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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儿推门进来，见到顾采坐起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哽咽的小跑到床边：“小姐，你终于醒了！”
　　顾采一见到欢儿便道：“欢儿，我爹爹呢？”
　　欢儿下意识看眼钱氏，嗫嚅道：“老爷……”
　　她说话犹犹豫豫好似不知该不该说，顾采蹙起秀眉看她，欢儿一接触到她这样的眼神就不自觉全盘托出。
　　“老爷唤了无明公子过来，在别院里。”
　　顾采一听有些着急，她刚想下床脚刚着地就一阵晕眩，脚步一虚整个人就软下来！
　　钱氏离得近当即伸手揽住顾采的腰身，欢儿也紧忙扶起顾采。
　　顾采被两人架着坐在床边，她有些着急的拍打自己双腿，不争气的身体！都是因为前些时候躺在床上时间长了才这么虚弱！
　　她兀自对自己身体生气，欢儿见她如此模样又道：“小姐，您去别院也没用，老爷吩咐了，不论是谁都不得踏进别院一步。”
　　“尤其是您。”
　　顾采闻言俏颜一白，爹爹这次肯定是很生气才会这样，她不敢想象爹爹该怎么惩罚无明哥哥。
　　钱氏瞪眼欢儿，拍拍顾采的背脊：“好了采儿，娘帮你去看看，你就别着急了。”
　　“有娘在，你别怕。”
　　她沉稳的声音让顾采安心许多，顾采一把握住钱氏的双手：“娘，您也不要怪无明哥哥。”
　　钱氏了然的点头：“娘知道。”
　　顾采抿抿唇看着钱氏消失在房内。
　　钱氏径直往别院走去，采儿从小没伴，自老爷救下无明后总是偷偷跑到无明的房内寻他一起玩乐，后来无明回山庄，采儿也是经常过去。
　　他们的感情钱氏从来都没怀疑过。
　　采儿对无明就是对待像兄长般爱戴敬重，无明也从不越距，知晓采儿到了适婚的年纪就让她少到山庄去。
　　为此钱氏一直觉得无明识时务。
　　只是此次在他房中发生的一切，她不信就是碰到个人这么简单，她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他那么凝重的神色。
　　当中必有蹊跷。
　　钱氏疾步走到别院里，门口站着两三个人，见到她走过来低头道：“夫人。”
　　三个人迅速拦成一条线不让钱氏过去。
　　钱氏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冷喝一声：“让开！”
　　她本就担忧顾采的身体，面色要比平日更严厉几分。在宰相府谁不知道夫人的地位，宰相娶了平民的夫人三十几载从无纳妾，府上也只有一位千金，饶是如此宰相还是对夫人关爱有加。
　　就连民间都赞扬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
　　但是今日宰相的命令也很明确，不得让夫人和小姐进去，这让他们有些左右为难，小厮们均是低头不肯让开。
　　钱氏哼一声，她身边的奴婢瞪眼小厮：“放肆！这烈阳灼灼，若是夫人不小心晕了你们该知何罪！”
　　三个小厮低头互相看眼，咬着唇面色为难，其中一个狠狠心道：“夫人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啪！”
　　钱氏身边的丫鬟一巴掌打在那个小厮脸上，她呵斥：“为难你？你也太给自己长脸了！”
　　余下两个小厮纷纷退至一侧，钱氏思索片刻同身后两个丫鬟道：“你们留在这，别让小姐进来。”
　　今日老爷特地吩咐不让她和采儿进去。
　　无非是有了大事。
　　钱氏步履匆匆往别院里面走，穿过长廊走到一个凉亭前，她见到了站在亭子里的无明和老爷。
　　老爷背对她，看不见其神色，无明倒是脸色凝重的很，钱氏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样。
　　看来不止是大事了。
　　钱氏想了会迅速隐身在一旁的树后，距离凉亭不远，刚好能听到里面两人的谈话声。
　　顾宰相沉默良久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带着年迈的气息，还有几分恼恨，似是在说无明不争气。
　　无明见状道：“无明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这事与宰相府无丝毫关系，宰相无需挂心。”
　　顾宰相浓眉紧皱，眉目凌厉：“你真当顾叔老了？楚烨是何人？楚烨是楚国三皇子！你山庄内有楚国的人已是有罪，更何况还是楚国的皇子！若是被皇上知晓这事，无明你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无明对顾宰相的劝说丝毫不动，他依旧道：“顾叔，无明做事自有分寸。”
　　“有分寸？！”
　　“你若是真有分寸怎么会让采儿碰到楚烨！那日幸好只是采儿碰到，若是其他人呢？无明，顾叔一直将你当成自己孩子那般疼爱，万不能见到你惨死！”
　　无明闻言脸色渐缓，沉声道：“顾叔对无明自幼便关心，无明明白，楚烨已经迁移到别处，断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顾宰相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双厉眼定定看着无明：“那你告诉顾叔，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明对顾宰相丝毫没有隐瞒，直言道：“叛国。”
　　顾宰相惊愕，当即道：“荒谬！”
　　“你！”
　　他随即想到什么直视无明的眼睛：“你以为凭着楚国三皇子就能坐上皇帝的位置？简直太荒唐了！楚烨是什么人，向来言而无信，他只是在利用你！”
　　“无明，顾叔向来觉得你灵慧，万没想到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
　　无明对顾宰相的说辞置若未闻，凉亭里两人对视，无明见顾宰相眼里的关心不禁心头微暖：“顾叔，单凭一个楚国三皇子定然不能让无明坐上皇帝的位置，但无明有这个。”
　　他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不过掌心那般大，通体乳白，有隐隐光泽，烈阳下，无明将玉佩对着光，顾宰相明显看到里面有东西在游动。
　　顾宰相虽见多识广也不知晓这是何物。
　　无明见顾宰相面色不解道：“顾叔，这就是传说中的凤佩。”
　　“一龙一凤，两块玉佩结合便可唤出灵月教。”
　　不止是顾宰相，就连在一边偷听的钱氏都愣了下，灵月教由来已久往上追溯可达几百年，没人知晓这个组织是怎么起来的。
　　到知晓时已经名声鹊起，辗转在各国都有组织。
　　因其组织尤为庞大，当时各国纷纷自危联合起来逐一攻破，却每每扑空，用了四五年的时间却没抓到任何一个灵月教的教徒，这让灵月教再次成为神秘组织。
　　听闻这个组织专门收养孤儿，在战乱时期活动尤为频繁，人口众多且武功不弱，一人可抵十兵。
　　原本的围剿计划失败，灵月教渐渐销声匿迹，就在众人都遗忘的时候却又出现了。
　　百年前，栗国争夺皇位其中一个皇子被困，当夜便让龙凤玉佩结合，灵月教宛如平地起，不仅救下皇子还助其登上皇位。
　　此次后，栗国成了不少武林人士或各国探索的目标，只是龙凤玉佩便再没消息，就连灵月教，也都消失了。
　　此事已过百年，知晓的人并不多，钱氏也是在书上见过，实没想到原来真有玉佩。
　　顾宰相受惊更大，他老脸抖动，声音有些哆嗦：“这物你从何而来？”
　　无明眸色深沉：“龙玉佩自栗国皇帝死后便被当陪葬物一起入了陵墓，无明辗转也只得一块，另一块……”
　　“还没有消息。”
　　顾宰相厉眼闪过几抹思索，片刻后道：“无明，你可要知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龙玉佩且不说真假，便是真的，你得了那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别想让大臣们信服。”
　　无明还未搭话，顾宰相又继续道：“另有晏将军住在景玉宫，你真当这都是巧合？”
　　“无明，只怕你早就暴露了。”
　　无明脸色难看至极，他定定看着顾宰相抿唇道：“顾叔，若是无明事迹败露也绝不会给宰相府带来任何麻烦！”
　　顾宰相脸色更为凝重，却不置一词。
　　

　　☆、狐妖现行

　　无明走后顾宰相才对着树后道：“夫人；　出来吧。”
　　钱氏走出来；　小碎步到顾宰相的身侧：“老爷；　这无明怎好端端的想……”
　　余下的话她也不敢说；　只得咬咬牙忍在嘴里。
　　虽然无明说是不会牵连上宰相府，但是采儿毕竟前些日子才去的碧柳山庄；　而且无明与宰相府的渊源颇深，此事只怕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钱氏脸色阴郁；　这无明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万一皇上彻查下来；　只怕是会查到他们宰相府的。
　　顾宰相也眸色暗沉，钱氏担心的正是他考虑的；　褚玉王通敌叛国才没几年现在无明又生事端；　只怕皇上不会那么善罢甘休，且无明是江湖人士，只在宰相府出没。
　　任何人都会怀疑到他身上。
　　若是有心人在皇上那里道一两句他的不是。
　　只怕这乌纱帽事小；　整个宰相府事大啊！
　　顾宰相眉目更加凌厉，叹口气道：“先静观其变；　若是有变化；　我们唯有先下手了。”
　　他看着无明离开的方向；　风吹花香，蝴蝶翩翩，明明正是大好时光，却因为阳光照不到显得有些阴暗。
　　顾宰相和钱氏相互对望一眼，钱氏看懂顾宰相眼底的意思；　她略略点头，门外小厮喊道：“老爷，孙大人来了。”
　　钱氏听到唤声和顾宰相福身退下去，孙桀站在别院外直到顾宰相让进去才提步，顾宰相备了些酒菜茶水坐在凉亭里等他，孙桀坐在他对面，听到顾宰相道：“今天让孙大人过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孙桀满脸正色，他是顾宰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对顾宰相忠心耿耿，在朝外更是唯宰相的吩咐是准，当下听到顾宰相这么说忙道：“宰相您说，若是有用得到孙桀的地方，孙桀万死不辞！”
　　顾宰相倒了两杯茶，给孙桀递了茶盏过去：“就是想请孙大人帮忙看着晏将军的动静。”
　　原本他传了孙桀过来只是想查明在碧柳山庄究竟是何人，万没想到无明竟如此诚恳，都如实相告。
　　顾宰相听了无明的话后也有了几番思量，只是这些不方便与孙桀明说。
　　孙桀乃卫尉，负责调遣宫中的侍卫，景玉宫自然也不例外。
　　顾宰相说了此话孙桀一点都不意外，晏老将军在世时对顾宰相多有打压甚至三番两次让皇上治宰相的罪。
　　晏老将军为人耿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性情刚烈。
　　先帝又对晏老将军宠爱有加，是以顾宰相每每都暗生闷气，还没想好要怎么好好报复，晏老将军就一命呜呼了。
　　顾宰相对晏家人素来没好感，虽然老将军是不在了，新仇旧恨他都一并算在了晏苏的身上。
　　偏生晏苏前几年频繁上战场屡立奇功，他更没机会下手。
　　也就是现在，他才能算计一二。
　　孙桀对顾宰相和晏老将军之间的恩怨知晓的最为清楚，顾宰相圆滑世故，不与人明面撕破脸皮，对着晏老将军的各种斥责都能笑眯眯的应下。
　　是以先帝有时候看不过去还会帮忙劝说晏将军。
　　宰相的位置才得以保住。
　　只是顾宰相提拔的官员大部分都被拉下水，没剩几个，也就是新帝继位，顾宰相才重新拉拔自己人上位。
　　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孙桀听到顾宰相的吩咐抿口茶道：“宰相放心，晏将军的动静孙桀定不漏分毫的禀报！”
　　顾宰相沉沉叹口气，精明的眼神里隐隐射出厉色，他沉声道：“有劳孙大人了。”
　　孙桀放下茶盏恭恭敬敬道：“不敢。”
　　宰相府内气氛凝重，景玉宫也不遑多让，晏苏卧病在床几日一直都没有传消息给无明，但自那日无明派了青寒过来探望便再无音讯。
　　青寒也在碧柳山庄休养了几日觉得有丝不对劲，无明不再传唤她了，就像先前那般冷落下来。
　　晏苏听完青寒的话面色微微凛起：“无明是不是发现了你的身份？”
　　青寒摇头，阳光肆意照进房内，她微微仰头看着晏苏，眸底温柔：“不见得，青寒以为无明只是不信任我。”
　　晏苏眉头紧锁，若说无明发现青寒的身份有问题早就使绊子了，不可能还让她来景玉宫，但若不是，无明身侧已无大用之人，不用青寒。
　　究竟是何原因。
　　晏苏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走动，青寒托着下巴端端看她纤细的双肩，阳光跳跃的洒在她肩膀上，让青寒不由得微微眯眼。
　　许是身后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晏苏下意识回头看眼，刚好瞧见青寒凤眼微眯，姿态慵懒的模样。
　　她依旧一身白衣，和身后披散的墨发有鲜明对比，就连肌肤都衬得白皙剔透。
　　青寒的精致不在于妩媚，但面对晏苏下意识显露的魅惑还是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就想一直这么看着她。
　　晏苏盯在她身上看了良久倏地意识到什么，她仓促移开视线，双颊微红，试图正色道：“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赵林……”
　　她话还没说完青寒便站起身体，还往晏苏走了几步，晏苏顿住没说完的话，青寒有些不耐道：“将军就不想和青寒聊些别的吗？”
　　“整日就是无明，锦娘，赵林，将军您就不想知道青寒在碧柳山庄是怎么过的吗？”
　　她始终低着头说话，语气多有几分哀怨，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晏苏没看见她眼底的调侃，见到她这样于心不忍道：“青寒在碧柳山庄怎么过的？”
　　青寒低垂头，唇角微微勾起，俏颜露出喜色：“自然是每日都想将军了。”
　　她说话间仰头，双眸点水，眉彩飞扬。
　　晏苏见她如此就知道又被戏弄了，明明前不久她还义正言辞的拒绝青寒，表明心意，奈何青寒只休整几日便卷土重来，甚至还比以往更甚。
　　对她先前的伤人话语不问不顾不管。
　　这让晏苏有些失措。
　　青寒见晏苏怔住半垂眼眸，先前她百般撩拨晏苏虽然拒绝但好歹有些羞赧，现在完全是不动声色。
　　房内一瞬有些静谧，青寒低垂头，周身郁郁。
　　晏苏抿抿唇看着她发顶，金钗玉坠乱晃，不止是晃动她眼睛，更让她心神也跟着乱晃。
　　青寒忍了忍道：“将军，青寒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晏苏敛眉：“但说无妨。”
　　青寒盯着晏苏的眼睛：“若是青寒消失不见，将军会如何做？”
　　晏苏眸色闪了下，继而若无其事道：“放你自由。”
　　青寒脸色稍有寒意，看着晏苏的眸色渐凉，声音有些沙哑：“好，多谢将军成全。”
　　她说罢深深看眼晏苏转头跳出窗外，白影晃过，晏苏提步走至窗口，已经没了踪迹。
　　晏苏抿直唇，目光灼灼看着青寒离开的方向。
　　青寒离开景玉宫刚回到碧柳山庄就听到敲门声，可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青寒姑娘。”
　　“进来。”
　　青寒坐在铜镜前，可儿推门进去便看到她正对镜描眉，这还是她认识青寒姑娘这么久第一次见之如此精心打扮。
　　褪去白衣，身穿红色罗裙，描眉擦粉，额间的朱砂仿若点了血般艳红，整个人一改往日的清泠变得妖艳气十足。
　　可儿不由得看呆了眼。
　　还是青寒从铜镜里见到可儿的反应轻笑。
　　这一笑仿若花开，惹得旁人移不开视线。
　　“好看吗？”
　　青寒透过铜镜问可儿，身后的人忙不迭点头；“好看，姑娘真的是可儿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青寒闻言轻笑，不置一词。
　　站在门外的小厮有些不耐道：“青寒姑娘，公子有请。”
　　可儿从怔愣中回神，都怪青寒姑娘太美，害得她都忘了进屋来的目的。
　　青寒听到小厮的声音手微顿，这是无明的小厮，也好，她正好要去找无明。
　　她施施然走到门口处，可儿见小厮只略微抬头眼底一片惊艳，小厮随后赶忙低下头在前面带路，只是步伐有些凌乱。
　　青寒跟在小厮身后去了竹轩，无明早就备好了酒菜，见到青寒走近忙起身迎道：“这两日无明有些忙怠慢了青寒姑娘，还望姑娘莫介意。”
　　他素来的客套让青寒浅浅笑开，少了清冷多了几分娇媚，两人相携坐在石凳上，无明给青寒斟了一杯酒，对青寒道：“无明先敬姑娘一杯，算是赔罪。”
　　他说完一口饮下琉璃杯中的佳酿，青寒看着手中晃动的波纹抿唇道：“公子，青寒虽有心追随你，但公子总是这般不信任青寒倒是着实让青寒难办，不如这杯酒就当是替青寒送行吧。”
　　青寒原本是想以退为进，却没想无明随着她的话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青寒姑娘不能追随无明是无明的错，但是姑娘要走，无明又怎么敢阻拦？”
　　他说罢又自顾自的斟酒，举起琉璃杯朝青寒道：“送行酒。”
　　青寒虽满腹疑惑，但是无明既已喝下她也没理由不喝，她凑近琉璃杯，酒香四溢。
　　罢了，就一杯酒而已。
　　青寒也一口饮下，无明定定看她，继而放下杯子道：“青寒姑娘那日见到锦娘没再说其他话吗？”
　　青寒放下杯子，她摸着微疼的头深思：“没有。”
　　无明转头深深看着青寒：“是吗，那不知和晏将军可说了什么话？”
　　青寒错愕的看着无明，薄唇微启：“青寒不知公子言下何意。”
　　无明兀自倒了杯酒，手腕轻晃，表情沉静：“青寒姑娘，俗话说一仆不侍二主，你这般倒是让无明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