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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花摸了摸鼻子。
　　公墓？肖瑜去公墓干什么？就算是去祭奠，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但后面的话，她也不好再问，肖瑜也沉默着没有要说。
　　化完妆已经快十点了，许笑靥叫了外卖，随便吃点就开始拍。
　　连照片带视频，穿插着简单的对话采访，换了好几套衣服，跟人形模型一样变换着许多姿势和表情，还用了各种道具，甚至带了卖萌的猫儿。
　　二十多岁的人，在镜头前不停的卖萌。
　　肖瑜浑身僵硬，眉头皱的叠在一起，头上戴着粉嫩嫩的猫耳朵，手里拿着同样粉嫩嫩的猫爪子手套，“一定要这样吗？”
　　夏春花躲在一边笑的吭吭哧哧。
　　肖瑜心情极差，怎么拍都拍不好。
　　许笑靥见她越来越烦躁，就把人先叫了过来，暂停这一块的拍摄。
　　肖瑜摘了头上的猫耳仍在椅子上。
　　“别这样。”
　　“我二十多了！”
　　许笑靥连连点头，“嗯嗯，你看我都二十四了，还是要拍啊，这个恐怕到三十岁还要拍，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放松点。”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拍这种东西？”肖瑜勃然大怒，把戴在手上的头套也摔在地上，情绪瞬间崩溃，抓着许笑靥的衣领，“这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你想要的吗？我讨厌现在的一切，一切你懂吗！”
　　岸容飞扑过去要拦，许笑靥忙伸手阻止了，又别扭的回头，带着歉意跟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肖瑜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但随着她话音一落，肖瑜抓在她胸前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额上青筋逐渐平复，肖瑜紧抿着唇角，脸上依旧抖动着。
　　“不用。”
　　许笑靥严肃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行，你来这里就是个交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回去走程序解约，答应你的事，我也不会反悔。”
　　肖瑜眼里的血丝根根分明，看着她。
　　许笑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打算，先把今天的工作做完。”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套和猫耳朵，冷静的说：“你先休息一会儿。”
　　许笑靥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转身让围观的人都走。
　　“我找了四个公墓。”肖瑜极力控制，但声音依旧颤抖哽咽，她颓丧的弯了腰，像是无法背负过重的痛苦，压塌了脊背，再也无力支撑了。
　　“我看了每一个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我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出来没找到，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漏了。”肖瑜彷徨无措，仰头看着许笑靥，“你会不会记错了？”
　　岸容推着不停扭头往回看的夏春花走。
　　许笑靥心里针扎一样，托着肖瑜的肩膀，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别想了，十年，我亲眼看着她跳下来，我抱着她往外跑被人拦下，她就在我怀里，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到处都是血，我比你清楚！”
　　肖瑜摇头，眼泪滚滚而落。
　　“可那已经过去了，你想要怎么样？嗯？”许笑靥低头看着她，“你回来找她，现在知道她死了，又要找她的墓地，找到她的墓地呢？你能把她复活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她活着，她受尽折磨坚持到今天和你见面，你就给她看你现在的样子吗？行尸走肉！只会让她再死一次。”
　　肖瑜压不住低泣，哭出了声，抽噎的浑身颤抖。
　　十年巨变，这个城市早没有了十年前的模样，陌生繁华。
　　自知道祁楚楚死讯后，她一直守在公司，忙着这个通告那个采访，抽不出身也怕抽出身。
　　她去骑了马，一个人。
　　约好的人早就没了，她就想，如果曾经约好的那次见面她没犹豫没失约，如果那次她回了国，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在北极那几天，她一直在想，回来后，再去找找看。
　　这个城市里曾经熟悉的街道和学校她早找过几遍，只有墓地，她从没去过。
　　她总觉得，有个人还在等她，耗尽了生命，等了十年。
　　“她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许笑靥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的死，说到底也不是你造成的。等忙过这一阵，我找钟叔帮你找。”
　　发泄了一顿，肖瑜虽然看起来憔悴不少，但情绪好歹是稳定了。
　　这种事，外人毕竟很难说清到底什么是对错。
　　许笑靥选择不说。
　　“别把衣服弄脏了。”许笑靥提醒了一句，“一会儿还要接着拍，你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再说。”
　　因为肖瑜的突然爆发，气氛和所有人的心情都收到了影响，许笑靥又点了咖啡甜点，社畜们顺坡下来，工作依然要继续。
　　原计划大概凌晨就能结束的拍摄，一直拖到了早上六点。
　　所有人都累了，分别极快。
　　许笑靥跟陈欣打了个电话。
　　陈欣在电话那头好一顿安慰，然后疑惑的问：“今天怎么这么完？出什么意外了吗？”
　　“也不算是意外。”
　　车载电话，车里的人都听得见，于是瞬间屏气凝神，看看许笑靥又看看肖瑜。
　　许笑靥说：“最近压力大，情绪有点没控制住，哭了一会儿发泄发泄，现场看见的人不少，我担心有人拍了照片或者视频发出去，让企宣部的帮忙盯着点，你最好跟拍摄组这边沟通一下。”
　　“我知道了，你开车慢点，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岸容还要比初赛，你剧组那边也抓紧时间，元旦晚会的歌舞视频音频我发给你，好好准备，赶在岸容进入复赛之前彩排。”
　　陈欣没细究，挂了电话就又去忙。
　　王云水是第一次见肖瑜崩溃的样子，有些好奇，但也不敢问，只左顾右盼抓耳挠腮。
　　其他几个人都沉默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连一向咋咋呼呼什么都好奇的夏春花都闭着嘴，只是眼神时不时往肖瑜身上落一下。
　　许笑靥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也什么都没说。
　　把人都送回公寓，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吃了早饭，定了闹钟睡了两个小时。
　　许笑靥赶着去节目组，临走时见肖瑜还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就回头又说了一句：“人没了，这个交易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你要是不喜欢做这个行业，就好好想想解约吧，再考虑考虑。”
　　肖瑜嗯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
　　许笑靥走到门口，听见肖瑜说：“有时间，能不能和我说说她的事，详细的。”
　　不是之前的概述，是详细到点点滴滴的那种。
　　许笑靥犹豫了一下。
　　要详细，免不了还有自己的那些事，毕竟那时候她跟祁楚楚关系好。
　　“我求你……”
　　“好。”
　　两人一同开口，许笑靥又说：“不用求，祁楚楚是我的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你想知道，等忙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肖瑜抿唇，勉强笑了笑，“谢谢。”
　　“也不用谢。”许笑靥叹了一声，“活在过去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我只是不想看你一直这样走不出来。那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第153章　感谢雫雫的深水鱼雷
　　疲惫的时候，休息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像只有一会儿。
　　许笑靥刚走没多久；　岸容就起来了；　她吃了药也没睡多长时间；　晚上睡都困难，别说白天了。
　　看见消沉的肖瑜，岸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以己度人；　她觉得如果自己是肖瑜；　恐怕心都死了；　说什么都没用；　这种事，谁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忙碌的陈欣掐着时间过来，给岸容挑选衣服，又送去做造型化妆。
　　淡妆特别耗时间；　要做到化了和没化一样的效果，那就是真的费工夫了，尤其最近岸容连续熬夜；　皮肤状态很不稳定。
　　陈欣给她挑的衣服，拿了昨天刚买的蓝灰色的毛衣和铅笔裤出来，搭了双普通的白鞋。
　　“你现在的人设就是单纯性冷淡少女，最好是干净的像一张白纸。”陈欣把衣服挂在一边，叫了外卖当午饭，“这几件衣服都挺不错；　许笑靥给你选的？”
　　岸容嗯了一声。
　　“许笑靥眼光好，挑的衣服都适合你的气质。”
　　岸容心想，我哪里有什么气质，这不都是公司包装的吗？
　　“一会儿弄完了，我送你过去，但是我不能进去，只能在车里等，你没问题吧？”
　　岸容点头道：“没问题。”
　　接洽的人都已经联系好了，她这边刚到，就有人接进去，安排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之后就坐在等候席上等着。
　　来参加比赛的人她都不认识，也没什么攀谈的想法，就老实等着。
　　等候室里也有一个小屏幕，链接到现场，所以现场什么气氛什么流程，她们这边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还有人小声嘀咕，“这就不彩排吗？那一会儿要是发挥失误了，能不能申请重新来一次？”
　　多数人都手里拿着手机，一边耳朵上带着耳机，一边看着小屏幕关注现场，沉默的很有默契，毕竟一来都不那么熟悉，二来坐在这里的人，其实也是竞争关系，没什么客套的必要。
　　岸容看了一会儿，就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点不少，几乎所有人都时不时瞟一眼，好像还没上场就已经在心里给她贴上了“走后门”的标签一样。
　　岸容也无心理会，她还在想昨天早上在录音室里见到秦韵的事，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但是歌曲确实有些地方可以改进，戴总监却说不用，够初赛……
　　这俩人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人，普遍颜值都没有男团女团的颜值高，除了个别几个，剩下的也都只是平均线上，化了妆，脸上显得干净。
　　不过表演的舞台本来就被一圈薄纱布围着，上台的时候主持人也只念选手抽到的号码和要唱的歌曲名字，全方位的做好了防作弊的措施，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不过初赛选手是去是留，决定权都在评委手里。
　　每个评委手边都有一个按钮，如果觉得可以，就按通过，舞台上面的大屏幕上也会同步出现评委导师的名字，最后由参赛选手决定自己选择哪一个导师，再继续后面的比赛。
　　这也是近几年很常见的流行比赛方式，没有什么问题。
　　入场口的灯光很暗，上场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也是灭的，除了主持人，现场其他人都看不见选手是谁。
　　主持人刚介绍完，观众席领掌的一起头，呼呼啦啦的一片掌声。
　　岸容踩着地板上的一点微光上来，和下台的主持人碰面，主持人回头，低声说：“上去之后直接进去，准备好了就做个动作告诉乐队老师。”
　　岸容诧异，只当是碰见了一个好心的主持人，就低头答谢。
　　薄纱只是看不清人脸，但身形动作还是看得清的。
　　岸容这次的歌，延续了之前的系列，歌名就是《情书2》，主持人刚把歌名爆出来，才隔了几秒，现场观众有岸容粉丝的，就立刻猜到了，她们之前也听说岸容会参加这个节目，只不过没看见人，就算有骚动，也不敢喊岸容的名字。
　　但是她刚一开口，就有粉丝憋不住了。
　　“岸容！”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跟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喊，“啊！！！！岸容！！！”
　　直到歌曲前奏结束，这些沸腾才渐渐平息。
　　当初《情书1》以活泼甜蜜暗恋收了一波好评，但《情书2》并没有延续1的风格，反而开始温婉含蓄起来了。
　　但越是含蓄，那层隐晦的感情就越是清晰，越是让人沉醉，不过延续了暗恋的核心。
　　填词作曲和演唱，虽然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足，但感情的真挚还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到副歌部分，四位导师已经有三位亮了灯。
　　坐在秦韵旁边的导师扭头看她，疑惑的用眼神询问。
　　秦韵也只是摇头。
　　唱完之后，那层薄纱撤开，里面的人才会露出来。
　　舞台上灯光很亮，岸容刚一出来，观众席立刻充满尖叫。
　　有一个导师不太懂，看了看岸容，又回头看了看观众，疑惑道：“这是……哪位歌手吗？”
　　主持人立刻介绍岸容。
　　“怪不得。”坐在秦韵身边的人恍然大悟，扭头跟秦韵说：“我刚才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拍，确实不错。”
　　话递到秦韵嘴边，秦韵就解释道：“是我们公司的，但其实也是新人，才出道没多久，之前那个选秀节目也是她学员，我评委，所以这次还是避嫌。”
　　她解释了一遍，又看着岸容笑了笑，“不是你不好，是我不能选你，理解吗？”
　　岸容点头。
　　原来秦韵说的是这个？
　　秦韵这么一来，又介绍了岸容，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还跟从另一方面承认了岸容的实力，对双方其实都好。
　　岸容也很理解，选了四位导师里最大腕，地位最高的那个，那是现场所有人的前辈，还有完整的音乐班底，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只不过后面竞争会强很多。
　　赛后采访也惯例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和秦韵有关的，和这次参加节目有什么目标，为什么会想来这里，以及面临的舆论压力等等。
　　都很专业，也很友好。
　　这种官方采访，岸容早就会应对了，倒是没出什么问题。
　　初赛结束，节目组就通知了复赛的时间，定的是一周后，不过一周后的复赛就不是自由发挥了，是命题作业，四个导师抽签，抽到什么关键词，本组选手就以什么为题。
　　岸容这边抽到的是“颜色”。
　　通过初赛本来就是预料之中，岸容也不惊讶，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准备跟陈欣商量一下，三天之后就要住进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酒店有两层已经被节目组包下来了，当做选手宿舍使用，不允许选手跟外面联系，防止作弊。
　　本来这个节目就是考创作和演唱两方面的，如果有人的作品是其他人做好送给他的，那自然不公平。
　　这一环节，昨天开会的时候，刘一晗已经提过一次了，所以岸容也不意外，不过因为最近忙，趁着这三天有时间，她还是得把元旦晚会的节目准备一下。
　　算来算去，几乎都没什么时间了。
　　岸容刚下电梯到停车场，外面就站了个人，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深刻。
　　岸容疑惑的看了看他，问：“您……找我？”
　　钟立人微微颔首，礼貌又客气，“是董事长。”
　　看样子他也是早有准备，岸容心里转了一圈，犹豫了一下说：“公司的车也在等我，我不能走太长时间。”
　　她这个回答，钟立人并不意外，也没有反驳，更没有答应，只把人带到车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里坐了一个人，门一打开，岸容弯腰就看见了。
　　车里的人也侧头看她，“只打扰你一会儿，不耽误你太长时间。”
　　岸容没见过许笑靥的父亲，唯一的认知全都在肖瑜的描述里，她只见过钟立人，知道钟立人和许笑靥的关系，所以稍微猜测就想到了车里人的身份。
　　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好像有点区别。
　　许延启的腕表露出了一半，手上摩挲着一串菩提子，颜色红亮温润，应该是常年把玩的。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量在这个年龄的成功人士里算是非常丰满，但也打理的一丝不乱。
　　“外面不方便，上车谈。”
　　许延启虽然已经放缓了态度，但长居高位，压迫性还是很强。
　　岸容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钟立人就站在车外不远处。
　　车里位置很宽敞，许延启清瘦，坐着一动不动，倒不显得空间逼仄，但气氛也有些紧张。
　　岸容打量了一遍，敛目沉默。
　　许延启也看了看她，不过在见到人之前，岸容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到他手里了，这会儿也不过只是见了真人而已。
　　“比赛怎么样？”
　　岸容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旁边的人。
　　在这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想过好些个念头，许笑靥的父亲找自己来会是什么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许笑靥跟她说过的出柜，任何一个父母听到这种消息应该都会来见一面，岸容并不意外。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一开口，会是这样一句话。
　　岸容呆了一下，点头道：“初赛过了。”
　　于是又陷入沉默。
　　许延启看着她，身姿笔直，紧张和不安似乎掩饰的很好，但还是太嫩了点。
　　“你不好奇我来找你是做什么的吗？”
　　许延启手里的珠子又转了一个，藏在眼镜后面的目光深沉又尖锐，收敛的压迫感骤然放出。
　　岸容却忽然松了口气，有种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感觉，来了之后，其实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说开了，反而比之前试探着要好的多。
　　岸容抿了下唇，“因为许笑靥，她已经跟我说过出柜的事了，所以您找我，是想……”
　　许延启没接她的话，只看着她。
　　岸容不得不接着说下去。
　　她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