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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答妈妈的话，冲动地说了句，“妈。其实我有对象。”
　　“什么！”妈妈惊讶，“男的女的？多大岁数？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条件怎么样？”
　　谭韶诗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
　　“喂？”妈妈急得喊了她全名，“听得见吗？谭韶诗！”
　　“听得见。”谭韶诗回过神，一一答了妈妈的话，“女的，比我大几岁，也在珠宝公司工作，家里条件很好。”
　　她一口气答完了，以为妈妈会喜不自胜，会抛出更多的问题。
　　谭韶诗在心里排练好了“先谈恋爱，结婚顺其自然”的话，屏住呼吸，就等妈妈问一句了。
　　妈妈却沉默了。
　　“妈？”谭韶诗看了看手机屏幕，信号在，通话时间在，就是缺了个话很多的妈妈。
　　妈妈似乎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的声响不轻不重，正好通过手机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错。”
　　就这样？
　　谭韶诗想不到妈妈的反应会这么平淡，皱皱眉，“哦……”
　　“好好处，有时间带她回来吃饭。”妈妈说，“你不是要赶设计图吗？吃早餐再开始，不要跟身体过不去。最近早晚温差大，你一画画就忘了冷热，多穿点，小心感冒。”
　　莫名其妙地，妈妈把话题转到了注意身体上。
　　谭韶诗搞不明白妈妈的想法，乖乖应了，结束通话之后回到床边坐着。
　　余芷已经洗漱好了，在梳妆台前擦脸，见到她游魂似的飘回来，便放下手头的东西凑近了抱上来，靠在她肩上柔柔哼了一声。
　　谭韶诗听到了，觉得这一声哼唧轻巧钻到了身子里，专挑最敏感的心尖戳了戳。她转头，看到余芷笑得弯弯的眉眼，烦躁的情绪一扫而光，主动闭上眼睛承下轻啄的早安吻。
　　“怎么了。”余芷抱好她，拉起被子连着有些歪扭的外套把她裹好了。
　　谭韶诗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
　　妈妈这么淡定，她应该高兴才对，这么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我跟妈妈说了，我有对象。”谭韶诗自己想不通，就求助余芷了，“她的反应很冷淡。”
　　余芷讶然，“冷淡？”
　　“是啊，她都没问是谁就转开话题，敷衍我两句挂断电话。”谭韶诗看了看手机里的通话时间，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妈妈花了十分钟催婚，在她公布恋情之后却只用了一分钟结束通话。
　　“是不是有事？”
　　“……会吗？她话多，以前都会挑比较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哎。”
　　余芷笑了，点点她的鼻尖，“那就是太高兴了，一是反应不过来。”
　　“也许吧。”谭韶诗想不通就懒得费劲了，往后倒回松软温暖的被褥里，长舒一口气，“不管了，她以后还会打电话来，到时候再说。”
　　余芷帮着把手机放好，扯了被子给她盖上。
　　窗帘拉开，阳光淌到了房间里，柔和清亮，带着早晨的蓬勃朝气。余芷置身其中，低头垂眸，精致的五官在光线里变得有些迷蒙，身体线条却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剪影。
　　谭韶诗看着看着，就这么移不开眼了。
　　女朋友真好看。
　　谭韶诗勾住了余芷要收回的手，扬起一笑，“时间还早，要不要躺一会儿？”
　　余芷点点头，掀起被子躺到了旁边，动作快而轻巧，不让她感觉到早晨空气的微凉便搂了上来，慢悠悠落下细密的吻。谭韶诗被咬耳朵的动作刺得一激灵，没来得及缩一缩躲一躲，便被探上来的手安抚好了。房间里明亮，她有曝于别人眼下的羞怯，揪紧被角，在余芷蜿蜒而下时硬生生把低吟咽了回去，昂头眯眼，瞧着眼底变得有些梦幻的世界渐渐颤抖。
　　八点钟的闹钟响起。
　　余芷缓了缓，谭韶诗也就有几分力气去摸手机，一如之前那般愣是没找准地方，趴在枕头上迷糊瞧着。余芷覆上来，轻轻指导着她，向左向右往上往下，点一下划一下，不知在说手机还是游弋的指尖。谭韶诗干脆关了机，翻过身要跟余芷讨个说法。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再响起的是门铃。
　　“有人按门铃？”余芷惊讶，穿上衣服往外走。
　　谭韶诗不敢盯着看，缩到被窝里，等余芷拿来一件睡袍才收拾起自己。
　　她们来到玄关，看到屏幕里的人，余芷没什么反应，谭韶诗愣在了原地。
　　“妈？”
　　——
　　谭韶诗慌了，赶紧问，“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妈妈听到她的声音，脸上的严肃终于淡去些，现出了和蔼的笑，提起手里的东西给她看，“我给你带了牛肉酱。”
　　“你来之前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我给你打电话了。”妈妈撇嘴，“你关机。我越想越担心，干脆直接过来看看了。”
　　“……”谭韶诗没想到自己一个随意的动作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哭笑不得。
　　余芷见状，帮她把领口宽大的睡袍敛起一些，在耳边说起悄悄话，“阿姨已经到楼下了，我们收拾下就开门请她上来吧。”
　　人都到楼下按门铃了，谭韶诗想着只能这样了，无奈说，“妈，你等会儿，我收拾一下。”
　　“行，我去那边凉亭坐着，好了给我打电话。”
　　“哦。”
　　一结束通话，谭韶诗赶紧奔回去洗漱换衣服。余芷把头发扎起来，整理床铺，简单洗把脸觉得自己能见人便来给她搭把手。谭韶诗一开始是拒绝的，没想到余芷会脱更会穿，一下子从衣橱里翻出了能见人也方便的一套衣服。
　　谭韶诗这回没拒绝高领了。
　　她们平时没少收拾，家里并不杂乱，花了十分钟搞定自己准备给妈妈打电话了。
　　余芷拦下，“我们去接她。”
　　“啊？她就在楼下，这么几步路也要接。”
　　“乖。”余芷哄着她，“我们一起去。”
　　“好吧。”谭韶诗看到余芷坚持，也就答应下来了。
　　她们换鞋出门，余芷到了电梯里才得了空，显出一点紧张，借着光滑的电梯墙查看自己。
　　“很漂亮。”谭韶诗觉得余芷这样蛮可爱的，“有我衬托就更漂亮了。”
　　余芷忍俊不禁，轻捏她的脸颊，“好。”
　　眼见着又要贴紧了，谭韶诗不想亲亲狂魔发作，按下余芷的手，等电梯一到就走了出去，一边给妈妈打电话一边往外头走。
　　妈妈没接电话就看到了她们，招招手。
　　“阿姨好。”余芷乖巧问候。
　　妈妈笑了，“你是小萱吧？”
　　“……妈，”谭韶诗无奈，赶紧小声跟妈妈说，“我不是说我换了个室友嘛。“
　　“噢，对，你说你以前的室友回老家了。”妈妈记起来了，微笑跟余芷说，“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余芷笑容依旧，记得之前谭韶诗说过妈妈没问对象是谁，主动用室友的身份自我介绍了，“没关系，我叫余芷，是韶诗的新室友。”
　　妈妈说声你好，扯起些别的，“小余多大了。“
　　“27。”
　　“做什么工作的？”
　　“管理。”余芷看了一眼谭韶诗，答得模糊。
　　谭韶诗跟妈妈说过对象是珠宝公司的，生怕妈妈再问下去，赶紧开口说，“妈，先上去吧。”
　　“哦，好。”
　　到了电梯，谭韶诗以为妈妈会闲得慌问上一问，没想到，今天的妈妈特别喜欢观察，四下打量，出了电梯就看看走廊，门牌号，应急灯，灭火器，连安全出口标识牌都没放过。
　　她感觉有些不对。
　　她们进了家门，余芷拎着东西往厨房走，顺便倒水，妈妈换上准备好的拖鞋，一边打量一边往沙发上坐，谭韶诗屁颠屁颠跟上，顺着妈妈的视线看，就这样瞧见了小茶几上没来得及收的设计图。
　　谭韶诗不想被说邋遢，立即收起来。
　　妈妈看在眼里，又有了嫌弃她的理由，“笔要盖起来啊。”
　　“哦，对。”谭韶诗盖好笔盖，走到书房放好并关起了门。
　　这能藏东西，也能成为给妈妈解释的理由——要是妈妈问起，她就说书房是余芷的房间不能看，把主卧说成是自己的房间就好了。
　　她折回来，正好碰上妈妈打量的目光。。
　　“你看什么呢。”谭韶诗忙问。
　　妈妈看了一眼在厨房泡茶的余芷，问，“这有几个房间啊？”
　　“两个。”
　　“你住的是主卧吗？有没有卫生间。”
　　“是，有。”
　　“比以前好，房间里有卫生间就不用跟室友抢。”
　　谭韶诗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余芷，没胆子把心里话说出来：
　　妈，我现在跟室友抢被子呢。
　　“离新公司远吗？”
　　“不远。”谭韶诗不敢看余芷了，小声说，“有直达车。”
　　妈妈面色稍缓，“那还行。”
　　余芷端了茶水过来，帮着倒水，妈妈温柔道声谢，没忘记数落谭韶诗一句，“你看看人家，多勤快。”
　　“知道啦，我会向她学习的。”谭韶诗顺着妈妈的话说。
　　余芷笑了，“韶诗也很勤快，经常收拾家里。”
　　谭韶诗拼命点头，等着妈妈夸自己一句。
　　妈妈淡定说了个字，“嗯。”
　　“……”谭韶诗不指望了，喝口茶压压惊。
　　“小余，真不好意思，我担心韶诗就突然来了。”在外人面前，妈妈从来很客气，一转眼对上谭韶诗又是责怪，“以后别关机了，我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都联系不上你。”
　　谭韶诗晕乎乎点头。
　　一个小时？她和余芷在房间里混了这么久吗？
　　“这房子不错，生活方便吗？”
　　“方便。”
　　妈妈又多问了一些具体的问题，哪有市场，哪有医院，交通方不方便，谭韶诗跟之前交代换房子的时候一样，说了声“有，方便”就不打算答了，余芷倒是耐心，一一列举出市场和医院，连交通怎么个便利法都能分成公交和地铁，东南西北方向延展开来。
　　谭韶诗听得叹为观止。
　　到底是常常开会发言的人，逻辑清晰，叙述通顺。
　　妈妈满意了，竟没有要求看她的房间，交代两声牛肉酱怎么保存就准备走了。
　　“阿姨，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余芷说。
　　“不了。”妈妈笑眯眯看着余芷答，“我跟她爸约好去公园了，下次吧。”
　　“好。”
　　谭韶诗看着两人和谐，哪怕关系没说破也觉得高兴了。
　　送走妈妈，谭韶诗松口气，倒在沙发上伸懒腰，“终于走了。”
　　“中午想吃什么？”余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主动说。
　　“就牛肉酱拌面吧。”
　　“要吃点蔬菜。”
　　“我妈买了，不信你看看箱子里。”
　　“……”余芷翻了翻，真发现有一小袋青菜，“真的，还有排骨。”
　　“我妈知道我懒，所以……”
　　余芷点点头，“好，你坐着，我去做饭。”
　　“一起吧。”谭韶诗撑手要起身。
　　“我来就行。”余芷阻止。
　　“可是……”
　　“我知道你懒了。”余芷摸摸她的头，“不用勉强。”
　　“不勉强。”谭韶诗不乐意，准备跟到厨房去。
　　余芷忽的回头，盯着她正色问，“你做饭，我做什么好？”
　　“……”谭韶诗赶紧跑了。
　　出了厨房，她回头一看，见到余芷忙碌的背影。
　　谭韶诗心下一动，想着为余芷做点什么，去了书房，继续画凤凰胸针的设计图。她早一天画完，就可能早点获得柯岩睿的肯定，为余芷的晚宴邀请争点筹码。
　　她明天要上班，得抓紧了。
　　谭韶诗专注，吃过午饭也继续画着。
　　余芷不打扰她，下午接到个电话就出了门。
　　谭韶诗一个人在家里费劲，废了几个稿才抓到点感觉，吃力地把简单线稿画出来了。她不确定要不要进行下一步，余芷不在家，找不着人商量，干脆直接打电话给柯岩睿问问意见。
　　“柯先生你好，我是谭韶诗。”
　　柯岩睿的态度冷漠，“我知道是你。”
　　谭韶诗觉得有点不对，犹豫一会儿才说，“我画了初稿，没上色，想给你看看……”
　　“不用了，你把资料还给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谭韶诗不大理解柯岩睿为什么突然用这么恶劣的语气说话，“为什么？”
　　“我不想跟不守承诺的人合作。”
　　谭韶诗懵了，“您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你把设计凤凰胸针的事情告诉别人了吧？现在外头都传遍了，不少人联系我的助理，问我是否需要定制。”
　　“我没有说！”谭韶诗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急了，放下手里的画笔认真解释，“你误会了，我这两天没跟别人联系，一直在家画图，哪有人可以说呢？”
　　柯岩睿还是不信，厉声反问，“没跟人联系？你敢说你没告诉任何人吗？”
　　谭韶诗一愣。
　　她不敢说，她确实告诉了余芷。
　　但是……
　　“对不起，我告诉了一个最信任的人，因为我在她面前藏不住事，”谭韶诗毫不犹豫地说，语气坚定，“但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第46章　套话
　　谭韶诗被柯岩睿指责不守承诺；　心里难受；　但她更不能忍受余芷被人冤枉。
　　她根本没有怀疑过余芷；　相信余芷的人品也相信她们的感情，急切地在柯岩睿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柯岩睿并不能体会到她的感觉；　冷笑一声；　“果然说出去了。是不是陪你去古松轩的那个女人？”
　　“……”
　　谭韶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辩解并没有说服柯岩睿，反而招来更多的质问。她冷静了些，回味之前的语气；　惊觉回应生硬得像是找架吵，“余芷是我最信任的人”这种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是她吧。”柯岩睿看她沉默；　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特意让小沈单独找你；　还是没防住。”
　　“柯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气。”谭韶诗无奈，“但她跟我关系亲密；　站在同一边，没必要把消息传出去来害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我对你们的关系没兴趣，只知道你守不住秘密；　是个没信用的人！”
　　谭韶诗知道事实已定；　没必要跟柯岩睿争执了，“好了，不管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我都要对您说声对不起。我尊重您的意见；　会把资料全部退回去。”
　　“哦。”柯岩睿对她的再三道歉无动于衷，声音依然冷漠，“周一，我让小沈去f公司找你。”
　　“好的。”
　　柯岩睿连声再见也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谭韶诗看着屏幕上戛然而止的通话计时，无力地垂下手，往后一靠陷到柔软的沙发去。
　　她放空的眼睛一下子瞧到了对面墙壁的时钟，秒针静悄悄地行走，分针缓慢往前挪，时针卡在5和6之间，象征着她已经在午饭之后连续画了4个多小时了。
　　难怪这么累。
　　谭韶诗揉揉眉心，强打精神直起身来，瞧见茶几上没有完成的粗略线稿和一堆写着笔记的各种资料，才发现自己找的疲累理由太可笑了。
　　这分明是白费力气的心累啊。
　　谭韶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用眼过度的酸涩。
　　她花了太多时间在凤凰胸针设计图上，吃饭洗澡都在想，看着炉灶的火苗都能想到凤凰涅槃上头去。柯岩睿质问她为什么要说出去，她当时不服气，看到再派不上用场的设计图更是委屈得不得了，反而觉得被冤枉泄密的事情是次要了。
　　设计图用不上，她与柯岩睿的合作以一种难堪的方式结束。
　　余芷的晚宴邀请怎么办？她想为余芷做点什么，反而引来了柯岩睿的反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谭韶诗感觉自己更丧了，倒在沙发上寻个姿势躺好。她希望就这么睡过去，再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她依然能为了凤凰胸针怎么设计而苦恼，依然能够期待搞定柯岩睿之后，能为余芷帮上忙，能看到余芷开心的笑。
　　她发着愣，不知时间飞快过去，被玄关的开门声唤回了神。
　　谭韶诗听到余芷把钥匙放到柜子上的一声轻响，也听到了余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保持一个姿势躺了许久，胳膊微微酸麻，深吸一口气扭过身撑手坐起来。
　　“醒啦　。”余芷看到茶几上仍摆着她乱七八糟的工具和图纸，以为她是累了睡过去的，“你可以到房间再睡一下，我做饭，一个小时后叫你。”
　　“不了，你先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谭韶诗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招招手让余芷过来。
　　余芷看到她的表情不对，把包放到一边便往她面前走。
　　谭韶诗不擅长说话，想着怎么用温和的话告诉余芷坏消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
　　余芷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她蹙起的眉心，“什么事？”
　　“凤凰胸针的事情传出去了。”谭韶诗琢磨不出更温和的方式，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了，“柯岩睿认为是我做的，取消订单，让我把资料还回去。”
　　余芷一愣，“他打电话给你了？”
　　“嗯，就在……”谭韶诗看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愣了二十分钟了，无奈苦笑，“二十分钟前。”
　　余芷没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她。
　　谭韶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