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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颜暮羽的问话，宋清眠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停止了羞红着脸朝颜暮羽持续致歉致谢。
　　她的面色迅速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小心谨慎地开口问道：“颜…姐姐，我有…说什么梦话吗？”
　　“没有，你的睡相蛮好的，做噩梦都没有吵没有闹。”尽管宋清眠的右手梦魇时在空中虚抓，但比起说梦话、磨牙这类发出响声的症状，已是相当温和，最起码没有影响到他人——自愿伸手被宋清眠抓住的例外。
　　见宋清眠的脸色苍白，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颜暮羽顿了一顿，重新问了一遍：“清眠，要不要在S市看一看医生？我看你光回想那噩梦，都让脸变白了。”
　　“不用了…谢谢颜…姐姐……”宋清眠的头偏向了窗边，她披着的头发和透过已上拉的遮光板释放出的光芒，彻底阻挡了颜暮羽注视她侧脸的视线，“只有今天而已…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
　　颜暮羽想不通宋清眠为何能如此断言，似乎一切都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见宋清眠说完后情绪就异常低落，颜暮羽也不再深究这个话题，只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她再发现宋清眠做了噩梦，无论如何都要将宋清眠带去见见医生。
　　安全着落后，飞机的指示灯熄灭。
　　商务舱拥有比经济舱先下机、先领取行李的特权，四人下机时人还不多。跟随同行的助理领取完行李后，她们便一齐前往了预定好的酒店。
　　《启明星》是NE电视台的节目，但由于封闭时间长、参赛选手多，不会直接在电视台进行录制，而是在S市边郊专程租赁、改造的场地进行。
　　节目组给出的集合时间是明日，因而今天四个人都要在S市市内住一晚。
　　乔青事务繁忙，她的助理也并不轻松。将四个人安全送到了S市的酒店，并告知了四人已为她们安排好了明天早上直达录制现场的专车，便将专车司机的号码留下，跟四人辞行了。
　　在酒店前台登记完，已经临近晚饭时间。明天还要早起，四人决定回房间放好行李、收拾收拾便出来用餐，趁早消化、休息。
　　拿着一张双人间的房卡，颜暮羽发出无声叹息：“青姐，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上一世颜暮羽也是住的双人间，但彼时她跟宋清眠的关系已僵化，时刻关注她们平日情况的乔青自然有所耳闻。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乔青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减少颜暮羽同宋清眠的接触机会，反正在颜暮羽的记忆中，陪同她们一起前来S市的这位助理今天不光没有跟她们分别，还成了她当时同吃同住一宿的临时室友，其余三人则住在同一间三人间，让当时的她不禁生出了她也是个随行助理的错觉。
　　颜暮羽清楚，在关系没有闹僵的情况下，她跟宋清眠、简之橙与宁果果，本身就是两组默认搭配。
　　简之橙与宁果果是当前夕拾最早的那一批练习生，两个人相识的时间比跟其他人多出一到两年，早已默契十足；这一世的颜暮羽跟宋清眠虽然相识时间不算太长，但宋清眠却是进夕拾后不久便同颜暮羽熟络了起来的唯一一人，考虑到颜暮羽即便对着简之橙、宁果果都略显冷淡的性子，这样的搭配无可厚非。
　　加上前段时间颜暮羽的失言事件，让乔青了解到造成颜暮羽采取冲动行为的原因。
　　在乔青看来，关系良好的朋友之间的小隔阂、小摩擦，同已然僵化、决裂不同，恰是需要更多的机会去接触与沟通，以达到以大化小、以小化无的效果，因此将颜暮羽与宋清眠安排在同一间双人间的决定，几乎是不容置喙的。
　　然而对现在的颜暮羽而言，她更愿意跟助理住在一起。
　　她现在的内心之所以能够受到控制，只是由于她平日跟宋清眠的接触停留在了排练、吃饭时的普通交流，但不代表跟宋清眠住在一个房间仍能保持平静，哪怕是间双人间。
　　飞机上宋清眠睡着时，她的目光就放肆了一把，尽管现在的她已不会说出、做出什么出格的言行，但她并不想自己花费那么久的时间找到的心理平衡有土崩瓦解的趋向。
　　若是让青姐知道她对清眠有着什么样的想法，青姐一定会后悔莫及吧。
　　颜暮羽内心纠结不已，心思已飘到老远。
　　简之橙跟宁果果早解了锁回房间放起了行李，颜暮羽却还拿着房卡杵在门口动也不动，若非宋清眠伸手拿过了颜暮羽手中的房卡打开了房门，怕是待简之橙、宁果果收拾好出了房间，她都还站在原地傻愣着。
　　*
　　吃完饭回到了房间，宋清眠先一步洗漱、沐浴，而颜暮羽正坐在她的那张床上天人交战。
　　除了女性朋友间彰显友好的牵手，颜暮羽上一世跟宋清眠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无果的单恋跟柏拉图式毫无区别。
　　尽管只是各睡各的床铺，对这会的颜暮羽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清眠都不在意了，我一定要表现得淡定点…
　　从Y市到S市，宋清眠一直积极配合着乔青的安排，看上去已真的相信，之前是她误会了颜暮羽对她有奇怪的念想。
　　反倒是颜暮羽知晓与宋清眠一间房后，显得相当不自在，于是她不断警告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再多的心理准备，在刚出浴的宋清眠面前，都毫无作用。
　　宋清眠穿着一件红色丝质睡裙，浑身冒着热气，边擦拭着头发边从沐浴间走了出来，令第一次见到宋清眠出浴的颜暮羽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险些落荒而逃。
　　“清清清…清眠，你不冷吗？”
　　她咋不知道清眠有件这样的睡裙？这么薄该是夏天穿的吧？还有清眠她什么时候喜欢穿红色了？
　　鲜艳色彩与出浴美人的双重视觉冲击，使颜暮羽内心戏不断。颜暮羽努力想装作神色不惊，但她无处安放的眼睛与越来越红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她。
　　“房间里有空调呀~”宋清眠似乎毫不在意，拿过吹风便直接坐到了她的床边，对着颜暮羽莞尔一笑。
　　总感觉，今晚的清眠有点…魅惑？不对不对，她怎么能用这样的一个词去形容一个未成年人？道德沦丧！人性泯灭！都怪这件睡裙！
　　越想越坐立不安，也就只比对面坐着吹头的未成年人大两岁的颜暮羽，果断拿着更换的衣物逃进了沐浴间：“清眠吹完头发就先睡吧！我洗澡很慢的，不用等我！”
　　沐浴间里还有个挂墙式吹风，颜暮羽利用吹头在里面磨磨蹭蹭，硬生生比平时多拖了半个多小时，才蹑手蹑脚地挪了出来。
　　然而她设想的宋清眠已经睡着、今晚就此相安无事度过的场景却未能实现——刚一走出来，颜暮羽就看见宋清眠靠着床靠背坐在床上，双眼微红地抓着被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楚楚可怜地对她说：“颜姐姐，我好怕今晚又做噩梦？你能像下午在机上那样，陪着我睡吗？”
　　“……哈？”
　　听到了始料未及的请求，颜暮羽的心脏瞬间超出了负荷，但这是上一世她梦寐以求，这一世却避之不及的。
　　趁着情感尚未冲破理智，颜暮羽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回道：“可…可你下午不是说，已经不…不会再做噩…噩梦了吗？”
　　宋清眠闻言神清越发凄楚、泫然欲泣：“下午复发，可今天却还没有过去，我也不敢确定今晚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再做噩梦了…难道颜姐姐你忍心见我明天录制时，因为缺觉而发挥失常吗？”
　　“我怎么会…！”
　　被宋清眠罕见的凄然神态一刺激，颜暮羽的话语略过大脑一跃而出，再要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见宋清眠的脸因为她的回答瞬间充满喜悦，还迅速掀开了被子一角发出邀请，颜暮羽只感觉眼前一黑、前途灰暗，恨不得扯开嗓子在宋清眠耳边大吼：“清眠你醒醒！其实你没有误会我，我对你的感情一点都不纯洁！所以求你赶快收回你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节奏挺慢的，在节目开始前发点糖。
这一世小颜的定位大概是怂攻…

　　☆、第十六章　涟漪

　　宋清眠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噩梦时的样子，是通过颜暮羽下午的描述才得以了解。
　　颜暮羽提到，她们双手相握是源于宋清眠梦魇时右手会在空中虚抓，握住后宋清眠的情况明显好转，所以为了预防今晚再做噩梦，宋清眠让颜暮羽陪着她睡时也要一直握着她的右手。
　　话已出口，颜暮羽再是不愿，都只能接受挑战意志的考验。
　　尽管达不到握的程度，仅仅是两人侧卧着将彼此的手掌心相对而置，也令颜暮羽有些心猿意马。
　　练习生平时的睡眠时间不多，有效的睡觉就显得格外重要，快速入睡几乎是每个练习生的必修技能。
　　颜暮羽以往在冷硬的练习室地板上都能短时间快速入睡，此时躺在又柔软又暖和的被窝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她跟宋清眠正睡在一个床铺上，且她的左手正与宋清眠的右手掌心相对，并将持续到明天早晨宋清眠起床。
　　这样的事实给颜暮羽带来的冲击，不亚于方才看见宋清眠穿着红色睡裙出浴。
　　内心的汹涌不能流露于表面，答应了宋清眠的请求后，颜暮羽只道了声“晚安！”，便把左手放在宋清眠平放的右手之上，侧躺着闭眼佯装睡着了。
　　直到她闭眼许久，手心一直没有感受到宋清眠有动作，才悄悄地又睁开了她的双眼。
　　重生后，颜暮羽没再期盼跟宋清眠在一起过。追逐爱情的勇气跟精力，她都在上一世耗尽。云裳小筑
　　然而世上有很多事矛盾又充满讽刺，她拼尽全力追逐时，连曾经最为普通的牵手都遥不可及；可她决定学会放下时，竟能躺在珍爱之人的身边执手共眠。
　　她想，上一世对她避之若浼的宋清眠，绝对想不到她们还能再有如此亲近的时候吧。尽管这份亲近是她违背本愿勉力维持的平和，尽管在时间轴上她经历的是时光倒流。
　　颜暮羽已经很久不曾再回顾上一世她在爱情道路上失败的追逐，只是今晚侧身望着宋清眠安静的睡容，禁不住心生感慨。
　　感慨了一番，她才仔细打量起了宋清眠睡着后的样貌。彼此掌心相对，令她们二人不约而同选择了侧对着对方的睡姿，方便了颜暮羽的打量。
　　颜暮羽没有什么不良的用眼习惯，视力很好，借着从窗帘中缝悄然漏进房间的微光，她将宋清眠的脸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遍。
　　纤细的眉、红润的唇…
　　浓翘的睫毛、小巧的鼻、红润的唇…
　　夜色也无法遮掩的白亮肌肤，还有红润的唇、红润的唇、红润的唇……
　　颜暮羽发现自己魔怔了。
　　她不知自己是因夜色影响，还是刚刚红色视觉冲击的余波，竟令她感觉宋清眠此刻的唇比涂抹了口红还要红艳，与其白皙的肌肤共同构成了一幅红白相映的图画，宛如雪夜中一枝独秀的夺目山茶。
　　等回过神来，颜暮羽已不知自己视线在宋清眠的红唇上锁定了多久。
　　再定睛一看，宋清眠唇上的红色竟在她的眼中晕染开来，变得越来越浓烈、越来越鲜艳，炽热到将周遭的白雪皆覆盖融化。
　　她的眼里只剩下了一片血红。
　　颜暮羽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一直平稳放置在宋清眠右手上的左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心跳加速、几近失控…
　　紧急关头，颜暮羽当机立断——
　　她果断地闭上了她的双眼！
　　只要看不见就好了。颜暮羽如是想。
　　假作信佛在心底诵念了几遍佛经，跌宕起伏的内心也逐渐趋于平静，失效的入睡技能终于冷却完毕，伴着夜色与美人，颜暮羽渐坠梦境。
　　迷糊中，她似有听见一声叹息。
　　——那是佛祖对她的怜惜吗？
　　*
　　酒店配备的是薄纱窗帘，近日无雨，清晨时房间就被光照得敞亮。
　　即使闹钟未响，昨日思绪纷飞睡得也并不算早，颜暮羽仍幸运地沐浴着晨光醒来。
　　甫一睁眼，颜暮羽便被吓了一跳。
　　她昨晚虽与宋清眠掌心相对而眠，但两人分别睡在床的两边，中间少说也有二三十厘米的距离。可当她睁开了眼，竟发现宋清眠就在她的眼前。
　　细微的身高差距与俯仰的不同角度，令颜暮羽的唇正对着宋清眠的额头，若她再向前移动四五厘米，就能直接贴上去。
　　清眠在床上的睡相，原来并不算好吗？
　　察觉到腰上有轻微重物感，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颜暮羽开始发散思维。
　　颜暮羽对自己的睡相颇有自信，因为睡觉时间少，一旦彻底入睡，她便能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深度睡眠又被称作黄金睡眠，只占整个睡眠过程四分之一的时间，通常为两到三个小时。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感知。
　　颜暮羽不知，她的左手是不是她自己在睡梦中下意识收回的，但凭借过往经验，她至少能保证，醒来后她所处的位置与入睡前无异。
　　然而宋清眠不光从床的一边睡到了另一边，俨然像埋进了睡在另一边上的她的怀里，宋清眠的左手甚至还放到了她的腰上。跟她一对比，可谓是睡相不太好了。
　　软玉温香在怀，颜暮羽却不得不左右顾盼，做一个正人君子。
　　鼻尖不断有发丝清香飘来，放纵细嗅了两下，颜暮羽便趁着美人酣睡，小心翼翼地用她空着的右手轻抬起了宋清眠放在她腰上的柔软玉臂。
　　可再轻微的动作终是惊扰，颜暮羽抬起宋清眠的手还没来得及移开放下，就感觉宋清眠被她抬起的手臂轻晃了两下。
　　心里一惊，颜暮羽霎时转过头来，却正对上宋清眠清亮的双眼。
　　“颜姐姐，早安。”声音婉转悦耳。
　　如果忽略掉被子里她右手正保持的尴尬姿势，颜暮羽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句十分美妙的晨间问候。
　　残酷的是宋清眠恰好在这个尴尬时刻醒来，现在她把腰上宋清眠的手臂抬起的行为，完全像是她趁宋清眠睡着，偷偷将宋清眠的手挪到她的腰上！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做了一整夜柳下惠的颜暮羽，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在宋清眠并未多说什么，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只会让尴尬扩散，于是颜暮羽迅速将宋清眠的手臂放回宋清眠自身的腰侧，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回道：“早…早安，清眠。你的手臂滑到我这边来了，我刚刚是在放回去…”
　　“谢谢颜姐姐…”宋清眠弯着眼睛笑了笑，笑靥如花，“我昨晚终于做了一个美梦，谢谢颜姐姐提示我，我该如何去表达感谢。”
　　没等颜暮羽细想宋清眠这句话的含义，下一秒她便看见宋清眠朝她贴近——她的腰已被环抱。
　　跟方才只是轻放在她腰上不同，宋清眠的手上使了几分力，然而比起腰部，胸前传来的强烈压迫感才最是令颜暮羽呼吸不畅。
　　房间里的空调的确很暖和，尽管碍于与宋清眠同寝，颜暮羽绝不会同宋清眠一样穿上夏季睡裙，但她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不算厚的春季睡衣。
　　两人虽纤瘦，身材却都不差，昨晚到醒来，颜暮羽刻意想要忽略掉的宋清眠的着装，此刻却因彼此的紧贴引起了她的无限遐思。
　　大脑失去了控制，颜暮羽正不断回想昨晚所窥见的美妙轮廓。
　　幸而，脑袋一片混沌之际，她脖颈处传来了一声天籁：“这个拥抱，就是我送给颜姐姐的谢礼。”
　　话音一落，颜暮羽感受到的腰间力度与胸前压迫，全都消失了。
　　闹钟姗姗来迟，挑了个正妙的时刻响起，帮助颜暮羽找回理性。
　　“以后别这样，又没什么好谢的！闹钟响了，我们快起床洗漱吧！”颜暮羽面红耳赤，不敢向宋清眠望一眼。
　　为了不被察觉异样，她不由自主提高了些声调，慌乱地扔下一句，便关了闹钟躲进了卫生间。
　　洗漱好后颜暮羽的情绪已经平复，宋清眠只比她洗漱晚一分钟。
　　出了卫生间，颜暮羽负责检查是否还有遗留物，宋清眠负责将睡乱的床铺稍作整理，而后两人将行李箱锁好，便拉着箱子离开了房间。
　　设置的闹钟时间是四个人一起约好的，因此颜暮羽跟宋清眠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对面简之橙跟宁果果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第一次来S市，兴奋得根本没睡好…”宁果果带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走廊，“啊，暮羽、清眠，你们也收拾好了呀！”
　　“都好了，那我们快去吃早饭吧。还有半个小时司机就来了。”简之橙关上房门，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
　　四人吃完早饭，在酒店退了房等了几分钟，便等到了专车司机。
　　给她们派的专车是专程负责接送艺人的，安全性与私密性都有保证。
　　坐在车上，颜暮羽忽地忆起了在S市实习的游璇。游璇已被她划在好友的范畴，虽然她这个当朋友的不太称职，但既然忆起，她还是发了一个消息通知游璇她已到S市。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记忆已出现偏差，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