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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乳鸽不对劲啊！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莫令猛然惊醒，发现自己靠在柏青肩膀上。酒吧现在还在热热闹闹地，不知道几点。她一激灵，一抹口水，一看手机——还好才九点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张毯子，等等……难道她真睡过去了？莫令一脸红，她现在酒已经醒了，顿时起身说：“啊！我睡着了吗？”

　　　　柏青细声说：“睡着了。我要了张毯子。”

　　　　莫令把毯子脱了，还给服务生。她脸仍然有点红，可能是睡的：“我可能确实有点累了，抱歉啊，和你出来玩还睡着了。”

　　　　柏青点头：“最近有点加班，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晚上还把你叫出来，我们回去吧。”

　　　　于是柏青结了账，把她往商场里带。莫令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喝了酒吗？还开车？”

　　　　柏青带她等电梯：“凡春过来送我们回去，她没喝。”

　　　　莫令原本有点困，睡了一会，感觉还好些。她酒量本来确实不错，但是最近有点累，这么一喝确实有点受不住。但幸好也没喝多，就有点醺醺然，其实感觉非常好。至少她感觉非常好，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和做的有啥问题：“那就好，开车回去安全点。”

　　　　柏青垂下眸子，轻声问她：“肩膀靠着还舒服吗？脖子痛吗？”

　　　　“啊……那倒没有啦！”她活动一下脖子，又转过头说：“压到你了吗？别说，这个高度还挺舒服的……”

　　　　她想起来自己可是靠在柏青身上睡着了，这动作可有点亲密……顿时觉得自己失言，又闭上嘴。柏青转头看她，却什么也不说，只看她。

　　　　这走廊静悄悄，没人声。莫令心有感悟，抬起头看她——柏青喝了点酒，微微地合着眼。从那薄薄的眼皮下，从那眼里，微妙晃着水光。冰融化了是水或者是别的，但她想起下完雨的夜晚，虽然黑了，但仍能从灯光的反射里发现水，并且感受到晃动。

　　　　水的气味濡湿了她的脖颈。她无知无觉地想起柏青的话，性取向重要吗？确实……不。柏青的眼神，被那种眼神看着很容易产生误会，想要将那目光打成一团团的结，揣在袖子里，藏在柜子里。这绝对不是因为她长的好看的原因，是她那种不自知的魅力。

　　　　水晃动着。

　　　　莫令说：“不介意我这么碰你吗？”

　　　　“为什么？”她说的有点突兀，柏青震了一下，低声说，“……没必要。”

　　　　莫令笑说：“那就好。怎么说呢，其实我有点……害怕亲密接触。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可我真的很少和人接触，像朱轻轻，那是真的熟了我们才能挽着手走。普通的直女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避嫌？”

　　　　她踮着脚在那摇晃，柏青没说话，只听着她说。

　　　　莫令又说：“我大学的时候知道我不喜欢男人。没什么为什么，我没心理创伤，我也不讨厌男人，就是不喜欢，没感觉。但我看到女孩子会有那种……非常纯粹的感觉。非要说的话，是那种冲动，然后我意识到我可能喜欢女孩子。确认自己喜欢女孩子花了不少时间，我的家庭还挺传统的……妹妹很多个。我很喜欢我的妹妹，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可是当我是个女同性恋的时候，说任何‘喜欢别的女性’都有点奇怪，就好像我有那种想法似的。”

　　　　柏青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电梯到了，但是是上去的。

　　　　气氛断了一下，莫令缓下劲来，尴尬说：“好啦！大晚上的就容易谈心，我就是谈谈我的性取向的觉醒之路。但是我觉得性取向真的不重要啦。就算柏青是直女，我也不会害怕你的啦。”

　　　　柏青憋了半天，说：“那你……会喜欢我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直女……也可以……”

　　　　她难得有点语无伦次。莫令一怔，凭直觉来说，她很清楚知道柏青绝不是那个意思，至少不是女同性恋的那个喜欢的意思，但她被吓了一跳。柏青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柏青为什么这么说？

　　　　她隐秘地抚摸内心的心思，随后又坦荡荡了。她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莫令很清楚知道柏青有点依赖她，所以更不能去歪曲心思。这问题很简单，她确实很喜欢柏青——在朋友层面。

　　　　莫令认真回答：“我不想骗你。作为朋友性取向当然不重要，我很喜欢柏青，虽然柏青有时候无法理解这些，但是那只是因为不懂，所以没关系。但作为伴侣的话，性取向就有点重要了吧？毕竟我可是女同性恋，想要对方喜欢我也不是什么过分的问题吧。”

　　　　她对柏青轻快一笑：“不用太在意啦，柏青是很好的人，不要总是那么担心哦。”

　　　　这时电梯总算到了，一开门，里面居然站着萧凡春。她深深叹气，目光如剑一般巡视两人。莫令和柏青一梗，被她看得像小鸡仔一样怂，连忙钻进电梯去。萧凡春说：“我看你们半天不下来，还以为什么事呢。走吧？回家吧？”

　　　　莫令迅速说：“没事！就是有点难等。也晚了，赶紧回去吧！”

　　　　确实夜深了。柏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没人活动了，萧凡春打着呵欠回去洗澡，虽然她没能去酒吧，但其实她挺高兴了。柏青则可能完全相反，但她不清楚为什么。她闷着脸去拿了个枕头，全新的枕头，往纸上写上莫令两字，塞在枕头里，把枕头摆在床头。

　　　　柏青和枕头说：“其实我很清楚，如果我不知道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我是不应该渴求别人的爱的，那很不公平。”

　　　　枕头自然不会说话。柏青把它抱在怀里，顶着下巴出神地想。她其实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她无法确认是不是……她也没办法非常直接地像莫令那样去表述。

　　　　她想认真地把这件事做好，不是出于父亲的教诲。

　　　　柏青有点犯困。她穿着妈剩下的大红睡衣，一边迷糊一边说：“今天麻烦你了，对不起……”

　　　　她把枕头放回一边，靠着这个枕头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令咒一样的迷之感应，还是酒喝多了，莫令洗完澡之后立刻犯困，一边想着要刷牙，结果根本没刷，躺床上直接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回到那个电梯间，梦里她是个端着一盆猪蹄正准备要去上菜的女服务员，在电梯间等电梯呢，突然被人拍拍肩膀。她回头一看，柏青正站在她身后，仍然是那样冷冰冰的脸，仍然是那条藏蓝色裙子。

　　　　莫令着急死了：“我要去上菜！”

　　　　柏青一把儿壁咚她和猪蹄：“不行，我要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我到底是不是女同！”柏青义正言辞说，“性取向很重要，我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莫令退无可退：“这这这我要怎怎么帮？！”

　　　　柏青凑近她。她一下儿脸红心跳，顿时眩晕起来。柏青，你不可以这样！！莫令在内心尖叫：我不想被大白菜拱啊！！！

　　　　柏青用一种令她神经末梢都颤抖的声音说：“让我亲你一下，亲了我就知道了……”

　　　　她可真美。她的睫毛，她的肌理，她的毛孔或者瞳孔，从那里浸润出水的柔光，她根本无法拒绝……莫令快要被自己的心跳声震聋了。

　　　　不对！！！！！这也太ooc了！！！！！

　　　　莫令当机立断，抓起一只猪蹄把柏青嘴一塞，顿时自己也醒了。她无言看钟，正好七点半，该起床上班了。为什么会有这样恐怖的梦！！！！莫令缓缓落泪，顿时又想起昨晚那个神秘问题。这时候她却看到大柏总给自己发信息，估计大柏总又在天上飞，时间又混乱了。

　　　　她之前问大柏总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大柏总回的很快——人说她直接过来说。也好……莫令叹了口气，过来也能照看一下柏青。其实柏青需要的也许不仅仅是她，还有亲人的陪伴。但大柏总其实对柏青挺好的，至少不像是那种对女儿不管不顾的人。

　　　　也许是家事……莫令想：谁又知道呢？如果她不说，莫令也没有立场关心这件事。

　　　　今天已经到了月末，正是最忙的时候。莫令忙起来就连轴转，再加上摊上别人的事情，她足足加班到8点过后快九点，才把报表完成。

　　　　莫令一边咬牙坚持检查，一边内心愤恨辱骂：狗雷文！天天交报表，交报表，交你个头！没事就交总表，有本事你做啊！

　　　　她在这都快变成一颗酸枣了，前面早就做完的朱轻轻实在看不下去，说：“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检查。”

　　　　“嗯嗯嗯。”莫令胡乱地应，“我看完这点，行了！你帮我打包吧，我去喝杯奶茶……”

　　　　她去茶水间一看，哦豁！热水机坏了。这可坏得真是时候……莫令叹了口气，突然心思一动，和里面喊了一声：“热水机又烧了，我上去打水啊！”

　　　　她这下理直气壮按下电梯按钮，直接上去找柏青了。

35　狗血故事8

　　　　其实莫令也不知道自己冲动个啥；　可能累得人确实有点头脑发昏。她昨天才见了柏青，今天又去找她；　而且柏青很可能不在，她上去说不定得面对一个黑乎乎的屋子。结果人在；　而且也刚好忙完。

　　　　在爬上去之前；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等她爬上去，说明理由；　打完奶茶后；　两人……坐一起去了。朱轻轻给她发了条信息，说已经打包好了；　让她可以走了。但莫令不想动；　窝在柏青的沙发上嗦奶茶。

　　　　柏青在她对面泡茶，两人在那沉默是金半天，柏青才说：“为什么不去7楼的？”

　　　　莫令认真说：“那地方很恐怖好不好啦，要是被方经理抓到……他肯定又要问我一堆问题；　我们这些小职员去也很不好啊！而且如果没人那不就黑乎乎的；　超可怕的……”

　　　　柏青微微一笑，低头说：“不回去吗？”

　　　　莫令摇头：“我做完啦！一会下去拿东西，让我放松一会嘛！”

　　　　她刚说完这句；　就看见柏青特别迫切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柏青现在已经学会了用眼神热烈地表达意思，而且常常这眼神比说话更好使。但这眼神也太直接了，莫令心虚了：“……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她一边懊恼自己还是输了，一边痛心疾首地谴责自己下次一定要坚持……多三秒！柏青站起身来；　轻盈地坐到她身边说：“我想通了。”

　　　　莫令警觉地停止嗦奶茶：“想，想通啥？”

　　　　想通了想真啃猪蹄了？！？！

　　　　柏青眼睛闪亮亮地，像挂满星星的夜空或者别的，她从旁边……缓缓地……拿出个ipad。莫令一看到这个ipad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她缓缓梗住，问：“您又看啥了？”

　　　　“狗血文。”柏青特别直白地指出，“渣攻贱受。”

　　　　莫令毛骨悚然。众所周知，这系列乃是从00年就开始流传到现在，才堪堪被甜文殴打出格局的经典梗。其本质其实是一种hurt/fort的机制，如果没有伤害就无法得到抚慰——这个说多了本文有沦为论文的可能，暂且不说，反正大家也很熟悉了：渣攻贱受不就是渣攻一开始使劲虐贱受，受不为所动真心付出，最后受不了远走他乡，攻幡然醒悟，老婆我爱你一辈子！然后开始虐渣攻的循环。

　　　　这个故事如果缺少任何一环都不能得到快乐，也不能被称为狗血。

　　　　当然，渣攻虐受的味道也要够足，这样读者就会一直憋着气等着虐渣攻……当然，如果没虐到渣攻，读者爆炸的情况也很有可能。

　　　　但是这类文的逻辑一般非常离奇，为虐而虐的事情很常见……她不知为什么，实在有点不想柏青看。万一她以为那是正常的该怎么办啊！！！

　　　　……不对，冷静。

　　　　莫令告诉自己：既然她性生活那件事能反应过来，柏青一定不是那么不懂的人！要客观地对待她！当下莫令抬起头来说：“啊？为什么看这些？”

　　　　“因为我不想成为渣女。”柏青严肃说，“所以我想认真学习。”

　　　　您找好一点的素材啦！！！找渣攻贱受干什么！！！！还有您这话到底啥意思啦听起来很奇怪啊！！

　　　　但是事已至此，莫令只好缓缓问：“那你看了啥？”

　　　　柏青十分得意地向她介绍：“我从你上次吐槽的那本文的读者的收藏夹里面发现的。这个作者写了一系列的渣攻贱受，大家都很推荐她。”

　　　　莫令一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怂，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生活里。这简直就是心理阴影了吧！她低头一看，嚯，还好。这个作者她知道，不在这个城市，真是太好了……

　　　　柏青说：“可她最近开始写甜文了。”

　　　　“这有什么办法啦，”莫令说，“谁叫最近甜文当道呢！就算是虐也只能轻微的虐，甚至很多读者要求只看小甜文。你没看现在金榜挂着的基本上都是老熟人吗？哎……你别说，文其实已经不雷了，大部分都是无聊。”

　　　　她哀声叹气说：“还不如看渣攻贱受呢，好歹够狗血，骂也很爽，甜文我都拿来催眠用的。”

　　　　柏青倒是对她的口味接受无能，叹气说：“我不喜欢有些渣攻贱受文。”

　　　　“为什么，很虐？”莫令倒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见不喜欢这个词，这可真新奇，柏青似乎很少对某个东西发表自己的看法。显然这是个大突破！可惜还没等她乐完，人柏青就说了：“这些没逻辑，大部分情节是作者生搬硬套剧情挤在一起，强行制造误会，质量不好。”

　　　　……唉，崽崽，你这个买萝卜挑菜一样的口吻还真朴实哈。

　　　　柏青真的是非常认真，摸出一张A4纸说：“我还记录了下来所有的人物关系，按照时间线整理了一份，嗯，应该是全的……”

　　　　莫令震惊了，仔细一看，居然是真的！这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工工整整……算了，其实现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因为人物关系实在太乱了。她看了一会，就震惊了：“所以女三潜规则女主的时候，女二就在一边看着！？等等，然后这个女三对女主的身体念念不忘，女三就去搞了女主的妹妹女四，结果女四又畸形暗恋女主，于是故意让女主和女二误会，女主出车祸？！那她怎么后期和女二结婚的啊？！女二结婚之后还对……算了什么玩意，我要看原文！”

　　　　“实际上是这样的。”柏青严肃解释：“这一切都是女主自己操纵的，目的就是为了虐死女二。”

　　　　“所以她就让自己被潜规则，被撞，看着女二结婚割腕，最后自己死了就为虐女二？”莫令快疯了，谁信啊！！！她急速点开结局一看，还……真是啊！！！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为人渣贡献老婆啊，她老婆还是你妹妹啊！！然后她们拿着你财产去快乐旅游了怎么办啊！！！

　　　　莫令整个人都震撼一整年了，柏青还说：“我看了看，更新时间隔得很久，我觉得作者应该不是像她说得那样早就计划好了，而是临时决定虐攻。”

　　　　“你别说，这文确实有股古早文的气息。那种为了爱和恨可以放弃一切，做出极大决定的感觉……现在的文没有这么极端了。”

　　　　莫令把奶茶喝完了。她把杯子拿去洗，一边说：“那你觉得你学到什么？呃……或者说你想到什么？”

　　　　这文其实你说雷嘛……古早文有什么好说的呢？莫令并不想多评价古早文。结果柏青想了想，说：“我觉得她甜文写得比狗血文质量差。”

　　　　莫令一愣，回头看她。挺有趣的评价，莫令也这么想。她觉得桃花山水的这篇甜文，完全已经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不仅经常卡文，而且写的毫无激情……但是读者却很喜欢，却不喜欢她自己喜欢的渣攻贱受。时代的潮流可不会管你到底真心喜欢什么，潮流只需要它喜欢的东西，它才不会管你。

　　　　柏青接着说：“这篇甜文的开头是先婚后爱，两人对面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写的一点都没投入感情。到后面的甜，作者因为写不下去就开始胡乱捏梗，情人节番外写了快一万字，都是两人在做巧克力。最后甚至连番外的番外都写了四万字，但是……很赚钱。”

　　　　她抿抿唇：“我觉得……我明白这是市场。赚钱之后，再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显然是她选择的道路。”

　　　　莫令撑住桌子来继续和她说话：“我坚信渣攻贱受总有一天会焕发出新的光彩！”

　　　　她把杯子洗完了，拿着杯子说：“好啦，时间不早了，我可以蹭你的车回去吗？”

　　　　柏青点头，顿了顿，又说：“妈妈要过来，你知道了吗？”

　　　　莫令点头：“嗯，说了。啊，萧凡春在你那住……你妈妈要在哪睡？”

　　　　柏青说：“二楼的沙发可以变成床。暂时应该会在那睡，到时候凡春好像想搬出去住。”

　　　　柏青去把里屋的灯关了，锁了门，拿起手包和车钥匙。莫令则已经收拾好了，拎着小杯子站在电梯门口等她，柏青缓缓走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