东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时散鹤本来就是为了避嫌,才把门开着,但现在觉得再谈下去也不妥了,他就站起身来:“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有困难,可以跟时麒说,总之你妈也拜托了我,有能帮上的忙,我会出手的。”
陶野站了起来,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于是时散鹤郁闷了,怎么又是这三个字——这一回还真是对他说的。
然而那天酒桌上的事还没有过去,又过了几天,陶野才终于后知后觉自己那天无意间闯下了什么祸,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要命的误会。
第七六章
所谓祸从天降,那种偶发的因素是很少见的,通常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诱因,起于无心,落于别人的有意。
第一个让陶野有不对劲的感觉的人是珊珊。
珊珊虽然有她的电话,却很少主动联系她,相约见面时通常都是经过时麒。所以接到珊珊的电话,陶野有些意外。
但是珊珊在电话里所说的事,却叫陶野从脚底都窜起寒意。
原来珊珊刚刚在路上碰到了时妈。她们原本住得近,关系一向都好,就停在路边聊了几句。珊珊问起时麒,才知道她又出去教拳了。珊珊听地名熟悉,一时想不起哪听过,时妈就说是去一个拳友家那边了,又问她认不认识陶野。珊珊当时心一突,不敢确定时妈这是什么语气,怕弄巧成拙,只好说认识。时妈就继续用闲谈的语气问她陶野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怎么听都不太正常,珊珊故作镇定说没有吧,不知道啊,然后反问时妈为什么这么问。时妈笑着把那天所看到的印子直说了,珊珊惊吓到,含糊地改口那可能是有吧。时妈听了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移开了话题。
和时妈分开后,珊珊越想越不对劲,才给陶野打得这个电话。
听到时妈发现自己颈后有唇印,陶野的脸“腾”得就红了,半天都不敢喘气。珊珊又给她分析了一下,时妈特意问起她,还是这样侧面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了。珊珊怕陶野应对不了,所以事先给她提个醒,并告诉她最好把时麒叫回来,以免她一个人难以面对。
珊珊郑重其事的口吻让陶野紧张起来,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沉在心上,让她难以挣脱。
最后,珊珊又问她还记不记得她们在ktv里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她,但面临的压力太大,你会像那个女同学一样离开吗。
不会的。陶野深吸一口气。
记住你说过的话。珊珊挂了电话后呆呆地看着手机。她从前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家里发现自己的性向,自己会如何面对。想了一千一万种,却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种逃避心态。能拖一天是一天,发现的晚一天是一天。
而现在,她可能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演类似的故事了,她虽然是旁观着,却感同身受的整个人都揪了起来。
陶野独自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给时麒打了电话,那边表示已经教到最后一式了,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于是陶野什么都没有说。
时麒已经因为她从外地赶过来一次,她不想再来一回。
第二天一早,陶野照常去公园练拳。远远地她就看到吴妈她们一伙练拳的人都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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