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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她非我不娶-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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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好事,一股脑儿地往何蓁蓁身上扣绝对没问题。反正何家庄干的不为人知的亏心事绝对不少,在明面上多扣他们个锅也不冤枉。
  然而大大出乎杜云歌意料的是,薛书雁竟然先摇了摇头,侧耳细细听了好一番之后才肯定道:
  “不是她。”
  杜云歌还没问原因呢,薛书雁就自己先说出来了:
  “她轻功可没这么好。”
  这句话本来就嘲讽力满点,再配合上薛书雁面无表情的神色,根本不用多余的语气缀饰,一下子就有了中居高临下的同情感,搞得杜云歌差点没笑出来。
  ——有薛书雁在她身边,她连鬼神都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更何况区区一个何蓁蓁?!
  眼下已经完全入了夜。薛书雁和杜云歌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心有灵犀地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这可能就是那个胡人间谍!
  只不过任他轻功再怎么好,也远远及不上薛书雁天赋异禀而且勤学苦练,这不,在从她们投宿的这边经过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妙音门副门主给识破了踪迹。
  “走,一同跟上去。”薛书雁和杜云歌齐齐跃出窗外,果然在不远处的房檐上看到了个黑色的身影。那人的身法奇怪得很,杜云歌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懂这是什么身法,薛书雁低声道:
  “是羌人的功夫。”
  胡人其实有好多种的,吐蕃,突厥,鲜卑和羌人,只是中原人向来自恃炎黄子孙,便把这一帮的外人全都一字以蔽之,曰“胡”,取的正是一个化外之人、野蛮粗陋的意思。但是这其中的部族之分是很有讲究的,就好比比起家大业大、讲究血统的乌扎卡族来说,羌人明显在轻功这方面更擅长一些。
  她们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发现这人竟然进到了那个荒宅里。就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荒宅中的那一刻,立时便有幽幽的琴声响起来了。
  杜云歌在听到琴声传出来的一瞬间便很明显地长长出了口气,之前因为离这个“闹鬼的宅子”越来越近而愈发紧绷的神色也一下子松快了起来。她一抬手,制止了薛书雁想直直冲进去把人给揪出来的动作,解释道:
  “只要不是什么鬼神之事,那听一听也无妨。”
  迎着薛书雁带着些微不解神色的目光,杜云歌又补充了一句:
  “这人必不是间谍,而且肯定是在汉人这边学过不少跟琴棋书画相关的东西、眼下受了情伤的胡人。”
  “纯粹的胡人连摸到琴的机会都很少,要是真的要做间谍的话,光日日习武就很不容易了,又怎么能弹得出这么首饱含哀思的《长门怨》呢?”
  既然不是间谍,也并非真真闹鬼,两人便也不好立时前去打扰了。因为就连薛书雁听着听着,也能听出弹琴之人的悲苦来,就好像有人在借琴抒情、寄托哀思放声痛哭一样,在人哭完之前,怎么着都不好冒昧前去打扰吧?
  这点面子还是要留给别人的。
  于是两人就维持住了眼下的这个距离,打算遥听这人奏完一整首的《长门怨》之后再近前去看看她想干什么。这人在弹奏的时候还变了个调子,有那么一段翻来覆去的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饶是薛书雁都能听出来这句已经弹了不下十遍了,便问杜云歌道:
  “这一句是什么?”
  正巧这人又开始把这一段重新弹起来了。古有名曲《阳关三叠》代代相传,也不知道这羌人的一首《长门怨》能不能凑个十三叠出来。杜云歌便轻轻弹着剑,清声吟诵应和道:
  “平生心绪无人识——”
  她这上半句一出来,那琴声立时就停了,就好像弹奏这首曲子的主人即便隔了这么远还能听见杜云歌在说什么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这琴声才断断续续地又响了起来,然而令杜云歌和薛书雁双双眉头一皱的是,这人已经完全不会弹别的了,只在那里执着而单调地重复着杜云歌刚刚吟过的“平生”那半句,丁点也没有往下继续弹的样子。
  杜云歌一听就心道不好。这人琴声呈凌乱浮躁之态,要么是走火入魔而致的心智大乱,要么就是极恸之下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管哪种情况,她们都该去看一看,要不的话这跟眼睁睁地看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却见死不救有什么差别呢?
  然而出乎杜云歌意料的是,她们一近前去,那羌人便飞速逃走了,身手比之前利落得可不止一点半点。要是薛书雁一人去追的话,肯定能追上,但是因为她要顾忌着杜云歌,怕自家门主落单,便迟疑了一下。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迟疑。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也足够那个羌人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瞬息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杜云歌心想今天出来本是为了查探闹鬼之事的,可到头来这方面的情报没弄到多少,只知道了那不是鬼、是个人,反倒是出去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寻得了杜抱琴的真迹,便颇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了。
  然而没想到接下来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更多。
  次日一早,杜云歌和薛书雁两人简单乔装改扮之后,便去锦城县衙开始查询当年来到这里的云家人名单了。两人把名册好一通翻,才确定下来了云暗雪的妹妹是哪个:
  云二妞。
  ——这名字起得那叫一个不讲究。不过细细想一想倒也说得通,云暗雪在上忘忧山之前都叫招娣呢,她妹妹还能混个二妞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等到她们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个天大的噩耗:
  云二妞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杜云歌下意识就握紧了手里那块带着“婵娟”二字的玉佩,心想,遭了,她这可真是有负重托。
  既负了云守义的托付,又让她母亲当年就没能完成的诺言再一次食言了。真真……不是太好。
  其实她本来没有必要这么责怪自己的。生死天定,像这样的变故,她就算是有心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她在知道了这件事时候可以说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可是她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上好几年,这本来就是个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事。
  而且云守义眼下已死,妙音门内部暗流汹涌,所以就连四大护法都没全部知道,可以说现在除了薛书雁和她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这件事。薛书雁对妙音门和杜云歌那叫一个忠心耿耿,要是杜云歌下令让薛书雁不准把这件事往外说的话,那么就算是用铁纤给硬生生把她嘴撬开了,她也不会说半个字出来的。
  换作别人的话,可能就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个世道人命不久简直不要太正常,人死都死了,还能咋地?想去哪儿找到人家的坟刨了然后带上忘忧山?这也太缺德了吧,哪叫人事儿呢。
  但是杜云歌是个好姑娘,她必不可能把这件事就这么抹过去的。
  她做起事来总是带着股莫名一本正经的感觉,虽然有时候执着过头了会让人感觉她有点傻乎乎的,但是照这个理来说,“得黄金千两不如得季布一诺”岂不也是傻?
  所以她在看到了云二妞已经身死的消息之后,便直接问了旁边的衙役:
  “这户人还有后代么?”
  “这个我不知道。”衙役干笑了两声,也挺无奈的:“姑娘,他们当年来的时候可是戴罪之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去跟他们主动交际呢?”
  “这帮人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好,女犯们就算强行许配了人家,平日里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个红白喜事也不会大办,都悄悄自己解决了。被配了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一穷二白好吃懒做的,有些人家里连锅都揭不开呢,乍然来了个不用出门、一心一意在家里做活补贴家用的媳妇,有钱花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宴请街坊?”
  “这么多年来,还真没人清楚她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杜云歌失望地叹了口气,对另一边的衙役问道:
  “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么?不拘什么消息,随便说一点也好。”
  这个衙役的年龄大一点,知道的东西想来也会更多,因为年龄越大的人越没事可干,反倒更在乎起那些日常的琐事和八卦起来了。果不其然,此人在沉思了半晌之后突然拍了下手,道:
  “当年她死的时候,听说有个胡人姑娘来祭拜她来着。”
  被这么一提示,另一位衙役也想起来了,赶忙应声道:“对对对,是有个胡人姑娘来哭灵来着!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痛,听说还当场哭到吐血,直接把云娘子的夫君脸都哭绿了——死的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哭这么惨也太不给这个新鳏夫面子了!”
  这时又有衙役参与进这场谈话里来了:
  “听说云娘子生前和这胡人姑娘有挺深的交情的,至交故去,哭成这个样子,想来伯牙子期也莫过于此了吧?只可惜世道不好,胡汉有别。”
  “那就是他们本来的宅子。”这些人往那边齐齐指了指,道:
  “不过最近听说闹鬼就是了,夜夜还有人在宅中弹琴,保不准是云娘子的冤魂回来了?两位姑娘要是去查探的话,可千万要小心着些,别撞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杜云歌心念一转,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果真是昨晚她在那里听过半首《长门怨》的废宅!
  她和薛书雁交换了一下眼神:
  第一,云二妞死了,但是那个胡人姑娘没有死;第二,对练武之人来说能哭到吐血可不是小事,若昨晚那个轻功了得的羌人姑娘是给云二妞哭过灵的胡人的话,那么眼下肯定气血大伤、神智不全了;第三,如果她真的神智不全了的话,干点什么事出来都不奇怪的,也不会有什么间谍一说,更不可能有鬼了。
  ——就是不知道这胡人姑娘眼下是真疯还是假疯。
  当晚入夜之后,杜云歌和薛书雁比昨晚先一步出了门,摸进废宅之后细细搜查一番,果然找到了个只刻着“云”姓的牌位,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鲜花和松柏枝子,牌位的周围还像模像样的披了几块布,倒真有那么点灵堂的意思出来了。
  两人屏息凝气在这里等了好久,薛书雁才突然眉梢一挑:
  来了。
  杜云歌当即便对着这个牌位深深拜了下去,道:
  “云家二姐,对不住,我来迟了。”
  “当年杜婵娟门主说好要带你上忘忧山,只可惜人多眼杂,没能找到你;后来杜婵娟门主生我的时候……命数不好,早早就去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当年这段事,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只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
  “今日特此前来祭拜,告慰英灵,若你在天之魂有知,便托梦给个信吧。”
  她今天前来的时候特意把玉佩挂在了腰间,深深拜下去的时候,便很能看清这的确是前任妙音门门主的东西了。杜云歌在心里暗暗数了十个数,心想如果十个数过后那羌人姑娘还不下来的话,便要让薛书雁上去逮人了,然而她刚数到第三个数,便有个声音迟疑着从两人背后响了起来:
  “你是新的妙音门门主吗?”
  杜云歌和薛书雁齐齐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个头发颜色浅淡、但是皮肤黢黑的羌人姑娘。她的眼睛又大又圆,颜色也浅得很,让她看人的时候便带了点兼并了“郑重其事”和“天真无辜”的感觉出来。然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脏乱成了一团连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的布条,头发也脏兮兮的,便更是有种疯疯癫癫的架势了。
  薛书雁凝神感受了一下这姑娘的气息之后,对杜云歌微微一阖目,轻轻摇了摇头:
  真气行岔,走火入魔,救不得了。
  杜云歌心想,饶是救不得,也要让人体面一点走,便试探着道:
  “我就是新的妙音门门主。”
  “你在这里为云二姑娘摆了灵堂,想来你和云二姑娘定然交情匪浅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死前有没有留下过什么愿望?我妙音门自打开山立派以来便要为天下女子做主,如果云二姑娘有什么未竟之愿的话,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替她完成的。”
  这羌人姑娘被杜云歌的这套说辞给糊得一愣一愣的,本身就心智不全,早就存了几分信的意思了,这几分的信在杜云歌的好气度还有那枚杜婵娟的玉佩之下被发挥到了整整十层,便道:
  “新门主好,我叫钟琴,这是云姑娘给我起的汉人名字。”
  “她生前没有什么愿望,只想等妙音门的人说话算话来找她的时候,让我在她灵前说一声就是了。”
  杜云歌和薛书雁一对视,心想这云二姑娘什么都不图不贪,本是好事,可是妙音门诺不轻许所以从来都言出必行,这样一来,倒更不好办起来了。
  不过既然这羌人姑娘不是间谍的话,之前为何又要去偷那些布防图和山水地理的册子呢?
  结果杜云歌还没来得及问呢,就看见这姑娘的神色突然恍惚了起来,三下两下从背后解下了一把包得严严实实的琴,就跟没看见杜云歌这边这么大的两个大活人似的,晃晃悠悠地坐了下来,弹的果然还是那一首《长门怨》。
  杜云歌只是听着,便恍然间有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之感了,就好像面前有个唱戏的姑娘,吊高了嗓子咿咿呀呀地唱曲,可是唱来唱去,也无非就是那一句苦守和痴等,端的是无边的空茫与苦涩:
  “平生心绪无人识,一只金梭万丈丝——”
  然而今晚,钟琴的这一句还没弹完,便突然顿了顿,随即一口血便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星星点点的猩红色点子溅得到处都是,连带着整个人也一头栽进面前的稻草里了。
  如此好琴,可偏偏生不逢时。
  香气·深水加更
  两人好容易把钟琴给搬回了客栈; 又给店里的人们加了些钱,一开始还因为她们带了个身份不明又脏兮兮的人回来而颇不开心的人们个个喜笑颜开,生意人嘛,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便赶紧去给她们烧热水了。
  不过就算他们有意见,也没法说出来,毕竟连锦城官兵都不会抓那个胡人; 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这两人来头不小。像这样的大人物,不跟他们计较之前报案的事情就不错了,更何况眼下只是烧烧热水就有赏钱赚?这可真是两位大善人,既然如此; 谁管你到底捡了个什么阿猫阿狗回来呢; 只要给钱就成!
  源源不断热气腾腾的热水被一桶接一桶地送进侧厢房,客栈里的侍女拿了封口费之后便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给钟琴洗澡了,间或模模糊糊抱怨两句:
  “你这个头发都打结了; 好难梳哎。”
  “别乱动……也别乱玩澡豆。这么大一个姑娘怎么还疯疯癫癫的呢?”
  等侍女好容易把她打理干净了、进来禀告的时候; 杜云歌的头都在小鸡啄米也似的一点一点了,她强打起精神来又赏了这姑娘一点碎银:
  “你做的很好。把人带过来就下去吧。”
  这姑娘一接过碎银,就闻见了一股馥郁的、幽幽的芳香。她一开始还没把这当回事呢; 只以为是杜云歌这位小贵人身上的香气,可是等她把碎银拿在手里之后; 便发现这股香气竟然跟着一起沾染到了她身上了;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其实是碎银上沾着的味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少人都会把碎银、铜钱、手帕和香料一起放在荷包内外层里; 时间一久; 这些东西上便也会带着香味了,举手投足、一来一往之间都是香风阵阵,便更显风雅。
  不过她在这家客栈做侍女也有一段时间了,见过的贵人虽不多,可也绝对不少,在这些人里,还从没有人用的香料能这么持久还香甜好闻呢,便笑道:
  “冒昧打听下小贵人用的是什么香?这般好闻,能不能跟我讲讲?我想回去给我夫人也买一些。”
  杜云歌还没回答呢,薛书雁倒先冷声开口了:
  “既知冒昧,便不该多问!”
  侍女一愣,便赶紧赔笑道:“小娘子莫气莫气,我也只是一时糊涂,竟忘了二位什么关系,自是不能告诉外人的。是我傻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杜云歌被侍女说得一愣一愣的:我们不就是普通的师姐妹关系么?姑娘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当她准备问问薛书雁知不知道刚刚那姑娘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之时,薛书雁倒是开始问起她来了:
  “那是什么香?”
  杜云歌立刻就把刚刚那个“究竟在外人眼里她们是什么关系”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回答了薛书雁的这个一看就是在转移话题的问题:
  “是百濯香。只要沾上就可以留存很长时间,素有‘百濯不落’之称。而且平日里隔得远些的话,便什么都闻不见,只有隔得近了或者东西放在一起时间久了,才会带出香气来。”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杜云歌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满怀期待地问:
  “好闻吗?”
  薛书雁深吸一口气,果然闻到了一直萦绕在杜云歌身边的那股馥郁的香气。香气虽浓,但是却又不会太过浓烈,恰到好处地维持在让人闻之便心旷神怡、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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