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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慢慢覆盖上她的身体，像一只温柔的手，劝说着她放空自己，陆沙白起初还想抗拒，想说现在睡着了，等会谁把她从浴缸里捞起来？
　　喝过一点酒，她的头脑变得又迟钝又兴奋，想跟谁说点什么，又想睡觉，氤氲的热气抢夺着她的精神，她终于泡着澡睡了过去。
　　浴室里的叶音把自己洗过一遍，透过磨砂玻璃，外面似乎是没人，不知道陆沙白去了哪，搞不好是去楼下跟顾宜真喝酒了。
　　她套上陆沙白的T恤，稍微有点大，身高差距，叶音扯扯衣摆，想到陆沙白比她高出半个头，已经加入了170俱乐部，有一点小嫉妒。
　　她踩着水汽走出浴室，眼睛还没适应过来，擦着头发在房间里找吹风机，想先把头发弄干，再去找陆沙白。
　　室内寂静，她在洗手台前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陆沙白的吹风机，反而听见外面传来一声轻而软的叹息。
　　声音酥酥麻麻的撩在了她的心上，是陆沙白。
　　她走出去，看见房间里的浴缸中，正躺着一个人。
　　造型颇有点名画风味，就差一滩血迹了。叶音几步走过去，发现陆沙白已经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多亏了她的恒温浴缸，不然现在估计已经水凉到底，感冒触手可及了。
　　“陆沙白，”叶音小声叫她的名字，想把她叫醒，“你再不起来要淹死了。”
　　浴缸里两只小黄鸭，配合的漂到她脸边，歪歪的倒在陆沙白身上。
　　陆沙白听不见，梦里她正在海滩度假，阳光沙滩，碧海云天，面前走过一群穿着比基尼的小姐姐，身上涂着防晒油，散发出蜜一样的甜味。
　　跟半路出家的叶音不同，陆小姐从十几岁到现在，弯了好些年，深知自己的欲望落在什么地方，梦里都不愿纠结，只想跟小姐姐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梦境的温柔里，无暇他顾。
　　叶音叫了几遍她的名字，发现毫无反应，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干脆上手，捏捏她的脸，继续喊醒她。
　　把她丢在浴缸里继续睡，万一明天淹死了，她不还得给人收尸？
　　“陆沙白，你真要淹死了！”
　　叫了半天，人就是不醒，叶音半个人探进浴缸里，用手掀起小水花。
　　“唔……”陆沙白总算有了点反应，“干什么……”
　　她只说了半句，眼神就暗下去，喉咙一阵干涩。
　　从宽大的T恤里，叶音的身体清晰可见，划出模糊的曲线，显露出一点勾人的味道。
　　“衣服穿好。”
　　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带着一身水珠，去给自己拿浴巾。


第22章　月色
　　陆沙白的床非常软，像陷在云端。床单被套都是黑线白格，枕头很多，松松散散的放在床上，旁边一个软软的趴趴熊，一瞬间把样板间风味拉回私人住宅。
　　床头柜上有个小台灯，现在正亮着温暖的光，映得整个房间里都是柔软的黄色。
　　陆沙白就着灯光，靠在枕头上看书，她穿着家居服，裹在一条被子里，看起来舒适闲散。
　　“你睡前喜欢看书？”叶音还在打理她的头发，粉色是好看，但是每次洗完头发，都有大堆工序，不然就没法保持光泽，“为了催眠？”
　　她随意找话题，现在的人睡前看书，多半是为了催眠，专挑些晦涩难懂的大部头，看一页就睡着是最好。
　　陆沙白斜了她一眼，显然是否定的回答。
　　“我们睡一床被子？”
　　叶音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她又起了另一个话头。
　　这个问题问得不好。
　　陆沙白放下书，小心放好书签，从床上站起来，皱着点眉头，不冷不热的说：“我帮你找。”
　　叶音看她从边上搬出凳子，踩上去，从衣柜最顶层开始找被子，加上她奇怪的语气，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太麻烦了？明明盖一床被子也无所谓，怎么就问了这么个让人误解的问题？
　　不对，难道说她不问，陆沙白就打算跟她睡一起了？
　　“自己过来拿。”
　　陆沙白扒拉了一阵，估计是找到了备用被子，她蹭过去，刚接过被子，就忍不住自己的笑。
　　“你喜欢趴趴熊啊？”
　　她床上放着一只，之前叶音问起的时候，她还说是因为失眠，抱着软的东西好睡觉。现在她递给叶音的被子，上面一只叠一只，印着趴趴熊一家子，黑白软糯，十分可爱。
　　“没有，”陆沙白挪回床上，习惯性的抱住了那只熊，用脸蹭了蹭，“软的东西治失眠。”
　　“是吗？”叶音抱着她的被子爬上床，笑眯眯的铺好，躺倒在她边上，“我也挺软的。”
　　灯光昏暗，堪堪能照清陆沙白书上的字，她看不清陆沙白的表情，只觉得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有点温柔，又有点浑不在意。
　　“我也很软的，真的，”灯亮着，她也睡不着，干脆托着下巴，趴在陆沙白旁边，随口胡诌，“自从上了公司那个训练课，我现在更软了，能掰一百八十度！”
　　“那你很厉害啊，”陆沙白注意力抽出来三秒，视线又落回书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课上得还好吗？”
　　“可好了！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她随口问，叶音也随口答，“再过几天，我就能上天给你把月亮摘下来~”
　　“哦？”陆沙白又把注意力抽出来三秒，“那我现在就想要呢？”
　　有许多看不见的东西，若有似无的隔在她们中间，在某些瞬间，她们选择躲在坚冰之后，看着对方前进或是后退，又有某些瞬间，她们选择视而不见，心照不宣的维持表象，粉饰太平。
　　这个夜晚，稀薄的酒精和滚烫的热水瓦解了她们心里的桎梏，哪怕只是几分几秒，她们选择袒露一点真心。
　　“那我现在就给你变出来！”
　　抛却理智的时候，叶音的身体决定头脑，小孩子心态很重。
　　她从床上跳起来，绕过一整个床，对陆沙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问：
　　“给你一个月亮，我会有什么奖励？”
　　“我的月亮呢？”陆沙白也放下书，一口小米粒牙笑得可爱，“你先把我的月亮给我呀。”
　　叶音冲她比看一个“嘘”的手势，背过身去，一路蹦到阳台，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厚重的遮光窗帘外，是另外一个世界。
　　银色的、如缎子一般的月色，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跟那小小的台灯抢着照亮黑暗，玻璃门外，树影婆娑，摇晃出几抹深绿色的夜景。
　　“看，”她的手往天上一指，笑得一派天真灿烂，“你的月亮！”
　　陆沙白失笑，为她孩子气的耿直浪漫。
　　没人做过这样的事。傻气而无意义，拉开一片窗帘，送她一个月亮，既虚无又充盈。
　　她从十几岁开始，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受过荷尔蒙支配、为长久相处动过心、因才华横溢而一头栽倒、甚至为了某种气质而沉溺恋情。
　　但是，没有人曾简单直白的站在她面前，笑得一脸傻气。
　　她莫名想起一句话，流传甚广，以至于变得俗气。
　　——今夜月色很美。
　　“谢谢你的月亮，”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再开口依旧平淡，“我也送你点什么吧。”
　　她下床，在书桌前摸索了好一会儿，等到叶音的好奇心燃起又熄灭，终于摸出了什么东西。
　　薄薄一张纸，字迹潦草，像是涂鸦。
　　“你的未来。”
　　她将纸递给叶音，看她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落在惊愕的点上，自己缩回被子里，等着她的反应。
　　叶音拿着纸片，随意扫过一眼，知道那是她的发展计划，但是当她看得越仔细，就越感到惊讶。
　　那张纸几乎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有几多分支。起先的几步写得详细，从人到事俱全，列出好几种选择，分出一二三等的优先级，还标上了成功几率。
　　她继续看下去，囊括了她最近的行程，写明了她的做过和没做过的事，在她的明星之路上，陆沙白安排得天衣无缝，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多个选择里的最优解。
　　再往后面看，变得简单一点，只有大体的脉络，其他的一切都准备跟着她的状态调整。
　　是她的未来。
　　她们共同构筑的未来。
　　叶音学她的样子，缩回到床上，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她，黑白趴趴熊靠在她边上，陆沙白靠在趴趴熊边上，她们都没有说话。
　　静默的几分钟里，只有陆沙白翻动书页的声音，壁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窗外夜风的声音。
　　她看起来打算在看几页再睡觉。叶音用被子裹紧自己，陷进柔软的枕头之间，睡意迟缓得袭击着她，她伸出手，握住陆沙白一根手指。
　　她感觉到更安心，闭上眼睛，视网膜还能感受到光亮，她往趴趴熊那边蹭蹭，挡住一点光，接近一点陆沙白。
　　她跟家人感情淡漠，起于金钱，止于感情，隔得天长水远还能共处，一旦接近了，就像几只刺猬一样，互相扎着彼此的心，看谁能先把谁弄死。
　　为此，叶音对感情格外渴望一点、莽撞一点、又恐惧一点。
　　重生之前，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有几个朋友，维持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也曾想谈个恋爱，但终究喜欢不上什么人，为了一点安全感，能把家里变成动物园，什么闹就养什么，每天回家吵得不亦乐乎。
　　很少有人是陆沙白这样的，细致、温柔、无微不至，虽然多数时候她是为了工作，是为了打造叶音这个明星产品，但放养的经纪人见多了，她这样多点人情味，少点功利心。
　　她常觉得自己是多想，但那张纸给了她一点信心。
　　不说有什么私人感情，但是陆沙白至少是真正把她放在心上。
　　这样就够了。
　　如果有朝一日，她的感情慢慢超限，也不是不可能。
　　她用脑袋蹭蹭趴趴熊，抓着陆沙白的手指，捕捉转瞬即逝的睡意。
　　陆沙白察觉到她的动作，合上书熄灯，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趴趴熊被叶音占走一半，她不能整个把它抱进怀里，让她有点不习惯，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下，依旧清醒得可怕，干脆将脸埋进趴趴熊的另一边，希望能找到睡觉的感觉。
　　她睡觉极度认床、认枕头、认趴趴熊，总之一定要有个让她感觉安全的环境，她才能够安然入眠。
　　想到自己多年睡觉不能改的习惯，陆沙白干脆撕下冷淡的面具，伸出一只手，想把趴趴熊捞进怀里。
　　她另一只手被叶音抓着，这样一来，等于将趴趴熊和叶音都搂住了，她想推开叶音的脑袋，又不想吵醒对方，只能用脸怼着属于她的那一半趴趴熊，束手无策的生闷气。
　　“我是不是也很软？”
　　她闷着头，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叶音带着尾音的询问。
　　“把熊还给我。”
　　她伸手拽熊。
　　“你是不是喜欢趴趴熊？”
　　叶音迷迷糊糊，继续问她。
　　“我没有，”她将手和趴趴熊一起从叶音怀里拽出来，“熊治失眠。”
　　“有病吃药，熊顶个什么事，”叶音嘟嘟囔囔，整个人朝她蹭蹭，“你说……”
　　陆沙白还在等她下半句，她又不说话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叶音还是没有说话。
　　她抱着熊，闭上眼睛，等待睡意的降临。
　　“你说，我以后会怎么样？”
　　叶音终于问了出来，陆沙白已经懒得说话了，在梦里回答了她。
　　——明天就知道了。


第23章　网红
　　叶音一觉睡到大天亮，是被阳光叫醒的，昨晚遮光窗帘被她拉到两边，现下玻璃门开着透气，白纱飘在门前，偶尔晃动几下，今天刚刚十点多，光就亮得扰人好眠。
　　旁边陆沙白人已经不见了，趴趴熊塞在她脸边，软绵绵的触感让人窝心。
　　叶音揉着眼睛下床，准备去找她，听见楼下窸窸窣窣，伴随着轻声细语，估摸着她应该已经起床了，直接下楼找她。
　　陆沙白昨天给她的睡衣，让她穿得皱皱巴巴，宽大的白色T恤荡在身上，有那么点奇怪的味道。
　　是以她的脚刚踏上一楼的地板，陆沙白就叫住了她。
　　“上楼把衣服穿好！”
　　“我没有衣服呀。”叶音瘪瘪嘴，她昨天酒会结束就来了，陆沙白家里又没有她的衣服，总不能让她在家穿小礼服吧。
　　“她又没在你这寄存衣服，”顾宜真端着杯黑咖啡，端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先穿我的吧。”
　　她去客房拿衣服给叶音换过，她们体型差不多，穿些宽松日常的衣服，还挺合适的。
　　叶音穿着拖鞋，走到她俩身边，见茶几上放着好几台电脑，其中一台还连着放映机，看着这个架势，感觉要搞事情。
　　她先是去看白墙上的放映出来的画面，是千度指数和渣浪微博的数据图表。
　　“先别急着看嘛，”陆沙白正在敲键盘，运指如飞，顾宜真先招呼上她了，“我们在分析你的实时数据，你先吃点东西，不急。”
　　她一指茶几旁边的小推车，最近的家具爆款，号称火锅必备的架子上，错落有致的放着各色早餐。
　　“她叫的外卖，”陆沙白一抬下巴，解释道，“大小姐脾气，从早到晚折腾个不停。”
　　叶音点点头，给自己倒杯牛奶，自觉避开什么油条火腿奶黄包，眼睛盯着三明治，手拿的还是水煮鸡胸肉，不要酱汁，就着牛奶小口撕着吃，干涩乏味里带点鸡肉香，吃吃也就习惯了。
　　对食物充满狂热的顾宜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往自己的牛肉面里加了一大勺酸豆角，吃得口舌生津，还不忘盛碗豆花，让陆沙白用吸管喝。
　　“你数据都不错，”陆沙白喝一口豆花，说一句话，“可以跨入虚红明星行列了。”
　　墙上投影出几个曲线图，显示从演唱会彩排前一直到今天的数据。
　　千度指数上，从彩排那天开始，曲线就攀上一个小高峰，然后随着话题趋势回落，到了昨天演唱会，一路暴涨，直接起飞，现在已经破万，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她的图下面，还放着魏盛飞的千度指数图表，用来做涨幅对比。
　　虽然拿她跟巨星比，实在是有失公平，但是指数对比向来在合作伙伴间进行，各自的百分比来比较就行，不需要计较到具体数字。
　　魏盛飞的指数一直都比较稳，但也在演唱会后有了一个巨大飞跃，现在已经朝着十万逼近。
　　果然是天王巨星级别的数据，一般人根本没法跟他一起玩。
　　但较之他平时的指数，也就是翻了两倍而已。
　　叶音却不一样，她平时有个几百已经是幸运，现在，她直接破万，增长率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我不太懂，”叶音摇摇头，“这怎么算的？”
　　“不知道也无所谓啦！”
　　顾宜真吃完牛肉面吃三明治，现在正沉浸在芝士和太阳蛋的美妙味道里，她伸手往虚空一划，一巴掌拍在陆沙白肩膀上。
　　“你知道你红了就行！”顾宜真把三明治凑到陆沙白嘴边，让她咬一口，继续说道，“给她看微博吧，这些图啊表啊的，谁耐烦看啊。”
　　陆沙白无奈的看她一眼，调出另一个页面来，点开实时热搜榜。
　　“哪有那么麻烦，”她把投影仪遥控器丢给叶音，自己去拿早餐吃，“数据公司图都给你们做好了，还懒得看……”
　　“好，我知道了，打住，”顾宜真把牛角包塞进嘴里，“不会看图表的投资人不是好厨子！”
　　叶音拿着遥控器，上下滑动页面，看见实时热搜里，她大名吊着车尾，排在倒数几名。
　　热搜第一名则是：魏盛飞女歌手
　　围观群众还是更关心八卦一点？她有点烦，去点开那个热搜，才发现不是她想的那样。
　　@卫飞飞：魏神隐退&复出演唱会混剪！三年前的幸运观众，三年后的合作歌手，魏神和粉丝的传奇缘分……
　　＇视频＇
　　这条微博引起了疯狂的转发，现在已经快到三万了，她点开视频，这位博主竟然混剪了三年前那场演唱会和前几天这场演唱会的对比片段，BGM用的是魏神新歌，里面她是最主要的配角，衬托着魏神的辉煌音乐路。
　　好吧，虽然自己是配角，但这视频是真剪得好，节奏紧凑，故事性强，情真意切，叶音明知不是那么煽情的故事，也还觉得眼睛涩涩的。
　　“这个粉丝很会做安利，”陆沙白牛角包沾奶油汤，点评道，“对你印象也应该不错。”
　　“你挺能招人喜欢的，”她拿面包在叶音面前晃晃，诱惑她，“那天场外拍你照片的摄影，也是魏老师的粉丝，正好是《明星风尚》的实习生。”
　　叶音默然，她不知道这算什么，挖偶像墙角？
　　下一条微博是演唱会官方发的一组照片，高清大图现场照，评论里一群魏盛飞的小迷妹，尖叫着要嫁给他，中间零星夹杂着几个评论，说小姐姐真好看。
　　这个话题里，多是魏盛飞粉丝，对她现在印象是好感路人，可能以后会随着她的作品，对她多一点关注。
　　她干脆不再看这个话题，免得被自己心里的内疚左右。
　　实时热搜榜的吊车尾里，“叶音”这个名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