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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好看？不对不对，她还是好看的吧？”
　　梵叶指了指她的胸口，“所以说，心才是最重要的。”
　　兰无情咂咂舌，将她这意思咀嚼了半天，算是明白了，可又还是不明白。不由问道，“如果一个人，一生行善积德，最后也是因为救人而杀了人，那你说，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杀人偿命，律法面前，当罪当罚。法外有情，为救人，便会从轻发落。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不能因为他做的某一件事情就定论，而要先看他做事情的原因，在看他造成的后果。为救人而杀人，其心不坏。罪大恶极者佛祖都能够原谅，何况不过是用错了方法做了错事的人呢？”
　　兰无情并不认同，“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了什么问题？”
　　“他究竟是好是坏？”
　　梵叶忍不住一手按住她摇摇晃晃的脑袋，盯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那你觉得他是好还是坏呢？”
　　“是，是好人。说到底，都是为了救人。”
　　“可是他杀了人。”
　　“杀了人就一定是坏人吗？你都说了，佛祖连罪大恶极之人都能原谅，何况他是为了救人才杀的人。”
　　“佛祖是能原谅，但佛祖并没有说他是好是坏。再者，佛祖就不会犯错了吗？”
　　“佛祖怎么会犯错？佛祖统领西方诸神，引人向善，渡人于厄。如果连佛祖都有错，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皇上也会犯错，可人世间还是一如既往，规行不变。这是因为那些昏庸君王，总是要被贤明之士替代的。所以佛祖，也是一样的。”
　　兰无情有些不敢置信，直勾勾的盯着梵叶看，仿佛再看一个大逆不道的狂妄之徒说着那些出言不逊的话。但看她身形单薄，目光澄澈，还张口闭口就是佛曰佛曰的。这本该是佛祖最忠诚的信徒，这样的话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狐父说过，世间三界分为天地人，天上管着地上，地上操控人寿。人间有君王，地下有阎王，这天上自然也是有帝君的。不过这帝君虽掌管着天界，是因为西方佛祖并不喜于形式，不拘泥于形式。
　　论资历，论修行，帝君都远不如西方佛祖的。
　　人间帝王百年更迭，必是一场厮杀，难道这天上也会变吗？
　　兰无情暗自摇了摇头，心觉这话就不该说。
　　她一把捂住梵叶的嘴，神情少有的严肃。“你这小尼姑，越来越喜欢满口胡言了。”
　　梵叶眯眼一笑，拿开她的手，“难道梦中的胡言乱语，佛祖也会管着？”
　　兰无情摇摇头，“无论是不是梦，你不该说。我狐父狐母原是上古神兽，对佛祖也是恭敬。你这话要是让我狐父狐母听了去，那也是忌讳的。若是让我狐父狐母知道我与你一起，他们定要打断我的狐狸腿了。”
　　“那你可愿意与我一起？”梵叶追问道。
　　兰无情噘着嘴，状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人虽说丑了点，讨厌了点，不过却是个不错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也算是有些感情的。与你一起去西天寻那极乐经，一路也不会无聊。我倒是愿意与你一起的。”
　　梵叶恩了一声，就只笑不语，目光之中便只剩下眼前一人。
　　兰无情见她不说话，笑的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才觉不妥。
　　上手便是一拳，“谁要和你这色尼姑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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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看女人是为八卦
　　梵叶在街上游走了半日；　最后寻着一处茶摊坐下。
　　这茶摊的主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生意不大；　却是红火的很。
　　兰无情一脸不情愿的坐在她身边，抱怨道；　“这都客满了，你就这么喜欢凑热闹吗？”
　　梵叶笑了笑；　并没回答。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　又给兰无情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忙活的老妇人喊道，“老人家；　麻烦上几个馒头在上一壶清茶。”
　　老妇人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端了一壶茶水，又从蒸笼里拿了几个热乎馒头端了上来。梵叶从怀中掏出几个铜子儿递过去；　“有劳了。”
　　这茶摊简陋，只简单摆着几张桌子；　几条长凳；　但都已经坐满了人。梵叶和兰无情这一桌也已经坐了三个人。奈何已经没有地方可坐，二人也只能与人拼桌。
　　偶尔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看上梵叶一眼，虽好奇；　可也没有人多在意。
　　正所谓林子大了；　什么鸟都有。何况世人千万，也总会有些生来有些异样之人。又见梵叶是个出家人，这些目光多是瞧上一眼，就移开了。
　　梵叶坐的位置正对着街对面的雅芳居；　她低头啃着馒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兰无情有些别扭的瞅了一眼四周，都是人。她颇有些不高兴的抓起一个白面馒头，掰下一瓣放在口中，毫无滋味可言。
　　她低声嘀咕一句，“就算不给人家吃鸡，选个安静些的地方不好吗？非要挤在这里。”
　　这声音很少，可梵叶知道，这是兰无情故意说给她听的。当下侧头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看看对面是什么地方？”
　　兰无情抬眼看去，不由撅起了嘴，“昨天吃鸡的地方。”
　　梵叶心里一阵唏嘘，果真是傻狐狸！
　　面上笑着又道，“那你再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兰无情低头又啃了一口馒头，一边咀嚼一边回道，“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人多一些。”
　　“还有呢？”
　　兰无情眨了眨眼，“还有什么？”
　　梵叶一本正经道，“女人。”
　　兰无情看了一下四周，还真是。
　　“好啊你，你这个色尼姑，就只想着看女人！”
　　梵叶一手夸过她肩头，一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嘴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嘘，你可得小点儿声，别让人家听到了。”
　　兰无情被这股温热的暖气，搅的耳朵一下通红。
　　“色尼姑，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梵叶一把捂住兰无情的嘴，“贫尼是出家人，你这话说了，贫尼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兰无情气骂了一句，不要脸，你早就见不得人了。可她扯不开梵叶的手，结果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有嗯嗯的几个音。
　　梵叶松开手，整了整衣物，对着面前的三人打了个佛礼笑道，“阿弥陀佛，兰儿今日可不能在浪费食物了。”
　　兰无情瞪了她一眼，又见面前三人投来的关注目光，含恨将手中的馒头慢慢啃完。
　　等到吃饱喝足了之后，已过午时，茶摊上的人也都散了。
　　梵叶见她仍是生气，挪动着身子靠近了些距离明知故问道，“不高兴了？”
　　兰无情气哼哼的扭过身子也不理她。
　　“听闻兰平君向来大度，难道兰儿就没有遗传到这些？”
　　兰无情转头瞪着她，表情带着几分严肃和几分恼火。
　　梵叶忽的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笑道，“你这副可爱模样，还真是像极了狐狸精。”
　　兰无情甩开她的手气道，“你才是狐狸精。”
　　“贫尼没有你可爱。”
　　“狐狸精不需要可爱。”
　　“不可爱就不是狐狸精。”
　　“你！”兰无情皱眉叉腰，气的两唇直哆嗦。
　　梵叶见了，即刻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过是想知道那女公子的一些事，怎得还生气了呢？这儿呢，离对面的雅芳居最近，茶摊的生意红火，妇人聚在一起，难免要嚼些舌根子。”
　　兰无情一愣，“所以你故意来这里，就是为了听那些妇人嚼舌根的？”
　　“非也。这女公子在这城中颇具盛名，昨日去雅芳居，就已经让雅芳居的那些文人雅个个激动不已。想来这件事，不多久就该被传开了。后来，那些人还围着女公子道喜，可那女公子却并不因为这喜而开心。反倒因为这喜，愁容满面。”
　　“等等，等等！”兰无情打断道，“你这么在意那女公子的事，难道她就是这梦的主人？”
　　梵叶望着兰无情，欣慰点头。“错不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女公子统共不过才露了一面，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这梦的主人了？”
　　梵叶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呸，狗屁的天机。坏尼姑，一肚子坏心眼。那你说说看，刚刚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梵叶纠正道，“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倾听。虽知道的不多，可也算是清楚了。原是那女公子是要与城中一富绅的公子成亲了，这亲事就定在了下个月。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难怪，这女公子如此悲伤了。”
　　“你怎知道女公子不喜欢？”
　　“自然是看出来的。难道兰儿就没有发觉么？昨日那一首遗梦，不就是女公子写给心上人的曲儿。可偏偏这么巧，唱这曲儿的人就叫梦娘。恐怕，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兰无情恍然大悟，随即抬头挺胸应声道，“我自然也是早就看出来了的，不过就是考考你罢了。”
　　梵叶摇头浅笑，并不拆穿她。
　　原本在一旁收拾茶碗的老妇人，听到二人说起女公子，忍不住也凑了过来。
　　“二位可是说城东刘家的二小姐？”
　　梵叶打了个佛礼，“老人家也认识那女公子？”
　　话头一打开，老妇人也来了精神，索性也坐到了梵叶兰无情对面，将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放，眯着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眸子笑道，“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想来也是昨日去雅芳居听了女公子抚琴的吧！”
　　梵叶笑道，“正是。昨日赶巧，遇上那位女公子抚琴。这女公子的琴技了得，贫尼对音律倒也有些研究，不免对这位女公子也多了几分好奇。”
　　老妇人一听，忙道，“说到琴技，不是老生吹嘘，当今世上没有几人可以比得上刘家二小姐的。”
　　兰无情也兴致颇浓的坐在桌前，一手撑着左脸问道，“这位刘家二小姐这般厉害么？”
　　老妇人的目光在兰无情的身上扫了一眼，见她模样生的出众，身边的小尼姑虽有眼疾，但浑身气度不凡。又是问及城中人人艳羡夸赞的女公子，她也乐的解释。
　　伸手解下了腰间的围裙，便就娓娓道来。
　　这为女公子是城东刘老爷家的二小姐姓刘名彧谨，因头上有个傻哥哥，所以这刘夫人怀孕之初，刘老爷就想好了名字。希望这未出生的孩子能是个聪慧过人，谨言慎行的公子。
　　结果，这孩子的确是聪慧过人，可却偏偏是个女娃娃。
　　刘家做的是布匹的行当，家大业大，家中小辈都请了先生授课。这位二小姐刘彧谨的才学尤为出众。三岁背诗，五岁通读典史，七岁便能行文，九岁已作诗百首，令人咂舌。
　　十岁那年，更是受封女公子。
　　不少人踏破了门槛想要与这位刘家的二小姐定亲，最后，让那萧家的少爷得了这机缘。
　　只那时二人都还年少，也无人在意。
　　直到刘家二小姐十六岁那年，萧家人送来了聘礼，准备迎娶她过门。这刘家二小姐就出了一道题，若是萧家人答不出来，这婚事便就作罢。
　　奈何刘家生意一落千丈，要不是仰仗着萧家也撑不到现在。
　　所以最后，刘家二小姐的问题，萧家虽没人答出，这婚事也并没有作罢。不过只延后了三年的时间。
　　“那刘家二小姐到底问了什么问题？”兰无情好奇道。
　　老妇人道，“女公子问萧家少爷，这天到底有多宽，地究竟有多长，海又是有多深。”
　　兰无情咂舌道，“啧啧啧，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吧！就是天上的神佛也未必知道答案。”
　　老妇人憨笑，“可不是嘛，这女公子是何等聪慧，要像寻常女子一样嫁做人妇，相夫教子，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会提了这样的问题。诶，但这刘家大公子不争气，偷了刘家的祖宅房契要做劳什子的金线生意。结果祖宅被骗，还欠下了大笔的银钱。让原本已不富裕的刘家更是雪上加霜，刘老爷年为此一病不起。
　　刘家如此就靠着女公子撑着，也幸得萧家人出手相助，替刘家还了这些银钱。刘家才不至于落魄。
　　这一回，女公子即便是不愿，也不能再推辞了。”
　　梵叶恍然点头，“这般说来，这女公子满腹才华，却不能为自己做主，也是个可怜人。”
　　老妇人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话也不能这样说，那萧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萧家少爷更是一表人才，与女公子倒是般配的很。萧家少爷为人谦和，对女公子一片痴心。女公子嫁过去，许也是个好事情。”
　　梵叶正欲开口，就听到一连串的锣鼓声走街串巷而来。
　　三人纷纷抬眼看去，却都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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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混进刘府
　　这锣鼓声音不是喜事也不是白事；　却是由一个老道士带头；　后面跟着一群小道士。
　　这几个道士个个表情严肃；　手中举着桃木剑，两两并列而行。
　　那老道士穿着一身黑色道袍；　一手拿着铜钱剑，一手拿着八卦镜；　东照西照活像耍猴的。
　　老妇人见了；　奇怪道，“这不是刘家的大公子吗？早些时候听闻女公子的身体陡然虚弱，像是撞了邪。但昨日女公子到了雅芳居抚琴；　还以为那都是传言呢？今儿看来，还真不瞎说的。”
　　梵叶接道，“女公子何时撞了邪祟？”
　　老妇人想了想；　“大抵就是三年前了。”
　　梵叶拉着兰无情，对老妇人道了一声谢；　便匆匆追上那群道士。拦着那刘家的公子道；　“贫尼看施主应堂发黑，家中必定是招惹了邪物。这些道士对付不了那邪物，贫尼愿意相助。”
　　这刘家公子虽说有些傻；　但也不算特别傻。他稍稍打量了梵叶一眼；　揉了揉鼻子哼道，“我二妹中邪，城中人人皆知，哪还要你这尼姑来说？哼；　想骗我的银子，门儿都没有。”
　　梵叶笑道，“施主此言差矣，贫尼初来此地，也不认识施主的妹妹。再说贫尼乃佛门中人，除魔助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况贫尼并不图施主的银钱，只求除了那邪祟，能得一顿斋饭便可。”
　　一旁的老道士一听，气的花白的胡子直打颤，他推开一个小道士，走上前来，指着梵叶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野尼姑，在此胡言乱语，出口狂言？去去去，要化缘换个地方去，别在这里瞎参合，免得丢了性命。”
　　梵叶看也没看那老道士，只盯着那刘家公子一笑，“不如这样，贫尼与这老道士且一同过去，若是让这老道士拿了那邪祟，贫尼愿替公子给他赏钱。若是侥幸，让贫尼拿了那邪祟，贫尼也只求一顿斋饭给我二人便好。”
　　刘公子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划算的好事儿，当即就拍了板，同意了。
　　那老道士气的甩袖冷哼一声，几步走在了前头。然后对着身边的小道士嘀咕了几句，小道士回头看了一眼梵叶，却见她的双眸忽的泛红，吓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兰无情有些不明白，凑上梵叶的身边小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取胜。这便是咱们接近那女公子的好机会。”
　　兰无情恍然点点头，“可那几个道士，长的贼眉鼠眼的，只怕不会让你轻易拿了那邪祟。”
　　“兰儿真的以为，刘府有邪祟？”
　　兰无情瞪着双眼看着梵叶，“难道不是吗？那这刘府请这些道士来做什么？”
　　“这邪祟未必就是妖物，也许是人心里在作祟呢！也好在这几个道士无甚真本事，一会儿怕还得有劳兰儿你帮忙，让他们瞧瞧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妖了。”
　　兰无情恩了一声，忽觉不对。她气的狠狠咬了咬牙，这下算是明白了。合着，她一会儿就要成那人人口中的邪祟了。
　　心底极是不愿，但又想弄清楚那女公子为何要如此，纠结了半天，才软绵绵的哼了一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梵叶笑，“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老道士骗钱的手段高明，一路锣鼓吹打，吸引了一众凡夫俗子跪拜叩首。这一吹嘘，那刘家公子又赔进去了百十来两纹银。
　　终于到了刘府，这女公子的房中有客人，老道士带着先前被梵叶吓住的小道士入了女公子的客房。梵叶与兰无情也跟着进去了。
　　来刘府的客人不是外人，正是那位要迎娶女公子的萧家少爷。
　　女公子的客房里面是卧房，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屏风上面着细纱，纱上织了两女子河边扑蝶的图案。
　　透过屏风，梵叶隐约见到里面躺在床上的女公子。
　　萧家少爷正眼都没瞧进来的四人，只站在屏风外，面露焦虑之色。
　　“彧谨，你今日可觉得舒服一些了？”
　　良久，里面传来一阵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