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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她非我不娶-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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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的话什么都能说得通了。杜云歌心想:
  怪不得她的师姐上辈子哪怕都走火入魔了; 也要来带她的牌位魂归故里。因为是她的师姐对此有约在先,不管是出于相伴这么多年的情义; 还是出于对当初的那个誓言的恪守; 都不可能对她撒手不管的。
  但是为什么在捋顺了这条线之后; 她会突然感觉这么难受呢?
  秦珊珊是何等精明之人。她打小就知道怎么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优势在长辈们的面前讨喜,比起本来就因为身为混血而矮了一头的薛书雁,她出身高贵又善解人意,嘴甜得很,起步点就已经不知道比她高到了那里去。两人血脉相近,在对很多东西的喜恶上都相近得很,然而东西多半只有一件,可喜欢它的人有两个,然而正因为秦珊珊在如何讨人欢心这一点上实在太擅长了,以至于在漫长的和薛书雁抢东西的过程中,身为名义上的表姐的薛书雁就从来没能成功过。
  她一下子就发现了杜云歌不对劲的地方,心下一喜,便对杜云歌诱哄道:
  “你看你的薛师姐只不过是个胡汉混血,哪里比得上我出身好、脾气好、又这么多年来对小门主你念念不忘,一番深情?”
  “再者,小门主不如把自己放在你薛师姐的位置上想一想,要是你武功大成、无人敢小看你,这么多年来却不得不囿于一个当年的誓言要照看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的人,你心里难道不会憋屈得慌?就真的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人给甩脱了么?”
  “小门主,你师姐都不要你了,为什么不跟我去塞外呢?小门主这么好看,我肯定要好生把你给供起来呀,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但说便是,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云中的月亮,我也能全给你摘下来!”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委婉又不委婉,简直句句带刺,字字见血,诛心得很,一下子就把杜云歌刚刚还在莫名难受的思路给拐去了另一个方向上了。然而别说眼下已经见证过了薛书雁愿意星夜疾驰不眠不休去与何蓁蓁决一死战的场面的她了,哪怕是上辈子的杜云歌,也是断断不会相信的:
  薛书雁此人,虽然脸色难看了点,性子冷了点,嘴上功夫笨了点,但是只要是她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发过的誓就一定会恪守,该担当下来的职责,就会一力扛下,怎么会有“不要她了”的这个说法呢?
  因此当秦珊珊自觉甜枣已经给得很到位了,正准备坐到杜云歌的身边去,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给她讲讲塞外风光有多好看的时候,杜云歌突然就抬起了眼,那双清澈的、明艳的眼睛投来的目光一瞬间有种与薛书雁如出一辙的霜雪般的凉意,直直望向秦珊珊的时候,这位刚刚分明还在说谎话都不眨眼的乌扎卡的圣女都有那么一瞬的心虚了:
  “你骗人,我师姐才不会不要我呢。”
  ——秦珊珊也不是真的特别喜欢杜云歌,像她的那位表姐一样,是生是死都非杜云歌不可。
  她就是喜欢漂亮东西而已。
  只不过打小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和那些要什么没有什么、连活命都格外艰难的人一比,便能看出来这种泡在蜜罐子里的人对身边的东西是十二万分的不珍惜的。
  因此不管是多么珍贵的金银珠宝、珊瑚玉石,还是千金难买的绫罗绸缎,美酒名马,还是专门冲着她的身份和钱财而来的佳人,她都能毫无阻碍地笑纳,然后等新鲜劲过去了之后,便把这些明明之前还珍爱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东西——
  弃若敝屣。
  不管乌扎卡族的长老们怎么劝,或者那些被骤然抛弃、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花容月貌的美人们怎么泣不成声地恳求,也没能改变秦珊珊这种“什么都喜欢,但是什么都喜欢不长久”的心态半分。
  而杜云歌不知怎地,恰恰便是她渴求了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得到的唯一的东西,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所以秦珊珊在长久以来的求而不得里,已经把“将杜云歌带回塞外”这件事,变成了自己心魔也似的执念了。
  本以为这次肯定万无一失一定能打动杜云歌然而却失策了个大发的秦珊珊:???小门主什么时候学精了???
  她出手如闪电地把住了杜云歌的肩膀,强迫着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小门主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在骗人?难不成是因为跟你的薛师姐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就使得小门主忘了胡汉之别牢不可越了么?汉人这边不是还有个‘胡汉老死不相往来’的规矩么?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还从来没跟别人这么掏心掏肺地说过这样的体己话儿呢。”
  秦珊珊这番话半真半假,而只有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是撒谎的最高境界,因为说谎的人要想把一件事给说得天/衣无缝,那首先就要说服自己,半真半假的话先能用真话的那一半把自己都说得信了,再骗起别人来便事半功倍、无往不利。
  胡汉之别牢不可越,古往今来多少兄弟阋墙、劳燕分飞、师生失和的事情,不都是因此而起的么?汉人瞧不起胡人,觉得胡人行事粗鄙、冷血暴虐,可胡人同样也瞧不起汉人,觉得汉人只不过是一群仗着有长城的保护就蜷缩在中原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上、蹄儿都不敢迈出去半分的腐儒罢了,要是给他们个契机,那他们入主关中指日可待!
  这便有了随后的五胡乱华,便有了延续了多少年的“胡汉老死不相往来”的不成文的规矩,便有了哪怕爱得铭肌镂骨、到最后却也一句表白的话都说不得的……苦命的人。
  ——这可能是她刚刚说的那一番鬼话里唯一可信的地方了。
  杜云歌的思路完全没有被她给带跑。她很是不习惯和除了薛书雁之外的人隔得这么近,便奋力挣脱了一下,却发现秦珊珊的手劲不知道为何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少,她完全没有办法从她的束缚里脱开,便垂下眼睛,开口道:
  “既然‘胡汉老死不相往来’,圣女就更不应该想强掳我去塞外了。”
  秦珊珊这才发现,她印象中的那个别人说什么她就无条件地信什么的小门主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虽然还很稚嫩、但是已经有了那么点门主风范的年轻姑娘。
  这可真是……更有意思了。
  她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把杜云歌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就好像她之前不认识杜云歌这个人、眼下才是她第一次面对这塞外都赫赫有名的绝世美色一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杜云歌心想可不么,看来你平常在你的部族里是真真的说一不二,不管说什么别人都不反驳你,看看这导致了怎样的后果,你都开始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但是眼下她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要是真的就这么把大实话说出来那和她自己突然放声大喊“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有什么区别,便低下头去,微微地笑了笑:
  “怎么会呢。”
  人长得好,在很多时候都会很占便宜的。就好像明明刚刚还在心想“为什么小门主突然就变得这么聪明了起来”的秦珊珊,在看见这般的美色之后,只觉看见了盛夏傍晚的凉风里一朵将开未开的水莲花轻轻一点头、掠过水面惊起阵阵涟漪一样,何等娴静婉约,只觉面前之人没有一处不美,神魂颠倒之下倒是阴差阳错地就忘了自己想要追究什么了。
  情不自禁间秦珊珊伸出手去,想要去摸一摸杜云歌的侧脸,呢喃道:
  “小门主可真是……好看得很哪。”
  ——她这一下本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却硬生生把杜云歌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拼着一头撞在地上撞得半死不活也要猛地往后仰去,好避开这人伸过来的手。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杜云歌从来没有和除薛书雁之外的人如此接近过,就连和她做过表面夫妻的何蓁蓁也没有,等重活了一次之后杜云歌才反应过来,怕是上辈子的新婚之夜都是有着不小的水分的。
  在上辈子的死亡阴影笼罩之下,在杜云歌的心里,俨然便把某些事情看得跟洪水猛兽一样避如蛇蝎,也就不奇怪了。她这一仰,倒是避开了秦珊珊的手,然而也真真就像她自己预料的那样,直接从矮脚春凳上一头往后栽了下去,怕是把这段时间内的习武的身法本事发挥得快到了极致,秦珊珊都没能拉住她,惊得她赶紧起身过去扶起了杜云歌,又一叠声地让人送来活血化瘀的药膏,急急道:
  “小门主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不喜欢别人碰你,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从不为难美人,你何苦来哉!”
  杜云歌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天旋地转,耳边的蜂鸣声一阵接一阵,眼前忽明忽暗,连坐在她面前的秦珊珊的人影都变虚了。
  就在这么难受的当口,她还能模模糊糊地在脑海里成型这样一个想法:
  要是在她面前的是薛书雁……薛书雁是断然不会让她摔下去的。
  ※※※※※※※※※※※※※※※※※※※※
  【小剧场·ABB们的聚会】
  何蓁蓁:我姓何。
  秦珊珊:我姓秦。
  何蓁蓁:我的名字取的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
  秦珊珊:我的名字取的是“环佩珊珊香袅袅”的珊珊。
  何蓁蓁:我出身草莽,现在是何家庄的庄主。
  秦珊珊:我出身高贵,眼下是乌扎卡的圣女。
  何蓁蓁:我是本文剧情线里最大的反派。
  秦珊珊:我是本文感情线里最大的反派。
  何蓁蓁:我坚持不懈从上辈子坏到这辈子,还给乌扎卡族的圣女成功扣了个情敌的锅。耶,牛逼。
  秦珊珊:…………??????????
  两人相视无言五秒钟后,秦珊珊怒火攻心掀翻了桌子:你个梭梭子*!!!!原来是你给我扣的这个锅!!!呔,速来受死!!!!!!
  *梭梭子:废物。
  见笑
  等外面送药的人把满满一整盒的气味芳香的药粉送进来之后; 杜云歌的脑后已经鼓起了好大一个包,心疼得秦珊珊给她用药的时候都不敢下手太重,生怕弄疼了她:“疼的话告诉我一声。”
  杜云歌在心底暗暗地把服下“簪花”之后的穿肠烂肚的那种疼、还有被一剑穿心了的疼跟这个包对比了一下,顿时就觉得这点小伤简直就是毛毛细雨。不过为了不让这位乌扎卡族秉性成谜的圣女不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还是表面上演着惯有的那种娇气得不行的戏码:
  “疼——疼的啊,难受死了。”
  秦珊珊给她上药的手突然就微妙地停了一下,再涂药粉上去的时候就更温柔了,只不过说话的声音有点哑:
  “那这样呢?还受得住吗?”
  杜云歌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好像被调戏了。要是仅仅问擦药的力度合适不合适的话; 犯不着用这么暧昧的口气和话语。
  情急之下她气得直接就站了起来; 好一阵头晕眼花之后才堪堪扶着墙站稳,因为疼痛尚存; 说话的时候便一句一顿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气急了:
  “圣女姑娘自重些可好?你既然说得一口好官话; 又能唱曲; 想来自然是对我中原文化有所了解的了; 既然如此; 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
  “你要是一心折辱的话,我还是死在这里算了!”
  别说; 秦珊珊还真的听过这句话。只是他们胡人从来不讲究这些虚的,中原人奉若圭臬的伦理纲常在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当年“群山万壑赴荆门”的明妃嫁到胡人那里之后; 她的丈夫死了; 明妃便被迫嫁给了她的丈夫和前妻生的长子。这种骇人听闻的下嫁继子的事情要是放在中原; 是要被千夫所指的,可是明妃悲愤之下上书天子,天子也只能让她遵从胡礼。
  由此可见,什么“士可杀不可辱”这样完全依附与伦理纲常、道德底线的道理,还真的不能被胡人理解。他们素来信奉喜欢的东西就要去抢、抢回来了就是自己的了的这么一套野蛮的法则,什么两情相悦的根本就不打紧,等有了孩子,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么?
  所以秦珊珊从来就没把薛书雁当成什么阻碍。在她看来,自己看上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就算现在不是,那将来也会是的。杜云歌在她的眼中俨然便是自己的帐中人了,直到刚刚为止,她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如果这样的一句话,是由杜云歌这样连丁点儿的痛都受不得的金贵着的姑娘,带着半点不掺假的那种死志说出来的话,那就不得不令人重新审视这一点了。
  秦珊珊发现杜云歌说的全都是真的、没有半点矫揉和装腔作势的意思之后惊得当场倒退了三大步,心想她如果不想只能带着一抔骨灰回塞外的话,在这里让一下也无伤大雅,便当即高举双手又往后退了一步,都快退到门边上去了,好证明自己不是真的要有意逼她的:
  “小门主你冷静一点,我没有别的意思。”
  “但还请小门主明鉴,我们胡人打小以来就没有这个概念,并不是有意要折辱你的——我欢喜你都来不及呢!”
  她眼见着杜云歌还在那里,都站不稳了也要硬撑着扶着墙和她遥遥对峙,便干脆把那盒药放在了桌子上,退到了门边,心有余悸道:
  “我把药放在这里,你自己涂总成了吧?”
  等到秦珊珊退出房间了之后,杜云歌便强忍着头痛附耳在了墙上,等听见了秦珊珊那明显轻于常人的、习武之人的脚步声下了楼之后,才快速地从那盒药里沾了一丁点,在指尖捻开,凑过去轻轻一闻,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九转雪莲散,用料珍奇,炼制繁琐,即便在号称地大物博的中原各武林大派里,持有此等疗伤圣药的门派也绝对不超过十个。但是因为胡人所处的塞外地形险恶,多崇山峻岭、毒沼长河,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在塞外还真的不缺,只不过没人会用而已。
  如果秦珊珊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乌扎卡族的圣女的话,那么能拿出这东西来,倒也能证明她的身份没掺假。
  只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这个道理杜云歌还是懂的。她本来只是想找身上还有没有自家的疗伤药的来着,可往衣袖里一摸,发现还有个香囊没丢,心中便大喜,心想,只要这玩意儿还戴在她身上,那么薛书雁迟早就有能找过来的一天的。
  ——这个香囊是她第一次上完了女红课的成品,她一共做了六个,春夏秋冬四位护法一人一个,她和薛书雁一人一个。
  由于是刚入门的时候的手艺,所以这些香囊是真的不好看。虽然杜云歌发挥了难得的巧心,依着春夏秋冬四位护法对应的季节和薛书雁的名字来由,往上面绣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但这奇思妙想还是难以弥补她手艺上的过分稚拙。
  不过薛书雁刚收到这个玩意儿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是那种外人都肉眼可见的高兴,天天把那个不知道绣的是大雁还是烤鹅的香囊挂在腰上,颇有种招摇过市的感觉,直到看见了凤城春也有这么个玩意儿之后才冷静了一点,去问杜云歌:
  “这个不是只有我才有的么?”
  杜云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呢,正巧从药房拿书回来的夏夜霜听到了这句话,便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
  “我也有啊,怎么了?”
  薛书雁这才彻底冷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杜云歌一眼:“我还以为……是单给我的。”
  “哪儿能单给你做哟。”夏夜霜直接就被气笑了:“你们塞外胡人不讲究这个吧?中原的姑娘要是做香囊的话,若不是给亲眷好友都做、只给一人做的话,那就只能是给自己中意的人做的了!”
  薛书雁狠狠地怔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当即便一下子红透了,简直像是往她头脸上倒了整整一碟子的朱砂之类的颜料似的,看得夏夜霜啧啧称奇,对这个胡人混血姑娘一直心怀的那点子芥蒂都消去了不少:
  “你俩把这东西给我,我给你们往里面塞点好东西。”
  “这样等将来,你们要有什么事下山却一不小心分散了的话,那只要放一只我们妙音门养的蝴蝶出去,根据它飞的方向,也能迅速找到人了。”
  ——幸好这位乌扎卡族的圣女虽然用迷香的本事出神入化,但是那毕竟只是借了上好的迷香的便利而已。要是她真的在毒术医术这方面有很深的、或者哪怕只有夏夜霜一半的造诣的话,那肯定就会发现这个香囊另有玄机了。
  发现香囊并没有丢这件事让杜云歌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一样,等秦珊珊再次敲响她的门的时候,就已经能很冷静地过去给她开门了。
  只不过一开门,她看见的不是秦珊珊本人,而是堆在那人怀里的一大堆东西,堆得有多高呢,差点连进门都费事,要是这屋子再小一点的话,怕是就要乌泱泱地直接堆到天花板那里了。
  完全搞不懂秦珊珊到底在唱哪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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