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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腕……她说洗澡，进去了好久没出来，一开始还有回复，后来就不应了，我们害怕，才发现她锁了门，好不容易把门撞开……”女生说着，捂着嘴又开始哭，想到那一幕就心疼不已。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不停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摄几人，医院的保安挡都挡不住。杨姐匆忙赶了过来，才和医院协商，先将几人带到了会议室，皱着眉问：“她发的定时微博你们看了吗？”
　　“什么？”
　　舒桐的几个队友着急的连手机都没拿，闻言凑到她们身边看手机，热搜第三还是众多粉丝们刷出来的“舒桐小可爱”，第二是“舒桐自杀”，第一却成了：“舒桐遗书”。
　　几人点开，才看没多少，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算好了时间，写了这样长长的一封信，准备好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破坏别人的婚姻，没有不珍惜我的粉丝，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样子。
　　时间表做的很清楚，只少了几次，但那不是我和男人约会的时间表，是我被迫接受潜规则的时间表。为了能够有再登上舞台的机会，去年3月开始，我接受了公司安排的潜规则。一年半的时间，214次，我清清楚楚记得。夏天穿长袖是因为有人喜欢SM，我的身上都是淤青，遮瑕都遮不住。
　　谁不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呢？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呢？可能是我太贪心吧，在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努力，没有办法大红大紫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不是当偶像的料。如果当时就能明白，然后放弃该多好。现在的一切都我的梦想是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把它变得污浊不堪，让它蒙羞。
　　最开始跟公司签约的时候，老板信誓旦旦跟我们说，一定会让我们大红大紫，不会让别人来欺负我们。我们相信了，可后来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言出必行，那只是商人的一句客套话。只是老板，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死了，网络舆论是刀，那些需要的人是拿刀的人，而你，是威逼利诱我卸下一切防备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我亲爱的队员们，姐姐没有守护住我们的梦想，说好的约定也没有办法跟你们一起实现了，只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们，我们好好做朋友。
　　越越姐、煜姐、然姐、弗宝还有明晗前辈，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这一辈子没有办法回报，希望你们一切都好，如果我能去天堂，一定好好保佑你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可爱温柔的世界变得狰狞丑陋，你们是我黑暗里唯一的光，只是这黑暗太厚重了，人言可畏啊，我不够坚强，没办法继续坚持下去。
　　我以前说，要跟越越姐一样，做一个随性的人，然而后来才逐渐明白，做一个随性的人需要承受多少。越越姐，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只希望你能一直做自己，开心快乐。只要你还是你，我想这个世界也没有到糟糕透顶的地步。
　　还有很多的话来不及说，千言万语，祝我爱的人们一切安好，平安喜乐。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再遇见，只是再也不要在这个恶心丑陋的圈子里。
　　舒桐绝笔”。
　　有一张配图，是手写的日期、地点、和人名，密密麻麻。


第66章　
　　舒桐的微博加上她被送进医院的新闻成功让网上的键盘侠们闭了嘴；　少有几个还在喷的人也被广大网友踩了下去；　他们转头控诉要求潜规则的有权人士与逼迫艺人进行潜规则的经纪公司；　将网络暴力的苗头指向别的地方。
　　舆论是把双刃剑，可以让坏的行为受到谴责；　却也常常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无论造成怎样的后果；　网络暴力最多只是换个阵地；　向另一方开炮，却永远不会停下它进攻的步伐。
　　几人守在医院焦急等待，各大经纪公司却是忙着给自己辟谣；　说自己绝对没有让艺人进行潜规则，他们严厉谴责舒桐公司这种行为。其中以乐锋公司动静最大。原本前几天Burning　stars怼肖泓粉丝；　连带着内涵肖泓；　他们还觉得有些棘手，没想到第二天舒桐就出来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乐锋公司老板和舒桐公司老板又向来不对头；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抬高自己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逼迫旗下艺人纷纷发类似于“没有被潜规则；　粉丝们放心”的微博；　还发了官方声明，说自己从来没有逼迫过艺人。
　　黎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个小时过得像现在一样漫长；　她看着墙上的钟表，感觉秒钟走的比一般钟表的分针还要慢，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默默祈祷；　只希望舒桐能没事。一个小时过后，终于有护士过来通知她们：“人是暂时救回来了，在ICU，能不能撑住就看她自己了。”
　　众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她带去ICU，但医院有规定，众人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看她，不能这么多人一起进病房，但是可以派一个人进去多跟她说说话，增强她的求生意志。
　　她们决定轮流来，让一名队友先进去。杨姐本来想带几人回别墅，却被黎越拒绝：“杨姐，你带她们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我现在没心思干别的，什么也做不好。”
　　她和舒桐关系最好，除了宋弗，舒桐就是她最喜欢的妹妹，普通朋友出点事她都要担心好久，更别说现在是当成亲妹妹的人躺在ICU了。杨姐原本还想劝她，说留给她们练习的时间不多了，就被梁煜月拦住，说：“让她在这儿吧，她安心，我们也安心，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杨姐只好作罢，留着助理照顾她，自己带着三人回公司。
　　黎越自己坐在一旁，用双手捂着脸，良久不出声。她想起和舒桐初见时，小姑娘甜甜笑着跟她问好；想起她总是和梁煜月一起默默收拾她和卓然惹的烂摊子；想起她在她被全网骂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坚定说：“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我也要出道了，等我赚钱，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死”……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她们那么善良，从来不忍心伤害谁，又为什么要受如此重的伤害呢？
　　她觉得好累，拿出手机想给明晗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我好需要你啊……
　　但她也知道明晗忙，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点开微博看最新情况。舒桐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各大经纪公司就着急撇清关系，甚至趁热度。她看见乐锋的声明，不由得冷笑一声，转发：“工作没什么用，吃人血馒头比谁都积极，在乐锋不接受潜规则能出头？真的笑死人了”。
　　不用乐锋公司回应，旗下艺人的粉丝们坐不住了，纷纷跑到她微博下面谩骂：“？您有事吗？自己和公司有仇要带上全公司的人？你们被潜规则以为她们都被潜规则？长点心吧，都是女孩子，为什么要把脏水往别的女孩子身上泼？”
　　“我姐姐说没有就没有，您比她自己还清楚呗？有证据吗？再乱说祝您全家都被潜规则哦”
　　“我佛了，你有病吗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自己在乐锋红不了就嫉妒别的艺人？名声对女孩子多重要你不知道吗？那要不要我们来让你体验一下？”
　　……
　　世界上多得是会叫的疯狗，黎越早已习惯，只觉得他们可笑。只是杨姐不能视若无睹，她只觉得头疼，跟其余三人吐槽：“早知道你们这么能惹事，我应该把你们的分成减一成，弥补我的精神创伤。”
　　三人跟着赔笑，劝她：“她一直这个样子，虽然惹事，但也不是随便惹事，您别太担心……”
　　“哎，这个圈子里还有杨姐搞不定的事情吗？没有！您一出手那还不是分分钟解决？”
　　“就是就是，您别跟她计较，过了这段时间多给她安排点通告，给您补偿一下！”
　　杨姐无奈嗔她们一眼，数落：“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们四个狼狈为奸，别给我戴高帽。”她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给黎越发消息：“这个事情小不了了，你干脆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正好最近国外不是在搞METOO活动吗？你带这个tag，最好能有乐锋逼迫你们潜规则的证据，有没有聊天记录什么的？编辑微博给我审核一下再发，不听话我之后就不管你了”。
　　黎越这边连连称是，转头就在四人群里问：“你们有证据不？我手机换了，没聊天记录”
　　“……换手机＋1”
　　“……我们四个不是一起去买的新手机吗”
　　聊天记录都没了，黎越只好放弃，跟杨姐说没有，打开备忘录开始写声明。她写一段又删一段，等到写完发给杨姐看，又看见和明晗的对话框，距离她给明晗发消息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明晗还是没有回复她。
　　现在是早上9点，明晗那边晚上九点，应该是有空的时候。可是她没有出现，没有任何回复。黎越嘟着嘴，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哼道：“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连手机都不看一眼……”
　　她顺手往上翻和明晗的聊天记录，两个人虽然视频的时间不少，平时有一搭没一搭文字聊天的时间也不少，她看到前两天给明晗分享的她们新舞蹈的小视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退出微信去翻云盘，点开视频分类不停往下滑。
　　找到了！
　　果然！她就记得有！
　　杨姐正好回复她说可以发微博，黎越迫不及待将已经放到存稿箱的微博发送，又将视频下载下来，传到微博上。Ps正愁跟人吵架没实锤可以怼，黎越就给她们送了实锤。看了长微博和视频，粉丝们又心疼又生气，更是憋足了劲转发，声讨。
　　“有人觉得我说某公司不靠潜规则不能出头是侮辱他们的偶像，但我想说，每一个被迫接受潜规则的人都是受害者，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只是被逼无奈。真的想要保护的心爱的偶像，就应该正视这个现实，然后联起手来，保护他们，逼迫那些坏人还这个圈子清净。
　　受害者为什么要觉得羞耻？为什么要抬不起头来？真正应该觉得羞耻的是用资源逼迫我们的富豪、高官与公司高层。
　　在乐锋的时候，公司不止一次向我和队友们提出潜规则的要求，我们拒绝了，因为我们明白，如果因为热爱的梦想而作出自身厌恶的事情，总有一天，梦想也会变得面无全非，令人厌恶。原本，我们也该像大多数拒绝的人一样，彻底从这个圈子消失，只是我们运气太好，碰上了翻身的机会。
　　可是还有很多很多人，没有我们这样的运气，他们对于舞台的热爱不比任何人少，实力也不差，甚至有不少称得上是实力超群的人，不得不放弃梦想。凭什么呢？凭什么想要站上舞台，就要出卖自己的□□？
　　已经有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们还要放任这种风气多久？还要牺牲多少可爱的人才能明白，这是不对的呢？
　　不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我想，做人第一点首先要自尊自爱，靠实力得来的东西，永远比依靠别人要实在，有安全感。我并不指望会有多少圈内同事站出来，现实残酷我知道，只有一点，既然大家都是受害者，至少不要助纣为虐吧。希望有一天，大家能勇敢的对潜规则说不，也希望社会能多一些同情心，毕竟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活着，生活已经不容易，何必再为难他人。#METOO#”
　　视频是黎越在练舞时，王哥走进来，要求她去陪孙益德。粉丝们看着心疼不已，转发支持呼吁的同时没忘记骂乐锋：“好他妈不要脸！狗东西！还想吃人家人血馒头，被实锤的感觉好吗？真的是心疼我姐姐们碰上这么个狗公司！”
　　“呜呜呜呜呜呜姐姐们受苦了，还好跑掉了！时隔一年我又开始骂乐锋死了，这样的垃圾公司到底什么时候倒闭？”
　　“兄弟姐妹们，转发别忘了带话题#METOO#，广电总局举报了解一下，电话邮箱都可以！人多力量大！”
　　“哇乐锋也太恶心了吧，从今天起抵制一切乐锋相关，爆出潜规则的公司都抵制！艺人们快跑吧！（自愿就当我没说）”
　　……
　　在网友们声讨潜规则时，Burning　stars官方发了通告，说原定的几个行程取消，黎越还守在医院等待友人醒来，请见谅。不少人开始跟着为舒桐祈福，希望她早日醒来。等到黎越进ICU看她的时候，“为舒桐祈福”已经到了热搜第一。黎越看着，眼睛酸涩不已。为什么非要等到出了事，人们才开始善良呢？如果她醒不过来呢？
　　她双手紧握住舒桐的手，不忍心看她骨瘦嶙峋的憔悴模样。她轻轻触碰舒桐左手腕包着的厚厚的纱布，哽咽道：“你这个傻孩子，不是最怕疼了吗，感冒了连打针都不肯……”
　　队友说她的伤口很深，深可见骨，很多刀，触目惊心。
　　“没事，过段时间就不疼了，伤口会好的，一切都在变好的……桐桐，他们知道错啦，没有再骂你，大家都在等你醒来，有很多可爱的人说喜欢你，你昨天有没有看到？很多人夸你的舞台好看，夸你可爱，说想要亲眼看你的舞台呢。我知道你累了，那你就睡一会儿，睡几天也可以，但是千万要醒过来，你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欧洲玩，你这么乖，一定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是不是？”
　　她逐渐说不出话来，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等她从ICU出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她看一眼手机，回了队友几条消息，再往下看，明晗还是没有回复。
　　她跟着助理往停车场走，忽然见一个人，温柔笑着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辛苦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67章　
　　黎越瞪大了双眼，连嘴巴都不自觉张开；　整张脸写满了难以置信。明晗眼里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晃了晃伸出的手；　逗她：“怎么，不想跟我牵手吗？”
　　“没有！”黎越连忙牵住她的手；　走近到她面前；　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委屈；　瘪瘪嘴说：“你怎么回来啦？那么久不回我消息……”
　　“一看见微博我就让橘子买机票飞回来了，在飞机上不能回复你，下了飞机就想，反正都那么久了；　还是直接来见你吧。”她温和笑着；　松开黎越的手，上前一小步；　双手从她的腋下往上，攀上她的肩头。她穿着平底鞋；　比黎越矮一些，微微垫脚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说：“别皱眉啦；　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回来了，不会让人欺负你。”
　　黎越紧紧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像是独自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许久；　终于等来了温暖的火焰。明晗的身体瘦瘦小小，此时却像是蕴藏着无限的能量，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除了父母，黎越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有可以依赖的人。
　　“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后辈这时候可怜兮兮哽咽着问她，明晗脑子里再想否认，说出口也变成了：“是。我想回来抱抱你，不能只让你老是当别人的英雄，坚强久了也会累不是吗？抱抱你，给你充充电，好让你继续做自己。”
　　黎越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她说有喜欢的人，又感动又有些委屈，嘟囔道：“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越来越依赖你的……”
　　停车场的人逐渐多起来，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橘子不得不提醒两人上车再说，明晗正好咽下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只微微笑笑，拉着她上了车。
　　差一点，她就要说，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差一点，她就要说喜欢了。
　　——
　　明晗率先上车，坐到了保姆车的最后一排，黎越便跟着她一起，坐下挽住她的手，将头靠在她肩头，撒娇蹭了蹭，说：“我好累哦。”
　　不仅身体疲惫，心理也疲惫。
　　明晗揉揉她的头发，又像是逗狗一样挠挠她的下巴，哄道：“助理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回去给你做吃的好不好？想吃什么？”
　　“前辈做什么都好吃，我都吃。”她的尾音上扬，像只猫爪子，挠了挠明晗的心。
　　可以，满汉全席也给你做。
　　明晗忍住想低头吻她的冲动，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单手打开，送到她面前：“喏，给你买的小礼物，喜欢吗？”
　　盒子里有一条项链和一条手链，简单精致的十字架，是黎越喜欢的风格。
　　“哇！太好看了吧！”
　　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明晗，让明晗感觉自己在大热天的下午穿梭在大街小巷是值得的。只要她喜欢，那点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将十字架翻过来，颇有几分得意，说：“让人刻了你的名字缩写。”
　　十字架的最底端，用圆体的英文刻着“Li　Yue”。
　　“真好看！给我带上吧！”说着，她转过身背对着明晗，补充说：“本来送人家项链就是应该要帮忙带上才对。”
　　明晗伸手去拿项链，笑逗她：“我又没说不给你带，着急什么。”
　　黎越理直气壮：“我喜欢，着急不行吗。”
　　当然行，她想怎样都行。
　　明晗勾起唇角，帮她戴上项链，撩起头发时不经意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惹得黎越一阵笑躲，说：“痒。”
　　嗯，我也痒，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