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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儿端托盘进入房间；　托盘上有三四道清淡菜色，青寒坐在圆凳上用银筷随意夹了点；　食物在她口中其实都是一个味。
　　不分可口与否。
　　可儿见青寒只是浅尝两口便搁下银筷；　她有些担忧道：“青寒姑娘；　您食欲一日比一日差，还是让可儿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吧。”
　　青寒摆手：“不碍事。”
　　她语气虽然浅淡，但是话里却有不容抗拒的气势，可儿抿抿唇，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
　　午膳后青寒小碎步走在后花园里；　见到之前在比武擂台上的江湖人士，青寒识得，这三人武功均不弱，只是一直未和她交过手。
　　青寒见三人正往她这边走来，她身形微动，躲在柱子后。
　　他们走得越发近，青寒还能听到三人的谈话声，其中一人道：“不是说好胜了可以见到无明公子吗？”
　　“依我看，都是幌子！”
　　另一人忙安抚他：“李兄莫急，许是无明公子近来不方面会客。”
　　先前的李兄哼一声：“什么不方便会客，前几日不还见了青寒姑娘吗？”
　　一直没说话的侠士附和李兄的观点：“依我看，无明公子也不过泛泛之辈，见到青寒姑娘貌美便据为已有，最后的比武都没参加却得到了会见。”
　　另一人呵斥：“切莫乱说！”
　　他说话还看着四周，似是对无明的手下极为忌惮。
　　“两位兄台切记这还是碧柳山庄，无明公子是何人！”
　　余下两人自知失言，他们互看一眼，幸而附近没人，不由得悻悻然离开。
　　青寒从三人背后走出来，视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明眸深幽，窥不见其心思。
　　艳阳斜斜从树缝隙照在她身上，添了好几层光晕，顾采找到青寒时便是见到她这副样子，侵晨时分青寒与无明哥哥聊过之后并未找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顾采携欢儿小碎步走到青寒的身侧，扯唇轻笑：“青寒姐姐。”
　　青寒仿若刚看到顾采般眉梢带喜，继而道：“采儿怎么也不在房中歇息？”
　　顾采面色微红：“青寒姐姐与无明哥哥后来并无争执吧？”
　　她一双明眸坦坦荡荡，满是担忧，像是怕极无明与青寒有了不合。
　　青寒比她高一点，低头便是瞧见她头上别着的玉簪，质地上乘，品相好。
　　她往前走两步：“采儿莫担心，姐姐不过与公子叨唠两句，公子大度，不与姐姐计较。”
　　听到青寒如此说顾采放下心，她转身从欢儿手上又拿了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玉瓶，顾采道：“青寒姐姐，这是采儿让爹爹从府中带过来的金疮药，去剑痕很有效果。”
　　青寒听她是从府中带过来脸色凛起：“这是从府中带来的？”
　　顾采将锦盒放在青寒的手上点头道：“嗯，爹爹派了府中的人过来接采儿回去，刚刚让欢儿去找无明哥哥，想是不在山庄内，采儿就不和无明哥哥另说了。”
　　青寒一只手捏着锦盒，另一只手握住顾采的手腕：“不如等无明公子回来再说？”
　　顾采好似想到什么身形微颤，继而摇摇头：“不用了，无明哥哥会理解采儿的，采儿还是下次再来拜访。”
　　她说罢欢儿便扶着她手臂和青寒微微福身：“青寒姑娘，小姐近日食欲不振，夜不能寐，欢儿担心小姐再这样身子骨受不住，还是先与小姐回府了。”
　　顾采一把拉住青寒的手：“要不青寒姐姐也随采儿回府。”
　　“采儿定会好好招待的。”
　　青寒见她去意已定，无明又不在府内，知晓自己今日是留不住她了。
　　只是明眸有些不甘心。
　　刚刚说服无明让那位一直隐身在竹轩的公子出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顾采又要走了，只怕无明会藏得更紧了。
　　顾采又同青寒说了几句话便携欢儿一同离去，青寒看着她摇曳的背影手掌心泛出绿光，她缓慢的伸出右手又倏地放下。
　　先前已经使用过法力，现在若是再用，她很难保持人形。
　　打探的消息——自然无法继续下去。
　　青寒秀眉蹙起，唇抿直，一直定定看着顾采同欢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微风起，花瓣落，青寒脚步踩在上面，花汁融进泥土里。
　　青寒走出后花园时可儿正小碎步走过来，青寒见到她便问道：“顾小姐走了吗？”
　　可儿不疑有他，点头道：“刚启程，青寒姑娘是有什么话同顾小姐说吗？现在去门口许还来得及。”
　　青寒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凝重：“不必了。”
　　顾采想走。
　　谁都拦不住。
　　就是无明在这，都没用。
　　黄昏时分无明才回到山庄，一进门就听到小厮道：“公子，顾小姐回府了。”
　　无明身形顿时僵硬，转头看他：“采儿怎么了？”
　　小厮低头道：“顾小姐回府了。”
　　无明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往青寒的院子走去，在庭院门口时他揭开面具，露出俊秀面容。
　　只是他眸色凉如水，冷若冰霜。
　　青寒的房门敞开，可儿往外面看眼瞥见无明她有些惊慌叫道：“青寒姑娘，无明公子来了。”
　　说话间，无明已经到了房门口。
　　青寒只略微挑眉，神色并无太大波动，慢慢起身见无明进屋后道：“无明公子来见青寒莫非是因为采儿的事情？”
　　无明正颜厉色：“青寒姑娘如此办事不力，采儿都拖不住吗？”
　　青寒听到无明的斥责只抿唇笑笑：“拖不住采儿的不是青寒，而是无明公子。”
　　“今日采儿和青寒道，说是因为竹轩的一位公子她才不得不离开碧柳山庄，青寒见采儿那般惧怕，寝食难安，无明公子不心疼，青寒心疼。”
　　无明闻言双手握紧，今日与青寒道别后他便准备将楚烨安置在别处，虽有些不便但是能换得采儿安心，他愿意。
　　实没想到一进山庄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无明脸色郁郁，抬头看眼青寒，两人对视，青寒的星眸坦荡，无丝毫隐瞒，无明抿唇闭上眼道：“青寒姑娘没事早些歇息吧。”
　　他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可儿一直站在屋外，见到无明提步离开才踏进房内，青寒还坐在圆凳上，可儿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心疼道：“青寒姑娘不如小歇会，待到用膳时分可儿叫您？”
　　青寒冲她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可儿了然点头：“是。”
　　青寒在可儿的背后又道：“守在门口，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可儿福了福身，表明知晓青寒的意思。
　　门被合上。
　　青寒将帐帘拉下，锦被弓起，依旧是里面有人的样子。
　　窗口微开，一阵白影晃过，转瞬消失不见。
　　晏苏今日都未见到青寒，她一人坐在书房中，不由得想起青寒的那句话。
　　将军是想让青寒找别人上药吗？
　　所以今日——是旁人给她上药了吗？
　　晏苏敛眉看向手上竹简，翻来覆去却未看进去一字，只剩下青寒离开时忿忿眸色在眼前挥之不去。
　　赵林敲响书房的门，杜心怜小碎步走过去，晏苏唤了赵林过来，杜心怜尚未离开，赵林道：“将军，军营情况一切安好。”
　　晏苏微弱点点头，杜心怜很适宜的退出房间。
　　直到看不到她身影赵林才道：“碧柳山庄里并无大事，就是顾小姐今日回府了。”
　　顾采回府了？
　　晏苏嗯一声，抿抿唇，嗓子口要说出的名字是青寒。
　　只是赵林不懂晏苏的意思，继续道：“末将依旧没见到无明公子，也没查到他的庭院在何处。”
　　晏苏憋了会气道：“传闻中的青寒姑娘，如何了？”
　　赵林似是没反应过来晏苏问了谁，一时间愣了下，片刻后才道：“青寒姑娘，末将没查。”
　　晏苏手指捏着竹简，面色不耐，她拧眉看赵林缓缓道：“下去吧。”
　　赵林五官拧在一起，似是不懂晏苏为什么最后还提到青寒姑娘，那现在是查还是不查呢？
　　他走到门口时仍旧不明白，转头问晏苏：“将军，这青寒姑娘，查吗？”
　　晏苏被赵林的一根筋气到，她坐在四方椅上身子往后靠，眸色深沉，薄唇轻启：“赵校尉以为呢？”
　　赵林被她话里的凉薄语气惊到，忙低头道一句末将知晓。
　　晏将军的这句赵校尉，让他寒意从底起，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赵林离开书房后晏苏放下竹简，杜心怜回来时便瞧见她正站直身体看向窗口，晏苏听到动静迅速看眼门口。
　　杜心怜在她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垂下眼眸，还未说话晏苏便道：“我一人去林苑走走，心怜无需跟着。”
　　杜心怜应下在她背后道：“是，将军。”
　　

　　☆、狐妖现行

　　晏苏到林苑里站在荷塘边缘；　荷叶较前两日更茂盛些许；　眼下一片翠绿；　她伸手拉过就近的荷花；　浅淡的粉色苞。
　　刚放在鼻尖下，身后传来声音。
　　“香吗？”
　　清泠的嗓音；　晏苏猛地转头看见一身白衣的青寒，正值黄昏；　余光照在青寒身上；　她似是歪头等她答案。
　　金钗随她的举动垂在一侧；　珠玉撞在一起叮铃响。
　　晏苏手上微微用力，荷花梗折断；　手心还有湿意。
　　青寒见此模样往凉亭走去；　从她身侧经过时脚步未顿，晏苏张开五指，指尖断掉的花梗随之掉落在地。
　　晏苏抿抿唇转身往青寒走去。
　　青寒见她走来斟了两杯茶；　将茶盏递给晏苏道：“顾采回府了。”
　　晏苏接过，声音润润：“我知道。”
　　青寒把玩手中的茶盏；　凤眼微眯：“顾采回府了；　我便无法得知竹轩里住的到底是何人；　无明——似是对我还有些不放心。”
　　晏苏抿口茶，茶香萦绕在鼻尖下，比刚刚的荷花香味浓郁。
　　她放下茶盏看着林苑的方向道：“无明对你不放心。”
　　“我们就让他不得不用你。”
　　青寒挑眉看着晏苏：“如何做？”
　　晏苏歪头瞥见她侧颜，她收回目光站起身看着前面的荷塘：“无明疑心重，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
　　“只有切断他的双臂；　让他深陷绝路，他才会铤而走险。”
　　青寒似是对晏苏的话还是不解，晏苏也不再解释，只是兀自站在她面前，侧颜精致如画。
　　林苑里两人同喝一壶茶，却没再说话。
　　青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浅浅抿口道：“碧柳山庄过后，将军当真是要送青寒回昆仑窟？”
　　晏苏转头看青寒，她素颜如出水芙蓉。
　　“当真。”
　　青寒听到晏苏的话也站起身，手上握着的茶盏倏地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可曾问过青寒的意见？”
　　“还是将军觉得可以帮青寒决定去留？”
　　“将军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晏苏被青寒的连环问话一窒，微风掀起她的长衫衣摆，她敛眉道：“青寒想如何？”
　　青寒抬起明眸，五官顿时明媚：“青寒想陪在将军身侧。”
　　“不管是现在，还是这百年时间。”
　　“将军又何必拒绝青寒呢，若说受伤，那也是青寒会受伤，青寒愿意。”
　　晏苏听完青寒的话如鲠在喉，深深睇眼青寒，转而提步离开，身后青寒见她决绝的背影跌坐在石凳上。
　　茶已经凉了。
　　杜心怜见晏苏自林苑回来神色有些郁郁，本就不苟言笑，现下更是板着脸，看人时目光凉如水。
　　天边擦黑，晏苏在大厅用膳，与赵林时不时交代两句军营的情况，杜心怜一直低头站在两人身后，想到公子的吩咐。
　　诱不从，杀之。
　　若要下手势必要寻找机会，而现在晏苏对自己不冷不淡，机会不容易找。
　　晏苏边用膳边瞥眼杜心怜，身旁赵林道：“将军，今日苏公子又去金禅寺了。”
　　赵林未说完的话想必是晏卿也去了。
　　晏苏拧着眉，俏颜有丝不悦，倒也没说话只是将银筷放下和杜心怜道：“走吧，回屋。”
　　赵林起身相送，晏苏看眼他便道：“你也过来。”
　　“是。”
　　身后杜心怜同赵林并排走着，晏苏似是有心事，一直沉默寡言。
　　赵林见之如此小声问杜心怜：“将军是有什么心事？”
　　杜心怜是跟在晏苏身边的人，理应最了解，赵林的这句问话让杜心怜心里溢过满足，轻声道：“奴婢也不明白。”
　　赵林歪头看眼她略带倨傲的神色，他默默撇开眼。
　　晏苏一直走进房内，身后赵林步步跟随，杜心怜到门口时扬唇道：“将军，奴婢给你们热茶。”
　　晏苏没说话默认了她的话，杜心怜低头小碎步退出房间，赵林适时的往前一步在晏苏身侧道：“将军，恐怕杜姑娘的把柄不是那么好找的。”
　　“嗯。”
　　杜心怜自进入景玉宫便一直谨慎言行，若不是这般，晏苏早就找到她的马脚了。
　　只是目前青寒不受用，必须要让无明不得不用青寒。
　　晏苏冷声道：“把柄不好找，那我们就给她捏造个把柄。”
　　赵林迅速抬头看眼晏苏：“将军？”
　　谈话间杜心怜手端托盘进门，见到晏苏看过来便笑道：“将军，心怜前几日听到赵校尉说您喜爱吃火犁蜜饯，奴婢回去做了些，还望将军尝尝。”
　　晏苏和赵林的视线对视，杜心怜低头进屋，将火犁蜜饯和茶壶一同放在圆桌上，她帮赵林和晏苏都斟了杯茶。
　　雾气袅袅升起，晏苏的神色隐在其中，让人看不透，只看到她用手夹起一块火犁蜜饯咬一口道：“没那么甜了。”
　　杜心怜紧跟其后道：“入夏后火犁自然不若寒冬那般甜，但也有独特的味道，奴婢料想将军该是不嗜甜便少放了些蔗糖，下次……”
　　晏苏捏着手上的火犁蜜饯，浅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杜姑娘。”
　　杜心怜愣了下，停下想说出口的话，低头看晏苏。
　　晏苏眉梢凌厉，凛若冰霜，厉声道：“杜姑娘，你是怎么知晓我上次吃火犁蜜饯是在寒冬？”
　　“你又是怎么得知我同赵校尉见面，是什么时辰？”
　　杜心怜惊愕失色，两手心冒汗，弱弱道：“心怜，心怜想必是见赵校尉提起过。”
　　赵林适宜的站起身，歪头看杜心怜：“末将没说过。”
　　杜心怜往后倒退一步，眼睛尽是慌乱，晏苏的明眸亮起：“原先我还在想要编排你什么罪名比较好，没想到杜姑娘会自投罗网。”
　　“是吗，锦娘！”
　　　　晏苏的这句锦娘吓到的不止是杜心怜，更是让赵林迅速歪头看身边的人，浓眉拧起，周身戒备。
　　杜心怜脸上闪过惊慌，咬唇道：“锦娘？”
　　“心怜不知将军再说谁。”
　　晏苏端起茶盏，手腕轻晃，茶水有些漫出烫在她指腹间，她仿若未觉兀自道：“第一次见面我便好奇，为什么姑娘跪在碧柳山庄门口，那么多的江湖侠士无一人伸手相助？”
　　“原因大概是不想不帮，而是你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帮助。”
　　“你是在等我。”
　　“回景玉宫后你处处与我攀好且实为知礼数，我想也是因为习惯了在主人谈话的时候退下去。”
　　杜心怜听到晏苏的话沉了脸，歪头看着晏苏：“心怜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晏苏将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砰地一声！
　　“无妨。”
　　“我说——你听便好。”
　　“锦娘，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你太心急了。”
　　“这火犁蜜饯便是用来试探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若是你还不愿意承认，不如让赵校尉去你房中将鸟儿捉来看看？”
　　杜心怜脸色大变，她往后倒退一步，赵林立刻站在她身后拔剑而出，锦娘听到声响狠狠看眼晏苏，明眸闪过决绝！
　　晏苏与她对看一眼，电光石火间抬手便拧住杜心怜的下巴处，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杜心怜的唇角溢出黑色血迹。
　　一看就是中毒了。
　　模样与在铜镇时抓到的那名刺客分毫不差。
　　赵林将剑放回剑鞘里转头问晏苏：“将军，死了？”
　　晏苏丢下软绵绵的尸体，转头看向杜心怜，一开始想用杜心怜引出无明，但是杜心怜实在太谨慎，他们无从下手。
　　今日也只是想切断她与无明的干系，却没想无意间发现她就是锦娘的事实。
　　难怪赵林怎么找都没办法查到锦娘，原来换了个身份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无明真是好计谋！
　　饶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每日追查的人就在眼皮底下。
　　晏苏脸色凝重，敛眉低头将杜心怜的人/皮面具撕下，赵林一眼就认出了正是锦娘！
　　他迅速低下身体和晏苏道；“将军，锦娘既然是无明的人，那无明肯定就是内应！”
　　“末将这就带一队人马去捉拿无明！”
　　晏苏手上捏着人/皮面具，沉默片刻后道：“锦娘已死，死无对证，无明完全可以说是不认识她，而且他后面还有宰相，牵连甚广，切不可打草惊蛇！”
　　赵林剑眉拧起：“我们不还是有锦娘和无明通消息的证据吗？”
　　晏苏想起那些灰烬摇头：“锦娘早就处理干净了。”
　　赵林看着锦娘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