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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沾衣-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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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子临道:“其实,我宅子也挺多的。”
段长歌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
“成亲了就不能住在段府了。”
“哪的规定?”
“某自己订的。”
越子临这么好看,文成武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要是和她一起住在段府,颜卿和段思之非得天天拉着她去书房里不可。
那究竟是她娶的媳妇,还是给他们俩找的伴读?
“我……”
段长歌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无病不愿意,就算了。”
谁教你的以退为进啊,段少卿?
越子临道:“什么时候搬?”
段长歌一把抱住了她的腰,道:“自然是成亲之后。”蹭着她的鬓角,亲昵至极。
越子临推开她的脑袋,道:“既然是成亲之后,有些事情是不是也要成亲之后做?”
段长歌退开三步,笑道:“自然。”
越子临却欺身上前,道:“可我却想做些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支半节、崂山可乐、思凡、许你一世长安小天使的地雷。
☆、第六十四章 驱邪
越左使做事直截了当; 干净利落。
段长歌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时才反应过来越子临说的是什么。
她没动; 只亲; 手却紧紧地放在身侧; 决不碰越子临一下。
最后越子临笑着放开她,道:“段少卿。”
段长歌嗯了一声; 越子临嗤笑道:“你是个傻子。”
段长歌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嘴唇,低笑道:“某只在夫人面前是傻子。”
越子临还未说话; 忽听外面有人道:“少卿可在?”
段长歌看越子临眸光闪动; 像个狐狸; 更不愿意让别人看见,道:“在外面说即可。”
越子临压低了声音; 在段长歌耳边道:“段少卿果然疼我。”
热气扑到段长歌的耳朵上; 让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但被越子临紧紧地搂住了腰。
“少卿,陛下要您和元帅进宫。”
“只父帅和某二人?”
那人道:“还有中郎将以上的武官。”
段长歌微微皱眉; 少年时在宫中绞杀军侯的事情仍历历在目,也是这般情形; 那时她不过十几岁; 第一次杀人; 淋了雨,又受了惊,发烧了几天差点没缓过来。
不过这次的武官太多,应该不是像上次那回事。
“某知道了。”她道:“转达父帅,我马上过去。”
越子临把一块玉佩挂到她腰上。
“这是?”
越子临淡淡道:“玉是中空的; 内有迷药,遇热就会发散开来,虽然杀不了人,但能让人一炷香之内动弹不得。你用时拿手握着,药自然就化开了。”
段长歌哭笑不得,“某是去面圣,不是入龙潭虎穴。”
“皇宫可比龙潭虎穴凶险多了。”越子临道。
段长歌不置可否,最后还是戴着了,没摘下来。
但她知道这东西她大抵用不上,于是也没问越子临如何解药。
段长歌身上原本只有一块玉,现在也只有一块,只不过从麟趾玉变成碧玉。
段思之看见了之后并未出声,只是笑意深了些。
“日子订下了吗?”段思之道。
段长歌一愣,竟是忘合八字了。
“还未。”
段思之道:“惊蛰那日就很好。”
已经看过了?
段长歌笑道:“那便订在惊蛰。”
段思之道:“那边家中可去过了?”
段长歌神色微暗,道:“她并无长辈至亲。”
聘礼和婚书总不能送到魔教去。
可就算送到魔教去,也没人能接,越子临说过,她的师傅已经去了。
“原来如此。”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这样,你更要好好对她。”
段长歌道:“是。”
段思之点头,一路也无话。
入宫之后,段长歌才发现,不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众武官也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段思之不动声色地想。
他想起在营中时那刺客说的话,说不在意,是假的。
引路的宫人带他们去的不是宣勤殿,而是未央宫——箫琼寝宫。
未央宫每一处窗户都被黑布裹着,密不通风。
殿内燃着千支鲸蜡,亮如白昼。
箫琼在床上,四周的帐子被放了下来,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
人影并未开口,只由太监依官职向每一位武官中分发了金纸。
段长歌扫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宫中有煞,需取武将之血压煞。
且箫琼这般大概也是因为煞的缘故。
只不过,为何还要取她的血?
她可并非武将,官职不过大理寺少卿,若要取血,怎么也轮不到她。
段长歌虽然疑惑,但不至于说出来,还是拿了银针,刺破手指滴入瓷杯中。
十七杯血,被送到箫琼的帐中。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片刻之后,箫琼哑声道:“清唳可在?”声音之虚弱从未有过。
血被从侧面撤了下去,由于诸人都在丹陛下,所以无人看见那血被做过什么。
“陛下。”段思之应声。
“你留下,朕有话和你说。”箫琼道。
“是。”
段长歌出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成了全黑的未央宫。
未央宫地势较其他宫高,为的是突出王权尊严,在乌云满天的情况下,反而令人觉得窒息。
山雨欲来。
段长歌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感觉从何而起。
内监掀起帘子,箫琼靠着软枕,身上披着流光的锦袍,眼下一圈乌青,显然是几日都没睡好了。
段思之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箫琼真的病了,担忧道:“陛下觉得如何了?”
“朕无事。”又是一阵咳嗽,他朝段思之道:“清唳,过来。”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让他坐下。
“陛下,此于……”
箫琼微微低下头,声音低哑道:“朕少年时贪玩摔断了腿,你在朕窗前守了两夜,那时候,你可没说什么于礼不合。”
话已至此,段思之只得低头道:“是。”
段思之对于萧琼的命令和愿望只有服从和达成,这时候却生出了极为可笑的感觉。
他觉得很莫名,很诧异,也很好笑。
他们不是都知道,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吗?
萧琼十四,他十六。
当然不同。
箫琼朝他笑了笑,疲倦地闭上眼睛。
箫家的人都生得好,箫琼的这张脸就更好,高鼻薄唇,眉目如画。
因为他长得太好,少年时便不受先帝喜欢,先帝说他男生女相无福,又说他面相寒凉,总之是万般的不受宠爱。
后来也证明了,他确实凉薄多疑。
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段思之收回心思。
箫琼不说话,他便不说。
段思之并非一点都不疑惑,只不过太多年过去了,他愿意相信这次的事情只是驱邪。
但愿只是驱邪。
“清唳,朕那时候很不受父亲喜欢,”在这样的沉静中,箫琼开口道:“你那时却风头正盛,为何会选择朕?”
那时候段思之和宁王同在婳玥门下,怎么说,也是他们俩感情更深厚一些。
段思之想过这个问题,宁王也问过这个问题,他有答案,却觉得荒谬,便答“臣也不明白。”
“那便是没有理由了?”
“是。”
箫琼长久无言,道:“朕一直不相信,有没有理由的好和没有理由的忠心。”
段思之神色不变,并未答话。
箫琼又道:“可朕信你。”
他万分疲倦地说:“我信你,清唳。”
他信他会对别人没有理由的好,对他没有理由的忠心。
因为段思之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陛下信任。”他答的恭谨。
箫琼很久之前也这样和他说过,他那时是什么心情?
现在又是怎样的感受?
那时的一切都记不得了,他知道自己如今心如死水,没有半丝波澜。
“这几日朕夜不能寐,闭上眼,全是你陪朕在军中的时候,”箫琼道:“清唳,朕想回到那个时候。”
箫琼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和他说话了,所以段思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无言地听着。
你不想的。段思之想。
“朕想问你一件事。”
“陛下请说。”
他道:“你会骗朕吗?”
箫琼冰凉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时让他一惊,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紧紧握着。
“告诉朕,你会骗朕吗?”
他的手是冰凉的,话却犹如烙铁一般。
如果说,以箫琼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段长歌,宁王的那三个孩子,和他的残废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说……
箫琼为何要取血?
箫琼看着段思之的表情,慢慢地笑了,道:“朕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松开了手,似乎是受不住放寒,就放在了被下。
段思之不知道,箫琼的手在松开他之后,一直在颤抖。
克制不住的颤抖。
“你不必回答了。”
“陛下,臣……”
箫琼似乎有话想说,最终还是笑了,“朕明白,朕一直都明白。”
“清唳,明日诸国使臣来贺,朕本意是由沈将军掌管京师防卫,既然你回来了,便由你去吧。”
“是。”
“回去吧,朕也累了。”
他确实累极了。
这一夜,他看见了让他永生难忘的。
段清唳……段思之……
段长歌回去时越子临自然不在库房内,整个库房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她悻悻地回了房,才发现床上鼓起了一块。
恰到好处的是个人的形状。
这就十分微妙了。
段长歌刚拿手拿起被子一角,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冷。”越子临含含糊糊道。
怕是刚才漏风太冷,让她觉得难受。
段长歌只得又拿了一床被,躺在她身边。
床本就不大,躺了两个人,又放了两床被,就有些挤了。
不过挤些便比平时热了不少,段长歌觉得嗓子好像有火在燎。
越子临好像也知道她那边比别处热,便凑了过去,抱着她的腰取暖,不愿意松手。
越子临身上冷,抱着她让她凉快不少。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段长歌发现自己错了。
她更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崂山可乐、思凡、你本事挖坑有本事填啊!(就不,略略略)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oyy染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六十五章 来贺
齐将段思之与西凉候于君曳一战; 大败西凉; 是时风光无两; 对立局面已解; 齐,一家独大; 万朝来贺。
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诸国车队在官道上绵延数十里而不绝。
段思之总领京中布防; 天不亮便出去了。
他留下的话也十分耐人寻味; 他令人告诉段长歌; “万事小心。”
萧琼若想发难,为何不直接下旨; 就像他当初做的那样?
若是想暗中解决; 那么最危险的就是段长歌,可他不能段长歌走,因为一旦箫琼召她; 她却不在京中,那边坐实了箫琼的怀疑。
无论怎么走; 都是错。
阳光照在他脸上; 有些刺眼。
段思之扭过头; 微微闭上眼睛。
春寒,风吹得他头疼。
正午风停。
萧琼玄端淄衣,跪祭天地。
琮、璜、璋、珪四种玉器被萧桁依次埋入地下。
萧琼高声道:“皇天厚土,佑我大齐。“
众臣跪,起曰:“佑我大齐。“
萧琼步行至宗庙内; 众大臣在其后。
一众异国贵族并无资格观礼,都在各自的华盖下避风。
宗庙外一百铁骑长刀出鞘,寒光闪闪。
而在那之外,段思之则带着另一支队伍在京城内巡视。
庙堂内。
九尺红绡盖地,脂蜡长明。
异兽炉口缓缓上升着袅袅烟气。
四角皆摆放着炭火,被笼罩上,为消炭气,由貌美婢女每一刻钟向火盆中撒一把伽阑香。
“段清唳……”
他喃喃自语,一字一句,似乎要把这几个嚼碎了吞下去。
你说过,不骗我的。
他松开手,看了看自己被按出了印子的手心。
朕信你。
朕再信你最后一次。
段长歌是你的女儿也好,不是也罢,朕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是,最后一次。
想了想,萧琼又觉得自己可笑。
他每每都说是最后一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相信,那些弹劾段思之的折子被他扔到了箱子底。
……
黄昏后,礼成,萧琼从宗庙出。
那百人的卫队严密地守在萧琼的华盖周围,以刀为墙,望之森然。
“陛下!”一臣子慌张跑来,石阶不平,他走得也踉踉跄跄,又不许旁人扶,见到萧琼,一下跪倒在他面前,老泪纵横道:“二殿下出事了!”
竟是安王太傅。
萧琼道:“何事令言太傅如此慌张?”
“陛下,请恕臣为师无状之罪!”言获痛哭不止,头又磕得山响,见此情景,后面的几位异国贵族忍不住低声议论。
萧琼微微皱眉道:“拉他起来。”
几个侍卫立刻将言获从地上拉了起来,血和泪一同从他的脸上淌下来,显得十分骇人。
“言太傅,”在萧琼右后侧的右相道:“有事便直说吧。”
这样请罪要请到什么时候去?
萧琼道:“樊卿所言极是。言太傅,还是说说安王究竟怎么了吧。”
他的语气之淡然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
言获悲恸道:“安王……安王被逆贼伤到了右腿,已不省人事了!”
这说得倒是简略。
萧琼面无表情地想。
他越是冷淡,越是不在意,就越令言获恐惧,当即又要跪下。
萧琼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言太傅,你到朕身边来。”
已到了山下,言获自然同萧琼共驾。
这样的殊荣放在平时言获求之不得,而现在,他只想让给旁人,半点不愿意面对萧琼看似冷静无比的脸。
“安王殿下与人起了争执,殿下又没侍从,话不投机,便被那大胆狂徒刺伤了大腿,好在有人发现,送到了医馆。臣知道时殿下已被送回府中,现在还没有醒来,人犯知是刺伤了皇子,便去了大理寺投案,现还在审。陛下,”言获又哭了出来,道:“是臣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话里话外自然是一派无辜与忧心忡忡,却全是推卸责任,萧琼听得心烦,道:“安王为何会与人起争执?”
他那四儿子他知道,为人极不出挑,平庸至极,胆子又小,平日里素是唯诺,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与兄弟姊妹们相处也是平和安静,怎么会与人发生争执?
言获摇头道:“臣……臣不知。”
他手心里全是汗。
不可让陛下知道究竟因为什么。
安王平日里憋闷坏了,在宫中被萧琼喜欢的十二殿下欺负,又被几个姊妹挖苦捉弄,今日心火更旺,寻思着总之萧琼不在,也不必提防他突然提问功课,便第一次大着胆子去了酒肆。
酒肆中有几个富家子,他因一坛二十年的竹叶青和人家吵了起来,无非是那富家子弟不懂先来后到,强抢了他的酒。
若是放在之前,他忍忍也算了,但今日他受尽嘲笑,且喝了酒,只觉得一团邪火越烧越旺,按住了酒坛。
那几个富家子弟自然不依,你来我往,就打了起来。
有一个下手不知,捅了安王一刀,捅完才知是皇子,被几个同伴劝了,将人送去医馆,自己也去了大理寺投案。
不过萧琼极重祭祀,祭祀时需沐浴更衣,即使不能去祠堂,也要潜心祝祷,只能念经祈愿,更别说喝酒了。
如是知道,他这太傅的位置也算做到头了。
“当时是何人当值?”萧琼道。
言获哑声道:“出事后臣也去了兵部,是……”
“是谁?”
萧琼的语气已有几分不耐。
“是段帅。”言获立刻道。
萧琼本手中拿着个乌木的扇子,言获低头不敢看他,只听咔的一声,整个人更是颤得厉害。
“段思之?”萧琼似是不信,哼笑了一声,道:“言太傅,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他最放心的就是段思之做事,若是段思之都能出现这样的纰漏,那么大齐,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言获道:“臣不敢。陛下大可亲自去查验。”
是,他想了想,是段思之。
他亲自下的令。
“段思之呢?他人在何处?”
“臣不知。”
“不知?”
“据说段帅一早便不在城中,并不知道他在哪。”
萧琼微笑道:“言太傅是说,朕令他主管京中布防,他却不在京中,不知所踪?”
言获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萧琼道:“朕看你没什么不敢。”他极尽优雅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地咽了下去,“滚。”他说。
“滚!”
这次砸到地上的还有茶杯。
言获心惊胆战地出去了。
段思之带着一万五千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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