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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人臣-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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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的人万没想到没拖垮魏池不说,还引了冯琳这样的学子进来。之后每有人告假边都有翰林院的人过来代课,这些学问人显然比那些混党争的人精业得多,一半为了自己的分,一半也是因为老师端正了,学生们渐渐少了浮躁开始起了认真读书的心思。
    魏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每天也几乎能在三更前睡了。
    终于挨到月半节,国子监能放上个一天半的假期,魏池按了按额角,准备好好歇歇:“益清,你今天别去看房子了,你也歇歇。”
    益清笑道:“小人要回家何时回不得?这一天半就算了吧。”
    魏池没有理会他,还是笑着把他赶回了家。赶走了益清,魏池也准备收拾东西回翰林院歇着,出门的时候恰巧也看到那些学生们都收拾东西回家。黑竹竿正和颜沛伟正在廊下谈话,黑竹竿手上的包袱可不像颜沛伟的那样高贵,只是个粗布干巴巴的和他这个人似的。
    “怎么?商量着要去哪里玩儿?”魏池走过去打招呼。
    四周的学生纷纷行礼,黑竹竿和颜沛伟也行礼回话:“学生们准备着要去城外踏青。”
    颜沛伟指着黑竹竿说:“卫兄的母亲妻子才来京城,学生是东道之主自应该领着去看看京城得意的风景。”
    魏池点头笑道:“这几次考得还好。”她记得这个颜沛伟有次还拿了个第一。
    黑竹竿惭愧的笑道:“学生考得不好。”
    魏池看他说话的语气是真的心服了,便说:“把你考得这么累,不恨我这个出主意的么?”
    黑竹竿赶紧说:“祭酒这么说就是记恨学生了,来国子监自然就是来读书的,只要读书之地有书读,那学生就心服口服了。”
    “你说得对,读书之地本来就是该读书的,至于别的事情,大家不必操心,只要好好读书就好。”魏池又抬头对大家说:“当然,放假的时候就好好去玩,别惦记考试了,呵呵。”
    四周的学生也都呵呵的笑起来,要说讨厌这个人,起初还是讨厌的,毕竟他来了大家才这样的累,但是处下来才发现他教书极认真,说话也没有架子,全监八百多个监生他个个知道名字,试问之前哪个祭酒能如此对学生上心?一来二去,抱怨少了很多,嘴里没松,心中倒是只留下敬佩了。
    魏池别过了学生,骑了马儿回去,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个耳熟的声音嚷嚷着。
    “大人,您可回来了!您看是谁来了?”陈虎话音还没落,一个大汉从屋内蹦了出来:“哟!魏大人,还记得咱在封义给您许的愿不?那可是要算数的?”
    魏池一看,这不是汤合是谁?
    “还有我。”一个高个走了出来。
    “徐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汤哥的许愿么?……

  ☆、第九十五章

95【建康七年】
    “徐朗!”魏池快步上前:“你可回来了!”
    徐朗挡住魏池拍过来的手:“老汤比我先来;你先拍他!”
    魏池笑道:“我和他一起回京的;当时拍够了。”说罢还是等徐朗不注意狠狠地拍了几巴掌。
    汤合带了一堆特产来;说他娘子最近回了娘家;从老家拿车带上来的。魏池进屋一看都是木耳和干果,于是捡了几个叼在嘴里。
    汤合黑着脸拍掉魏池手上的果子:“这有啥好吃的;今天老汤是来请客的。”
    那一天在封义,自从汤合觉得魏池这个人不错以来他就没忘记他的那个承诺。虽然怎么听都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倔气的汤大哥已经将‘把姓魏的小哥引上正途’作为他必做的一件事,刻在了自己的头跟肋骨上。回京以来忙得很,今天终于抽出了空;于是决定要抓紧时间让魏池知道女人的好处……
    魏池固然记得那句话,但是尴尬之余只能装傻。
    汤合也算了解魏池;知道这个人要准备溜号了;赶紧堵了门口站:“老汤请客,吃顿饭,吃顿饭。”
    “你们约好的?”魏池只好回头问徐朗,也算是转移话题。
    徐朗直言不讳:“今天月半节,正在外头喝酒就遇上了汤将军,他说他今天要请你去青楼,所以我就跟来了。”
    汤合拼命挤眉毛,徐朗说:“你瞒不了他的,”又对魏池说:“你要是害怕,就叫胡杨林一起来?”
    魏池气得吐血:“我?我怕什么?”
    徐朗嘿嘿一笑。
    魏池话音落地,肩上一冷,但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散了一地,收不回了,只好尴尬的哼哼:“……我去换衣裳…………”
    徐朗看魏池垂头丧气的往内屋走,心想,这家伙该不会真是个兔爷儿吧?但也没见他和自己腻歪啊?真是奇了怪……
    汤合哈哈大笑。
    陈虎忍不住嘱咐:“……汤将军,别把魏大人带坏了………………”
    汤合假怒:“什么带坏了,老子这是带他去见识好东西,你个小子,以后等你们魏大人娶了媳妇,你得好好谢我。”
    魏池换了衣裳,沉思了片刻,还是把钱袋揣上了……汤合老实,却一向不靠谱……至于徐朗么!从来都是占便宜不给钱!哼!最近本就穷,你们还要出去花天酒地……揣了钱后,又摸了摸领口,心想,这也不是第一次,不怕不怕,只要不是来真的就能应付过去……感谢燕王这个不正经的……
    其实汤合本人并不是个纨绔子弟,他逛青楼不见得多有档次。另,王字牌号的军官们都有惧内的通病,他老婆虽然还算温柔,但那家教也很严了,估计这次也是动了私房才能出来请客。汤合显然下了决心,领了魏池和徐朗一条直线的往曲江池去。
    京城的花街柳巷有三条,牛儿街和葫芦巷都不入流,要真是要高档的地方那还得是曲江池。这里侧依含烟湖,冬暖夏凉,许多名园都是前景后水,十分的典雅。湖畔种满了杨柳名花,湖上有烟桥,鹿烟岛,时令节日都有画舫穿行其间,各色女子轻歌曼舞荡漾其间,湖上淡淡升烟,妙不可言。
    魏池心想,这个汤合还挺懂……
    夸人别太早……
    汤合一粗人,实在没自己做东来过这里,不知道这越高档的地方越抢手。今天是月半节,曲江池的座位早就被富商高官订满了,三个人走了一路,碰了一鼻子灰。
    魏池也很尴尬,一路上甚至还遇上了不少学生,学生们热情的向魏祭酒打招呼,甚至于问起下一季月考的事情……花天酒地的时候还不忘考试,可见魏某人对晚辈们的折腾有多厉害。
    来去走了半个时辰,无果。
    魏池不得不小心的开口:“我们去万红阁吧。”
    万红阁,贵!
    很贵!
    汤合很惊讶魏池居然知道该去哪家,吃惊之余完全忘了提前问一句贵不贵,开心的吼:“那就依魏大人的主意!”
    徐朗听了,笑而不语。
    到了万红阁,老鸨笑得满面桃花迎了出来:“魏大人!哎呀……徐将军……”
    汤合惊讶——很熟?
    魏池亲热的和老鸨问好。
    老鸨拉着魏池的手温温柔柔的笑了半天,才极其抱歉的说:“我的魏大人诶……您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要来竟也不早说!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空儿啊……”
    魏池惊讶的想,这地方居然也没座了?什么世道!!这么多有钱人!!
    就在汤合魏池傻呆的时候,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徐大少爷动作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掏出银票一张,塞到老鸨的手里:“劳驾了。”
    老鸨果然厉害,这么暗的光也瞧出了大概,赶紧收了,笑道:“徐公子,魏大人请先在前堂坐着,姑娘们!过来沏茶伺候着!!”
    老鸨急急的扭着屁股进了内堂。
    汤合看前堂人都没有几个,小声问徐朗:“人都没有,怎么就坐不下了?”
    徐朗早知道汤合会这么问,于是拿出扇子摇了摇:“万红阁只有包间……”
    汤合不知道那银票上有多少钱自然会这么问,要是他知道那是多少,估计也就明白收了这个数还要人坐前堂那是不厚道的,非常不厚道的。
    魏池和老鸨一样厉害,那么昏暗的灯光也丝毫没阻碍她看清那银票的数额,并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于是魏大人知道今晚是有着落了,心安理得的接过纤纤素手递来的茶盏果品。
    少顷,老鸨带着一群公子哥自楼上下来。
    “魏祭酒!”领头的公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魏池一看,竟是罗颖。
    “不知老师前来,有失远迎。学生正准备去湖上的画舫,那花阁也就空出来了。”罗颖笑嘻嘻的说。
    “这……不大好,”魏池面露真诚的假客气。
    罗颖被魏池的‘真诚’吓到了,赶紧说:“学生真是要去画舫!老师不信问何自峰!!”
    何必乾拼命点头:“老师不要客气了。”说罢也不等魏池接着谦让,拉着罗颖便往廊下走,跑远了还在说:“……老师别再客气啦!”
    魏池笑得风度万千,心中却想——师生逛妓院,彼此谦让,算不算得一段佳话?
    徐朗附在魏池耳边说:“你把他们折腾得这么怕你?”
    魏池假怒:“何言折腾?”
    徐朗拿扇子遮了脸:“怕你的都是被你折腾的,老汤不就是个活例?”
    魏池傻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
    汤合没注意徐朗挑拨离间,他已经被今晚这场合吓得有点发憷。
    阁子很快就被收拾了出来,三位客官也落了座儿。因为三个人都没点名要谁来伺候,选花的重任就落到了老鸨的肩上。老鸨三十有五,自她十三岁入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今天这选花的事儿却难倒了她。
    老鸨思前想后觉得不妥,只好去问今夜管房的。
    管房的呵斥道:“这么个事情你还问我,你是当得什么差?你手下的抽几个空儿过去不就是了?”
    老鸨斗胆问道:“抽谁……那两位爷还好伺候,魏大人呢?”
    “魏大人?”
    “魏……池。”
    这边厢,三个人喝着好酒趴在榻上看含烟湖的美景。今天是个满月,湖上被照得彻亮,各家酒楼都派出了最好的歌姬在那湖中搭起的浮桥上赛唱。看来罗颖也不是纯粹客气,这会儿已有好些公子哥乘着各家的画舫到湖上去了,罗颖此刻去也不算是最快。
    花阁分大小,魏池一行只有三人,又不甚正式,所以坐小阁正好。大家散得不近不远,露台又是弧形,大家坐成一环,说话方便,看湖上也很好。汤合安稳下来,这才想起做东的该是自己,赶紧要掏银子给徐朗。徐朗不得不接了汤合强塞过来的银子:“你怎么突然要请魏池上青楼?”
    汤合不好说明,只是说:“在封义也算是九死一生,那时就不是儿戏的话,既然活着回来了,那怎能不作数?”
    徐朗看魏池盯着自己手上的银子看,知道这家伙知道这里的价格,便笑嘻嘻的说:“看什么?”
    魏池坏笑了一下,小声说:“活该你给钱,漠南的时候你吃了我多少?嗯?”
    徐朗正要和魏池斗嘴,却看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摇曳的纱帘后面是老鸨笑盈盈的脸:“三位客官。”
    徐朗嗯了一声,只见两位绝色的女子抱着乐器缓步进来,各自选了席下的位置坐了,但说那身姿便不能不用赏心悦目四个字。
    青衣女子把怀里的胡琴放到脚边,径自拿了徐朗座上的酒壶娇笑道:“徐公子这一去可就是一年,还记得年前欠了叶梦桃多少酒?今天可要一并还清了?”
    不等徐朗搭话,竟是径自把酒杯斟满,强塞到徐朗手里,嘴上语气调皮,眼中却是难忍的思念。
    魏池早见识过这些风月手段,自然不会当真,却不知道汤合当真了,以为这女子和徐将军多好的交情呢?忍不住往一旁挪了挪,和这女子离远了些。
    叶梦桃又斟了一杯捧在手中:“这位将军……”
    汤合见美人在侧,心中自然想接,但是碍于徐朗,又不敢接。转念之间正在想,却突然看到魏池身边坐了个不明不白的人——要说不明白也不妥当,是个书生模样的打扮,但要说不明白便是……这花阁内来个陌生女子合乎情理,但怎么就来了个陌生男子?
    又是魏池的学生?这一路上也见了许多了……可看魏池的神态,显然不认识……啊?
    汤合念及此处,抬手指着那人:“他是谁!?”
    叶梦桃被汤粗人的一声怒呵吓了一跳,手一斜,酒撒了一身。魏池虽然尴尬,但是还是主动起身圆场:“你带叶先生去换衣裳。”陌生公子脸色微变,略顿了一下还是依命退了下去。叶梦桃也猜出了一二,见那公子依命捡了自己的胡琴候在一旁,自己也就顺着魏池的话行了礼,退了出去。
    汤合是个直性子,此刻已经是满脸怒火。徐朗是个最喜欢隔岸观火的人,早就看到了那个小倌儿,此刻喝着酒乐呵呵的等着好戏。魏池倒觉得自己很委屈,没想到自己兔爷儿的身份在京城已经如此响亮,这个万红阁应该是没有公子的,竟还专门为了‘迎合’他,这么快就找了一个过来。
    幸好屋子里还留下了个段玉楼,段玉楼赶紧斟了酒:“这是珠花,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喝得惯?客官们来得也太急了,纵是熟客也难免准备不周,”又扭头对魏池笑道:“苏先生正有事情要和魏大人请教呢,但这会儿正在局上……”
    苏涵雪?魏池心想这帮人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舍得抬这么个大门面出来蒙混过关。
    汤合终于缓和了神态,接过了美人手上的酒。
    迟疑了片刻,美酒入喉,含烟湖上的丝竹适时响起,流动的乐声划过湖面荡向两岸的楼宇。不知是哪一楼的女子,拨动怎样的琴弦,融入了怎样的情怀撩动了两岸人的心。流动的月光被微澜揉碎又抚平,伴着袅袅的琴声,含烟湖水腾起了或浓或淡的水雾供夜风舞弄。屋内的四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汤合自称粗人,但也被这琴声摄离了魂魄,只顾痴痴的依在软垫上去听。
    叶梦桃偷偷伏在门缝上听,听到里面没了争执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染上酒渍的纱裙,没好气的接过那小倌儿手上的胡琴:“劳驾柳公子了,公子请回吧。”又回头冲老鸨发火:“谁来不好,偏叫段玉楼来,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要她说句话竟要求她似的!跟她姨说一声,这么个不长进的又没进账,谁要赶紧把她嫁了!省得浪费吃食!”
    “大过节的,谁在吵?”
    老鸨正不敢搭话,却看到苏涵雪拿着琵琶从廊下过来。叶梦桃这才住口,微微让了让身子,行了个礼:“二姐姐好。”
    苏涵雪叹了口气:“你不比她,你功夫好,人也活泛,客人都喜欢,但有些话人前莫要去说,受了什么委屈自来给我说就是了。”又回头跟柳淅人行了个礼:“叨扰柳公子了,改天我亲自去和你师傅赔罪。”
    柳淅人微微一笑:“苏先生客气了,这也是应当的,这也是忙的时候,淅人就先走了。”老鸨赶紧派姑娘陪柳淅人下楼。
    苏涵雪这才给叶梦桃拍了拍弄湿的衣襟:“这也是劝你的,你别不听反来恨我。”
    叶梦桃这才撇了撇嘴:“姐姐怎么这样说,我好话坏话还分不出么?”
    “领她去换衣裳吧,别和段玉楼的姨说这些,免得大过节的打得呼呼喳喳的,一会儿等这曲子散了,我自会进去。”
    老鸨千谢完谢才退了下去。
    柳淅人下了楼,他师傅还在车内等他,看他走出来便笑道:“怎么?果然是那群娘们儿想多了?”
    柳淅人和他师傅行了礼,钻进马车:“师傅倒是猜得准。”
    “她们也不想想,这魏大人传得多闹得少,何时见他来过相公馆?今次既然要来万红楼,怎会要男人?”
    柳淅人也哈哈一笑。
    “那魏大人是何长相?”柳师傅突然好奇。
    柳淅人没做成生意,心中自然不顺畅,满不客气的说:“论长相,我倒不知道是他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他……”
    柳师傅听了,笑得直揉肠子:“他看你的眼神如何?”
    柳淅人没有搭话,沿途的画舫灯廊阑珊遐迩令他有些犯晕:“这是谁的曲子?”
    “第一出,傅瑶琴,不是她还有谁?要说这个万红楼怎么只能排第三呢?”
    柳淅人命马车停在堤岸上,径自下了车。柳师傅赶紧拉他:“还有个局子呢!你这会儿发什么疯?”
    柳淅人冲他一笑,还是下了车,含烟湖的堤岸很高,脚下是星星点点的画舫灯火,远处的高台上果然是那个女子轻抚琴弦。那份优雅清远说是仙女也不为过吧?可惜最终也不过是个□。柳淅人还想再听,却被柳师傅拉了下来:“什么时候听不得?这会儿别和我闹脾气!”
    纵是怎样的曲儿来唱,弦断有谁听?八百里秦淮河,三千丈含烟湖,多少寂寞柳絮落?柳淅人也是一代名角儿,但是愿意给万红阁出局,这是几分长辈的面子,也是几分自己的私念,若是那个魏大人能有心于此,自己何尝不是个念想?曲江池什么找不到?难的是做个好主顾。可惜买笑人只想买笑,真心人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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