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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吃火锅，杨音希眼大肚小的点菜风格都会被闺蜜鄙视。
　　　　　　“算了，一会儿她来再说吧。”她叹气，放下菜单玩手机，看到太阳小学的康老师刚发来了短信，里头时间地点与需要资料十分详尽。
　　　　　　杨音希看完，想从包里头翻记事本再记一下，这一摸摸了个空。
　　　　　　“哎？”她有点懵了，以为是记事本太小才没摸着。拿过包包，她所有地方全翻了一遍，仍是没见着，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用是在团子家的时候……难道落在那里了？
　　　　　　都怪她拿到礼品太乐呵，一路盯着看，落下东西直到现在才发觉……
　　　　　　“干嘛呢。”这时，闺蜜卫兰雪到了，看到她全神贯注到没注意人走近，讶然。
　　　　　　杨音希回神，“没什么，发现记事本落在团子家了。”
　　　　　　“什么，你又去那里了？太迷了吧。”卫兰雪目瞪口呆。
　　　　　　杨音希莫名心虚，“呃，上次去是两天前，也没有多着迷吧……”
　　　　　　卫兰雪摇头，“一个星期去了三次，还有两次在同一天，这不算着迷？”
　　　　　　“好啦。”她干笑，拿过菜单双手递上，“大佬，看看吃点什么。”
　　　　　　卫兰雪扫了一眼，奇怪，“你没选？”
　　　　　　“我点会浪费的，你来吧。”
　　　　　　把菜单推回去，卫兰雪不满意了，“今天是庆祝，想吃什么要什么，我请客！没有浪费这回事！”
　　　　　　之前卫兰雪找着工作，杨音希也请吃饭，同样说过这句话，不由笑了。她知道自己再推拒，卫兰雪会不高兴，干脆不扭捏拿过来，商量着勾。
　　　　　　她们俩把想吃的都要了，卫兰雪一去买单，拿着单子回来，嘟囔，“要了挺多，怎么这么便宜。”
　　　　　　“嗯？”杨音希凑过去一瞧，也傻眼，“是不是打折了？”
　　　　　　回忆了下每样菜的单价，卫兰雪说，“因为这里实惠吧。”
　　　　　　杨音希点头，然后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点钱只够团子家吃一次。
　　　　　　杨音希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团子家吃的满足，结账的时候犹在回味，而且在外头吃饭总要多花钱的，吃得好就是值得，所以把钱给得无怨无悔，没有一点可惜。
　　　　　　现在，她冷静下来，算一算三次的花费，发现短短三天，伙食费已经破了记录。
　　　　　　怪不得卫兰雪听说她去那么勤，反应那么大……
　　　　　　杨音希倒不后悔，而是意识到不能这么任性下去，便把明天去团子家拿记事本的念头打消了。
　　　　　　万一忍不住又吃了一次呢？
　　　　　　伙食费会爆炸的。
　　　　　　“想什么呢。”卫兰雪出声打断她的思绪，端着上桌的嫩牛肉在她面前晃悠一圈，“有东西吃了哦。”
　　　　　　杨音希打起精神，“好，吃吃吃！”
　　　　　　“明天就去签合同？”卫兰雪问。
　　　　　　“嗯！”杨音希忙着嚼嘴里的鸭肠，只点点头。
　　　　　　“然后什么时候上班。”卫兰雪算了算，“小学是这个月底开学吧？”
　　　　　　杨音希愣住，想了想还真是，哭丧脸，“哎呀……准备要过早出晚归的日子了。”
　　　　　　“切，学生放学了，你不就回家了吗！你能苦逼过我么，为了查账连续加班十天，睡觉都得想着它，”卫兰雪连连叹气，“少壮不努力老大做会计……”
　　　　　　“哎呀，越老越吃香哟。”杨音希拍拍她肩膀安慰。
　　　　　　卫兰雪深吸一口气，“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唉，好不容易忙完，公司又要开会，幸好经理有约会早早走了，会议取消。说起来，我们公司的经理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上班就是四处晃一晃，听到我说食堂贵还偷笑，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样子，日子过得真舒服。”
　　　　　　杨音希斜眼，“男的女的？”
　　　　　　“女的！”卫兰雪咬牙，“所以我怨念啊！要是男的，我就去勾引他，哼！”
　　　　　　知道这话是说着玩，杨音希笑了，也开起玩笑，“女的你也可以勾引啊。”
　　　　　　卫兰雪翻白眼，“算了吧，男的还可以赌一赌迷之直男审美，女的嘛……我这样子，胸没她的大，腰没她的细，嗯，毫无魅力，所以，她绝对不可能看上我的。”
　　　　　　杨音希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一定啊，她要大胸细腰的话，看自己就行，再找就找不一样的啊。”
　　　　　　“意思说她太漂亮了，要找个比较丑的？”卫兰雪冷笑。
　　　　　　杨音希摸下巴，“你不丑啊。”
　　　　　　“别说了，我慎得慌。”卫兰雪伸出筷子，“得吃点肉压压惊。”
　　　　　　杨音希想了想，决定拐回自己想知道的重点，“你们公司食堂好吃吗？”
　　　　　　“……”
　　　　　　——
　　　　　　晚上的团子家向来生意好，今天也不例外，外头的桌子坐满了，人多声杂，显得比较吵嚷，柔和的背景音乐根本盖不住。有的人不想等位，打起其中一间敞开门的包厢主意，却被遗憾告知，“不好意思，已经预定了呢。”
　　　　　　差不多八点半，预定的人才姗姗来迟，进门一刻因为奇怪的画风引了众多目光——这位美女穿得那么华丽做什么？
　　　　　　倪曼淡定一昂头，不着痕迹轻敛礼服裙摆，按照服务员的指引款步走向包厢。
　　　　　　包厢里，闵珺已经就座，端一杯茶慢条斯理在品，见人来了只是抬抬眼，漫不经心道，“来了啊。”
　　　　　　等门关上，倪曼才深吸一口气，抱怨出来，“干嘛不告诉我，你开的是这种餐厅啊，害我早早从公司跑出来，特意打扮成这样。”
　　　　　　“团子家这个名字……”闵珺挑眉，“听着这么高端大气吗？”
　　　　　　要不是裙子不方便，倪曼真想冲上去把这位多年好友掐一顿解气，“我根本没想到那是正式名字好吗？”
　　　　　　“哦，来都来了，坐吧。”闵珺轻笑。
　　　　　　倪曼认命坐下，接过茶杯喝了口才消了火，幽幽道，“放着家里的酒店不管，你怎么跑来开一家……”说到这里，倪曼张望四周，琢磨半天才犹豫给了这个地方一个定义，“快餐店。”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闵珺轻笑，“杨氏是中餐老字号，也开始卖意粉和焗饭，轻餐饮是当下的潮流。”
　　　　　　倪曼撇撇嘴，“不懂厨子的世界，有什么菜快上，饿死了。”
　　　　　　斗嘴归斗嘴，闵珺既然请了人来吃饭，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在的，马上放下茶杯去厨房。
　　　　　　过了不久，菜上了桌。
　　　　　　“这是……”倪曼咬牙，“鸡排饭？”
　　　　　　闵珺微笑，“对啊。”
　　　　　　倪曼翻了个白眼，拿起勺子随意挖一口吃，咬下之后才知错了——酥脆滑嫩兼有，连配角米饭都是讲究的，一切是恰到好处的可口，埋在不起眼的外表下倒多了份惊人的韵丨味。
　　　　　　“还行。”倪曼改口，“不过，你应该挺费心的吧？放在这里卖不了钱，不是很不值得？”
　　　　　　闵珺摇头，“这是我做的，客人吃的是厨师做的。”
　　　　　　“噗，如果我不来，你就不会进厨房？”倪曼笑了。
　　　　　　“不是，这是第三次。”
　　　　　　倪曼好奇追问，“另外两次是给谁的？”
　　　　　　想起了杨音希的脸，闵珺勾起唇角，只答了句，“一个重要的客人。”
　　　　　　“达官显贵？”
　　　　　　被这个问题逗笑了，闵珺无奈叹气，“就凭这里？”
　　　　　　“啧，别这么说，这里的价格……”倪曼拿起菜单调侃，“踏实过日子的人会觉得浪费哦，我跟你说，有一天，我听到财务部新来的小姑娘在抱怨食堂菜贵肉太少，一说就说了十分钟，厉害吧。”
　　　　　　“是啊。”闵珺若有所思。
　　　　　　倪曼一边托下巴回想一边笑，“太好玩了，用方言说的，软绵绵撒娇一样，其实是在骂人……哈哈哈。”
　　　　　　然而，身为好友的闵珺完全没默契，跟倪曼说的是两回事，“她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喂，你说什么呢？”倪曼推推闵珺。
　　　　　　闵珺摇头，“没什么。”
　　　　　　“想着谁来？”倪曼凑过去问。
　　　　　　“行了。”闵珺皱眉，把碟子往倪曼面前推了推，“吃你的饭。”
　　　　　　好友摆明了不想说，倪曼不强求，乖乖吃起饭。
　　　　　　这时，敲门声响了。
　　　　　　闵珺说一句“请进”，领班推门而入，手里拿了个格格不入的可爱粉色记事本。
　　　　　　“这是客人落下的。”领班打量了在场的倪曼一眼，含蓄道，“那位客人。”
　　　　　　不用领班提醒，闵珺也知道是哪位客人，毕竟她下午是亲眼看着杨音希从包里拿出来的。
　　　　　　“好。”闵珺伸手接过，轻轻捏在手里，僵着好半天没动。
　　　　　　平时淡定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倪曼哪会不懂，轻哼，“怎么，睹物思人啊？”
　　　　　　闵珺收回目光，似是不在意地丢在桌边，手却按在上头没移开。
　　　　　　性子急最看不得慢吞吞的犹豫，倪曼调侃，“你开了家快餐店，性子怎么还是慢悠悠的，人家不来，你去找不就完了。”
　　　　　　忽而笑了，闵珺拿了手机翻通讯录，定在“杨音希”的名字上，微笑。
　　　　　　“是啊，我找她就好了。”

　　　　　　第7章　重逢

　　　　　　按照短信的指引，杨音希带着资料准时去了太阳小学，在慎重考虑和双方交谈之后，签下一年“卖身契”。
　　　　　　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不过，杨音希喜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刚才主任说学校需要提前十天左右准备开学事宜，算来算去，开始工作前她只有一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比预想中短太多。
　　　　　　“唉～”杨音希回到家就开始叹。
　　　　　　难得正常周末休息的卫兰雪见了，一阵没好气，“我这个经常早七晚十的人说什么了？”
　　　　　　“我觉得……”杨音希摸摸下巴，“我会比你更忙。”
　　　　　　“怎么说？”
　　　　　　杨音希捋清了思绪，一条一条数出来，“第一，这个学校挺小的，班级不多，越小的地方职工越少，需要兼任的地方就可能更多，第二……今天我去签合同，你猜我看到了谁？”
　　　　　　昂头想一想，卫兰雪一本正经说了五个字，“教育局局长。”
　　　　　　“什么啊！”杨音希被逗笑了，片刻才缓过劲，说会整体，“我看到的是上次说过那个黑脸的女生，她是教数学的，会不会……跟我教的一个班啊？”
　　　　　　卫兰雪晃晃脑袋，“一个班就一个班呗，不管她面试的时候表现得多嫌弃，现在也乖乖签合同了，难道会不好好工作？”
　　　　　　“不知道，我就是心里不安。”杨音希摸着心口嘟囔。
　　　　　　看她皱眉，卫兰雪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安慰，“唉，第一份工作都是这样的，慢慢的就好了，放轻松。”
　　　　　　杨音希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嗯，我去吃点东西压压惊。”
　　　　　　“……喂，你不会又要出去吃吧？”卫兰雪一伸手拉住她。
　　　　　　摇摇头，杨音希诚恳道，“太贵了，吃零食凑合吧。”
　　　　　　“不错，觉悟很高。”卫兰雪为她鼓掌。
　　　　　　杨音希得意了一会儿，又想到了别的事，皱起眉头，“不过，我的东西落在团子家了，总要拿回来吧？”
　　　　　　卫兰雪挑眉，先问，“什么东西？值钱吗？”
　　　　　　怂了怂，杨音希的声音弱了些，“记事本而已。”
　　　　　　扬起笑容，卫兰雪仿若看透了一切，心平气和问她，“写了重要的东西？”
　　　　　　“呃，不是，就是用来当备忘录的……”杨音希莫名心虚了，声音愈发的小。
　　　　　　卫兰雪看透了她的心思，眯眼，“别找借口去了。”
　　　　　　“好吧，我忍忍。”杨音希乖乖坐回来。
　　　　　　卫兰雪嗤之以鼻，“那里这么好吗？搞不懂你怎么这么喜欢往那里跑，走这么远的路只为吃一顿饭，想想都累。”
　　　　　　钱包瘪下去的杨音希没底气，被说得哑口无言，连连称是。
　　　　　　可是，她看着外头，不是烦躁闷热的阴天，时不时吹过一阵风很凉爽，很适合试一试团子家的炖品，鱼片粥，山药羹，百合炖梨盅……
　　　　　　她正想得出神，捏着的手机突然响了。
　　　　　　“嗬！”杨音希定定神，看到屏幕上显示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以为是太阳小学的马上紧张起来，清清嗓子才接起来，用最甜美的声音礼貌道，“你好。”
　　　　　　对方沉默片刻，才答，“您好，这里是团子家餐厅。”
　　　　　　嗯！？
　　　　　　想啥来啥，杨音希深深震惊，“团子家？”
　　　　　　“对，请问是杨音希女士吗？”
　　　　　　杨音希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细细听对方咬字用力的声音，很确定那不是闵珺。
　　　　　　“噢……”杨音希越发平静，淡淡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捡到了一本笔记本，粉红色，上面有蝴蝶结图案……请问是您的吗？”
　　　　　　杨音希恍然，“噢，记得了，是我的。”
　　　　　　“好的，我们会好好保管，您来时到总台取回即可。”
　　　　　　杨音希客气道，“谢谢，我会去拿的。”
　　　　　　“咳。”卫兰雪冷不丁咳嗽一声。
　　　　　　抿抿唇，杨音希又说了一句，“不过这几天我比较忙，可能过段时间才去拿……”
　　　　　　“什么时候来取都可以。”
　　　　　　“好，麻烦了。”
　　　　　　“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
　　　　　　结束通话，杨音希松了一口气，一脸骄傲跟闺蜜得瑟，“看吧，我说到做到，毫不动摇。”
　　　　　　而另一头……
　　　　　　打完电话的团子家店员，犹豫地转向自家老板，“她说她最近忙，过段时间才来。”
　　　　　　“嗯。”闵珺淡定点头，“辛苦了。”
　　　　　　店员点头致意，离开老板办公室。
　　　　　　而闵珺盯了桌上粉本子半晌，揉揉眉心，叹了口气。
　　　　　　——
　　　　　　报到的那一天，杨音希特别紧张，早早起来挑衣服，一会儿嫌太花俏，一会儿嫌太老气。晚起床的卫兰雪已经拎着包去玄关，催了一声，她看到时间晚了点，打消穿裙子的念头，找了套简洁轻便的套上，穿上单鞋急急往外跑。
　　　　　　提前五分钟，杨音希到达太阳小学，办公室里已经端坐了两个老师，正吃着早餐，时不时交谈一句，而黑脸妹子在空着的位置安静等待，坐时鲜艳色彩的裙子上缩，露出一双细白的腿。
　　　　　　这跟旁边两位穿运动服的中年老师画风十分不一样。
　　　　　　也是新来的，杨音希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犹豫的时候，其中一位老师亲切叫了她，“小杨，进来啊。”
　　　　　　杨音希吓了一跳，仔细看看，是那天与自己聊天的康老师，马上笑着答，“康老师好。”
　　　　　　“给你介绍一下。”康老师很贴心，“这是玉老师，那位你见过啦，小李，也是新来的。”
　　　　　　谨记礼多人不怪的道理，杨音希一一问好，“玉老师好，李老师好。”
　　　　　　黑脸妹子总算松口气，站起来笑着对她说，“你好，我叫李慧巧。”
　　　　　　“人到齐了，我们去新楼。”康老师一边收拾一边说，“这里是语文老师办公室，其他老师在那边等呢。”
　　　　　　说着，康老师有意无意瞥了教数学的黑脸妹子李慧巧一眼。
　　　　　　面试时能耍脾气黑着脸，李慧巧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现在同样没改过来，撇撇嘴作出不高兴的表情，跟在后头把高跟鞋蹬得特别响。
　　　　　　康老师和玉老师在前头，黑脸妹子李慧巧放慢速度在后面，杨音希无奈走在中间，觉得浑身不自在。
　　　　　　早上的工作很简单，开会听领导讲话。
　　　　　　杨音希初来乍到，不怎么敢走神，即使见到其他老师在玩手机，也全神贯注听下来了。无聊是无聊了一点，她心里挺平静的，默默打量其他老师，写点笔记做样子，发现一点小细节：比如，李慧巧的脸不一定一直是黑的，现在跟新来的体育男老师聊得很开心，比如，康老师坐在第一排，居然大咧咧在领导眼皮下玩手机，玉老师就收敛多了，发愣没有听而已……
　　　　　　开完会，康老师领着去食堂，她吃了一顿仅能维持生命、跟美味不搭边的饭，幸好，不要钱。
　　　　　　下午的工作，就让杨音希有点想不到了。
　　　　　　老师们简单分组，兵分几路，开始……拆窗帘。
　　　　　　每一间教室和办公室都需要管，大家拆了就搬到楼下大水池，明天洗。杨音希木然跟在后头，犹自回不过神来的时候，被告知自己的搭档是黑脸妹子李慧巧。
　　　　　　跟她搭档，李慧巧显然不大愉快，脸色跟面试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会吗。”李慧巧嫌弃问了一句。
　　　　　　杨音希心里不高兴，脸上忍了，“嗯，你穿裙子不方便，我拆，你在下面接吧。”
　　　　　　“嗯。”不用爬高，李慧巧面色稍缓。
　　　　　　不过，那纤纤玉手拆东西慢就罢了，杨音希可以一起帮忙，但几张比较重的窗帘都般不动，直接甩手不干说不过去吧？
　　　　　　“李老师。”杨音希咬唇，“我一个人搬不了，麻烦你帮个忙好吗？”
　　　　　　明明是自己的工作，李慧巧却推三阻四的，“急什么，她们都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