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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她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想把那两个活宝拦在外面，千万不要打扰到萧雨。
　　“菜菜要出去？”见她走得着急，萧雨妈妈好奇地问。
　　“嗯，有朋友过来……”
　　“赶时间的话，可以直接从窗子跳出去，更快。”萧雨面无表情地说。
　　蔡菜不知道又哪里惹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只好停下来解释说：“安盈和袁毅不知道搞什么，都要来找我……”然后把两通电话的内容跟她说了。
　　萧雨俏脸一红，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气生得莫名其妙，于是轻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内心的窘迫。
　　“大概是吵架了……”蔡菜继续说。
　　“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吵吵更恩爱。”萧雨脸更红了。
　　……
　　安盈来得很快，蔡菜前脚还没出门，她后脚就已经冲进来了。
　　“阿姨好！萧雨好！咦这位……”她看到沈阿姨，顿了顿，又堆一脸灿笑说，“姐姐好！”
　　沈阿姨表情变了变。
　　萧雨妈妈倒笑得开心极了：“哈哈哈，我果然老啦，都被叫成小烟的长辈啦。”
　　蔡菜急忙拉过安盈：“这位是萧雨妈妈的……朋友，叫沈阿姨。”
　　安盈带来不少熟食，萧雨妈妈高兴极了：“还是安盈会过日子，”她一边接过口袋一边打趣道，“你看那些凡夫俗子，动不动就是水果花篮的，多俗气啊。”说罢拿出一碗藤椒鸡，“还是这个好，好看又好吃，吃不了闻闻也是好的。”
　　“喜欢就好，”安盈说，然后又拿出一袋冷吃兔，“这个也是爆款，你们尝尝。”
　　“一起吃，一起吃。”徐阿姨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一口气连着开了好几盒。
　　“呀，双脆！我喜欢！”
　　“紫燕的鸭子？不错不错。”
　　“豁哟！这是酸辣蹄花？”
　　“霸王翅整一个。”
　　萧雨妈妈手上不停嘴里不歇地边吃边叨叨，忙得不亦乐乎；沈阿姨倒是没吃，她看着萧雨妈妈一副食指大动的模样，似乎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在一旁无奈地给她递纸巾。蔡菜也饿，不过想着萧雨不能吃这些，怕馋着她，便也忍住不吃；而安盈，一脸憨态地和萧雨妈妈一起，吃吃喝喝，有说有笑，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情绪这东西，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没从嘴里说出来的心思，总会从别的地方钻出来，比如眼神里，比如动作里。
　　她眼神空洞，动作迟缓，她心情不好。皮笑肉不笑蔡菜见得多了，她这波演得还算高级。
　　萧雨头朝着窗外，似乎不想看她们囫囵的样子，蔡菜想了想，冲安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萧雨妈妈打了个招呼后便随蔡菜来到窗边。
　　“怎么了？”蔡菜问。
　　安盈眼神闪了闪。
　　“别装了，你来就是要诉苦的，早说早了，早了早好。”蔡菜说得很小声，但并没有避开萧雨，“你什么德行我还是知道的，这一大桌子菜总不是白买的。”
　　“去你的。”安盈暗骂一声。
　　“和袁毅吵架了？”
　　“……”
　　“姐，你不说他也会说，到时候他说的可就不一定和你说的一样了，正所谓先说为敬，占个起手，还能让我在心里给你加点分。”
　　“这事……这事肯定是他不对。”
　　“嗯。”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嗯。”
　　“他……他跟个女的……”
　　“什么！”蔡菜声音登时提高了八度，“你是说……袁毅他……他……他……”她措辞很小心，生怕刺激到安盈此刻脆弱的神经，“他出轨了？”
　　“啥？”安盈嘴巴变成了O型。
　　“不该啊！这才交往几天，新鲜劲就过了？”
　　“去死！”安盈一个拳头捶在蔡菜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麻烦请一口气说完好吗？”蔡菜揉着酸痛的肩膀，委屈巴巴地说。
　　“他嘛，跟一个老女人有说有笑的，把我当小透明了都，能不气嘛？问他是谁，他就跟你说是同学，放屁呢丫的，有那么老的同学？这20多岁的跟30多岁的能当同学？”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气，眼瞅着鼻头上那颗乳白色的小痘痘就要被怒气冲得爆开了。
　　“小点声！”蔡菜轻喝一声，转头看了眼正在专心吃饭的两位阿姨。
　　还好，她们似乎没有听到。
　　“然后呢？”蔡菜又问。
　　“什么然后？”
　　“他跟你说是同学，然后呢？”
　　“然后我不信。”
　　“然后呢？”
　　“然后我不信啊！”
　　“我知道你不信……然后是怎么吵起来的？”
　　“没吵啊，我只是死活不信，然后就过来找你了啊。”
　　“……”
　　“唉……”病床上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
　　是萧雨。
　　“吵着你了？”蔡菜忙问。
　　她摇摇头，然后看向安盈：“我能说两句么？”
　　“请讲。”
　　“你是想让袁毅承认出轨然后分手？”萧雨说话向来直接，一针见血。
　　安盈愣住了，她大概没料到萧雨会问得如此犀利，于是转头看向蔡菜：“这题超纲了，你来回答。”
　　萧雨也看过来。
　　“咳咳，”蔡菜被两女盯得发毛，只得清清喉咙，然后开始她的表演。
　　“安盈的意思是，她也要找个男的搂一搂抱一抱聊一聊，谎称只是老同学，看袁毅是什么反应。如果没反应，说明他不够爱她，那就继续吵，继续互相伤害，直到有反应。”
　　“等有反应了，安盈再云淡风轻地随意安抚他几句，以示大度。”
　　“然后她就赢了，BB　KING，女王范儿，高高在上，藐视众生，只等袁毅服气，然后跪地求饶。”
　　萧雨像看鬼一样看着她。
　　安盈老脸一红：“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你也知道夸张？夸张你还那么作？”蔡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看你这副小心眼的样子，就因为他跟别人多说了几句话？”
　　“不，不是别人，是女人，一个老女人。”安盈严肃地纠正她道，“也不只是说了几句话，是说了很多句话，而且举止亲密，耳鬓厮磨，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
　　“那你想怎么样呢？”萧雨直奔主题。
　　“道歉啊！来哄我啊！”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得先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才会把你当回事，太容易得到的，没有人会珍惜。”安盈自顾解释道，“你可以说我不成熟，但如果他不能接受我的不成熟，那这段关系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蔡菜早已习惯她非人的逻辑，倒是萧雨，思忖片刻，然后认真地问了句：“你喜欢他吗？”
　　“一般。”
　　“他喜欢你吗？”
　　“当然。”
　　“那又何必？”
　　“这就是爱情。”
　　萧雨摇摇头：“感情是讲究缘分的，你们有缘，所以相遇，应该珍惜。成年人的恋爱方式跟学生那会儿不一样，没有人会花那么多时间精力来猜你，哄你，迁就你，纵容你。与其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不如彼此多一点坦诚，多一点信任，信任是人与人交往的基础，既节约时间，也能让双方身心更加愉悦。”
　　“袁毅人不错，踏实可靠，又那么喜欢你，既然有幸遇到了，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改变一下自己。过去的你只是过去，未来的你才是未来，每一次恋爱都是一段新的旅程，如果每段旅程都是同一个样子，那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用崭新的面貌去迎接崭新的明天，这样的人生才更值得期待呀！”
　　萧雨说得情真意切，蔡菜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
　　她从未想过让安盈改变，纵使她一直知道她性格上的诸多缺点。她始终认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所以她随她去，随她闹，她哭，她笑，她无聊，她一路相陪，一路相随。
　　萧雨却没有这样做。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她就像是一个领路人，不遗余力地为她们指引方向。
　　她在前面，她就是光。


第53章　家暴
　　谁也没有想到；　袁毅一来就拽起安盈往外拖。
　　“你干什么！”安盈又惊又怒；　“你弄痛我了！”她开始挣扎。
　　阿姨们去洗手了；　房间里只剩下蔡菜和萧雨；　事发突然，两女都傻了眼；　待反应过来，安盈已经被拖到了走廊上。
　　她反抗得很激烈；　手脚并用；　抓捶蹬踹；　使尽浑身解数，袁毅却目不斜视；　一路直行；　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眼见安盈手臂已经被箍出了一层泛紫的肉圈，蔡菜气极了。
　　正要追出去，却被萧雨一把拉住。
　　这一耽误；　安盈便被拖走了。
　　“他们……”蔡菜急得不行。
　　“让他们吵一会儿，”萧雨说；　　“心里有些话；　不吵出来；　会憋成病。”
　　“可袁毅把安盈弄痛了！”
　　“那说明安盈也有什么地方把他弄痛了。”
　　“不可能！”蔡菜下意识吼了句。
　　萧雨眯起眼睛。
　　蔡菜这才意识到她居然吼萧雨？但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现在满心思都在安盈身上，于是也不再看萧雨，转身就往外面追去。
　　“菜菜！”萧雨在后面叫住她，“我知道你着急；　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只是个外人。”
　　蔡菜心里咯噔一下。
　　楼梯间传来一阵争吵，声音越来越大。
　　“我，我还是去看看吧。”蔡菜说，但明显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肝火。
　　萧雨没有说话。
　　蔡菜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
　　……
　　“你有完没完！”是袁毅的声音。
　　“你解释不清楚就没完！”安盈也是个暴脾气。
　　“要怎么解释？说了无数遍就是一普通同学你还要我怎么解释？”
　　“同学？你特么上的老年大学？”
　　“人家就是那种面相，显老，不行吗？”
　　“哦，原来你好这口。”
　　“……”
　　“怎么？被拆穿无话可说了？”安盈继续咄咄逼人，“是吧？我就说是吧？是你老相好吧？”
　　“是你妹！”
　　“哟哟哟，恼羞成怒了？”
　　“你……”袁毅单手撑在墙上，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看样子着实被气得不轻。
　　忽然，他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么样吧。”
　　“承认了？”
　　“安盈你有没有意思？嗯？合着你跟你前任怎么聊骚都行，我跟我同学多说几句话就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女的都是我相好？那我相好多了去了我告诉你。”袁毅气急败坏地一通瞎嚷嚷。
　　“XXX！”安盈炸了，像被引燃的火药，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
　　只见她飞起就是一脚，对着袁毅小腿肚子猛踹过去。
　　袁毅猝不及防，挨了个瓷实，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眼泪都出来了。
　　高跟鞋的尖，谁挨谁知道。
　　安盈还想再踹第二脚。
　　袁毅当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躲开了。
　　安盈喜欢打人，这是她的习惯。她以前就是这样对付穆辰的，所以蔡菜一点也不奇怪她会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袁毅。
　　只是，万万没想到，袁毅不是穆辰。
　　穆辰不会还手。
　　袁毅会。
　　袁毅还手了。
　　他推了安盈一把，在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
　　于是安盈一个踉跄，撞到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
　　“你，打我？”安盈惊呆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正当防卫。”袁毅一脸坦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防你妹！”安盈抬手就是一巴掌。
　　袁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还来？”他有些恼怒。
　　“来你妹！”安盈挣扎着，叫嚣着，另一只手却没有闲着，而是趁乱攀上他的小臂，狠狠一抓！
　　三条清晰的抓痕，从手肘，到手腕，由白及红，由细到粗，慢慢开始浸血。
　　袁毅眉头渐皱。
　　越皱越深。
　　他生气了。
　　于是他手腕一扭！手臂一挥！安盈便像个断腿的蚂蚱一样飞出去，再次撞到墙上。
　　“咚。”
　　如同实心的木槌敲击在厚实的皮鼓上，缓慢，沉重，却直叩人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蔡菜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而当她反应过来时，整颗心立马就揪起来了！她想冲过去，去帮她，可正要迈腿，手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是萧雨。
　　她拔掉了输液的管子，面色苍白地站在蔡菜身后。
　　蔡菜脚下顿时像被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萧雨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袁毅的手臂。
　　袁毅手臂垂在身侧，渐渐有血珠从破皮处浸出来，凝聚成滴。然后小滴慢慢变成大滴，再顺着胳膊滚落在地，悄无声息。
　　“没事的，相信我。”萧雨小声说。
　　这时，安盈也缓过气来，她红着脸，红着眼，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她撑着墙站起来，目眶眦裂，捋臂揎拳，看那架势，还想再扑过去。
　　“你闹够了没有！”袁毅冲她吼道。
　　“闹？”安盈气得发笑，“我闹你MMP？”
　　话音未落，袁毅忽然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她面前！很近的距离！几乎脸贴着脸！
　　而他的手臂，已经高高扬起！
　　“干什么？想打我？”安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声音一如往常的高傲，带着执拗与倔强，但从她故作镇定的语气中，蔡菜仍然听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在害怕。
　　我得去帮她！蔡菜再顾不得别的。
　　这时，袁毅忽然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安盈，你不要太过分了。”
　　蔡菜脚下一滞。
　　“我过分？你特么都动手了还我过分？”安盈输人不输阵。
　　“只是吓吓你。”
　　“吓你M……”安盈又准备开骂。
　　袁毅果断伸出食指，封在她嘴巴上。
　　“事不过三。”他说。
　　表情认真，语气可怕。
　　于是安盈又气又怕。
　　“我要跟你分手！”她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好。”袁毅点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
　　蔡菜扶着虚弱的萧雨回到病房。
　　刚才的画面一直在她脑子里回放着，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连袁毅举起拳头时安盈微张的鼻孔都没有放过。所以她很生气，带着浓浓的情绪，虽然双方并没有多么过激的行为，但就算只是轻微的碰撞，也让她愤愤难平。
　　然后又想到先前萧雨的阻止，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埋怨。
　　“在怪我？”萧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蔡菜没吭声。
　　“我也是为了她好。”萧雨似是在解释，“既然要在一起，就必须忍让磨合，如果永远只有一方付出，那谁也没办法陪她走到最后。”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看着蔡菜，“包括你。”
　　蔡菜心下一凛。
　　“你不可能永远陪着她的。”萧雨语气渐渐强硬起来，“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总归还是要她自己来解决这些事，自己来走这些路。”
　　“我……”蔡菜语塞。若换成以前，她可以自信地说她可以，她可以永远陪着她，她可以帮她一世，但现在……她心虚地瞄了眼萧雨，似乎真的不可以了。
　　“看我干什么？”萧雨对上她的眼神。
　　“没，没，”蔡菜慌张地看向别处。
　　“正所谓靛青染白布，一物降一物，让他俩打上一架，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萧雨又说。
　　“哈？”蔡菜不懂。
　　“她以前那个男朋友怎么样？”
　　“穆辰吗？还行吧，主要是人长得帅，又做得一手好菜……”
　　“他俩打架吗？”萧雨打断了她。
　　“不打，安盈刚开始发火穆辰就溜了，冷处理。”
　　“所以他们分手了。”
　　“可是也不能动手啊！这是家暴！犯法的！”
　　“好像袁毅挨得比较惨吧？”
　　“可他是男的啊！”
　　“男的就应该被动挨打？不能还手？”
　　“……”
　　“所谓男女平等，不能只平女不平男吧？女的挨打就叫家暴？男的挨打就是活该？虽然我是女人，但我认为在任何方面，男女都应该平等，你打我，我就还手，不管你是男是女还是狗。”
　　萧雨是对的。蔡菜知道。她只是习惯了安盈的颐气指使，也习惯了对安盈言听计从。
　　这是安盈的姿态，以多年被追求练就的无上自信，绝不低头，更不会服软。以往每次吵架，都是别人先认错，然后低声下气地去哄她。所以安盈也落得清闲，不猜，不想，不关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别人给予的尊崇或爱慕，然后高高在上，做自己的女王。
　　“感情是相互的，作得越多，死得越快，你经历过她前几段感情，想必也该看得清，她这种性子，若是不改，谁也没办法陪她走下去。”萧雨说得很诚恳，确实是设身处地地在为安盈着想。
　　“可女的肯定打不过男的。”蔡菜仍然试图理论。
　　“我认为袁毅做得不算过分。”
　　“那如果他真的过分了呢？”
　　“我会陪你一起冲上去。”


第54章　抢劫
　　时过凌晨；　建设路上万籁俱静；　早没了白日里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