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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年了？终于沉不住气了？
　　百木渠粗略的修复了阵法，左手摊开时，碎石化为一堆粉尘飘落，她转身离开，出了天戒楼便朝着落日峰去，好似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百无璃同茸嗤一直守在碧玉潭，从天黑到天亮，虽然她想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师父同魔道打斗的画面，她也并非是担心，茸嗤说的那些她都清楚，没人有那个本事能轻易伤到她师父，她只是觉得……
　　有些无力
　　师父同她说‘护你一世’时，她真的很高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明朗的，但是她不想要事事都来让师父给她承担，她也希望成为师父的依靠，能为师父遮风挡雨，她想要倾其所有的来报答师父带给她的这个家，带给她的一切……
　　可是她这样弱小，宣誓崖上的那两人只不过是放出自身的修为，她便动弹不得，修仙界之中，她太低微，低微到尘埃里，她从练气到筑基就用了十年，境界越高修炼越难，她要到何时才能有资格与师父并肩而立。
　　茸嗤化成了人身，脑袋靠在岸边，半个身子没在水中，她察觉到百无璃情绪低落，问道：“小丫头，在想些什么呢”？
　　相处这十年来，她还是挺喜欢百无璃的，这孩子不恃宠而骄，修炼又极其刻苦，洗经易髓的痛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她却从还是个几岁的孩子一直忍耐至今，可是她事事都爱闷在心里，什么事都想要自己承担，从不与别人说，乖巧的惹人疼爱。
　　茸嗤不知道百木渠查到了什么，以至于她上次回来带着一身怒气，可是她一直觉着不管百无璃出身何处，只要有百木渠为她指路，她会一直是天道宫弟子，一直是百木渠的好徒儿。
　　百无璃轻轻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快速修炼的办法”。
　　茸嗤道：“你可千万别去找什么捷径，欲速则不达，修炼最忌讳的便是想要一步登天，一步一脚印才是硬道理”！
　　“嗯，我知道”！这是她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百木渠就交给她的道理，她一直记着的，从不曾忘。
　　“茸嗤，你这样可真像师父”。
　　“切，谁要像那个……”。茸嗤停顿了一下，突然猛的喝道：“谁，出来”！
　　这一叫，让百无璃一惊，她侧头去看茸嗤，见她正盯着一处，金色的瞳孔渐渐的收缩成一条细线，百无璃修为低微，若是有修为深厚的修士在附近，她自然是查探不出来的，但茸嗤不一样……
　　百无璃紧绷着身躯，全身戒备起来。
　　“滚出来！要不然姑奶奶把你烧成渣”！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杂草丛一阵异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颗肉嘟嘟的黄色圆球从里面滚了出来，撞到百无璃的脚边，舒展开了身躯。
　　它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似乎方才被撞得晕头转向，一人一兽这才见得这东西的面目，是一只巴掌大的鸟，可不管是百无璃还是茸嗤都叫不出来名字，碧蓝的眼睛，通体金黄柔顺的羽毛，只两只眼睛的眼角那里是血红色的，尾端的三条翎羽长长的，华丽的犹如凤凰的翎羽。
　　这大概是百无璃见过的最漂亮的……鸟类了……
　　茸嗤拧着这小黄鸟脖子将他给提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只灵兽在捣鬼”。
　　小黄鸟发出叽叽的叫声，蹬着爪子，似乎是在抗议，百无璃双手捧着将这小鸟托起，说道：“茸嗤，他受伤了”。
　　茸嗤看去，见他腹部确实晕开了一抹血色，将金黄的绒毛染得血红。
　　茸嗤放了手，灵鸟得以站在百无璃手心，灵鸟轻轻的啄了啄百无璃的手心，弱弱的示好，他抬头直视着百无璃，百无璃瞧着他的眼睛，碧蓝透彻，像块宝石，她看着看着，竟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
　　百无璃看向茸嗤，问道：“茸嗤，灵兽的伤该如何治”？
　　“若是高阶的灵兽，同修士没什么区别，就是吸收灵气慢慢愈合，若是有丹药自然是事半功倍，若是低阶的灵兽的话，用不得丹药，不过我看这小黄鸟应该不是普通的灵兽，这伤他大概能自己治疗，你替他包扎一下就行了”。
　　百无璃听罢，自纳戒中取出一丹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聚灵丹，要喂给这灵鸟，灵鸟十分配合，嘴一张给啄了进去。
　　那边茸嗤诧异道：“这落日峰上除了我，其余的灵兽尽是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这灵鸟是从哪来的”？
　　百无璃取了些纱布，替灵鸟包扎着，这灵鸟身子虽小，包扎起来十分麻烦，好在百无璃手巧，“大概是魔道来袭，彼此峰百兽林的灵兽受了惊才跑到这边来的吧”。
　　“也是，肯定是因为察觉到姑奶奶我在……”。
　　“阿无~”！
　　百木渠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一听到百木渠的声音，百无璃连忙站起了身，几乎不用寻找，她便能辨出百木渠的方向，虽然还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白点……
　　茸嗤愤愤的撇了撇嘴，怎么总是有人打断她说话啊！
　　百木渠的速度极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已至两人身前，她看向茸嗤，问道：“可有见到有人下山”？
　　茸嗤摇了摇头，说道：“莫说人了，鸟都没有一只……”
　　“不对，鸟倒确实是有一只”。
　　百木渠顺着茸嗤的目光，落到百无璃手中，小黄鸟又如先前那般蜷缩成了一团，一只黄色的毛茸茸的圆球。
　　百木渠从百无璃手中一把拧了过来，指尖微微用力，小黄鸟便发出一阵鸣叫，撑开了身体，挣扎着。
　　百无璃有些不忍，她道：“师父，他受伤了”。
　　百木渠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全落在那鸟的身上，茸嗤以为她对这灵兽生了兴趣，问道：“你可识得这灵兽？我方才竟是探不出他的品阶，也不知这是何方神圣”。
　　茸嗤原先是腾蛇一脉，在灵兽之中也算是地位极高的了，特别是他们的血脉能随着修炼进化，现如今，茸嗤也算是黑蛟之中最厉害的了，却看不透一只鸟。
　　百木渠说道：“这鸟……有些像凤凰”。
　　“凤凰”？！茸嗤大笑起来，她道：“你快别开玩笑了，虽然这鸟模样稀有，可就他那小身板，怎么能同凤凰比”！
　　“嗯”！百木渠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就着茸嗤的话说道：“确实是哪里有些微妙的区别，大概是凤凰的旁系血脉吧”。
　　“不过，他这模样我像是在哪见过”。
　　“你见过”？茸嗤转念想了想，这也不奇怪，虽然这些年百木渠都懒得下山历练，但当初无涯在时，可没少带她天涯海角的转悠。
　　小黄鸟一直叽叽的叫着，不断的挣扎，百无璃道：“师父……”。
　　百木渠将这小黄鸟还给了百无璃，这鸟一到百无璃手心，便将脑袋埋着，屁股对着百木渠，涩涩发抖，似乎是怕极了百木渠，百无璃温柔的一下下给他顺毛，安抚着他。
　　“他这模样，挺像我见过的一个魔道，正巧，那个魔道真身便是一只凤凰”。
　　话音一落，这小黄鸟的身子僵了僵，百无璃只当他是吓坏了，也没注意。
　　茸嗤问道：“话说回来，那些魔道如何了”？
　　百木渠轻飘飘的应道：“死了”。
　　“我听到那边动静挺大的，这次一共是多少人啊”？
　　“金丹期修士六十人，辟谷期修士四百人，筑基期修士五百人，出窍期修士三人，还……大概就这些吧”。
　　“这么大手笔，这次魔道来真的啊，那门中伤亡如何了”？
　　“还行”。
　　茸嗤“……”她就不能期待百木渠能够一直好好说话。
　　一直沉默着的百无璃突然开口问道：“师父，魔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前，绫儿同她讲过有关九州有关魔道的事，但绫儿年龄也不大，这些事大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千篇一律，九州是个残暴嗜血的大魔头，聚集一众十恶不赦之人，以搅乱天下苍生为乐趣。
　　可百无璃却知道，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她突然很想知道，修仙界对于魔道的定义是什么，明知此行无回，却依旧那般放肆，为什么那些人那么疯狂，数百人的死亡在茸嗤和百木渠的口中说的稀疏平常，宣誓崖晚上凄厉的惨叫犹在耳旁，为什么平时温文尔雅的师父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会毫不留情。
　　百木渠静静的看着百无璃美丽的眼眸，目光深邃，像是在出神，百无璃却觉得师父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一旁的茸嗤瞧见百木渠的模样，顿时有些紧张。
　　从百木渠查完百无璃身世回来之后，百木渠一直没有同她说明，但茸嗤也猜得到，百无璃定是同魔道那边有牵连的，如今，茸嗤真怕百木渠一个脑热，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事出来。
　　似乎过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百木渠偏过了头，嗓音低哑道：“许久以前，魔道是对一些人的统称，有修仙界之中罪大恶极的歹人，有心魔难处落了魔障的修士，也有使用阴损之法修行的魔修，魔道之称，是对这一类人背起道义，自甘堕落的唾弃”。
　　“然而，在数百年前，一直修炼千年幻化人形的魔兽九州，却将这一路人归纳成了自己的势力”。
　　“九州天生天养，无人教她礼义廉耻，她只知晓想要的便要靠自己实力抢，不想被欺负便要比别人更强，她讨厌束缚，更讨厌正派的那些条条框框，那时，正道修仙门派斗争激烈，不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亦不乏被陷害而导致众叛亲离，修为被废的可怜之人，可笑的是，被门派追杀的他们，九州的魔道倒是成了他们的庇护所”。
　　“九州性情独特，亦有人只是冲着她这个人而入了魔道，追随她的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渐渐的便形成了如今的魔道”。
　　百无璃静静的听着，不知为何，她觉得师父的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恨意却又带着一股悲凉。
　　茸嗤虽然作为半个知情人，当年的那些事她也不过是知道个一一二二，不可能像百木渠这样了解，便也只是伏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师父，为何九州会被封印”？
　　百木渠的神色变了变，她几乎是咬牙道：“因为她不知好歹”！
　　两人都被突然变脸的百木渠吓了一跳，碧玉潭也因为百木渠无意间释放的气息被压的动荡不安，百木渠发觉自己失态，懊恼的揉捏着眉头。
　　“九州被封印之后，魔道的权利便落在了她的左右手苍落和凤九天手中，如今天道宫被袭大约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目的为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本菌已经要阵亡了_（：з」∠）_

　　☆、御剑

　　那七星醉确实不是一般的酒能比的，即使是半成品，也让百木渠头疼半天，百木渠吸收了一些灵气，脑海里一片混沌的感觉才好了不少，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起关于九州的事，只不过记忆的阀门一旦开启，便再也止不住，往事一幕幕浮现，百木渠要忍耐自己的情绪已然不简单，所以再也没了心情同百无璃说这些事了。
　　百木渠见百无璃一直小心的护着那只灵鸟，便道：“既然你喜欢，便带回去养着吧，日后若是修炼得当，也可以成为你的坐骑”。
　　“茸嗤，你多注意些，若是有人下山，你且先拦着”。
　　百木渠带着百无璃回了山顶，进屋之后，见着桌上还摆着昨天晚上的做的几道菜，已经都冷透了。
　　百无璃见师父面色不愉，以为是先前她的问话惹得师父不快，捧着灵鸟站在坐塌旁，有些不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日里的聪慧好似都用不上了，只在那里站着等着师父训话。
　　百木渠揉捏着眉头，走到坐塌边坐着，说道：“阿无，师父头疼”。
　　百无璃身子立刻紧绷，哪里还顾得上不安，只紧张道：“师父，你受伤了”？！
　　手上不自觉的攥紧，惹得灵鸟叽叽叫个不停。
　　百木渠往前一靠，脑袋抵在百无璃腰上，说道：“没有，只是昨天贪杯喝多了，你师叔酿酒的手艺向来不俗，昨天倒还好，今天……头疼……”。
　　“师父，徒儿替你按一会儿好不好”。
　　“嗯”。
　　百无璃将灵鸟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玉指扣在百木渠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那鸟看着两人的模样歪了歪脑袋，随后默默的转过了身。
　　百无璃见百木渠神色放松了些，这才忐忑的开口道：“师父……方才徒儿是不是惹师父不高兴了……”。
　　“嗯？此话何解”？
　　“方才，师父不是生气了么……”。
　　百木渠缓缓的睁开眼眸，她叹道：“这事与你无关，为师生的不是你的气”。
　　“师父……”。
　　“阿无”百木渠拦住百无璃的腰身，没头没尾的喃喃道：“你会和她不同的……”。
　　百无璃一怔，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和谁不同？
　　一炷香之后，百木渠窝在坐塌上睡着了，百无璃瞧着那姿势觉得不舒服，想要让她去床上，可跟这人好说歹说就是不依。
　　百无璃瞧着百木渠的睡颜，先前百木渠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在意。
　　百木渠虽然从未同她说过，但她猜得到那段时间百木渠频繁出山是为了她，她从不会去猜测自己的师父，师父不愿说她便不问，可这一次回来之后，她觉得师父待她同以往不一样了，很细微的差别，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隐觉着不安……
　　百木渠一觉睡到天黑，百无璃做好了饭菜才去叫贪睡的人，那时百木渠刚好睁眼。
　　那只灵鸟，百无璃原是打算等他伤好了放他走，放养在庭院之中，庭院角落里有一颗枯瘦的梧桐树，百无璃去做饭的时候，他飞到了上面，碧蓝的眼眸倒映着百无璃的背影。
　　晚膳的时候，百木渠同百无璃说起了仙道大会的事，她原先不想让百无璃去，是因着百无璃修为不过练气境，然而，参加仙道大会的大都是门派翘楚，修为不会低于筑基，百无璃去了也讨不了好。
　　如今，天道宫所选的前往仙道大会的弟子死伤过半，百无璃又突破了筑基期，也是时候带出去历练历练了，同修士真刀真枪的过招所得的领悟总要比独自一人修炼来的快，百木渠也不期望百无璃入得了秘境，说实话，那里面的东西虽多，也是有缘得之，况且即便她大乘之期，入了秘境之后，也不能完全掌握全局，在大能的结界之内，她的修为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她只是觉着，同道之间的比试，更能激发百无璃的潜力。
　　百无璃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的，魔道入侵之后，她想要变强的愿望愈发强烈，更何况，此次仙道大会之行是百木渠带领弟子前去，如是她不去，岂不是又要同师父分开！
　　晚饭之后，明月升起，百木渠坐在庭院之中，却是没有喝酒，只是看着月亮，百无璃不知道灵鸟是吃什么的，便搬了一小筐的灵石放在梧桐树下。
　　百木渠远远的看着，问道：“阿无，你可给他起了名字”？
　　百无璃回过头来，说道：“还没有”。
　　“这灵鸟品阶该是不低，你养着日后能为你所用最好，若是不能，到时候再放生也不迟，至于名字还是要起的，日后你好唤他”。
　　“可是徒儿……要不师父替他起个名吧”！
　　“为师”？
　　百木渠朝着那只鸟看去，眼神刚对上，那鸟便把脑袋偏向了百无璃，叽叽的叫着。
　　那声音着实刺耳，百木渠轻蹙起眉头，道：“叽叽喳喳的，不如就叫小叽好了”。
　　“小叽”。百木渠又重复了一遍，想起当年那只臭屁的凤凰，自己个好像也叫过他野鸡，不知怎的，便笑出了声。
　　百无璃看着梧桐树上的灵鸟，也跟着叫道：“小叽”。
　　灵鸟伸着脖子，冲着百无璃叫的更欢了，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百木渠站起了身，朝着百无璃走来，她朝着树上那鸟喝道：“再吵就拔了你的鸟毛”！
　　灵鸟不甘的哀鸣了两声，最后识相的闭了嘴。
　　百木渠捉住百无璃的手，说道：“阿无，同师父来”。
　　百木渠带着百无璃到了一处竹林，青翠的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百木渠道：“阿无，师父来教你术法”。
　　月华落在两人身上，清风卷着两人的衣袍，百木渠目光柔和的望着百无璃，又让百无璃想起来当初莫城的时候，百木渠问她：“你可愿拜我为师”？
　　等着百无璃回过神来时，她正踏着一把剑左摇右晃的在半空中飞行，翠竹顶端的枝叶被她剑锋划落，簌簌落下。
　　百木渠在下面，慢吞吞道：“阿无，要静心，要沉气”。
　　百无璃自然照做，但要控制脚下的剑却还是十分吃力，筑基期的修士便开始御剑了，虽然有许多修士爱好使用坐骑，但天道宫的规矩是每个弟子必须在筑基期学会御剑。
　　这御剑之法，主峰上课时，会有长老来教，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夜师父特地拉她过来教她御剑，十年来，百木渠未曾教过她任何术法，一是百木渠频频出山，二是百木渠懒得耗费心力。
　　以前，她倒挺希望一切都由师父来教她，时间长了，她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