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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杂货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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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但时时不忘正义,正是看中这点才把这彭先生请来。
七俭先是让二喜认她母亲为干娘,这才把彭先生请府里吃酒,也没藏头藏尾,直接说想给他说媒,就是她干妹妹二喜,若是他还一心想着将来考中再娶当朝官家小姐,那当这话没说,若是想成个家过日子,那就看他喜不喜欢。彭先生已有秀才之名,但他也没想过在科举上一条路走到黑,如今沈七爷亲自给他说媒,他又意外又感动,要说二喜,他确实喜欢,只是先前一直没敢动心思,他也听说这二喜虽说在沈府只是丫头名分,实则是小姐待遇。
大丈夫喜欢当说喜欢,当下举杯敬谢七爷,躲在一旁听的二喜这才抹着眼泪放下心来。
伍叁回
七俭陪郡主回了金陵,舒鸿笺代写家书,告知她们沐余氏病重。一路郡主心急如焚,赶路赶得急,七俭也不敢劝,这等事情,确实心急。待她们到金陵,沐余氏已卧床不起,说话也说不清。沐斌在府里照料着,这会见她俩风尘仆仆,本想叫她们去稍事休息,但郡主下了马车就往娘亲房里去,谁也拦不住。
沐余氏见她们来了,对她们招招手让们走近些,这才说:“秋儿,你成亲娘也不在身边,怨恨娘吗?”郡主掉着眼泪摇头,让她先不要说话了,可她要说,又把七俭叫近些:“我这女儿,你要善待她啊。”七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用力握住她的手,点头:“娘放心,海棠以后有守信照顾。”
浑浊的泪从沐余氏眼里滚落,还有许多许多话要对女儿说,她这辈子,从丈夫走后算是苟活于世,对不住女儿也对不住丈夫,可她无能为力,她一介妇弱,除了来为丈夫守灵换得一丝清净,也再无他法。王府内看似一团和气,谁又真正明白私底下的暗涌,她没了丈夫,叔叔们又岂会真的为她出头。女儿嫁与余家之前曾写信给她,说不想嫁,可她又能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嫁给不想嫁的人。如今,如今是真好……真好,她也走得很安心。
七俭操持办了岳母后事,将她与前黔国公葬在一起,沐余氏一生为郡主生父守贞没有再嫁,沐氏一族全来金陵给她送行。
送走母亲,郡主精神颓丧得很,整日在府里也不出去,说母亲自父亲走后这些年过得太苦,明明已到颐养之年日后日子很好过,怎就突然……夜里扯了七俭的衣袖抹泪,说命这个字,真是无情到极点。七俭抱着她哄,直到哄入睡为止,心里疼也没办法,这种丧母之痛,别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来金陵后一个多月后,红儿生了个大胖小子,福德来高兴得大醉一场。七俭送了他一个大礼,升他为辰宿予睦金陵商号的总掌柜,把舒鸿笺撤了。夜里摆了酒菜和舒鸿笺畅聊,舒鸿笺先敬了她一杯:“多谢七爷照顾至今,其他的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些事情,我们心里有数就好。”七俭也点头:“你这是想去哪?如今世道说太平也太平说不太平也不太平,你一介女流独自乱跑可不行。”舒鸿笺哈哈笑了两声又敬她一杯:“非也非也,我哪也不去,只是不想再整日困在这铜臭里,听闻七爷在云南修桥铺路,开荒垦田,造馆开学,鸿笺是想随你回去,也为你的德善之举尽份心力。”
七俭颇为惊讶,但也没再问为何,只是爽快应允:“海棠山庄多的就是房间,随时欢迎你去。”舒鸿笺又摇头:“你竟将山庄取名海棠,真是……”七俭被她逗乐,喝了杯酒点头:“无论我赚金山银山,都是她的。我好像……曾经给她立过誓,也不知道是否立过,记不清了,但我心甘情愿如此。”
这厢两人在喝酒,那边两人在说七俭的情况,楚云舒给郡主把完脉说:“郡主不可太过悲伤,否则伤心伤神也非老夫人所愿见。七爷那边也还得仗着您呢。”“我就是由母亲之事想到了她,觉得人这辈子真是……不过我已缓过来,终究这样也无助于她,还得尽力去想办法。”郡主把轻竹送来的药喝了问她:“七爷可还未回?”“郡主,七爷在园里和舒姑娘喝酒,听舒姑娘的意思,她要跟咱们回云南。”轻竹说完就退了出去,郡主似是无意的扫了一眼楚云舒,见她垂下眼睑,于是伸手拍拍她手背:“七爷缺你,算我求你跟我们去云南。”楚云舒略迟疑的应了好。
七俭喝得颇多,郡主又带孝四十九天,两人长时间没亲近,手上没轻没重,郡主实在不能忍,只能翻身压住她。一夜一过,七俭感觉累得不行,全身都酸,想睁开眼也睁不开,很想睡。轻竹来问何时用膳,郡主说早膳省了,轻竹就明白的走了。
唐家两兄弟商量,此次回云南只一个人回去,另一个人留在金陵,协助三地商号事宜,郡主也同意,喝了口茶看了看轻竹,这才问:“你们决定谁回云南?”两兄弟并没想过谁留下,这事只能是郡主决定,于是齐声回答由郡主定夺。七俭不管这事,看着外头日头好,她干脆拿起扇子负手走了出去,舒鸿笺今天去向家里辞行,她找谁下棋好呢?嗯,楚大夫不错。
郡主放下茶杯:“你们且去,走时我会告诉你们谁留下。”两人走后,郡主笑看着轻竹:“你说吧,谁回去?”轻竹脸红得跟桃子一般,扭捏一阵还是轻声说了两个字:“唐刀。”郡主颇为意外,她以为,轻竹一直属意唐剑,因唐剑办事沉稳且一直有表露心迹。也不问为何是唐刀了,感情这回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为何,旁人瞧见的,都是表象。
下棋的两人根本不是对手,楚大夫深得她师父真传,七俭完全是看书懂入门,棋招全野路,楚云舒趁着这会,不着痕迹的问七俭一些以前的事,她从郡主那听来的以前的事,她发现七俭记不得的事越来越多,突然,她想起一个人,正准备下这剂猛药,却听得门口有人闯进来,说常宁公主请花月郡主过府。七俭一时紧张的扔了棋子,这时郡主也走了出来,走到她身旁安抚她:“该来的始终会来,我去去就回。”七俭拽着她不放,她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但那事情很可怕,好像和现在的事有关,是什么来着……头很疼,一时想不起……
郡主抱住她吻她的额头:“不要乱想,等我回来。”
入了府行了礼郡主也不坐,只说:“我夫君在等我回云南,公主有话请说。”多日不见,常宁公主异常憔悴,这会说话似是也没力气,把郡主召近些让她坐下才说:“若我死了,你会记得多久?”沐海棠一惊,又听她说:“若沈七俭死了,你又会记得她多久?”她问完,沐海棠也不接话,这姑姑的心思越来越难猜,倒不如不猜。常宁公主见她不说话,轻叹一声看向门外:“这里和宫里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等死。我多羡慕你和悦然,来去自由,如鸿雁般,没有鸟笼能束缚你们。”
“姑姑若想出去走走并不是难事,相信四叔会陪着你。”沐海棠不知这话怎么就惹笑了她,见她一直笑,只得站起来说:“姑姑,有话直说吧。”常宁公主这才打住笑,让人拿了幅画过来,问她:“认得吗?”沐海棠感觉差点窒息,那画像上的女人,正是她见过的,陈季安。
“你设计让余丰年死,你以为他甘心?他不在乎余丰年,只在乎你竟然能动他身边的人。他翻遍你身边的人,终于替你们找了一个可以去死的理由。父皇若是知道沈七俭以女子之身娶皇亲国戚,定斩不饶,此事还会波及沐王府。你呢?哦,她死了,你会随她而去,你说过。”一字一句都让沐海棠感觉彻骨的寒意,一时再也站不稳,直直的跪下:“姑姑……海棠……”已经说不出求字,其实,又有何区别,眼前这个人不是也喂了七俭□□让她不久就会如痴儿么,她的哥哥,只是提前结束七俭的命罢了。
原来,命,真的不可违抗,余丰年死了又如何,她们成亲了又如何,还是如昙花一现,终究一切是空。
常宁公主缓缓抱住她,良久,在她耳畔说:“秋儿,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好不好。从余丰年死,我就明白皇兄怀恨在心,只能派人潜在他身边听令。皇兄的人昨夜才找到人还未来得及禀明他,你来之时,我派去取她性命之人复命,事情已办妥,连押送她的人一并送走。昨夜还发生了一件事,父皇与皇兄深夜长谈,据悉,是与皇位传承有关,太子皇兄,才是他一直想斗的人,从今天起,他会尽全力去斗,去抢那或许是属于他的皇位,此后,他不会再有心思记着沈七俭这个人,甚至余丰年,他也会忘得干净。沈七俭养父逃出大牢不久就因病死在破庙旁,官府不发文是想引她回去寻人。澂江府私奔逃犯何琢石染疾而亡,陈季安死于皇城天牢,当年纵他们私奔且已死于蜀道之上的沈七俭,罪名已清,可入轮回。从今以后,没有人再能动她的身世,她是从云南去成都的流民,后来,她遇上了你……”
沐海棠感觉自己的肩头已经湿透,但她不敢动也动不了。常宁公主抱她更紧,似乎用了很大力道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的毒,没有解药。”
郡主从宫里回来已是第二天,她留在宫中一夜,是想知道常宁公主是否说中,汉王是否真的被皇位吸引不再去想无名小卒之事,果然,一夜无事。出宫里遇到夏大人,本只想点头就走,但夏大人主动走过来给她行礼:“臣见过郡主。”“夏大人免礼,这是下早朝了?”“是。对了,维喆恭贺郡主大喜,此次郡主回京想必是沈公子陪同,不知会在京里呆多久?”郡主想起来了,她和七俭成亲时收到一幅字,就是这夏大人送的,真是礼轻情义重,她是得道谢,当下行礼:“我与夫君婚事得夏大人赠字还未来得及道谢,在此谢过夏大人。”
夏原吉真诚的点点头:“臣衷心祝郡主与沈公子白头偕老,臣先告退。”等郡主走后,蹇义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老兄真是一往情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余丰年案发后,结案词中有‘辰宿予睦商号曾与南宁木材商主商谈买卖’一句被你划掉重写一份,你也算……”蹇义不说了,总之就是,夏原吉做了他能为花月郡主做的一切。
伍肆回
郡主一回府就被七俭抱住,也不顾仆人在旁窃笑,两人抱了良久才松开。看着七俭的眼圈熬红,郡主明白她昨晚没睡,于是让她赶紧去睡,哄了好一阵才把人哄睡着,唤楚大夫来听了会脉,见对方摇头,她也笑得苦:“昨夜,姑姑告诉我,她的毒,无解。”楚云舒一惊,不过又能理解,那位常宁公主,大概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七俭好活,原本是指着废了七俭能让郡主回心转意,但如今见郡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这才实话相告。
两人转出院里继续聊,一旁的唐刀不知在吃什么果子,吃完接话道:“郡主,您还记得清凉山上三清观内的女道士吗?”问到这又降低声音说:“那个像……像七爷……”“像七爷的亡妻。”舒鸿笺不知何时来了,接了这话头。她没见过淳和道长,但她知道这事前前后后。郡主也没怪她,花娘本就是七俭亡妻,这她也认,只是突然提起淳和道长,倒是真让她惊喜,怎把这人忘了,当年七俭中那么凶险的毒都被她救回,如今只是慢毒,应是有救!
趁七俭还在睡,她饭也不吃连赶着去清凉山。重走山路,当年种种上心头,又酸又甜的感觉,时光,真是过得快。到了道门前有人认出她来,连忙往里跑去请师父。郡主只带了唐剑和楚云舒上山,这会侍卫在道门外守着,他们三人坐在殿里喝茶。淳和出来时,唐剑又惊了一遭,真是太像太像了,吓人。几人打过招呼,道长坐下后问清来由,又听楚云舒说了具体症状,不由得摇头:“这种毒贫道倒是听过但从未见过,据说此毒甚凶,不杀人却比杀人更狠,前元时就已被官府清缴,如今怎又流传出来了。”郡主一看真找对人了,几乎要上前一拜,道长又示意她不要激动,想了一会才回:“要解此毒贫道没有十分把握,只能慢慢去试,时日真说不好。”
郡主见她还在犹豫,于是说:“道长若不愿下山,我愿在山间筑房而居,等她治好。”道长又摇头:“最初见面误会的缘由郡主已说给贫道听,贫道如此像她亡妻,她又记不清前事,要是误认为贫道为她亡妻,郡主准备如何?”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愣了,郡主更是答不出来,要是七俭真忘了,要说给她听她曾经经历过些什么痛苦吗。
“况且,天长日久相对,你不怕贫道和她日久生情?”道长突然又加了这么一句,唐剑脸都黑了,楚云舒也觉得这道长不像清修之人,怎能问出这等问题?
“若道长真有心她也有意,只要她能活着,我……”郡主说得痛苦至极,楚云舒看不下去要站起来拉她走,忽然听得道长哈哈一笑,众人看向她,不知她在笑什么。她站起来所了一下拂尘:“有郡主的心,她的毒不是绝路。”众人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知道郡主究竟愿出多大的决心去解七俭的毒,而郡主给出的答案,真是让人心痛,为了七俭能活着,她甚至于愿意离开她。
“上次下山贫道受师父托梦责罚,时时不安,此生绝不再下山,沈公子的毒,贫道与这位楚大夫联手来解,她书信告知贫道沈公子情况,贫道回信给她新的药方。如此,郡主可还满意?”道长已要送客,郡主起身深鞠一躬:“大恩不言谢,此后道长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定当赴汤蹈火。”
梁道远把常苏两分号建起来后就去了昆仑一带,待七俭收到信鸽他已出发,后来就再无音讯,七俭一直想着他不要出事才好,昆仑那地方人迹罕至且,中原人鲜少去往那地方。这会刚把商号的事处理完,又有客人来拜访,是皮货商,央着七俭的商号给走些货往北方去,上门就送了件虎大皮。和人谈完事,七俭走到郡主平日里休息的厅里,在外边就听见里面有男人在讲话,进门看到是梁道远,给高兴得差点抱一起。
自从这道远兄一来,郡主就让人去捉蛇,甚至让人去湖南铜仁府那边收蛇,七俭也不知她要干啥,反正只要她高兴就好。直到个把月后一天晚上,郡主端着杯酒喂她喝,她闻出来酒味道不对,不肯喝,问是什么,郡主喂得不耐烦了抿嘴瞪着她:“我会害你吗?”七俭摇头,但还是要辩解:“这是……何物?为何闻起来有股……药味……”“是药材泡的酒自然有药味,楚大夫说你身体最近不太好,来,喝了。”“与平日里的药酒也不一样。”“是梁先生从昆仑一带带回的药材所泡,这不刚好泡了一个月才让你喝。”
七俭捏着鼻子把那杯药酒喝了,第二天梁道远兴冲冲的问:“七爷,你觉得我从昆仑带回的药材和铜仁府的蛇泡出的酒好喝吗?”七俭吐得稀里哗啦的,直到看到那坛子里真的有药材还有条蛇,差点晕过去。一整天不想吃东西,晚些时候对前来给她诊脉的楚大夫说:“大夫,我要真有恶疾且直说。”楚云舒看了郡主一眼才回她:“七爷言重了,就是你最近体虚,药蛇酒有强身健体之功效,还望七爷每天一杯,连续七天不要断。”
这是要命,七俭坚决不干,楚云舒笑了笑:“七天之后我为七爷施针,这个冬天你就好过多了。”她走后,七俭向郡主讨饶:“夫人,且饶我一命,那玩意儿哪是能喝的。”郡主摸摸她的脸点头:“那就不喝。”待她睡了,郡主又去厅里找楚云舒,见梁道远和舒鸿笺都在,三人正在对一些红红的干干的东西研究,她就发现这道长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别有兴致。
“她不啃喝,云舒,淳和道长也建议用此方辅助治疗吗?”想起七俭一天饭也没吃,郡主颇为心疼。楚大夫点头:“和道长确认过了,她说此方甚妙,七爷身子会被毒性蚀弱,此方可让她固本培元。梁道长带回的药草中有一味极为珍贵,还望郡主吩咐商号里的人,各处收集这味药。”舒鸿笺拈起桌上那东西到鼻前闻闻,被呛到,拿远些才说:“得骗她喝,但那药酒味道太浓,骗也骗不了,要我说,郡主不如趁她睡着给她一杯灌进去。”说完她竟咬了一口那物,当时就叫起来:“啊!这是……水……水……”
楚云舒没好气的给她一杯水:“叫你乱吃东西。”她连喝了几杯水才好些,指指自己嘴里又指指那红色的问梁道远:“道长,这是何物啊?为何味道如此怪异……像是……像是嘴里受伤了一样……”“这是我从泉州府商人那里所收之物,据他说叫什么番椒,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你要这个干嘛呀,道长你真是无聊得紧了。”舒鸿笺感觉舌头还是怪怪的,只得向楚云舒讨药:“大夫那有药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了怎么给你药?”“那你吃一口这番椒。”
楚云舒觉得,舒鸿笺这个人,纯粹的讨打。
一众人以为七俭这药酒是喝不下去了,没成想第二天吃完饭她主动要喝那药酒,郡主问为何,她说喝完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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