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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杂货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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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旁骛且十分无奈的把那双玉足擦干并给她穿上鞋子,然后等着后边的吩咐。
  “表哥待我如此好,海棠一定谨记在心。”她所说的一切在七俭听来都话中有话,但这句话中却含了她的名字,原来花月郡主名海棠,于是笑着点头示意。
  “那表哥今晚,是不能陪海棠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听者必疑其有轻佻之意,但这话花月郡主说出来,字字寒意,让人背后发冷。似乎若是胆敢说留下,就会立刻灰飞烟灭一般。七俭赔笑着摇头,又打了一番乱七八糟的手势让她早些歇息,转身一抹额头的虚汗,赶紧向门口走去。
  新婚之夜,七俭前半夜受了郡主的精神折磨,后半夜又被关进阁楼看守,心中疲惫不堪,捂脸坐那良,周身发冷都没发觉。她不是傻子,虽然抱着余家能看在当年沈家的份上搭救她母亲,但也十分明白,此时她做的这事就是件杀头的事,难保余家不会在事后杀人灭口。而二喜德来找不着她万一慌了手脚乱找让玉溪那边的人知道什么,那一切都糟了。所以逃是必须的,可怎么逃,真是个问题。
  三天后郡主会回门,据她对这郡主的现有了解,这郡主回门后短时内是不会再住回余家,所以余家可能不会让她陪着回沐王府,那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三天之内想办法多和郡主接触,让其到时想让她陪着回沐王府,这一路,才有逃生的机会。
  清晨,轻竹见主子睡得极好的模样坐那嘴角带笑,于是梳头的手法都快速了些,心情也受了影响,当下把话问出来:“主子,昨晚和郡马爷聊得甚好?”见郡主笑意更甚,却不答话,轻竹也不敢再往下调侃,都不能说话,哪能相聊甚欢,不过,这主子一大早哪来的这好心情倒是个怪事。
  她夫君敢不迎亲敢大婚就生怪疾,她就敢新婚第一天不早起拜见公婆敬茶一起用早膳,还是轻竹代敬了一杯早茶了事。轻竹是做她的陪嫁丫头嫁过来,字面上的意思也是余家的人,当然,要是昨夜那人真有胆子享这齐人之福,那她就敢双手奉上。
  用早膳时,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怪异感,这感觉似是在期许什么?哼笑一声把这念头甩掉,见胡氏疾步走来,于是接过锦帕擦了擦手。
  “主子,玉溪那边突然传出消息,说沈七俭父女身负重案,现已知沈七俭在昆明现身,正派捕快前来协助府尹缉捕犯人。”胡氏有些急的接过茶喝了一口,见这小主子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急的欸了一声:“主子,我们这边就是找不着人,玉溪那边又发了海捕文书,怎么办?要是被别人先知道她的存在……”
  “沈七俭的父亲?”她疑惑得像自言自语,一旁的唐刀赶紧答话:“回主子,我的人正在找,他从玉溪逃出后也来过昆明,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来过昆明,必是有事。”——这就是示下,找出沈父来昆明的目的,就能明白沈七俭现在的大致方位。唐刀和胡氏都明白过来,两人双双行礼退下。
  嫁人与不嫁人的区别,大概就是换了个环境,每日所做事情大概相当。以前被沐王府的规矩束缚不能随意出门,如今被已婚妇人的身份束缚同样不能随意出门,还是看书养花这些闲事来打发日子。
  这会已近午时,天渐渐热了,一热心里就有些躁。早晨轻竹带回来的话,说郡马爷病情又重了些,只能静养,不便相扰,就不一起用早膳了,这话让她莫名觉得可笑,歪打正着行动竟齐步了。
  昨日相见,疑惑更深。那人根本不像病重的模样,但也的确是身体不好,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那不是初为新人的羞怯,而是心虚。心虚什么,真是值得玩味。
  躺那看了会书,却只字没看进,满脑子都在想别的。发现这个事实时,轻竹已经唤她好几声了,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把书放在一旁坐起。“主子,郡马爷派人送来花茶,说今日天燥,让您别热着了。”“那咱们也不能失礼,瞧瞧他去。”接话之快让轻竹一众伺候的丫头呆愣,以为刚才是幻觉,她们的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性急过?
  本是起了逗弄之心,昨夜那人的表现让她莫名的想再多看看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可事不凑巧,胡氏这回是铁了心的要替她办好事,这才一个多时辰,又赶了回来,看模样,是有重大发现。
  让轻竹禀退左右,胡氏走进来就说:“主子,知道了。全清楚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们啊!”“捡重要的说。”郡主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池塘,神情肃穆。
  “我与唐刀带人一路打听,基本没人听过沈七俭这个名字,但就在我们要回来的路上,竟遇着了沈七俭的家仆,他们一听我们在打听沈七俭,主动上前来与我们攀谈。小主子,你不得不服那沈家小娘子,与他们交谈后得知,沈七俭竟女扮男装来了昆明,而且已在此留了近两月有余,一直在金氏商号昆明货栈做管事。她在昆明地界用的是她的字,守信,沈守信,难怪没人知道沈七俭。”
  胡氏说了这一堆,郡主还是未转过身来,只是在听完后相问一句:“人现在何处。”这是肯定胡氏与唐刀没找着人的语气,胡氏只得低下头答话:“说来极为蹊跷,据那两奴仆所说,沈七俭是前来余府求人去华县银矿救她母亲,华县地震,皂隶犯人死伤无数小主子是清楚的,但她出发后人就失踪了,现今一直没找着,他们也十万火急的在寻人。”
  “交谈?那两人还能动么?”
  胡氏又是一阵恐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小祖宗,沈家那两家仆根本不打算说出沈七俭的事,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才找上他们,在得知他们竟也是在寻人后就要逃,唐刀的人把他们折磨得不可谓不惨。
  “回小主子,能医好。我们也留了银子送去医馆。”胡氏只能实话实说。郡主又站了一阵,而后挥手,胡氏还想再说什么,却也只能咽下话应势退下。

  第拾回

  阁楼之上,似牢笼也是牢笼,远眺他处春日光景,恍惚昨日才见腊梅点点红。七俭紧咬嘴唇坐那思绪糟乱,看这情势,余家人已是不打算再让她见郡主,这让她又何来回门时逃走一说。明日就是最后的机会,错过,大概也只能魂断这余府了。
  从阁楼透树梢往东看,能瞧着郡主的院子,那可怜人儿估着也眼巴巴的在盼夫君早日好,可那余家公子到底是否会好又何时归府,天晓得。即使瞧不清人,但众人中衣着最华丽者,必是郡主,此时正坐秋千上让人推着玩乐,同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能明白那颗没经世事的心此时只想如孩童般的玩乐。
  此时七俭所见之人并非郡主,而是轻竹。自打嫁进余府,府上的人便不敢随便进那院子,郡主自个带来的奴仆已是够用,余府的人也找不着好由头往里塞人。这时候的花月郡主早已一身男装由胡氏和唐刀陪同赶往金氏商号货栈。留下轻竹,是因她信轻竹能化解她不在时的突发状况。
  朝庭的事就要见分晓,若想让沈家人死心踏地从此只忠于她沐海棠,这时候是最佳时机。在云南一地,沐家人说一不二,但她已冠余姓,如若让二叔他们知晓这沈七俭的存在,就没她什么事了。且商家要想成大事,必是要走四通八达之道,商人在大明地位之微,沈氏一族流放者的奴籍如若不是得朝廷赦免,出了这云南,必是人见人踩。
  沈七俭虽是沈老万三的嫡重孙,但毕竟是女子,要成事,得把沈氏一族现存人口全拢过来,依靠族中男丁,才能共同延续那个沈氏一族富有的秘密。
  思绪间,已到了金氏商号的门前,胡氏上前问话,问沈七俭众人皆摇头,问沈守信,伙计们皆恍然大悟曰:小七爷啊!你们认识小七爷?
  见已确认,郡主这才上前,慢步走到石凳边,随行护卫赶紧用衣袖把石凳抹了一遍。
  一见这架势,伙计们知道是贵客临门了,可此时没主事的在,金爷此时倒是在昆明,可和人去了酒楼,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这人些既然连沈守信就是沈七俭都不知道,必是问不出什么。郡主打开扇子遮住那谷物袋上传来的灰尘,轻声吩咐唐刀:“把老板找来。”唐刀点头:“我们来的路上,我已派人去请了,主子放心,立马就到。”
  话音落,金爷黑着一张醉脸出现在门口。伙计们见他们老板被人架着回来,一时都惊人慌着要去抄家伙。金爷挣开身后两人的束缚,大手一挥:“都别慌!今日放假,工钱照给!”此话一出,不出一会,院里就清净了。
  “敢问公子哪方贵客?金某可有得罪冒犯之处?”跑商之人忌跟人结怨,他平日里自信四处与人为善,还不曾得罪这等人物。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郡主始终用扇面遮住半张脸,胡氏伺候她这些年,对她脾气秉性太过了解,知道这是不想答话的意思,于是接上话说:“金老板不必慌张,我家公子前来不为寻衅,而为寻人。”
  一听寻人,金老板脸色又紧了紧。花娘已几次三番央他,若有人来问沈七俭,必要答不知。前两天已有一拨官差来过了,那时他才恍然大悟那他家的小七爷竟是女子!他是商人,最忌得罪官府,否则将永远翻身之日。先前是官,以他的眼力,能看出如今这小公子是贵不可言,万万不是他能得罪之辈。
  “沈七俭,在哪?”胡氏见他脸色发紧,猜到必是玉溪官差比他们先来过了,只得开门见山的问。
  果然,又是问那小祖宗。金老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摇头:“不曾听过此人。”“哦?你家伙计管沈守信叫小七爷,你却不知沈七俭是何人,真是怪哉。不知金老板此处伙计家世可都清白?有无江洋大盗隐匿其中?是否都为昆明人士?如若不是,通关路碟可有去官府登记造册?”胡氏轻言轻语相问,金老板牙关都在发抖,知道今日遇到的人他惹不起,于是狠叹一声:“罢了!”
  听金老板说完,郡主摇头思索,这情况和他们已知情况一模一样,说明这位金老板没说假话,而且,他先前也不知那沈七俭是女扮男装,如今也是得玉溪官差相告才得知。又是断在余府,沈七俭没去余府找人,那会是去往何处?莫非是去找她爹相会再去华县劫人?
  这念头一出,郡主又摇头。虽未曾相见,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那沈七俭不是愿终生过那躲躲藏藏日子的人。已逃了一回,再去劫流犯,只能是终生被缉捕。那她去哪了?一个敢女扮男装的女子在急需人救她母亲时会去哪呢……
  真的不知。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无奈起身。临到门口又停下,这回唐刀揣摩到了她的心思,回头对金老板看去:“若那人再回你这,你要好生相待。玉溪的官差若找你茬,你就把这信物给他们瞧。”说完甩去一块铜制腰牌。腰牌小巧,才掌心大小,金老板接过一看,牌上浮显一庄严肃杀的沐字。心中一惊,赶紧下跪相送。
  郡主一行才踏出院门,花娘和红儿急匆匆的赶来,两人在门口对视一眼,又擦肩而过。
  花娘步伐不稳,金老板良久回神才注意到,忙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金爷!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妈妈说我家小姐近日魂不守舍,推三阻四不愿待客,且弹曲唱调错误频出遭客人奚落殴打,妈妈她要把我家小姐嫁给那赖大户做第五房妾啊!金爷!”红儿边喊边哭,花娘唉了一声:“你且退下,我与金爷有话说。”
  红儿走后,花娘一下握住金老板的胳膊站了起来:“守信她……?”“冤孽!她是女子你现在已经知晓了吧?为何执迷不悟啊花娘!她走啦,去寻她该过的人生,你也该梦醒了。”不知为何,金爷有些愤恨。
  “不……我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子,她从未骗我什么,也从未向我许诺什么。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我好想她,金爷……你不会懂,我这样的人,求的是什么,守信她懂我。”花娘的衣袖顺着胳膊滑下,露出一块块清淤,金老板欸的一声把衣袖替她拉下:“我去哪里找她?官差在找找不着,今日又来了一贵胄公子也要寻她,也不知她都惹了些什么人什么事,我到现在都不信她是女子啊,哪有女子如此胆大妄为!”
  说完这些,金爷又说:“罢了!我猜她一直都在余府,至于为何你先别发问。明日,明日花月郡主回沐王府,余府要派人护送,内院空虚,我派人趁机进去寻。这你可安心了?”花娘已感激得不能言语,只能跪拜行谢礼。
  夜晚,郡主房内灯火通明,轻竹把白日里的情形说了一遍,得知那夫君从始至终没露面,郡主轻哼了一声,把粥碗递给下人,软声说道:“明日,必定要他随行,否则,外人会传些什么,你我都猜不到。此时我一心心系沈守信,庞杂之事就别让其胡乱生长。”轻竹明白,这主子不是在在乎外人乱传什么,而是不想沐王府的人再过多的“关心”她的婚内之事。
  礼花装点的礼箱足足十二箱,余府的家仆也都衣帽换新,站那候主。可是,主子出是出来了,却不出发,这真是稀奇事。
  花月郡主端坐轿内,但轿子始终未有抬起来的迹象。她不发话,但众人心中都明白,这是在等郡马爷。看样子,今天郡马爷不出来陪着回门,这行是走不成了。胡管家来回的跑,最终,在他第七次出现在前院时,一个身着水湖衫的男子跟在他后面出面,众人还没瞧清什么模样,就已坐进早就备好的轿子里了。
  轿子要起时,胡管家掀开轿帘小声道:“今日晚间必须当众人发病,你打的什么心思我们都清楚,可你要明白,我们已经找着你母亲并把她接出来了。”七俭始终不言语,她知道,今日不逃,来日只能以亡魂见母。至于余家人说找着她母亲接出来了,她不信,必须不信,不能信。
  见仪仗队出来,金老板赶紧使眼色让人从后门混进去。他则带三人一路跟着依仗,商家耳目众多,余家在昆明又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他家公子在外行走,总会有人知道。据他所知,余家公子确实会经商,但他不常与人见面,往往是在后出谋划策,即使见面,也不用真名。
  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虽不多,但总有昆明的商人见得多了认出他家管事来,便猜测到他是何人。据金老板一位从京里回来的友兄传,此人此时根本不在滇地,京师有人在神医许那见过他。金老板起先是不当回事,但现在越来越发觉那位友兄所言是真,如若余丰年没回滇地,那现在那位郡马……
  金老板想到此,又想到此时还在货栈等消息的花娘,重叹一声,他这回可算被拖下水了。
  他想靠近郡马爷坐的那顶轿子,可两边的护卫让他近不了身,前边就是南市,此时人多,要下手,只有这一时了。
  七俭在轿子上也急得握紧拳头,就算此时装发病叫停队伍,又能跑多远?正急得龇牙时,忽听得一阵叫嚷声并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随后,轿子猛的落地,她被震得五脏一疼。哭喊声四处响起,她才看清面前混乱不堪的场面,就听得耳旁有人说:“快跟我走!”一回头,看见金老板,当下激动得眼泪湿了眼眶。
  沐王府所有的护卫全守在郡子轿边,把轿子围得严实防人冲撞,所以郡主从始至终目睹了七俭被金老板救走的经过,在他们趁混乱远去时,她没发出任何声音,良久,看不到了那人了,她才轻声呢喃:“原来是你,沈守信。”
  花娘听得门被砰的一声撞开,惊得赶紧站起来,等看清金老板身后的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跑过去一把拥住人:“守信……”“不是墨迹叙旧的时候!他妈的我被你们害惨了!赶紧换衣服拿着包袱跟马头走!他负责把你们带去成都!随后你们生死由命吧!”金老板强行把两人分开,然后把衣服扔给花娘和七俭:“赶紧换!来不及了!惹上沐王府和余家,你们从此别回昆明了!”

  拾壹回

  此次走商的带队马头姓康,生得精瘦,目光凶狠,脸侧有蜈蚣似的疤痕。七俭早前就听闻他是彝族人,因得罪土司亲戚连杀七八个人逃出后改头换面跟着金老板风来雨去艰险的跑商。
  两人扮成商队马夫,七俭倒看不出什么大破绽,花娘却是一看就知是女子。这一路要经曲靖到乌蒙过叙州才能抵成都府,路上劫匪流寇是人祸,艰道险阻是天灾,哪个不小心就会把命丢在这不知埋葬了多少苦魂的盐茶古道上。
  七俭看得出康头极不愿带她俩走,只是碍着金老板的面才勉强哼了一声算应了。在郊外古道前,七俭和花娘对金老板三鞠躬,如此大恩,她们也不知是否有命来还。她们走后,金老板得应付丽春馆的人告官,又得应付玉溪官府云南府和沐王府的来势汹汹,想想这恩情可真是大得没边了。
  送走人,金老板说不怕是假,一个人关在房内喝烈酒,听见院内有脚步声都惶恐得手指打颤,但他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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