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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阿尔弥斯：如果换作别人，我不会让他当我徒弟的
　　谢瑾想，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厚脸皮的又活波的小姑娘了吧……连她这种看起来就脾气古怪的人都能被不依不饶的缠上，谢瑾觉得，这个小徒弟某种意义上也是挺了不起的，独一无二，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见。
　　顾知念看到这两行字的第一念头，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操。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一鼓作气把女精灵拖到最后一阶台阶上了。她站在那里愣了一秒钟，又默默骂了句脏话，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女精灵推进那个透光的洞里，自己也翻身跳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
　　顾知念站在地上茫然了，她一向觉得自己对人心把握得还算精准，而阿尔弥斯两句话，便把她好不容易再坚定起来的复仇决心又打压了下去。
　　而且显得她那些揣测多么卑鄙。
　　她心里那个原本清晰的嘲讽脸的全服第一的影子和跟前这个女精灵师父渐渐混淆了……女精灵师父的形象又占了上风。
　　她一直站在那里发呆，直到有人走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警觉地看向声源。
　　“需要帮助吗？”
　　来人面相十分友善，是一个温和的长相，鼻峰不锐，眼睛不大不小，有一个温和的双眼皮，脸蛋稍圆，整张脸的棱角都不算很突出。
　　与色的光源比第一层天冕的好很多，不再是乌漆墨黑的一片，这个人站在一片淡金的光里，仿佛也在发光。
　　他有尖尖的耳朵和同样铂金色的长发，手里捏着一根等身长的金色树枝。他比顾知念高许多，此时弯下腰来，看了一眼情况明显十分糟糕的谢瑾，转头温声问顾知念：“她怎么啦？……你们需要帮忙吗？”
　　他说着说着就要去扶谢瑾，被顾知念下意识一巴掌打在手上。这个男精灵十分诧异的收回了手，揉了揉手背：“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顾知念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连忙挤出甜甜的笑来补救：“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是不小心的……我、我师父刚刚在第一层的时候受伤了，您能帮帮我们吗？我好担心好着急才不小心打到哥哥的……”
　　“当然可以，互助是精灵的天性。”这个精灵宽和地笑了笑，蹲下来开始查看谢瑾的情况。他握在谢瑾的右手上，查看谢瑾目前的状态。
　　顾知念盯着那只手……觉得很不高兴。我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再强一点的时候再来找她……
　　不对，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真的太入戏了吗？
　　金精灵对顾知念纠结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树枝，慢吞吞地念起了一些叽里咕噜的咒语。
　　“日光下临，邪魔永离生命树的子民……”
　　一层浮动的浅金渐渐汇集起来。


第22章　这不行
　　被这个陌生的好心金精灵一打扰，顾知念彻底从短暂的怔忪里清醒过来。她开始打量四周，日锐神殿的第二层——与色。
　　这一层的光线比第一层好得多，四周充当墙壁的树枝表面散发出浅金的光，像太阳的光那样自然。顾知念发现她们正处在这个空旷正圆的大殿边缘，在刚刚钻出来的洞旁边。
　　地上一共有九个孔洞，环绕着神殿边缘分布，绕成了一个正圆形。而神殿当中，又有一道旋转树梯从椭圆的穹顶连接到地面，刚好又组成了一个⊙的符号。
　　有许多白、金精灵在这里到处走动，发出一些喧哗的声音。比起第一层的荒无人烟年久失修，这里热闹得多。
　　那个替谢瑾治疗的金精灵看到这个东方萝莉疑惑的神情，好心解释道：“我们都是从地上那些孔洞里出来的。你们应该也遇到那四只难缠的怪物了吧，那个是系统怪，应该是被魔化之前的精灵城守卫npc，好像九个孔洞里都各有四只。这个第一层天冕是被分割成九小个房间的，打不过就到不了这里。”
　　顾知念粗略数了数这一层里的人数，熙熙攘攘起码七八十个精灵，虽然精灵战力偏弱，但依旧不止阿尔弥斯一个努力钻研输出流精灵的玩家。
　　既然不是每两个人放一个房间，那为什么她跟阿尔弥斯的第一层就只有两个人？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噢，对了，《玄机》为了游戏平衡对新人友好，综合战力越高任务难度越强。
　　……
　　把一个要好几个人一起过的副本让阿尔弥斯带着个划水小号单刷，行吧，牛逼。
　　顾知念想起阿尔弥斯之前那惊人的一箭——不由在心里叹气。把她排全服第一是有理由的，顾知念虽然还是觉得悻悻，但是略微有点服气了：总有些人有天赋是不是？
　　只是这超越的路又难了一步……
　　她在那里乱七八糟地想，改着计划，金精灵已经把谢瑾拉起来了。
　　谢瑾被搬到第二层的时候五感已经不太清楚，此时金精灵的治愈技能释放完了，她视野像是被水洗了一番，猛然清明，第一眼看到就是一张陌生的脸。
　　［系统］玩家艾斯尔　对您使用了技能〈日光下临〉，日光下临，万物生长，重伤状态解除，污染状态解除。
　　她身体里还残余着疼痛的感觉，捂着额头一下坐起来，头晕目眩之余第一句话就是：“我徒弟呢？”
　　“师父！”
　　她立刻看到一张兴高采烈的小圆脸，挤开了那张陌生男人的脸，扒在她身上，仰着脸眼巴巴地看她：“师父！你能说话啦？”
　　谢瑾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松，摸了摸她的脑袋，言简意赅道：“没事了。”她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抱，站起来往四周张望：“这是第二层？”
　　还没等怀里的小徒弟开口，旁边那个过分好心的金精灵又开口做解说了：“是啊，我们从第一层出来的玩家现在都在这里。”
　　他好像觉得自己应该有照顾这一对孤零零女师徒的责任似的，不去那边聚众讨论的精灵里，留在谢瑾和顾知念身边滔滔不绝：“你们还好吗？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才出来，你们那边的战况应该更惨烈，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
　　顾知念默默想，不是最后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而是从头到尾根本就只有两个人……
　　金精灵长着一张滥好人的脸，说起话来也喋喋不休。他慷慨地说：“你们缺药吗？我这里还有好几组，能分你们一点。你再等三十秒，我技能冷却好了就把血给你加满。”
　　谢瑾高且瘦，那个男精灵约莫只将将比她高一个指节，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地将眼神落到她的脸上，只是偶尔连带着瞟她怀里的顾知念一眼。
　　顾知念还是觉得很不开心。她习惯了在人群里被万众瞩目，很少有男人在她面前能分心去看别的女人。虽然不见得她多喜欢那个男人，但一下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
　　不高兴。
　　嫉妒心让她暂时从师徒情深的戏码里挣脱出来，客观而挑剔地在心里碎碎念阿尔弥斯：不就是一张靠捏脸和精灵颜值加成取胜的数据脸吗，性格那么垃圾，我看你能在她的气场下走几回？
　　如她所料，阿尔弥斯也只是很冷淡地“嗯”“哦”“不用”这样简单回复，眼神毫无波澜地直视前方或者看小徒弟，很少看他。
　　顾知念在幸灾乐祸地等着这个男的受不了打击心灰意冷，这时候她再跳出来温言细语两句，岂不坐收渔利美滋滋。但是她观察着观察着发现局势不对了——
　　这个男的不仅没有心灰意冷走开，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收到打击的神情，一直都是一派温和的样子，和谢瑾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讪。
　　顾知念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谢瑾面对着源源不断的示好，渐渐表现出不知所措了，回的话也多了一些。
　　“我还是给你一组药吧？你要绷带还是医疗包？”
　　“不用……真的，够。”
　　“我技能冷却又好了，再给你回一次吧。”
　　“……谢谢。”
　　……
　　顾知念觉得大事不妙。这个套路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就是她和阿尔弥斯初遇，然后一点点把这个人外头的冰壳子磨掉……
　　然后阿尔弥斯就开始全心全意保护她。
　　难道从此以后独属她的保护要被这个人分一半走……？
　　卧槽，这要是成了以后还玩个菠萝，这不行！！！
　　她甚至觉得生气了，迁怒到阿尔弥斯身上，这个全服第一不是很爱装逼很酷酷吗？干什么这么轻易就给人打动的？
　　她倒是不想想谢瑾要是难以被打动她如何这么顺利拜谢瑾为师……
　　她把她油然腾起来的愤怒归结于多出一个人会影响她计划的进度，就像她把她之前的不高兴归结为嫉妒一样。
　　愤怒和不高兴糅合在一起，顾知念圈住了谢瑾的脖子，嚷嚷起来，在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氛围里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师父！”
　　谢瑾被拖着尬聊，觉得太过冷酷地拒绝人家的好意也不行，但是实在又不缺什么。
　　这个男精灵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那种娇滴滴的姑娘，关心几乎是无微不至，让谢瑾很尴尬。她要在掩盖自己身份的同时表现出并不需要，对于一个轻微社交恐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项比单挑斯堪纳更艰难的任务。
　　小徒弟这一声喊，终于让谢瑾有了一个从尴尬的对话里解脱出来的契机。她松了一口气，忙摸摸顾知念的头，自然地把视线移到小徒弟身上：“怎么了？”


第23章　过渡
　　怎么了？好像也没什么。
　　顾知念叫出来是突然的决定，然后有一种迫切的想法催促她立刻这么做，此先并没有想好理由。
　　她被这一下给问懵了。正飞速转动着脑子想理由，神殿里刷出来的系统提示缓解了她的尴尬。
　　［系统］最后一位再造之子已经到达与色，逐日之战第二节　即将开启。
　　提示在殿内的每一个精灵耳边响起，之前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在场的精灵或面面相觑，或仰头，等一个任务提示的到来。
　　地下原本漆黑的九个孔洞突然发出金光，从洞里上升，缠绕在一起变成一股，沿着正中的旋转树梯螺旋上升。
　　金光过处，藤蔓攀爬生长，形成两道金色的扶梯。当扶梯长到最顶点的时候，无数叶子簌簌落下来，飘到每一个精灵的手里。
　　［系统］日锐神城…天冕〈第一层〉，其中受到污染的原精灵守卫已经尽数清除完毕。纯净的魂灵回归白金生命树心，肮脏的皮囊损毁神圣弓箭下。
　　［系统］日锐神城…天冕〈第一层〉开启，日光其冕恩泽大地，常来拜祭有助于属性成长。
　　因为顾知念并不是精灵，只是跟谢瑾任务共享，所以只有谢瑾分到了一片金叶子。她扒在谢瑾身上，好奇地和谢瑾一起看那片叶子——
　　那片叶子起先是卷曲的，谢瑾把它展开，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字。在打开的同时，系统女声开始在每个人耳边念着叶子上的内容：
　　“旧神陨落，新日重生。
　　感恩各位为修复天冕所做的贡献，欧罗拉女神亲吻您。
　　您的实力无可匹敌，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诚邀您参与三日后的任务…修复与色神殿。”
　　有人很疑惑：“与色神殿这不看起来挺好的吗？”
　　“对啊，完完整整的，挺亮堂啊。”
　　谢瑾默默把叶子翻了一面，看见了另一版小字：
　　（金神树是一颗朽心苹果。外表光鲜内里腐烂多时，您所处为与色神殿进门处，也是其中唯一净土。
　　修复与色神殿完全，任务浩大而艰难，请量力而行。）
　　不管怎么样，任务都是要三天后，换算成现实时间两小时才进行的了。谢瑾摸了摸小姑娘脑袋，正想问要不要下线休息，小姑娘先嚷起来：“师父父我先下线啦！下午还有课的，已经玩了好久了。”
　　谢瑾抱着她，顿了一下，很平静地：“好。”
　　她松开了手，把小姑娘放地上了。红衣的小姑娘冲她挥了挥手，笑眯眯的：“我下了课找你玩噢，要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神殿里了。
　　谢瑾甩了甩抱得酸痛的手臂，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一瞬间的轻松。但是很快，就觉得，有点儿不适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肩膀。
　　空空的。
　　四周的精灵大多数已经翻到了背面的提示，三三两两地散了，准备为下一场战役做准备。谢瑾看了看走得稀稀拉拉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茫然地拉开了任务面板，看了一眼。
　　［主线任务］迷失的精灵国昼夜…第二环
　　逐日之战第二节　将在三天后开启，率先登顶的玩家即为第二日神。
　　她看了看，就把面板关上了。关上了之后，下意识又打开，觉得没太记住那几行寥寥的字，得再看一眼。
　　重复几遍，觉得记好了，很清晰，甚至能倒背如流，她决定先离开这地方。
　　去哪里？不清楚。总之先出去吧。
　　她一直习惯独来独往，计划也很清晰，一下出现了念君回响这个插曲，全盘就乱了。本来能在小姑娘的搅和之下勉强继续前行，但是搅乱的那个元素突然又走了，她整个人都有短暂的无所适从。
　　她披上了大披风，准备离开。这时候一直站她身边默不作声，看着她一举一动的金精灵艾斯尔突然说话了：“留个好友位？之后的逐日之战组队打吧，我辅助玩得还可以的。”
　　他笑得温和无害，伸出右手，作了个邀请的手势：“麻烦加我一下好不好，我刚刚试了，你设置是不允许别人主动加你。”
　　他谈吐语气实在让人无法升起反感，谢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依然晏晏笑着，就递过一只手去握了握：“嗯。”
　　……
　　这边顾知念已经快快乐乐地下了小号登大号，对以后的战斗即将要加一个人的危机毫无意识。
　　在刚开服的时候，她误打误撞进入过一个隐藏地图。那是一座很高的楼，又被烧过，断壁残垣焦黑难看，基本没什么人费力去跳那个。
　　而在当时全服还未觉醒轻功的情况下，顾知念对那栋黑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是硬生生拿缎带拴着爬上去的。
　　她出生的新手村是古牧野，整个村勉强随便地建在一片荒草萋萋上，正好旁边就是这栋焦黑色的楼。她对这栋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因为这栋破楼，就算早早做完了新手任务，也耗在新手村跳了游戏时间一个多月。
　　她本来性格就执拗得很，这回跟这栋楼较劲上了。不管多少次因为着力点松动功亏一篑，不管买了多少条丝带，不管摔了多少次，从半途直接摔回出生点，从碎砖瓦上直接滚到地面，她依旧在爬，一上线就爬。
　　言修远在那段时间曾经由衷地感叹过：“能把高端的全息网游玩成跳一跳，这游戏三千三卖你好赚啊。”
　　顾知念才不理她，一上线就跳，新手村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依旧在跳。言修远都懒得关注她了，她还在继续跳。终于有一天，她成功跳到了这栋楼顶上。
　　当她满手血口子，如履薄冰地攀着一根没烧完的炭化破木板，连滚带爬地到这个又窄又高的楼顶上时，已经精疲力竭。
　　虽然精疲力竭，却仍然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快乐。要不是不敢翻身怕滚下去，她真的很想跳起来庆祝。
　　她半躺半靠在一个焦黑发臭的圆柱子上，脚下就是白云花花地飘。正在快乐地给言修远发传音炫耀，突然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也是苏娘娘的后人吗？”


第24章　苏姒
　　这一惊非同小可，顾知念差点从楼上滚下来，第一百零八次摔死。
　　还好她及时抱住了身边的柱子。柱子不堪重任，吱吱呀呀嘎嘣嘎嘣响了一阵，终于稳住了没有断，只是表层剥了一层皮，灰溜溜的，全沾在顾知念的红衣服上。
　　顾知念惊疑不定地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邪门比她还早跳到这上面来。一回头，就看到一双赤裸的雪白的脚，足弓优美足踝清晰，皮肉微凹处纹着一个纯白的大尾巴印记。
　　最邪门的是这双脚是站在空气里的。
　　顾知念所处的地方是整个楼的屋顶，烧得擦黑，屋顶也是东缺一块西漏一块的，顾知念勉强趴在一个稍微结实的地方。而这双脚，竟然稳当当地站在空气里，站在屋顶空缺的地方。
　　……青天白日活见鬼？
　　她慢慢抬头往上看，那个人也低头。她看见那个“人”的脸，巴掌大的瓜子脸，下巴尖尖，脸蛋雪白，眼角勾着看人，一股扑面而来的狐媚子妖气。
　　她发鬓间支棱出来的尖尖狐狸耳朵，和身后迎风招摇的九条毛茸茸狐狸尾巴也说明了——这的确是一个长得像狐狸精的狐狸精。
　　她披着一件粉白的大袖衫，轻薄的布料上堆叠绣满了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里面穿着一条齐胸襦裙，绑带和披帛都是殷红的，像火也像血。
　　最重要的是——这通身闪闪发亮的配饰，这九条尾巴，这酷炫的走位，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寒酸的新手玩家不一样。
　　顾知念挺疑惑的，开服一星期了，也没听说过排行榜上有个很厉害的狐妖高玩啊。她好奇，问出了口：“小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