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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手头上终于看完的文件有序放好，穆梓歆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站起身看了下时间。
　　　　“嗯，七点五十八分，没超时。”穆梓歆笑着朝乔然晃了晃手机，又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样子。
　　　　乔然见此，也站起身，打算告辞离开。
　　　　时间已经不早，这儿距离宿舍不算近，早些回去总是好的。
　　　　可是，穆梓歆显然还有她的下一步打算。
　　　　“姐，你先回去吧，我有叫小雷这个点来接你。我送乔然回去！”穆梓歆转头与穆梓潇说，在得到应允后，穆梓歆拉着乔然往外走去。
　　　　被一路拉着走到电梯前，乔然终于等到穆梓歆停下脚步，她立刻将自己的手臂从穆梓歆手中挣开。
　　　　穆梓歆当然也注意到这点，转头看向乔然，在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咧嘴一笑：“抱歉，我好像有些兴奋了。”
　　　　看到穆梓歆这样真诚的道歉，乔然心中有一点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道歉很成功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打散了之前自在轻松的氛围一般。
　　　　对于此，乔然只能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
　　　　穆梓歆的情绪似乎确实因为这一突发的小事变得淡了许多，一直到从电梯里出来，走到车子旁，她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连笑容也变得礼貌而平淡。
　　　　乔然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忐忑和自责，可是她一向都是这样待人，为何唯独对穆梓歆会不安？
　　　　看到穆梓歆走到副驾驶座上打开车门看着自己，乔然沉默了会儿，想要婉拒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坐上了副驾驶座，车门在一旁关上，乔然拿出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却又很快删掉。
　　　　这一点时间里，穆梓歆也已经坐上了驾驶座，打开车内的照明灯。
　　　　“乔然，画我拿回家再拆开看，你的作品肯定很棒。但是那袋子是什么？”穆梓歆整理了情绪，用笑容感染现在有些低沉的气氛。
　　　　乔然当然看不出穆梓歆是故作不知，很高兴现在气氛缓和起来，立刻也接了话，打了几个字：“你上次把晚礼服忘在我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又不放心现在的洗衣店，照着自己的方法简单手洗了一下给你送来。”
　　　　穆梓歆恍然大悟：“我还真忘了，谢啦~”这件衣服，其实在那场晚宴结束后就完成了它的使命，不过现在穆梓歆决定将它好好挂在衣柜中，留作纪念。
　　　　“前两天我发现一家店，你肯定会喜欢，一起去吗？”穆梓歆扣着方向盘，期待地问着乔然。
　　　　乔然有些犹豫，不管是什么店，如果现在过去，那回家的时间恐怕会比上次还晚。
　　　　“我跟店主说过，我有个绘画很棒的朋友，有机会会带去让她参观那家店，如果今天不方便那我们下次约个时间？”穆梓歆哪里看不出乔然心中所想，以退为进。
　　　　朋友？
　　　　乔然抓住了这一个词。
　　　　想到自己平日里来的生活，老师、姐姐，再早是父母，但是似乎从未有过“朋友”，乔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先前不安和自责的原因。
　　　　也因为这个豁然开朗，乔然终于点头。
　　　　看着穆梓歆露出灿烂的笑容发动了车子，乔然转头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
　　　　有朋友其实也不错。

　　☆、第二十二章

穆梓歆所说的地方，是一间主题咖啡屋。
　　　　连车都还未停稳，穆梓歆只看一眼乔然，就知道这个地方是选对了。
　　　　挂了画作的咖啡屋不少，但是像这样醒目的却非常难找。要不是这间咖啡屋的老板心血来潮弄了一次主题展，只怕穆梓歆至今找不到适合的理由将乔然带出来“约会”。
　　　　带着乔然走进咖啡屋，穆梓歆愉快地与坐在一处单人座上的一名女子打了招呼。
　　　　那女子一双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一转，朝穆梓歆盈盈一笑，比了个请的动作。
　　　　穆梓歆也不客气，带着乔然目标明确地在一个位置坐下。
　　　　“刚才那是这家店的老板。”她一边说明，一边看乔然打量四周。
　　　　这位置是她事先就预约好的，视角最好，最适合欣赏那边那整面墙的立体画艺，也不会遮挡住其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画作。
　　　　这时候，咖啡屋的服务员也走了过来，微笑询问需要。
　　　　看一眼专注于那立体画艺的乔然，穆梓歆索性自己替她点了，待服务员离开后陪着乔然看。
　　　　乔然看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看得太入神了，转头就看到桌上咖啡已经送到，穆梓歆带着一分促狭的意味看着她。
　　　　＇抱歉……＇乔然下意识地比了个手势，然后才想起来面前的穆梓歆应该是看不懂这些的。
　　　　但是，穆梓歆又给了她一个意外。
　　　　“不用在意，看到喜欢的看入迷那再正常不过。”穆梓歆笑着说，全不在意的样子，示意桌上的咖啡，“这个喝吗？不喜欢的话换一杯。”
　　　　乔然端起来喝了一口，摇头表示不用。
　　　　咖啡她不常喝，但是这一杯的甜度刚好，奶味醇香，看一眼桌上的空了的奶包就知道眼前这位穆二小姐一如既往地钟爱了奶制品。
　　　　不过，最让乔然在意的还是穆梓歆刚才似乎是看懂了自己手势的回答。
　　　　她心中疑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穆梓歆却在这时候又回答了她的疑问。
　　　　“前两日有看一些手语的视频，简单的会了一些。”穆梓歆笑着说，灼灼地看着乔然，“我们是朋友，总不能让你这么简单的话也非得写出来不可吧。”
　　　　穆梓歆说得那么轻松，就好像学手语真的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到如同喝水一般不需要花费心思。
　　　　这轻松感就这样传达给乔然，让她不至于生出在麻烦人的想法。
　　　　穆梓歆也有些紧张，在她的计划中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就透露给乔然，现在也只是顺势而为。
　　　　她就怕乔然会感到有压力，然后下意识地就拉远了距离。
　　　　就穆梓歆这段时间对乔然的了解来说，这还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在穆梓歆的忐忑中，乔然沉默片刻后，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又一次打了个手势。
　　　　＇谢谢。＇
　　　　穆梓歆心头的大石落地。
　　　　“不用，都是朋友，放轻松了。”她笑着说，抿了口咖啡让自己能放松一点。
　　　　乔然微微一笑，确实如同穆梓歆所说的，她很放松。
　　　　不止是手语，穆梓歆似乎还能敏锐地察觉她未出口的话语，虽然乔然并没有明确意识到这点，但这样简单容易的对话给乔然非常舒适的感觉。
　　　　之后，穆梓歆就将话题带上了这咖啡屋里的画作上。
　　　　放松的聊天有很多的作用，可以拉近距离加深交情，更可以让有心人了解对方、并且引导性地让对方也更了解自己。
　　　　对于这种语言艺术，穆梓歆那是信手拈来。虽然她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人，但像她这样家世的，总要掌握这个技能。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不少。
　　　　穆梓歆看了看时间，正打算提议离开，没想到门口进来了两个人，其中那苦着脸的还是熟人。
　　　　“吕小姐，请。”在吕小姐转头看向自己的一瞬间，傅琰杰立刻挂上一个绅士的礼貌笑容，朝着一边说。
　　　　在吕小姐转头过去坐下时，傅琰杰脸上的笑容立刻又垮了下来，叹口气继续扯开笑容在她对面坐下，点单、询问，一切看上去殷勤而又循礼。
　　　　乔然看了看傅琰杰，那分明是先前穆梓歆车子上看到的那人，现在这个时间和一个年轻女子来咖啡屋？她不禁看向穆梓歆，然后发现她也看着傅琰杰，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注意到乔然的目光，穆梓歆咧了咧嘴小声说：“琰杰那家伙一定又是被他家的老头子丢出来相亲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损友了吧？乔然看着穆梓歆的样子，心中默默地想。
　　　　而这时候，穆梓歆也站了起来：“乔然，我们走吧，打个招呼也该回去了。”
　　　　乔然自然是点头同意。
　　　　不过，当她们走向门口时，还没开口跟傅琰杰打招呼，傅琰杰就眼尖地看到了她们，显示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很快在对面的吕小姐抬起头时又立刻低下头，一副闪烁不安想要躲避什么的样子。
　　　　那模样太明显，就连他面前的吕小姐也疑惑地看向他，想要询问却注意到边上有人走了过来。
　　　　吕小姐抬头，只见走到桌旁的是两名女子，为首的一名容貌明艳，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傅家的少爷：“琰杰，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你。”
　　　　被点了名，傅琰杰只能一脸尴尬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梓、梓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可以在这儿吗？”穆梓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挑眉道。
　　　　“不、不是，当然可以！”傅琰杰急忙说，脸上挂着明显的窘迫和羞愧。
　　　　乔然站在穆梓歆身后，疑惑地看着眼前三人，此刻吕小姐脸上已经带上了不解和一丝怒意，就连穆梓歆的笑容底下也埋上了不满和愤怒。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正牌女友抓包了男友和小三的约会，可是之前穆梓歆偷笑的时候却又不像。
　　　　对此，乔然只有默不作声，在后面静静看着。
　　　　眼前的戏码还在上演。
　　　　风暴中心的傅琰杰低着头支吾了许久，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吕小姐，实在是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我——”
　　　　一个耳光落在傅琰杰脸上，吕小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你记住，是本小姐看不上你。”两人是世家间的联络，吕小姐可不想自己输给别的女人的事传了出去。
　　　　傅琰杰立刻点头，目送吕小姐离开。
　　　　在门开启又合上之后，傅琰杰长长地松了口气：“梓歆，还好你在。”
　　　　他苦笑着看看两人，然后又看向乔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急忙对乔然说：“乔然，刚才那是我爸安排的相亲，其实就是联姻的意思，可是我是Gay，所以这次要不是梓歆帮忙，我就有大麻烦了。”
　　　　傅琰杰只想着乔然可千万别产生了什么误会，也顾不上自己这不能外传的秘密了。
　　　　不过，乔然一下子却没能反应过来。
　　　　她只能根据唇语来辨别对方说的话，所以平时没有接触过的词汇，她很难辨认。尤其是这当中存在外语的话……
　　　　“我们先走吧。”穆梓歆看一眼沉默的乔然，也想知道她对同性恋的看法，不过这儿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三人离开咖啡屋，傅琰杰转身对她们说：“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嗯，再见。”穆梓歆微笑着送走了傅琰杰，带着乔然回到车上，转头，“乔然，在想什么？”一路上，乔然都没有说话，穆梓歆还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乔然拿出手机打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刚才他说他是什么？＇
　　　　如果是平时，遇到不认识的词汇，大多能根据话题猜出含义的，乔然当然不需要去细究。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的刚好是一个关键性的名字，影响了整句话的认知。
　　　　穆梓歆是朋友，大家互相都很熟悉，所以乔然选择了像她问询。
　　　　穆梓歆看到问题是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
　　　　原来乔然根本就没弄明白傅琰杰说了什么吗？
　　　　她噙着笑意，很愉快地为傅琰杰解释着：“琰杰是Gay，就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男性。”穆梓歆将语调放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现在还在家里的掌控之中，所以这件事也不能暴露，不然会很麻烦。”
　　　　乔然恍然大悟，然后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是同性恋吗？
　　　　她记起来了，在她还在大学时，有两个学姐就是这样的关系。

　　☆、第二十三章

将乔然送到宿舍门口，穆梓歆在乔然打开门下车时抓住她的手，问：“乔然，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排斥琰杰？”
　　　　乔然一愣，随后好笑地摇摇头。这在艺术界中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怪事，乔然对此并没有反感或者厌恶。
　　　　然后，乔然就看到穆梓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松口气的欣慰。
　　　　那样的笑容，让乔然突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那不像是单纯为一个朋友放心，似乎里面还夹杂了什么。
　　　　不过，穆梓歆已经与她说了再见。
　　　　乔然亦是点头道别。
　　　　转身走出几步，乔然低头看着地面属于自己的清晰的影子，身后车灯一动不动地照着。
　　　　宿舍门口的路虽然不算短，但地面毕竟旧了，有些地方不甚平整，进入门口的地方还有几个台阶。
　　　　宿舍门口的灯昏暗得很，孤零零立在那儿，只隐约照亮了属于它自己那一小圈地面，起不了多大的用处。
　　　　乔然是走习惯这段路的，摸黑也没有大问题。
　　　　但是穆梓歆显然不这么认为。
　　　　通往宿舍的路变得透亮，乔然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回宿舍楼中。
　　　　一直到看不到乔然，穆梓歆才发动车子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心情因为乔然的摇头，一直保持着非常愉悦的状态。
　　　　直到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傅琰杰打给她的电话。
　　　　“梓歆，画廊选址的事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出来聊聊吗？”
　　　　忙了几天，穆氏这边的事大部分告一段落，穆梓歆和穆梓潇打了招呼，拎着包就离开了穆氏。
　　　　大概，也就她这个助理能拥有这么自由的上下班时间了。不过考虑到她也不领工资，没人能说什么。
　　　　来到傅琰杰说的地方，穆梓歆一眼就看到在那儿等待的人。
　　　　见穆梓歆的车在路边停下，傅琰杰立刻上了车，两人直接在车上说话。
　　　　“梓歆，这两天我看了不少地方，有几处感觉不错，但是每次都在之后被告知这地方不再出售出租。”傅琰杰面色严肃，带着分愁色。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穆梓歆沉吟片刻，眉梢一挑，笑容中带上了一分怒意：“穆晋昇吗？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呵。”
　　　　傅琰杰看了眼穆梓歆，她像是在想什么，那模样像极了以前计划整人时的样子。
　　　　可是，穆晋昇不是韩学韬，他背后的穆延平不是树大根潜的韩家，傅琰杰还真有些担心穆梓歆一个冲动做了什么。
　　　　“梓歆，你接下来的打算？”傅琰杰试探地问。
　　　　“嗯？”穆梓歆应了一声，身上那几分锐气突然消散，好没趣地摆摆手，“穆晋昇手上有的是房地产商的人脉和资源，跟他拼什么。既然他花了大价钱操控那些门面好的，那就让他多挥霍些呗，你再看几天，哪里贵看哪里，当然别忘了要表现得越来越急切。”
　　　　“……”傅琰杰觉得他担心穆梓歆会硬拼简直就是犯蠢，“那你的画廊怎么办？”
　　　　穆梓歆回答得很快：“让林喻帮忙吧，这次换种目标，多点文艺气息，藏深点都没关系。”
　　　　“好的。”傅琰杰点头，这联系的事当然是归他了。
　　　　待傅琰杰离开，穆梓歆脸上的笑意褪去。
　　　　穆晋昇这样的挑衅，她没办法真的就像对傅琰杰说的那样平静地咽下去，只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前两天和穆梓潇一起翻查了公司里的那些账目和资料，不是没察觉出问题，但确实完美得没有任何漏洞。
　　　　还太早了。
　　　　在这种对峙的阶段，谁沉不住气，谁就是先露出漏洞的那一方。
　　　　长长地吐出口气，穆梓歆发动车子，直奔X院过去。
　　　　她现在就想去碰碰运气，不知道乔然会不会在那儿。
　　　　事实证明，穆梓歆的运气一直以来都还不错，乔然就在小画室中作画，纤细的身子在画架前笔直地站着，自成一道清丽的风景线。
　　　　将门上那被自己无视的“勿扰”标牌摆正了，穆梓歆轻轻把门关上，倚靠着门看着乔然。
　　　　单单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让穆梓歆心中的怒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穆梓歆还是第一次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还有这样的功效。
　　　　沉浸在画作中的乔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间画室中又多了一个人。
　　　　一直到作画告一段落，她才抒口气将东西放好，紧接着意识到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乔然立刻转身，惊讶地发现穆梓歆不知何时到了这儿，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那眼神中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再等乔然仔细一看，原本抱臂倚门站着的穆梓歆已经换上了另一幅表情，泫然欲泣得就像是路边可怜巴巴的小狗一般。
　　　　一时间，乔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作为开头。
　　　　当然，穆梓歆也不会等着乔然来开口。
　　　　看到乔然注意到自己，她立刻摆出被欺负了的样子：“乔然，有人动手脚针对我。”
　　　　……
　　　　乔然发现自己更无言以对了。这像极了小孩子打架输了回家告状的模式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应该摸摸穆梓歆的头安慰她吗？
　　　　穆二小姐当然是需要安慰的，但她绝对不需要像小孩子那样被安慰。
　　　　所以乔然保持沉默并且没有动作是明智的。
　　　　穆梓歆一边走向乔然一边表达她对那个人的不满：“不敢明着来对付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