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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容皱眉，眼神落在红艳艳的裹着一层薄脆透亮糖壳的糖葫芦上，蹙眉说：“我披着这个没法吃。”
　　她说着上下摆了摆手让许笑靥看，薄毯披在肩上，绕过了手臂垂的有些长。
　　“没事。”许笑靥拿了一串，递到岸容嘴边说：“我喂你吃。”


第139章　呸！
　　许笑靥的偶像包袱；　被岸容拖了大胯，一点都不剩了，妩媚熟女当街扛着糖葫芦把子；　另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喂岸容吃。
　　俩人带着顾杏杏，从街头扫荡到街尾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些农具，还和其他几个人碰了面。
　　出来时兴致勃勃的王云水此刻就像是打蔫了的小白菜；　无精打采的拖着疲惫的身躯，目光幽怨；　看的出她对这里的集市幻想破灭；　已经一步都不想走了。
　　夏春花买了好些玩具；　稀奇古怪的土里土气的什么都有；　有工厂出来的；　也有当地人自己做的；　一见到许笑靥眼睛就亮了；　盯着许笑靥肩上的糖葫芦，嘴里跟岸容说着话。
　　“好点了吗？退烧了吗？”
　　许笑靥让她自己选。
　　岸容把自己裹在毛毯里；　说：“退了点吧；　温度没那么高了。”
　　她生着病，又跟许笑靥动了肝火；　这会儿走了没多久；　精神就有些萎靡了，糖葫芦也吃的心不在焉。
　　大家都把要买的东西买了，顺便准备了下一站可能会用上的东西；　但这里的集市资源实在是匮乏得很，只能满足基本的生存，再多就没了。
　　所以随便转了一圈，就提议回去。
　　回程依旧是分开走，岸容现在不能吹风，所以还是乘导演的车。
　　上了车，总导演问她：“手疼吗？”
　　岸容摇头，把毛毯盖在身上的时候，连两只手也都捂在毛毯里面，遮住一块青肿的手背，顾左右而言他的说：“就是里面有点闷，太困了，也不好意思睡。”
　　她似乎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刚才反常的举动，说完还强打着精神撑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许笑靥回来遍寻不到岸容，脚步就急了。
　　秋香往家里拿东西，随口安慰道：“她能去哪儿？没回来可能是还在车上吧？”
　　许笑靥闻言，匆匆道别就往车子那边跑去。
　　跑到一半，许笑靥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跟拍导演，低头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了顾杏杏家。
　　岸容醒来的时候，车里很暖和，安安静静的，外面橘红的灿烂的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明亮又柔和。
　　岸容蹙眉，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旁边的跟拍导演，和他肩上的机器。
　　“你不会一直在拍吧？”
　　跟拍导演点头。
　　岸容立刻就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她搓搓脸，问：“我没说梦话流口水吧？”
　　窘迫又有一点害羞。
　　镜头左右晃了晃。
　　岸容松了口气，把身上的毛毯叠起来，轻声说：“我睡太久了，睡觉也没观众看，没什么好拍的，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去吃个饭。”
　　岸容无奈的冲他眨了眨眼，“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啊？是不允许说话吗？”
　　停顿了一会儿，镜头上下晃了晃。
　　“好吧。”岸容抱着毛毯下车，伸了个懒腰，被风呛的咳了几声，说：“我回去了，院子里有固定的摄像头，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一手抱着毛毯，另一只手里拿着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包药，走的时候，袋子一晃一晃的。
　　深秋的山上，好像满世界都染了颜色，刚来的时候底色还是绿的，才过了一周，下了一场雨，就黄橙橙的，树梢染了红，热闹中带着萧瑟。
　　地上的枯叶和灰尘，被风吹的打着卷跟在岸容身后，人冷不防停下，那枯叶被风推着猝然贴在一双笔直的小腿上。
　　岸容忙把手里的袋子往毛毯里塞。
　　许笑靥面露无奈，一手提着饭盒，站在低矮的土墙边上看着岸容的小动作，说：“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岸容讪讪，但藏在毛毯里的药却并没有拿出来，边往前走边说：“刚睡醒，睡了一天，你怎么不来叫我啊？”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许笑靥晃了一下她手里的饭盒，“这不是正准备来接你了？饿了吗？”
　　岸容点头，伸手要去接许笑靥手里的饭盒，被许笑靥躲了过去。
　　许笑靥笑着说：“不着急，外面起风了，回去吃。”
　　回去的路上，刚好碰见村长带着人开车回来，村长一见许笑靥就把车停了下来，在突突声中，笑着跟许笑靥打招呼，“拉回来了！后面还有俩车。”
　　“怎么没有让煤场的车来送啊？”
　　“要花钱呐，咱有车，花那冤枉钱干啥。”
　　村长黝黑的脸上皱纹深深的，一笑就变了形，挥手道：“你们先去转，我先把这送回去。”
　　许笑靥点头，拉着岸容往路边避让。
　　两人稍停了一会儿，岸容从许笑靥手里把饭盒接过来，催促道：“你想去看看就去吧，我先回去跟婶子说一声。”
　　许笑靥蹙眉。
　　岸容两只手都被占着，就冲许笑靥眨眼，又抿唇笑着撒娇，“我一会儿去找你。”
　　她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看起来傻乎乎的。
　　许笑靥知道岸容回去要吃药，只是为了避开她，但她根本就不能拒绝。
　　“好。”
　　许笑靥抿唇，目光落在岸容青肿的手背上，低垂着头说：“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什么呀。”岸容心里酸酸的，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许笑靥的脚，笑着说：“别想那么多，我就是回去吃个饭，十分钟，很快就好，你在家等我。”
　　她声音低低的，温声软语，有点像许笑靥安慰人的模样。
　　许笑靥抬手摸了摸岸容的头发，嘴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却说：“好，那我等你。”
　　岸容知道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有些话，连说出口都需要勇气。
　　村长找了两个人，拉了三车煤回来，两车煤块，一车煤粉，用自己的车就得自己装货自己卸，三个人都是一身煤灰，汗水在脖子上冲出了一条一条的痕迹。村长拿出银*行*卡和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他让煤场给他手写了一张条子，把用了多少钱都写的清楚，一毛都没差。
　　许笑靥拿着村长还回来的卡和纸，心情有些复杂，她拿这个钱出来，就没准备让省。
　　村长弹了弹身上的灰，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回来的时候，三儿车里没油了，用这个钱加了油。”
　　许笑靥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是帮我的忙，两车媒应该够用，剩下那车叔你看着谁家需要……”
　　村长摆了摆手，道：“你住在杏杏家，给她家帮忙算是有个道理，也没住别家，就不用费这个心了。媒都卸到院里了，下雨得用塑料纸盖住，冬天用的时候也得注意点，别煤气中毒咯，等冬天伟子回来修个排烟管，这你们都不用操心。”
　　许笑靥刚一张口，岸容在旁边拉了她一下。
　　许笑靥短促的愣了一下，点头道：“啊，那好，我买了两张大塑料纸，应该够用。”
　　村长看了一眼岸容，目光很快就掠了过去，屋里也没有别人，聊了几句，他就走了。
　　许笑靥不解的回头看岸容，岸容摇了摇头，一张嘴，先咳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脊背发抖，她捂着嘴，憋得脸颊泛起红晕才把喉咙里的痒意压下去。
　　许笑靥轻拍着她的背，两人离得很近。
　　岸容忽然轻声说：“村长有村长的考虑，咱们明天就要走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说完就推开了许笑靥，又用了正常的音量说：“明天就要走了，晚上把东西都收拾好。”
　　许笑靥嗯了一声。
　　岸容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婶子买了菜，叫咱们晚上都过去，杏杏她们也过去。”
　　许笑靥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顾杏杏，点头答应了。
　　毕竟是最后一晚，来了几天，不管是开心也好烦恼也好，明天就都结束了。岸容挨个去通知，连一向拧巴又倔的老婆婆都来了，在秋香家乌泱泱坐了一屋子。
　　几个人一起做饭，倒也不慢。
　　秋香把家里珍藏的两瓶酒拿了出来，给岸容倒了一杯温水。
　　秋香举杯叹了一声道：“我们都没啥文化，没读过书，嘴笨，村里也穷，你们来了几天，光跟着吃咸菜喝面汤，也没啥好吃的招待你们，就这，几个小姑娘也都不嫌弃，帮忙干活还带孩子教读书的，真是好人。明天你们就走了，这辈子估计也见不着面，我也不太会炒菜，随便炒了几个……”
　　许笑靥忙道：“做的挺好的，很有家的味道。”
　　岸容侧目看她，见许笑靥面上浮着笑意，和一点黯然。
　　秋香爽朗的笑着说：“你看这女娃，不光人长得好看，说话还好听。”
　　许笑靥抿唇笑着，轻轻摇头。
　　岸容手藏在桌下伸了过去，一瞬间，许笑靥惊讶的转过头。
　　两人目光相遇，许笑靥眼眸轻颤，弯了唇角。
　　晚上几个人喝得微醺，但也都没醉的厉害，王云水抱着肖瑜喋喋不休东拉西扯，肖瑜耐心都快被磨没了，脸色有点黑。
　　夏春花笑嘻嘻的去扯，“回去睡啦。”
　　肖瑜没办法，怕再过一会儿王云水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就和夏春花一起先把人送回去。
　　许笑靥神神秘秘的拿手机给岸容看。
　　陈欣给她发了一连串的微信，从正经严肃的沟通，到成排的哭泣表情包，逐渐绝望。
　　岸容笑了笑，把自己手机拿了出来。
　　许笑靥刚准备被手机装起来，就震了一下，她犹豫着拿出来，就看见岸容发过来的消息：人设崩塌，陈姐快疯了。
　　许笑靥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手机又震了一下，许笑靥目光挪回来，猝然红了脸。
　　岸容淡定的收了手机，起身帮忙收拾碗碟，被秋香赶着不让碰。
　　许笑靥蹙眉看她，咬了咬嘴唇，手指点的飞快回道：呸！你能不能有点未成年的样子？


第140章　是我
　　她们是早上天还没亮就走了；　几个人都同意这个离别的方式；　平静的开始和平静的结束；　不要给彼此太多伤感的时间。
　　秋香摘了一袋沙梨；　山上野生的，口感酸涩，但是听说止咳润肺效果很好，她头一天从贾沟回来就上山去摘了一袋子；　一个个都洗干净；　让岸容走的时候拿上。
　　走的时候；　岸容把自己的现金留下了一部分；　也留了一封信，为自己不能当面告别而抱歉。
　　车子下了山，天才蒙蒙亮；　车里几个人都没睡多久，但此时也都不太困。
　　王云水搓了搓脸；　看着后面渐渐远去的山；　说：“从这里看，这个山真的好高啊。”
　　几个人都回头去看；　霞光渐起；　山上的薄雾也渐渐消失了；　所有隐藏在山峦中的村落房子和小路，以及那里的人都不见了，静谧厚重，又带着一点自然淳朴的温柔。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也没有说以后还会来或者怎样，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场安排中的相遇，按照计划展开，顺应计划结束，生活轨迹不同，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见面。
　　“其实那个野菜也挺好吃的，外面买不到。”王云水小声嘟囔着，像是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那由内而外发自灵魂的嫌弃和抗拒。
　　许笑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所以能吃到的时候，要珍惜啊。很多东西都是错过就没了，如果短暂拥有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过，回想起来，其实会很遗憾。”
　　王云水趴在窗边，嗯了一声。
　　岸容抬头看着许笑靥，面无表情，只动了一下眉，似乎对这句话有不一样的想法。
　　许笑靥：……
　　许笑靥朝她笑了笑。
　　岸容扭头咳了一声。
　　夏春花看着最前面的总导演，问：“这里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去吗？”
　　“不能。”总导演也回头看着车里这几个一直让他意外的人，摇头说：“我们直接出发去下一站，那边气候变化很大，御寒的厚衣服你们都带了吗？”
　　这个之前就提醒过，所以几个人都点头。
　　“那很好，咱们到地方之后，再看看自己缺什么，到那里再补给。”
　　王云水瞬间回神，激动的说：“这意思，咱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买东西还挺方便的对吧？！”
　　这种问题，以前是打死也想不到。
　　关键导演还犹豫了一下，好在他犹豫了一下，又点头道：“反正是可以买东西，但是那里现在温度可能就是有点低，但体验绝对特别好。”
　　王云水见他犹豫，心里就有点怀疑了。
　　“虽然我现在觉得那种小山村也不错，但再去这种地方住一周，我拒绝。”
　　怀念和激动，飞快消失，王云水又恢复了高傲的名媛模样，微抬着下巴，警惕的看着导演。
　　导演只是笑了笑，点头说道：“绝对不一样，速度、激情、刺激，你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这么一说，王云水眉头一挑松了口气，听起来，还有点意思。
　　导演对着镜头，也跟车里的几个人解释道：“这次路上时间有点长，一路就不直播了，路上遇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我们会剪一些视频发出去，还有之前直播的视频剪辑，所以暂时和观众朋友们说再见。”
　　这个调整，节目组之前就发了预告，所以观众和粉丝们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车里的人稍稍有点惊讶，但惊讶过后就是开心了。
　　毕竟真的不想每天三百六十度的活在镜头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没了镜头，大家都相对自由一点，在车上都随意了许多，岸容甚至连妆都不化了。
　　晚上到了一个小县城休息，还没下车，许笑靥也没回头，只侧过脸和坐在她身后的岸容说：“晚上回去给你煮沙梨水，再找个医院检查一下……”
　　许笑靥正说着，岸容在她身后点了点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没事，挺好的，嗯，一会儿找酒店，好，下一站去哪儿还没说，我也不知道，嗯，你们也早点睡。”
　　许笑靥扭过头，见岸容在打电话，安静又小声，电话那头大概在问她现在的情况。
　　岸容看着窗外，侧脸被外面的灯光照出影子。
　　“没有，你别多想了，不说那个，我们马上要下车了，回去再打电话。”
　　许笑靥转过身来。
　　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转回去问：“家里人打电话了吗？”
　　岸容嗯了一声。
　　她们之前是全程直播，所以基本都没有和家里人电话联系过，下山关了直播之后，夏春花就接了好几个电话，王云水和肖瑜也接到了家人的电话，只有岸容，到现在才和家里人联系。
　　“是不是快到了？”岸容往窗外看了一眼，见街上人不少，穿的都很厚，“降温了吗？”
　　她要开窗，被许笑靥拦住了。
　　许笑靥没问她电话的事，只压着岸容的手说：“外面冷着呢，马上就到，你别吹风了。”
　　坐在后面的夏春花语气赞叹道：“我十七岁的时候，走哪儿家里人跟到哪儿，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都怕我走丢一样。”
　　肖瑜侧目看了看她，又看着前面的岸容，“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家人怕你走丢很正常。”
　　“哎，你这话说的，我看起来很傻吗？”
　　夏春花不高兴，鼓着腮帮子瞪她。
　　肖瑜沉默了几秒，摇头说：“不是，很可爱。”
　　夏春花：……
　　并没有感觉就被夸奖，肖瑜嘴里的“可爱”跟陈欣嘴里的“可爱”，好像变成了两个意思，好气！
　　“你十七岁的时候怎么样？”
　　夏春花气哼哼的，但也有点好奇。
　　十七岁在干什么，这个话题瞬间在车里引起一阵沉默。
　　肖瑜神色一暗，脸颊紧绷着沉默了一会儿，说：“到了。”
　　夏春花一愣，才发现车已经停了，她扭过头，却见肖瑜已经起身要走了。
　　许笑靥背着包起身，岸容拉住了她的手，许笑靥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目光交汇的时间短暂的连一分钟都不到，岸容就松开了手，好像只是不经意的触碰。
　　谁也没有注意到。
　　许笑靥脱了自己的外套一扬就搭在岸容肩上，“车里暖和，外面冷，你还病着呢。”
　　岸容蹙眉，往后扭了一下，“你穿你的，我自己穿着外套呢，你里面就一薄打底。”
　　行李箱都不在车里，一路上温度都还好，车里也暖和，为了方便，她就没把箱子里的厚衣服取出来，没想到到这里会忽然降温。
　　“别闹啊，穿上。”许笑靥拉着岸容的手臂，把袖子套上。
　　节目组临时找的酒店，也没做什么安排，下了车，几个人也都很低调，一前一后的保持着距离，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进去没一会儿，酒店大堂就肉眼可见的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
　　她们也不是站在那里愣看，就一会儿走一趟，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
　　岸容捂着嘴咳嗽，许笑靥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要不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吧？”
　　喉咙里干痒的厉害，越咳好像就越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