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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她非我不娶-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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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象,更是切实地知道“我已经死了一次”和“我现在是在做梦”这样的更深层次的、原本在做梦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感知到的两件重要的大事。
  ——这不是鬼魂还能是什么?而且比起正常情况下的那些做过就忘的、不可捉摸的梦来说,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杜云歌曾经死在了那里的世界一样。
  杜云歌强制按捺下了自己满腔的好奇心,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恐慌之情,努力安慰自己:没事,你现在已经死了,何蓁蓁再也不可能害你了,再说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就算这是真的事情,不是梦,像“妙音门门主被害身亡”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着也能让已经远去了塞外的薛书雁回来的!
  直到这时,薛书雁在杜云歌的心中也是个接近完美的形象,因为她委实没有办法想象得出有什么事情是薛书雁办不到的。
  杜云歌从来都没见过薛书雁失控的样子,因为在她的面前,薛书雁永远是克制而冷静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她脸上那经年不变的冷淡的表情改变分毫,最多也只能让她坚硬的冰寒外壳裂开一条小缝,也只有凭借着从这条裂缝里泄露出来的些许的温和的气息,还能勉强证明薛书雁不是个唐门出产的傀儡人偶和机关木人一样的装置,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能够将相当枯燥且艰难的练武一事日复一日地坚持了几十年,又不凭借着自己过高的天赋就傲然蔑视他人,更是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到了极点,不会轻易被动摇,心志坚定有如万年玄冰和天外陨铁一样的薛书雁,在杜云歌的心里就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她:
  无所不能。
  ——然而直到薛书雁一身深色短打、浑身浴血,提着寒光闪烁的一把杜云歌从未见过的长刀一路杀进了她的灵堂,跪在刻着“妙音门门主杜云歌”这几个字的灵位前,眼眶通红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的时候,杜云歌才深切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有堂堂妙音门薛书雁做不成的事情。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薛书雁身上的那件深色短打其实并不是深色,而是她惯穿的深青色的衣服,只不过眼下这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不对!被血浸透的衣服最多也就只会呈现褐色而已,怎么可能把深青色的衣服给直接染成黑色呢?
  杜云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她想到了唯一的、也是最骇人的一种可能:
  除非薛书雁这一路根本就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一路杀穿了挡在外面的不知多少人硬闯进来的。
  因为只有这样,泼溅出来的、如此之多的血才会把深青色的衣服给一层又一层地染成将近黑色,才会让薛书雁这样的人才都露出些微的力有不逮的倦色。
  似乎是为了证实杜云歌的猜测是正确的一样,突然,在本应空无一人的灵堂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拍掌的声音。
  按照正常的礼节来讲,就算杜云歌和何蓁蓁没有从别家过继孩子、也没有从福田园里收养年纪合适的幼童当继承人,负责哭灵的后代不在这里,那也应该有何家庄的人和妙音门的人在这里留守的,好让已经死去了的妙音门门主上黄泉路前不至于过分寂寞。
  但是眼下这偌大的灵堂实在是过分空旷了,如果杜云歌沉下心去听的话,都能听见薛书雁略显紊乱和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她之前经历了好一番恶战,否则的话,负有“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之名的薛书雁是万万不可能这么狼狈的,而接下来紧跟在掌声之后响起的那道声音也恰恰证明了杜云歌的猜想完全正确:
  “好一个薛书雁……好一个忠心耿耿又武艺高强的妙音门副门主!”
  一身正红色劲装、长发梳成繁复样式又插满了十二股金钗的何蓁蓁从素白的幔帐后走出,边拍着手边笑道:
  “是我小看你了。”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妩媚,可是眼中的寒光却又那么毒辣,活像是一条已经披上人皮成精了的美女蛇,还是有剧毒的那种。哪怕杜云歌明知她现在看不见自己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事情,也不得不为何蓁蓁的这么怨毒的眼神狠狠打个寒颤。
  薛书雁只是缓缓地收起了手里的刀,冷眼看着何蓁蓁而已,一字未发,就好像是在看着个马上就要断气了的死人一样。
  ——平心而论的话,薛书雁的这个眼神明显更吓人一点,但是杜云歌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位师姐依然是可靠的,带给她的压迫感甚至还没有何蓁蓁一半的大。不知是因为她们相处太久了,不管怎样的薛书雁对杜云歌来说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威慑力,还是因为杜云歌是死在何蓁蓁的手里这件事让杜云歌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去不掉。
  何蓁蓁在薛书雁冰寒的眼神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是何蓁蓁怎么说也是个人物,只不过过分阴险毒辣了一点,就凭她在薛书雁这种眼神注视下还没有抱头鼠窜的本事,就能看出来这人的脸皮有多厚、镇定下来的速度有多快、伪装的本事又有多好了:
  “我是真的想不到,明明这个消息传到你那里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塞外和你新婚不久的妻子相亲相爱呢,竟然就真的这么不眠不休、星夜疾驰赶了过来,还能犹有余力,力战我设置在何家庄外的将近三千精兵。薛副门主可真是好本事,怕是一路压根就没留情,杀穿了来的吧?”
  杜云歌一听,惊疑不定地看着薛书雁,心想,她可不知道她的薛师姐……竟然能这么厉害。
  薛书雁是真真厉害,这不假,但是“蚁多咬死象”的这个道理杜云歌还是懂的。再者,人的能力是有上限的,等到了某种只有极少数的高手才能触及的门槛之后,日后就很难再有大的进益了,除非有什么只有话本子里才会有的“修为深厚的老前辈突传功一甲子”这样的奇遇,或者干脆就用极为罕见的天地至宝给生生地把这个门槛堆过去,否则的话,这个人的顶峰就在这里了,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学境界不往下落就已经很是难得了,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难上加难、希望渺茫。
  然而眼下站在杜云歌灵堂里的薛书雁却显然已经迈过了那个相当难以跨越的门槛。如果说之前杜云歌认识的那个薛书雁的武功境界还能被感知出来、在外人的眼里还宛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的话,那么眼下的这个薛副门主的武功境界,便只有“深不可测”四个字能够形容了,冰冷又带着隐隐的绝望和疯狂的气息像极了寸草不生的万里荒芜冰原。
  薛书雁终于对何蓁蓁的话做出反应了,只见她收刀入鞘,只是将整把刀往前一送,真气激荡之下竟然卷起了一阵力道雄厚的疾风,直直地就冲着何蓁蓁去了。何蓁蓁侧身一避,好容易险险让开了那道疾风,骤然感知到了薛书雁实力大涨的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薛书雁:
  “薛副门主——为了这么个傻姑娘,你就要拼上一条命,你难不成真疯了?!也真难为乌扎卡族的圣女受得了你!”
  薛书雁根本就没拿正眼看她,只是抬起了刀,指向门外,冷声道:
  “在云歌面前,我不开杀戒,免得脏了她的路。滚出去,我有话要对我的师妹说。”
  “何家庄庄主何蓁蓁,你可听好了,待我与云歌道别完毕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何蓁蓁缓缓地后退了几步,鬓边一滴冷汗缓缓地落了下来:“薛副门主好大口气,我倒要看看你走火入魔、强弩之末,能撑得到几时!”
  狠话是要放的,认怂也是要认得及时的,装完逼不赶紧跑,还要等着薛书雁真的追上来砍人么?何蓁蓁放下这句空有架势的大话之后就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跑开了,论起识时务和逃命来还真没多少人能够和这位年轻的何家庄庄主媲美。
  不过薛书雁也没有去继续追击的意思。她在看着何蓁蓁逃命也似的从灵堂里窜了出去之后,便松下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怔怔地看了那个崭新的、漆面还亮得很的牌位半晌,猛然身体前倾,将手中的长刀重重地顿在地上,随即咳了一口血出来。
  那口血的色泽鲜红到了近乎不祥而惨烈的地步,杜云歌恰恰在白天看书的时候,看过对这种情形的描述,看来平生以作恶为乐、说不出半句实话的何蓁蓁这次还真的有一件事说对了:
  薛书雁走火入魔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薛书雁的武功大成也就可以很好地说通了。走火入魔之人多半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武功尽失、经脉尽断,变成一个废人,但是如果是修为已经高到了薛书雁这个地步的人的话,那么在武功尽失之前便会先武功大涨到无人能敌的地步,就是不知道薛书雁的走火入魔是她自己主动入魔的,还是在力竭之下被何蓁蓁设的重重关卡给逼的真气行岔的了。
  杜云歌看着那口艳红的鲜血,只觉得心头大恸,也不管自己现在在梦里是个完全没有形体、别人更看不见听不见的鬼魂了,一叠声地哽咽着哀求薛书雁道:
  “师姐!薛师姐你快理顺真气,速速离去吧,不要和何蓁蓁缠斗!眼下当务之急是保重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在这个关头上和这种人计较——薛师姐!你赶紧走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太不争气了,想来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以德报德的,更不是你付出了满腔的爱意,就能将那些心里全都是毒水和冰块的家伙给捂热的:
  “我识人不明,蒙受何蓁蓁花言巧语的蒙蔽,今次落得死无全尸,也是我自己活该,我自己认了,师姐你能在塞外为我焚香默哀我也就很知足了,何苦还要来为我这么不争气的人讨公道?!”
  薛书雁却完全没有听见杜云歌后悔得几欲椎心泣血的哭喊。她从头上拔下那支深琥珀色的犀角簪,插进了连根香都没有的香炉里——可见何蓁蓁此人已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哪有灵堂上的香炉里什么都不点的道理呢——对着杜云歌的牌位深深拜了下去。
  犀角簪被拔掉之后,薛书雁那如瀑的黑发便披散了一身,愈发衬出她的身形清瘦得都到了有些吓人的地步了。半晌过后,她起身的时候都有了极为细微的颤抖,似乎是在极端的悲痛下而生的,可是这些许的情感外露便如晨间初露、晚间昙花一样,转瞬即逝,倏忽间便不见了,让人不由得怀疑刚刚听见的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云歌。”
  “今天是你的头七,你可千万、千万记得回来看看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又拜了下去,再次开口的时候,便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冷静,然而眼下的这种冷静是绝望的、空茫的,就好像燎原的烈火过后,余下的便只有满目的死寂和余烬:
  “你生前……委实太好。你不傻的,别听他们瞎说,只是这世上的人委实过分工于心计了而已。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就要信一分、还一分,殊不知这世上还有诸多口蜜腹剑之辈、笑里藏刀之徒,平白辜负了你好一颗赤子之心,使得你怕是死都不能当个明白鬼。”
  “下辈子你可一定要当个明白人,要是能冷心冷情得让人避犹不及,那才最好。哪怕别人爱你、亲你、敬你、念你,你也切莫动心,即便辜负了千万人,也万万不要再辜负你自己了。”
  “如果真能如此,也不枉我特地来送你最后一程。”
  杜云歌正点头如捣蒜呢,薛书雁又说话了:
  “何蓁蓁刚刚胡言乱语说的那些东西,你切莫相信。我怎么可能违背伦理、毁弃纲常去娶我自己的血亲?!”
  ——这句话直接把杜云歌给惊得立马就刹住了还在那里狂点不止的头,差点没把自己的颈椎给搞断。
  杜云歌心神大震之下被这句话点明的真相给惊得差点就直接从梦里醒过来了,却还是惦记着已经走火入魔了的薛书雁,依然不愿意从梦中醒来,依然在和自己的意识拉扯着,想看这个薛书雁最后一眼。
  只见薛书雁拿起了那把已经入鞘的刀,抽出刀的时候,即便连杜云歌都能感觉到刀上的寒气逼人,凛冽入骨。她毫不迟疑地倒转了刀锋,对着自己的长发一刀削下,漆黑如墨的长发齐根尽断,声如裂帛,却又无端地生出了决然的死意。
  薛书雁将这一束长发系在了杜云歌的灵位上,对着那个灵位再拜一次,唇边竟然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来,把它揣进了怀里:
  “何家庄不是什么好地方,云歌,我带你走。”
  杜云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薛书雁为何要这么做呢,就彻底地被拉扯进了无边的黑暗里,想来是她要醒了。在她完全离开这个真实得要命的梦境之前,她眼角的余光所看见的,便只有薛书雁横刀而出,迎向门外无尽的、手执刀剑气势汹汹扑来的何家庄的门徒的画面了。
  门内素白满目,门外万丈天光。薛书雁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的灵位站在那里,手中长刀一横,便宛如划出了无边的天堑一样,光靠着周身那摄人的气势就震慑住了在场的千百余人,竟无一人敢在这尊杀神的面前发出半点声响来,更罔论再上前一步了。偌大的何家庄里,一时间只能听见薛书雁那冷淡又铿然的声音:
  “妙音门副门主薛书雁,特来带我们门主……”
  “魂归故里。”
  ※※※※※※※※※※※※※※※※※※※※
  今天木得小剧场_(:з」∠)_明天补噻
  感谢巴啦啦能量x2、34919505、小糸侑、勿忘我、这一次、杳晨、那明明有喵、destiny7281、读猫、分之一、岚雯曦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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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
  “门主?门主?”杜云歌半梦半醒之时; 隐隐约约听见有好几个焦急的声音在不断地喊着她; 都带了点急得要哭出来的滋味了:
  “门主你快醒过来!”
  杜云歌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欲裂,那种朦胧的、看什么都感觉像是隔着一层纱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的感觉和之前再一次活过来的时候有着微妙的不同,至少没有之前的那种看什么都不真实的感觉了。她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才恍然大悟:
  哦; 原来我发烧了啊。
  刚刚她做的那个梦真的太有身临其境之感了; 真实到了不像是梦境; 反而更像是她上辈子死过一次的那个世界的实况一样,所以在杜云歌确认了眼下自己的恍惚感是因为发烧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说明至少她没有稀里糊涂地死掉第二次,使得她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还笑了出来。结果她这么一笑; 周围的侍女们更是肝胆欲裂得要死要活了:
  “门主……门主你可千万再撑一下,薛师姐马上就把夏护法给带回来了!”
  杜云歌刚想开口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结果一张口; 她就觉得自己的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得要死。一旁的侍女赶紧给她端来了一碗水; 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轻了; 活像声音大了点都能把她给震碎似的:
  “门主,你先喝口水。”
  杜云歌艰难地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起身喝了口水; 哑着嗓子道:
  “我已经醒了; 何苦再……咳咳; 快、快别劳烦人……让我薛师姐回来罢。”
  她明明都病成这个样子了;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却还是一心想着不要麻烦别人,使得一旁的侍女心想我们门主可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哎,可惜就是傻了点,也不知道最后谁能这么有福气,活像祖上八辈子都攒了齐天的福气一样和我们门主结婚。
  杜云歌话音刚落,薛书雁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冲了进来,裹挟着一身的寒气冲进了满溢着药香的暖意融融的内间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拔步床里半支起身子的杜云歌,立时就相当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发现自己身上的寒意实在太逼人了,便又往外退了半步,让刚进门的夏夜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细声细气地问道:
  “你在干啥子嘛。”
  明明她的名字同样也是前任门主起的、出自“风吹古墓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这一句很是静美婉约的诗,长相也是楚楚可怜得让人不由心生爱怜的那种小女人的模样,但是她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给人的冲击力和凤城春说话的时候简直不相上下,足以让人完全忽略这是个说话声音略微大一点都能把自己搞得脸红的超级内向且腼腆的人,可见口音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就算夏夜霜已经远离故土十好几年了也没能完全改掉这一口让人听了就莫名想笑的川话口音。
  薛书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怕身上带着的冷气把师妹给冻着。”
  夏夜霜明显被薛书雁这一番和她冰山的外表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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