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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人臣-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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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池亲自斟酒:“贺喜高升了!”
    胡杨林讪讪一笑:“看你说的,老早我就该贺喜你了……”
    回京到北镇府司签了到才不过三天,胡杨林就被派到江南。在江南呆了好几个月,这次回京就升迁了,这种好事多少人求不来呢。也是缘分,沈扬当年在漠南见过胡杨林的时候就觉得顺眼,这次见他调派过来,心中早就有意提升。胡杨林的升迁虽然比不上魏池,但是就他个人的造化来说已经不得了了。今天是他回京的第二天,昨天拜过了父母,一家人喜欢得不得了,今天回来就定了宫内侍卫的差事。这差事俗称大汉将军,离皇上近,很容易得到赏识。
    胡杨林也斟酒一杯:“给太子教书,少湖你才是厉害呢!”
    魏池挥挥手:“恭维的话还少么?都有一筐了,不稀罕你这一句。你我不说外话,要不就没意思了。”
    胡杨林呵呵的笑了,两个人终于算是春风得意,得意不难,难在不用掩饰。至交之间总算能够狂妄一把,不用再顾及其他。
    几杯酒下肚,魏池笑道:“听说老夫人给你说媳妇了,什么时候娶过门?”
    这是陈虎这个长舌头传过来的,听说胡家给他说下的是个京城总旗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当真订下。胡杨林是胡家长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他不娶亲,后面的可得都压着呢。
    胡杨林一愣:“你听谁胡说的?”
    “怎么是胡说?”
    胡杨林很尴尬:“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没应下……”
    胡杨林一回去,胡家的人就把这好事情说了,他家虽然也是小康之家,但是毕竟离京城不进。寻思着大儿子有出息,便希望他能把家安在京城,毕竟家里人丁多,不一定非要他在家里伺候着。这家人任职和胡父相当,正好又是京城内的人,往后也好有个人照应儿子。胡家人以为胡杨林一向听话温顺,这次也是好事,不该有什么波折。谁知到这家伙不但不答应,还小小的发了回火。胡家人以为儿子瞧不上对方,想到儿子前途不赖,也就不再多劝了。
    胡杨林看魏池笑脸盈盈,突然就起了股火气:“少湖想让我娶谁?”
    魏池摸不到头脑,心想我又不是你爹,我让你娶谁你娶谁么?但是难得看到胡杨林发火,不明就里之下,赶紧说:“我也是听说,可没别的意思,你要娶谁就是谁。届时要抢新娘子,只要给我说一声,我定不退却。”
    胡杨林这才被魏池滑稽的样子逗笑,心想这也不关魏池的错,刚才那火确实没有意思,赶紧夹了菜掩饰过去。
    魏池冲着胡杨林夹过来的,专门剥了皮的鸡大腿咬了一口,多嘴多舌道:“不过先说了,丑新娘子自己去抢,我可不出力。”
    胡杨林夹了自己碗里的鸡皮作势要往魏池碗里扔:“关心我做什么?倒是魏大人这么挑食,以后恐怕要跪砖头,不如现在先练练吃鸡皮吧?还有苦菜,羊肉,鸡蛋白,白菜杆什么的都要练练。”
    魏池赶紧捂了碗:“错了错了,我错了。”
    胡杨林撇了撇嘴,放下鸡皮,摇摇头:“知道厉害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陈熵喜欢上小师父了……
    胡杨林越发宠爱小师父了……
    公主也惦记小师父……
    小师父你真是最近太好运了……

  ☆、第一百零四章

104【建康七年】
    四月的林府喜事盈门;先是林雨簪得了皇上钦赐的红珊瑚和诗词;林府的女眷们狠狠的得意了一把。后是月中林瑁的婚事。林家后辈中儿子不多;他大哥早就婚娶了,一家的长辈都疼爱这个幺儿,眼看终于是要成家立业;那欣喜的劲头把皇上的赏赐都盖过了。
    更何况亲家是耿家?
    林家的小女儿们也是和耿韵眉一同长大的,有这么个闺蜜嫁进来;生疏没有不说,那份盼望可不是一分两分。林家耿家本来就是大族,他们各自的亲戚也是威望之家,一时间两家的婚事竟被闹得沸沸扬扬;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耿家虽然简朴持家,但是林家怎么舍得委曲韵眉;最后耿家也不得不让步,放任林家把这婚事越操办越大了。
    韵眉的心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自从那次会面以来,这位林公子三天两头派人送小玩应儿过来,就连小魏哥哥的字帖也是他带过来的。心中逐渐明白谁是有心人。宫中也传出许多事情,讲的是玉祥和小魏哥哥的,韵眉一开始气得很,只觉得自己最要好的闺中姐妹和自己作对。后来也就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勉强不得,自己也许真的只是魏池的妹妹吧……
    京城平静而欢快的渡过四月,谁也不知道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在自边关而来。
    四月的塞外牧草新成,牧人们都该忙着迁徙赶草,但是就在这个每年最和平的时段,齐国的边塞小城黎合县突然遭到重创。大约一万左右的漠南骑兵突然降临到小镇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座小镇摧毁。黎合只是漫长的齐国边境中的一个小镇,南不靠封义,北不靠玉龙,一时之间竟无人可以应援。幸好当地也布有民兵。短暂抵抗之后,迅速派出人员通知后方。黎合背后是山,出逃的民兵疾行了两天才到达黎合之后的大县。县令武戈蓝是举人出身,在边境已经当了十五年的官,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迅速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派人急递京城,但是在急递之前特写了一封密信,要求手下一定要在急递到达之前送到他的老师——王协山手上。
    经历了短暂的恐慌之后,武县令迅速冷静下来——这事情不能说不蹊跷。黎合的人口不到三千,背后又是大山,漠南人没事儿何必派这样多的人来攻打?而且还要将事情做得如此的绝?
    挑衅?
    绝不仅仅是挑衅!
    武县令想到背后的缘由,忍不住心中一寒!一万骑兵,除非是封义或者玉龙援兵,要不然就凭边关的那一点民兵如何抵挡?然而漠南的用意呢?武县令抓了抓头皮,最后壮着胆子给四周的县市传了命令,命所有军民全部躲进深山,不可迎敌。
    师爷接了着命令十分不解,这时候不让老百姓种田,来年吃什么?
    武县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望向黑夜:“来年饿死好歹也是来年,总比生路断在今年好些!”
    师爷大惊:“难道大人觉得漠南还要攻打其他郡县?这也不是抢夺的好时候,他们这么费劲儿可没什么好处!这一躲倒没什么,只是错过了农时,来年要征缴的粮食哪里去要?”
    武县令没有回答师爷的话,他深知自己已经越权,而且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突然觉得,用自己的官位,或者说命,换得千万人的生路,也许是值得的,这是一个不能选择的选择。既然此意已决,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听天由命吧……
    “不要多问,连夜传令下去,不只是我们管的县郡,旁的也是同样,即刻去办,若有疏忽,就是千古罪过!”
    四月十六,边关的硝烟还未散尽,京城却沉溺在林耿两家的喜事之中。林瑁的婚事订在十六,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议论着这场婚嫁,那气氛真是比嫁公主还热烈。
    魏池自然有请帖,可惜不巧的是当天正好太子有课,这差事是不敢怠慢的,等他赶到林府的时候,酒宴已经到了尾声。魏池一路行着礼,终于从人堆儿中找到了炳文。炳文领着他到长辈们前喝了喜酒,走了过场,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魏池走到堂前,看到一地的藏红花瓣,知道新人已经拜过天地,而新娘肯定是入了洞房了。又看到人堆儿里被灌得脸色通红的林瑁应酬不暇,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
    至交之间讲的是尽心,魏池不好给炳文添乱,琢磨着喝几杯就回去。正要坐下,突然看到个家奴急急慌慌的跑进来,冲着王协山耳语了几句,王协山神色大变,还没和主人家道别就离席了。魏池心中疑惑,不多时,却看到王大人又回来了,只是脸色非常不好。魏池心情更糟,赶紧闷头喝酒,正忐忑着,突然被一个人敲了肩膀。
    “小的是王大人的书办。”
    魏池回头看了这个书办打扮的中年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席上的王协山,像颗老枣一样的王大人暗暗对他点了点头,魏池回头对那个书办说:“走吧。”
    两人一路出了林府,林府离王府也不算太远,也没有找车,两人走了一阵。魏池以为要进王协山的宅子,谁知到又多走了一段,往右一拐,进了王允义的宅院。
    王允义最近称病,所以没有来凑热闹,魏池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以为是有事情私谈。谁知对方一改称病的架势,衣冠坦坦的坐在正厅正他。魏池吓了一跳,赶紧磕头。
    王允义拉住他:“来不及了,随我来。”
    这次有车,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宸宫。签了门禁,下了车,两人一路往西行,进了鸿胪寺司的政房。
    政房里坐着鸿胪寺卿——余冕。这是魏池第一次与他见面,身着一品朝服的王允义也许想不到,大齐王朝最传奇的历史,将由这两个此刻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书写。
    没有过多的礼节,三个人围圆而坐。王允义拿出一张纸,是地图。
    “漠南的内战才结束五天,第六天,也就是四月十三,一万骑兵袭击了黎合,然后把那里扫荡得寸草不生。为何?”
    余冕沉默了片刻:“下官主管此次议和,但是议和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由此看来,漠南是要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迫使我朝尽快商议停战一事。”
    王允义点点头,回头问魏池:“你觉得这是谁的主意。”
    魏池看着地图,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漠南已经是那两兄妹的天下了,谁的主意不言自明。能做得如此迅速决绝,看来漠南的那几个党派已经不复存在。”
    “要尽快议和么?”王允义问出了最终的问题。
    魏池一愣,突然明白王允义为何会叫来自己。
    要尽快议和么?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不尽快议和,那漠南就有更加充分的理由给齐国更大的侮辱,届时皇上必定会震怒,打不了,议和又会受挟持,朝纲定会四分五裂。
    王允义苦笑了一下:“在四月底前,我们都见不到皇上,只有你……”
    只有魏池身份特殊,可以单独见皇上,或者说,只有魏池有机会说服皇上尽快议和。这才是王允义叫他同来的真正原因。
    魏池第一次看到王允义露出求人的表情,心中无比慌乱。因为王大人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了是会送命的。
    余冕突然站了起来:“下官斗胆请王大人回避片刻,下官有话要对魏大人说。”
    王允义迟疑片刻,居然真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余冕起身到案前,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疏。魏池不明就里,偷偷摸了摸鼻子站起来。余冕放下笔,将手中的纸递给魏池。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魏池接过来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魏池突然明白不可一世的王允义为何会老老实实的‘回避’。
    余冕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之前王允义曾经说,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但是是个好人。
    魏池想了片刻,抬手拿起香炉,把那张纸放了进去。
    两人沉默片刻,魏池说:“余大人是有家室的人。”
    余冕点点头:“魏大人未来也会有家室。”
    魏池盖上香炉的盖子,小声说:“不议和,王将军很难在朝中自处。虽然最终要议的,早议一天便对王家好一天,但是早一天可能死的就是你和我。”
    余冕坐下来:“但是迟一天,我国局势就会更弱一分,届时议起来,会吃大亏。”
    魏池也坐□,焦急地说:“王允义不会记得你和我的!”
    余冕也注视着魏池:“但是不为国谋,你我何以坦荡。”
    魏池低下了头。
    余冕接着说:“王将军很会识人,他说你是个坦荡的人。我想不结派者为国谋,魏大人与我素不相识,尚且不愿拖累我,你我拿着大齐的俸禄,敢拖累大齐么?”
    魏池抬起头:“余大人三年前在江浙治水的时候,下官才中科举,是晚辈中的晚辈。只是……这几年时间与之前的想法已然大不同了。为国自然要谋,只是……”魏池转头看着余冕的脸:“有些人不要太信。”
    余冕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知道,但是我信你。”
    王允义看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算盘是打对了。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在官场,有无尽的私利和党派,但是在这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有些珍贵的东西。也有些人机关算尽却不是为自己活着。他知道余冕是个有胆魄的人,在朝堂二十多年,能刚直的活到现在,凭的是他卓越的判断力和思辨力。至于魏池,这个小鬼不敢相信自己,但是他能相信余冕,所以为了良心,他不会拒绝此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允义为了自家的事情尚且不愿去触险,躲了后让别人去送死,这真说不过去。
    但是王允义又做到了。
    魏池心想,这人真是个人才。
    等走出来的时候,魏池才觉得饿了。一算,正午吃饭的时候早过去了。离大宸宫的宫门还有很远,魏池突然想到以前在那个巴掌大的书院里的生活,那时候多么希望世界可以很大,现在世界真的很大,但是大得有些过了。
    魏池一个人走在路上,垂着头,算自己这次活下来的胜算有几层。算了一会儿,觉得陈鍄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个人,算是算不出来的……大宸宫的宫墙那样的高,虽然林家的大宅离这里很近,但是丝毫不能感受到那边的喜庆。魏池挠了挠额头,其实她知道耿韵眉的想法,自己不笨,怎么会不明白?……只是……魏池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吧?
    红色的宫墙将大宸宫划成了无数的格子,彼此之间不能逾越,走在这些格与格的甬道之中会孤独得难受。
    外廷十分肃穆,过了早朝后就更加肃静了,官靴踩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声音,魏池突然想起一年前,春末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索尔哈罕手拉手走在锡林格勒的街道上,软软的牛皮靴踩着细纱,远处是闹市的灯火,柔和得令人向往。两年前,中秋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耿韵眉手拉手在京城的街道上奔跑,手上的兔子灯红红的亮着,栗子糖捏着微微有些扎手。十年前,端午的时候,那个傍晚,挤在人堆里看耍大锤的自己,被老师一把捞在肩上,自己似乎是扎着老师新买的头巾,怀里抱着彩线粽子,还有一串牛耳朵粑粑。
    此刻再伸出手去,却是空荡荡的。
    魏池磨磨蹭蹭的走在石板路上,虽然这会儿去还能赶上那场婚礼,但是却宁愿自己走慢些,不要去。
    魏池推开御书斋的门,此刻里面应该没有人,此时也别无去处,魏池只好拐到这里来小坐。上次和陈熵练字的时候,陈熵说想要竹子鸟。今天早晨魏池心中想着别的,买了也忘了给他了。站在花园里,魏池把竹子鸟从荷包里拿出来,傻愣了一会儿,突然像小时候那样,对着竹子翅膀呵了一口气,用力一转!
    竹子鸟飞了起来,里面的竹哨子随着旋转发出吱吱的声音。
    郭太傅正拿着画笔勾竹叶,突然看到面前的玉祥盯着窗外张大了嘴:“怎么了?”
    “那是什么?”玉祥指着窗外那个黄黄的东西。
    陈熵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竹子鸟!竹子鸟!!”
    竹子鸟只在窗前晃了一下变飞走了。
    “魏师父,魏师父!”陈熵跳下椅子,跑到窗前。
    魏池以为书斋里没人,没想到居然听到太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一下就傻了。郭太傅扭着圆圆的身子出来的时候,看到魏师父像个闯了祸的小童生那样,手里抓着竹子鸟,笨笨的站在院子正中。
    陈熵从郭太傅身后冲了出来,呼的一下扑到魏池怀里,魏池把他抱了起来,偷偷问:“郭师傅凶不凶?”
    陈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郭太傅朝脸色微红的魏池走了过来:“魏师父过来查岗的么?”
    这是魏池第一次和郭态铭单独讲话,觉得他似乎不像常人传说的那样古板难处。魏池努力的傻笑:“学生走的迟,所以过来……再走走。”
    郭太傅拿过魏池想要藏起来的竹子鸟,看了看,回头对屋里喊:“公主!快过来看看!”
    魏池心中更尴尬了,只见那位清河公主忸怩的走出了屋,魏池赶紧行礼。
    玉祥接过竹子鸟:“这……这是什么?”
    陈熵有模有样的说起来:“这个是竹子鸟,可以飞,可以叫的。”
    郭太傅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公主,这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玩儿的,宫内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公主也就不知道了。”
    “拿手,这样转的,皇姑姑。”陈熵假装行家,给玉祥指导。
    玉祥也是好奇,不知道这么个丑丑的小东西要怎么才能飞起来,于是照着陈熵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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