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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凝秋和童荷瞥了眼，心中同时想到个词：社会。
　　等她们的米线上桌时领桌一个男生冲服务生吼道：“一打啤酒！”服务生又拦不住，跟他们拎过去啤酒，接着那个男生一甩烟头，嚷嚷道：“老子跟那个小兔崽子干的时候直接一摔酒瓶……。”
　　唐凝秋翻了个白眼，问：：“你那时候也这样？”
　　童荷嗦着米线，口齿不清道：“我那时候跟人拼的是二锅头。”
　　唐凝秋一招手：“两瓶二锅头！”
　　童荷：“？？？”
　　邻桌社会人：“！！！”
　　这句话要是个糙汉喊的就算了，但偏偏是个声音清秀的小姑娘，邻桌那四个男生很快从惊讶转为不屑，脸上一副“有种你喝完瞎嚷嚷个屁”的表情。
　　童荷：“明天是要去我家的，少喝点。”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和唐凝秋的酒量，常年在酒吧里混早就练出来了，至于程言之，大概是天生的吧。
　　两小锅米粉两人就着二锅头还没吃完，酒瓶却早就空了，二锅头唐凝秋没喝过，辛辣刺激着喉咙，没比酒吧里那些烈性酒好到哪去，但好在还能接受，两瓶喝完了就又叫了两瓶，邻桌四人悄咪咪观察着，见两人熟练的撬开瓶盖，脸上还毫无醉意，心里升起一股不服。
　　“四瓶白酒！”那男生大声吼道，像是故意让她们听见似的。
　　童荷：“……”
　　唐凝秋“……。”
　　装啥呢，一看就知道喝不了。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付钱走了，又新来了一批，而仍然有两桌没走，暗自叫着劲儿。
　　唐凝秋又问：“你那时候也这样？”
　　童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们是直接搬一箱对着喝。”现在的童荷眸子中又恢复了那种妖媚勾人的感觉，好像又藏着股狠劲儿，朝四个男生挑衅搬笑笑。
　　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惹。
　　唐凝秋觉得要是自己才不会傻乎乎的坐这儿和人拼酒量，也怪童荷起了玩心。
　　那一桌四个人像是放弃了酒量这块，没再接着要酒，脸颊通红，看上去要吐的感觉，唐凝秋打了个酒嗝，若无其事。
　　刚才那个男生强压着呕吐感，从口袋里掏出根烟，两手指夹着点燃，跟老板付了钱。经过童荷时还朝她晃晃手中的烟，一副装逼的样子，不屑的哼了几句。
　　童荷看着他手中的烟，心里发笑，其实根本就不会抽吧，刚刚抽了一口就再也没碰过，烟头还是原来的长度。
　　“哎哎哎，你过来。”童荷拽住男生的胳膊把他拽回来，他刚想骂人就被打断了，童荷手伸进他口袋掏出那盒烟，又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非常熟练的点着吸了一口。
　　唐凝秋一脸懵逼，她怎么不知道这人还会抽烟呢，随即暗自笑了一声，这是要拼社会啊，童荷有时候比她还幼稚。
　　“你……”
　　童荷笑笑，吐出一口烟雾在他脸上，呛的那人咳嗽不断，知道自讨没趣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童荷见他走了把烟头怼到烟灰缸里，像个得了奖励的孩子咯咯咯的笑了。
　　“很早就戒了。”平复了下心情，她冲唐凝秋解释道。
　　“不喜欢你抽烟。”唐凝秋总觉得童荷这样的人抽烟，有损美感……。
　　“好嘞，你说戒就戒呗。”童荷一笑，付了钱大步流星的就领着她出去了，看那开心劲儿估计是玩好了。
　　

　　☆、回家

　　两瓶白酒入喉身子暖和了不少，两人迎风走回酒店，晚上风大了些，童荷背过身倒着走，长发被风吹得呼在脸上，她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像个傻子冲唐凝秋笑着，路人频频侧目，她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这样更像个傻子了。
　　唐凝秋牵起她一只手替她看着后面的路，免得这傻子一个不稳被绊倒。从旁人眼里这画面乖乖的，一个年轻的女孩牵着比她高出很多的女人，一步一步走着，谁也不着急，那个女孩脸上虽一脸嫌弃却不曾松开相扣的手掌。
　　“哎，别笑了，有病吧……”唐凝秋终是忍不住喊道。
　　“没有，就是很开心。”这种感觉童荷也说不上来，忽然莫名喜欢这里的所有，喜欢跟几个中二学生拼酒抽烟，喜欢和唐凝秋牵着手一起走……。
　　她想和唐凝秋一直这样。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童荷就猛的清醒了，不是因为这个愿望有多遥不可及，而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的是老了……。
　　童荷停下脚步，刚要捏自己的脸清醒一下，看着眼前的人手上动作停在半空中，转而伸手捏了一把唐凝秋的脸。
　　唐凝秋吃了痛，捂着脸颊喊道：“傻逼玩意儿掐我干嘛！”话音未落就踮起脚尖去捏童荷的脸，就是个子太矮没得逞……。
　　童荷摸了摸她脑袋，向后退了几步，张开双臂：“来给你个机会。”
　　路上都是行人，她俩可不管谁的异样的眼神，哪怕当众接个吻也毫无顾忌，也不是没这样做过。
　　唐凝秋小跑几步，离她没几步时用力一跳，整个人挂在童荷身上，双腿交叉勾着她腰肢，双手又搂着她脖子抱的稳稳的。童荷也紧紧搂着她转了几个圈。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大概是经常这样。
　　童荷抬起头，闭上眼把脸凑过去，唐凝秋气呼呼的捏了捏她脸颊，白嫩的皮肤立刻留下一片红印。
　　惩罚完了气也消了，但童荷丝毫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抱着她身子慢慢朝酒店走去，反正也快到了。唐凝秋这样挂在她身上久了也有点累，说：“放我下来吧，人有点多……”
　　童荷揶揄道：“嗬，你还怕人多呢，上次在车里做也没看你害羞到哪儿去。”
　　“……。。”
　　童荷看她那别扭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抬头含着她唇瓣，抱着的人也低头回应着。
　　这下就不只是路人的回头，还有各种复杂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啧啧声。
　　越是这样她俩就没在怕的，就好像在嘲笑一般：我们就这样做了，你能怎么着？
　　直到唐凝秋实在撑不住了，从她身上跳下来才结束这个大胆的吻，童荷又搂过她在脸上叭的亲了一口，大概是喝了假酒。
　　唐凝秋被她这一亲也咧嘴笑了，搂上她腰。两人就这样姬里姬气走回酒店，路过那栋和酒店相对而立的居民楼时童荷下意识抬头望去，那扇窗户里闪着灯光，她自嘲的笑笑，还真是有家不能回。
　　目光只停滞了一秒便不再看那户人家的窗户，视线再回到正前方时却愣住了，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妇女，唐凝秋戳戳她，茫然的看着这两人。
　　童荷下意识的就表现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瞳孔却下意识的躲闪，唐凝秋刚想开口问问，肩膀上忽然传来的力道让她不禁一皱眉，童荷很明显的搂紧了唐凝秋。
　　对面那个女人一声不吭，就这么僵持着。
　　童荷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皱纹多的不是一点点，流露出沧桑，算算时间她快五十岁了吧，穿着褐色的外衣身子微弓着。
　　谁都不说话，不知僵持了多久，童荷轻叹一声，声线清冷：“妈。”
　　唐凝秋：“？！”
　　童荷妈妈从她身边略过，就好像这不是自己孩子一样，童荷全程没正眼看过她，还是在经过的一瞬间捕捉到她眼中的嫌弃，连带着唐凝秋一起嫌弃了……。
　　等自己亲妈连背影都看不到时童荷还没缓过劲儿来，本来想着怎么回家，没想到这来的有点突然…。。唐凝秋试探的捏捏她手指，童荷扭头挤个微笑：“有点冷，上去吧。”
　　两人刷门卡进了房间，童荷鞋都不脱直接瘫在床上，强压着胸口那股气，眼眶红红的，睁大双眼硬是把眼泪憋回去，紊乱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
　　唐凝秋站在窗边，这一幕尽收眼底，止不住的心疼，同时有种想打她的冲动：“想哭就哭，装个屁。”
　　童荷长舒一口气，坐起身：“我没哭。”
　　唐凝秋一把拽过椅子，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说话。
　　“干嘛？”
　　“等你说话，说出来可能会好点。”
　　童荷掩面拭去眼角一滴泪，脑中闪过很久之前的画面，她没跟任何说过，因为压根儿就不想回忆。
　　房间一点点昏暗，唐凝秋没去开灯，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唐凝秋有些不忍心，心想还是别让她说了：“要不……”
　　“我跟你讲过我妈没有？”
　　唐凝秋摇摇头：“没讲过。”可以说连童荷她家人唐凝秋一点都没听童荷说过。
　　童荷沉下心，缓缓向她道出回忆里一件件事：“我家是单亲家庭，很传统，可我偏偏……”童荷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唐凝秋表示听懂了，点点头。她接着说：“上高中那年，我发现相比男生我好像更喜欢女孩子，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跟着那些高三的女生经常去一家地下酒吧，那算是半个同性恋酒吧，然后就陷入一条不归路……。有时候会逃课去。”
　　唐凝秋能想到童荷这样的女人在那里多受欢迎，微笑着继续听。
　　“啊有一次去的时候被老师逮到了，我就被带回学校，我妈和校长聊了几句她就带我回家了，后来我听说那家酒吧被举报倒闭了。”
　　又是一阵沉默，童荷咬了咬唇，轻声道：“我被送去医院看精神科，又去看心理医生，最后被送去戒同所。”
　　唐凝秋心里一惊，那时候童荷还没现在的唐凝秋大。
　　“我没病，很正常。”童荷喃喃道。
　　“不到一年我从那儿跑出来，又被他们工作人员找到，我妈直接把我绑家里，还不如戒同所呢，一大群姬佬陪我。”童荷补充道：“那地儿根本不是人呆的，你看有几个走出去的。”
　　“过了半年吧大概，羽笙和魏辛撬开我家锁，他俩刚好高考完就直接买了三张飞机票带我走了，然后就没回来过。”
　　还是挺曲折的……唐凝秋问了个无聊的问题：“那你没上大学？”
　　“……。我在南方多上了一年高中，考上了大学，分数比你高出一百多分。”童荷微笑道。
　　“哦。”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童荷抱着她腰仰面躺在床身，转身紧紧的搂住，童荷高挑的身子将唐凝秋整个人都包住，她的脸埋在童荷脖颈里，还有身上淡淡的香味。
　　“累了…。。睡觉。”
　　唐凝秋想想今天就不怼她了，但穿着衣服睡觉有点别捏：“等等…。。我把衣服脱了。”
　　童荷没有松开她的意思，熟练的三下两下就把唐凝秋扒个差不多，一拽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就不动了。
　　唐凝秋：“……”她好歹也是个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扒光了。
　　没面子。
　　半小时后，童荷松开搂着唐凝秋的手，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床上幽幽的声音传来：“明天陪你回趟家？”
　　“卧槽吓死我了………”童荷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平复了下无所谓道：“随便，羽笙她俩不是快来了么，赶紧完事儿找她俩玩去。”
　　唐凝秋掀开被子：“说的好像是去见我妈一样……。。”
　　童荷一大高个又蹦回床上，把刚起来的唐凝秋又压下去，正经道：“她以后就是你妈了。”
　　“……你能不能先起来，我胸都要被你压扁了。”
　　童荷将身子撑起来些，没有下去，依旧用正经的嗓音说着毫无违和感的话：“老婆你胸本来就不大，瞎说啥呢。”
　　“你放屁！滚去睡觉！”唐凝秋推开她身子，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童荷将之前的负面情绪全都抛开，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从身后搂住她，温热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两双长腿互相摩擦着，只不过童荷的腿稍微长了那么一截。
　　“别动。”感到唐凝秋要挣脱她的怀抱，童荷在她耳边轻声道，仿佛要把人骨子听的都酥了，唐凝秋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
　　童荷很喜欢抱着唐凝秋，无论在床上还是在哪儿，张开双臂把她整个身子拥入怀的感觉总会得到莫名的满足感，就像把一切都抱在了怀里，和自己身体紧贴着，一步都不让她离开。
　　大概到了深夜，屋子里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唐凝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身后那人。玩笑归玩笑，今天童荷明显心事重重的，还在这装傻子逗自己笑呢。
　　彼此的体温让她们都觉得安心了不少，唐凝秋逐渐陷入这温暖中有了困意，昏昏欲睡时肩头忽然落下一滴滚烫，顺着唐凝秋的背部缓缓流下去，她顿时睡意全无，听见身后童荷低到快要听不见的抽泣声，心里一阵发痛，接着背上又沾了几滴泪珠。
　　很快不过几分钟后童荷的呼吸又恢复平静，陷入了沉睡，倒像个孩子。
　　唐凝秋一只手覆上她搂着自己腰的手掌，安慰似的轻轻摩挲着。
　　

　　☆、十年

　　凌晨两点，夜里静悄悄的，飞机上更是安静的有点吓人，只有头顶一盏微弱的光亮，若不是肩上略沉的触觉，何羽笙一定会有自己还是一个人的错觉。
　　好在一切都是真的，触手可得。
　　一片细微的呼吸声中夹杂着一个响亮的呼噜声，羽笙皱了皱眉，扭头一看后面座位上一个糙汉摊在椅子上，嘴微张着。
　　何羽笙实在忍不了了，轻轻抽出一只手，用力戳了戳他膝盖，糙汉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羽笙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小点声。
　　糙汉点点头，倒头又睡下去，还好呼噜声小了很多，不然羽笙真的会忍不住去锤他啤酒肚的冲动。
　　何羽笙看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程言之，把毯子往上拽了拽，知道她平常睡觉绝对不超过十一点，羽笙就偏偏订了凌晨的航班，看她睡的正熟，羽笙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之前保存的几千字都是抽空写出来的，当然是在言之不知道的情况下。
　　现下她手指在屏幕上灵活的编辑文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很认真。
　　何羽笙，在写她自己的同人文。
　　她特地开了个小号在超话上连载，先不说写的时候脑补的有多爽，她写的那些姿势想想就刺激，简直没眼看，在“言羽”这个圈子里混出了一番名气。
　　写着写着何羽笙嘴角又不住的上扬，笑容逐渐猥琐。
　　程言之睫毛微颤，眼睛睁开一道缝，默默目睹了全程，从后面那个糙汉打呼噜开始她就醒了，本来睡眠就浅，很容易醒，恰好看见羽笙捧着手机手指飞快的敲打着，好奇一看。
　　这一看事儿就大了，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睡意一下子都没了。
　　程言之心里啧啧一声，这一章她数了一下，一共写了五个姿势，三个场景，等看到了结尾言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什么。。。。。。。abo文。
　　看的程言之耳根一红，靠在她肩上的头不禁一动，羽笙立刻收起手机，一副心虚的样子。
　　言之合上眼睛，心里吐槽道：看都不行了，自己开始写了是吧。
　　等下了飞机，后面几天羽笙都觉得怪怪的，这人怎么一路都用很有深意的眼光看自己。
　　她们的房间就在童荷凝秋隔壁，到了酒店已经是五点钟，天边泛白，两人扛不住困意，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童荷没有去敲她们的房门，好让两人多睡会儿休息。她和唐凝秋起了个大早，应该说是唐凝秋起了个大早，把童荷强行拽起来的。唐凝秋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要留个好印象，挑了好半□□服，化了个淡妆，把一件件衣服拿在童荷面前让她帮忙选一下。
　　童荷打着哈欠，摆摆手：“没用的，你打扮的再好她也不喜欢，她现在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正眼看。”
　　唐凝秋想了想，拿起一件看起来就很乖巧的的卫衣长裤，说：“我要挣扎一下。”
　　半小时后，两人可算出了酒店大门，唐凝秋问：“用不用买点什么？空手去好像不太好。”
　　童荷：“能不能进家门还不一定呢。”
　　唐凝秋：“……”
　　童荷看看她，知道又把人家吓紧张了，揉了揉她脑袋：“没事儿我还在呢，你怕什么。”童荷心想反正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
　　童荷凭着记忆拐进一个楼道，台阶上灰扑扑的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这栋楼本来也不高，大概是走到了四楼，童荷在一扇门前停住了，在伸手敲门时犹豫了一下，神色复杂。
　　“怎么了？”想起昨晚童荷抽泣的场景，唐凝秋能猜到这件事对童荷影响有多深。
　　“我……忘了是401还是402。”
　　“……。”
　　两人还在纠结敲哪家门时，正对着童荷的那扇门忽然打开，差点撞到童荷的脸。
　　开门的小姑娘还没意识到门前两人，转身冲屋里喊道：“知道啦！我天黑前回来！”等她一回头看见门前两个比她高出很多的女人时，不禁一愣，声线微颤低声说：“我没钱……。”
　　“……。。”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多岁，长的到挺高，和唐凝秋差不多。
　　“她是你妹妹？”
　　童荷忽然想起来她刚走的时候自己有个表妹才两岁，嗯应该是她了：“表妹吧……”童荷努力回忆她的名字，自己亲妈叫吕迎，那她表妹应该叫……。童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巴掌把那俩人吓了一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