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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杰默默转过头，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穆梓歆让傅琰杰指路推荐了一家餐馆。
　　　　简单地吃完，她也向傅琰杰了解了各家现在的动态，交代了画廊的事情，放他走人。
　　　　坐在那儿想了会儿，穆梓歆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八点。
　　　　穆氏集团的大楼中，零零散散地还亮着灯，里面是加班赶工的人们。
　　　　穆梓歆很少踏足这里，记得每次过来，看到的视线总是各种各样，但没有一种是她喜欢的。
　　　　乘着电梯到达目的地，穆梓歆提着手中的东西就往里走。
　　　　总经理室内一片灯火通明，穆梓潇还在里面始终没有下班，在电话中，穆梓歆得知她连饭都没有吃，抱怨了几句就说了带晚餐到公司。
　　　　穆梓潇想要拒绝，无奈穆梓歆向来喜欢不听话。
　　　　当穆梓歆走到总经理室的门口，她停了下来。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画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穆梓歆饶有兴致地听着里面她难得有机会听到的情景，穆梓潇竟然正在训人。
　　　　她知道自家姐姐在工作上非常严肃，训人之事肯定会存在，但是穆梓歆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听到。
　　　　姐，如果只是旁听的话，很好听啊……穆梓歆不负责任地在外面响着，不给那个可怜的、被训得压低了头沮丧万分战战兢兢的小助理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穆梓潇看着眼前这头已经快埋到土里的助理，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引向结束。
　　　　看她那一副委屈害怕的神情，穆梓潇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大多是白费了。
　　　　眼前这人只怕满心都是对自己的不满和害怕，重要的全没入耳。
　　　　果然，那助理只是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应着，看上去只想离开这儿。
　　　　看到这样子，穆梓潇不禁生出一些疲惫。
　　　　先前韩家的事一出，公司里那些韩学韬埋下的子也一一拔出，最让穆梓潇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她用了多年的助理竟然也已经被他收买。
　　　　虽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整顿，公司上下已经渐渐恢复正常的运营，甚至因为穆梓歆的举动还扩大了一点，但一个好用的助理却极其难找。
　　　　“记住了还不走？”门口传来穆梓歆不悦的声音，“做助理总要长点心眼，只会傻站着的我们可要不起。”
　　　　被穆梓歆明显的责备一惊，助理急忙连连点头，也不管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立刻往门口走去。
　　　　才刚到门口，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而小小地松了口气，穆梓歆的话语又一次传到。
　　　　“助理的第一职责，记住进出总经理办公室必须关好门。”
　　　　门被立刻关上，甚至能想象得出那助理立刻收拾东西逃离的画面。
　　　　“姐，你这次招的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穆梓歆撇了撇嘴，将餐点拿到办公室一旁的茶几上摆开。
　　　　这里只有穆梓歆在，穆梓潇也不必藏着自己那点疲惫，走到沙发边上：“临时招的人，现在时间不好，人事那边也没办法。”
　　　　“我看是你对他们太好了，个个都觉得可以应付。”穆梓歆将筷子递给穆梓潇，“先吃晚饭吧。”
　　　　“我想，公司里可没人觉得我好应付。”穆梓潇笑了，“你看那小王，说不定明天就递辞呈了。”
　　　　“那也得她舍得我们公司的待遇。”穆梓歆耸肩，想了想，“要不要我来当临时助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眨着眼看向自家大姐。
　　　　穆梓潇是真的惊讶了：“你不是不肯回来帮忙吗？”
　　　　“只是个临时助理，又不是当什么经理把自己绑着了。”穆梓歆伸出手指捏了块肉放入口中，像极了小馋猫的样子，笑得一脸满足，“趁着我画廊还没弄起来，我们姐妹两个吓吓二叔一家子，姐你觉得如何？”

　　☆、第二十章

虽然穆梓潇考虑了一番拒绝了穆梓歆的提议，她觉得近段时间还是再稳定些的好，可是现实总会发生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
　　　　比如那王助理连人都不来，一封辞呈结束了她还在实习期的工作。
　　　　看来穆梓歆所说的穆氏待遇，最终没能压过她前一晚在公司遭受的穆家姐妹两给予的双重压力。
　　　　穆梓歆临危受命，踩着她八公分的细高跟游走于穆氏企业的大楼中。
　　　　在正式投入工作前，穆梓歆最先做的却是到人事部遛了一圈。
　　　　看着这靠着关系进来的人事部经理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穆梓歆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人。
　　　　“我在这儿一天，我就来这里看你一次，你可要好好准备招待哦。”
　　　　这一句话重重砸在人事部经理的头上，直到听不到穆梓歆那高跟鞋声，他才重新坐回到自己舒适的办公椅中，连抽几张纸巾哆哆嗦嗦地将额头上冒出的汗擦去，喘了几口气。
　　　　想了想，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立刻剥了个号码，焦急地等待着。
　　　　一听到电话接通，他立刻将穆梓歆大清早来人事部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在对方的询问下才想起来，穆梓歆最初的目的，似乎是办理王助理退职以及说明她的暂时任职情况。
　　　　最终，可怜的人事部经理又被他的顶头上司训斥了一顿，最终得到了与穆梓歆相同的命令。
　　　　“不管是谁，先找一个助理把穆梓歆替下来！这次别再找个废物了。”
　　　　放下电话，人事部经理抓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好歹这次两头的命令一致，他也不用两边为难，那个穆梓歆实在是可怕，看上去随时能不分缘由就把自己辞退的霸道样子，对他这个只需要负责人事招聘这块的小人物来说，比穆梓潇更可怕许多。
　　　　不过，他纠结了半天，还真让他想起那么一件事来。
　　　　他老婆娘家那边有个什么亲戚，似乎有送东西来托他帮忙过，好像就是一个做助理的丫头？
　　　　想到这，他立刻打了老婆的电话找她询问情况，如果那人能用，想必老婆也会开心几天，说不定可以多奖点每月的零用钱。
　　　　穆梓歆当然不知道这之后的事，她依旧非常的忙碌。
　　　　整理了大姐目前需要的东西，她又翻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一页页地翻着。
　　　　穆梓潇也不防她，任她翻看，那样子似乎要是她有空，还可以一一为穆梓歆讲解说明。
　　　　“姐，你对每一个助理都那么耐心地教导吗？”穆梓歆古怪地看着穆梓潇，她手上拿着文件，虽然心知答案为何，却还是忍不住问。
　　　　穆梓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呢？”她将穆梓歆手中的文件抽出，放回到桌上，“或者说，你可能再去做别人的助理吗？”
　　　　这是她们姐妹间的默契和互爱，当然只有对方专属的。
　　　　“先吃午饭，你总说我工作狂，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穆梓潇一边带着穆梓歆往外走，一边说。
　　　　穆梓歆笑得像是狐狸一般：“抓人漏洞这种事，还是挺好玩的。”她意有所指，在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之后，就不再提起。
　　　　这顿午饭，两姐妹没有到外面吃，而是选择高调地出入穆氏食堂。
　　　　端着餐点走上二楼专门给高管们设置的用餐区，穆梓歆笑眯眯地与两位堂哥打了招呼。
　　　　前一天才被穆梓歆嘲讽的穆晋昇黑着脸，只埋头喝汤没作理会，回应她们的是带着金丝边眼镜、衣着一丝不苟的穆晋岳，他在穆氏有着副总的职位，与穆梓潇进入公司的时间差不多。
　　　　“终于看到小堂妹也进公司了，想必大伯父一定很欣慰。”穆晋岳带着礼貌的微笑，神情像是由衷地为她们高兴一般。
　　　　只可惜，穆梓歆却没打算给他好脸色：“只怕二叔而两位堂哥不是这么想的吧。”
　　　　眼看穆梓歆在公司那么多人面前也不给半分面子，穆晋昇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被自家大哥看了一眼压了下去。
　　　　穆晋岳的脸上看不出怒意，依旧从容不迫地微笑着，像是在纵容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一般：“我们当然是欢迎的，小堂妹的本事我们可都见识过，穆氏一时间也措手不及呢。”
　　　　他说的都是事实，却让周围的高管回想起这位二小姐曾经胡闹一般地就下手坑吞穆氏的生意。
　　　　“最后不是把东西送回来了吗。”穆梓歆不耐地挥挥手，“大堂哥，我们话不投机，还是吃完饭各自忙去吧。”说着她拉着自家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大姐往另一头走去。
　　　　一路上，高管们纷纷与穆梓潇招呼，同时也借着机会打量这位胆大妄为的穆家二小姐。他们能坐到这个位置，对穆氏内部的暗涌多少都有些了解，甚至有一些是已经选择了站边的。对他们来说，穆梓歆是现在穆氏最不安定的变数。
　　　　“大哥，这臭丫头真的要进来掺一脚了吗？她这也未免太嚣张了。”穆晋昇小声地询问。
　　　　穆晋岳端坐着，细嚼慢咽，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说：“她嚣张才好，如果是个闷声不吭的，我才得担心了。”
　　　　穆晋昇立刻明白了自家大哥的意思，想了想也就放松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大哥。那我可以给她下点绊子吗，我实在是看她不顺眼。”
　　　　“别在公司里添乱。”穆晋岳淡淡地说了他的条件。
　　　　在公司外面，随便穆晋昇怎么来都没问题。
　　　　“你就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穆晋昇得到了同意，笑眯眯地说，眼珠子打了几个转，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做法。
　　　　而另一边，两姐妹找了空的桌椅坐下来，穆梓潇一言不发，只按着她的步调用餐。
　　　　穆梓歆看了看自家大姐，将筷子一放：“大姐，我们的大堂哥比几年前，看上去更阴险了不少。”
　　　　穆梓潇的筷子一顿，抬起头，神情显得颇为无奈：“你这是要恶名远播吗？”就刚才那一场争锋相对，在外人看来就是穆二小姐任性张狂，与副总不合的戏码了。
　　　　而且，还是穆二小姐落败的戏码。
　　　　只怕不少人对穆梓歆的印象，就降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任性妄为、目中无人，同时还有个完全不是副总穆晋岳对手的标签。
　　　　“那没什么。”穆梓歆对此毫不在意，“姐，这儿只要你有威信就成，我的名声算不上什么。”她看上去对堂兄依旧不满，还要说什么，却被手机的震动打断。
　　　　穆梓歆不耐地拿出手机点开一看，脸上的不悦没了大半，变成了一丝惊讶后的高兴，一时也顾不上现在的话题以及眼前的穆梓潇和饭菜，立刻迅速地按着回了一条短信。
　　　　对面的穆梓潇看着自家小妹迅速的变化，微微挑眉：“是谁的短信？”
　　　　“乔然。”穆梓歆立刻回答，抬头看着穆梓潇，“我的生日礼物她终于准备好了，问我何时有空。”
　　　　生日礼物……穆梓潇看了看似乎对礼物颇为期待的小妹，出言提醒：“要不要取消今天的加班？”先前穆梓歆提议，反正这两天她是临时助理，不如姐妹两人整理一下公司现在的情况。
　　　　“不，不用。”穆梓歆拿起筷子，立刻摆手，“我已经把地址发给她了，她应该会送过来。”

　　☆、第二十一章

虽然对穆梓歆这略显奇怪的决定有些疑惑，但看妹妹的样子已经是打定主意，穆梓潇也没有多说。
　　　　穆梓歆从小就很多主意，一个绕着一个的，虽然任性但从来不会胡来。
　　　　反正小妹能把握住分寸，她这做姐姐的自然不介意给妹妹一些方便——尽管她并不知道穆梓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穆家的人不需要一点一滴都询问清楚，尤其是自己的妹妹，这是穆梓潇一贯以来的理念。甚至同样也应用在对子女的教育当中。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穆梓潇确实有自我反省这一放任的决定。
　　　　可她现在不可能知道。
　　　　所以，当她和穆梓歆吃晚餐时，看到穆梓歆拿着手机看手语的教程，还笑着感叹她这一次对朋友的上心。
　　　　“简单的交流能够看懂，也会方便很多。”穆梓歆这么对穆梓潇说，目光不离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手势。
　　　　如果能在寻常交流上能够看懂一些，那乔然应该也会愿意和她更多些的沟通，毕竟无论是纸笔还是手机打字都显得不够方便，不那么重要的话自然而然就被省略。
　　　　所以，穆梓歆第一步要做到的，倒不是自己会做，只要看懂就好。
　　　　吃晚饭，穆梓歆很积极地拉上穆梓潇再一次回到办公室，审查那些繁杂的数据和资料。
　　　　穆梓潇对于突然化身工作狂的妹妹感到惊讶：“梓歆，今天下午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你不需要休息？”
　　　　“姐，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休息’两个字。”穆梓歆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上几天，穆晋岳肯定鼓足了劲想把我弄走，这些事早点做完免得到时候你手忙脚乱，对吧。”
　　　　穆梓歆说的很有道理，穆梓潇无从反驳：“那你的朋友？”
　　　　只见穆梓歆看了眼时间，笑眯眯地说：“大概再过会儿来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穆梓歆其实心里也没底。
　　　　当时她直接回复了最近很忙，大约八点才能结束，提议让乔然送到穆氏来。
　　　　过了会儿，乔然有回复“好”。
　　　　但是，随着时间逐渐接近，穆梓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着乔然或许不会来的各种情况以及理由。
　　　　乔然凭什么要特地送到穆氏来呢？
　　　　放下手中的文件，穆梓歆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那么小的问题而焦虑。
　　　　“梓歆，怎么了？”穆梓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关心地问。
　　　　穆梓歆想了想，摇头：“没事，就是想到了点意想不到的东西，不过似乎感觉还不错。”这种感觉，对穆梓歆来说绝对是新鲜的体验，为一件小事就出现不确定的情绪，在她成长起来后还从未遇到过。
　　　　她，向来是自信到自负的人。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神秘了。”穆梓潇摇摇头，叹了一句。
　　　　穆梓歆欣然一笑，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姐，不是有句话，神秘让女人充满魅力吗。”
　　　　两姐妹在这一大堆的资料当中相视而笑，原本繁复的工作也显得轻松起来。
　　　　这时候，门被敲响，很有规律的三声。
　　　　穆梓潇看一眼立刻看向门口的妹妹，开口：“请进。”
　　　　门没有动静。
　　　　穆梓歆张口无声地笑笑，快步走过去开门。已经时近八点，在外敲门的当然是乔然。乔然可听不见穆梓潇说的话。
　　　　看了穆梓歆的举动，穆梓潇也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习惯性的错误，看着走进门的乔然，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乔然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着的扁平包裹，毫无疑问是一幅画。
　　　　除了画，她还拎着另一个袋子，走进来的样子平静无波，可穆梓歆愣是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点拘束的僵硬来。
　　　　当然，没有人能验证穆梓歆心里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乔然。
　　　　“乔然你来了，来这边坐。”穆梓歆自然地接过乔然手中的东西，轻推着她让她到沙发边坐下，将画和袋子放在一旁，转身倒了杯温水塞进乔然手中，“你稍等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
　　　　一连串的动作，穆梓歆压根没有留给乔然写字的时间，乔然当然没可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就那么被安置在沙发上。
　　　　看着穆梓歆像风一般地安排完，转身就去了桌子旁坐下，拿起那一叠厚厚的文件，乔然默默地端着手中的杯子有些无语。
　　　　可是，就像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答应了按着穆梓歆所说的地址将画和衣服送过来那样，乔然没有站起来先走一步。
　　　　穆梓歆的风格虽然一向是自说自话的强势安排，可乔然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觉得厌恶，或许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风格，没有任何对乔然特殊照顾的意思，所以在这种无所谓的选择中乔然不反对“被安排”着。
　　　　这是一种非常轻松的状态，乔然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不是因为残缺才接受着特殊的对待，也不用为了减少被特别对待而挺着背脊一直保持着那种累人的骄傲。
　　　　等乔然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地在这儿坐了好几分钟。
　　　　她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另外二人，只看到她们都低着头，神色中带着认真严肃，手不停歇地翻看着。
　　　　乔然能够想象出现在的办公室里除了翻动纸张的声音，一切都安静无比。
　　　　她没有想到的是，印象中恣意无比、能够随口就说开个画廊来玩的穆梓歆也有这样认真的一面，她本以为像穆梓歆这样的世家二小姐，完全可以过着无忧无虑任性妄为的生活。
　　　　认真的穆梓歆？乔然回想着认识她以来所看到的，发觉自己似乎过于片面。
　　　　前阵子，即使看到穆梓歆认真地绘画，也只是认为她能够全心投入地做一件事，只是觉得她与她姐姐的感情很好。
　　　　而现在，乔然看到了工作时候的穆梓歆。
　　　　在乔然这么想的时候，穆梓歆这一次安排的目标也已经达成。
　　　　将手头上终于看完的文件有序放好，穆梓歆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站起身看了下时间。
　　　　“嗯，七点五十八分，没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