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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人臣-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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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后,然后局势会因此落得三家彼此相争,特别是胡家、王家这样的军权重臣,届时本宫和太子都难以自处?”
    “不是,不是。”魏池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
    “所以,魏师父前来劝我不要去见王皇后,不要去见我濒死的亲人?”陈玉祥忍了许久的眼泪,在京城陷于危境的时候忍住了,此刻却忍不住了:“王皇后不只是大齐的皇后,王家的女儿,她还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们!怎能忍心如此待她?”
    地位的相隔,让魏池悬在空中的手进退两难。
    寒风在阳光中并不减威风,吹在耳旁呼呼的响。
    陈玉祥垂着头,眼泪忍不住噗噗的落在雪地上,她眼前的这双手,手指被冻得通红,这双手终于缓缓的抬起,冰冷的手指帮她擦去眼泪。
    这份冷贴在脸上,令陈玉祥的心痛得撕裂。
    “别哭了,别哭了。”魏池轻轻的说:“这样吧,臣私自陪公主去皇后宫里,外人并不知道,料想是可以的。”
    “嗯?”陈玉祥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后的寝宫离得不远了,就让宫人们在这里等着,臣陪公主前往,穿过前面的门走不远就到了,应该很快,没人会知道的。”
    陈玉祥看着魏池的脸,还在犹豫。
    “来吧!”
    因为战事,宫里的宵禁时间变得很长,偌大的皇宫变得空荡荡的,没人清扫的积雪踩上去有轻微的响。魏池想要走快些,又怕这姑娘的小脚被积雪滑到,思索了一番,还是扶住了她的肩。魏池的大麾是黑色的,陈玉祥个子娇小,如此一遮掩,几乎笼得严严实实。
    淡淡的檀香味……
    淡淡的……
    陈玉祥安慰的对自己笑了笑。
    走了小半刻钟,终于抵达了花园的另一道门,远远地,皇后的寝宫就在前方,宫墙就在眼前。
    “等等。”
    “?”魏池只好停步。
    “魏师父,你看,”玉祥叹了一口气:“你看。”
    魏池顺着玉祥的手指向前看,却没看到人或者别的。
    “花。”
    高高的宫墙,露出一点颜色。
    迎春花,魏池想起了那个春天,自己坐在侧院的门前,和她看着账本。
    那天的话题似乎是:我们都很粘人?
    “就到这里吧,”陈玉祥的话打断了魏池的思路。
    “前面就是皇后的宫里了,不去了?”魏池不明白她为何改变了主意。
    “不用了,”陈玉祥看着远远的宫墙:“也许她在内阁眼中,甚至在她亲人的眼中,她都只是一位皇后,但我明白,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妻子,是真心关爱我皇兄的人。为了这份感情,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是她作为王家的女儿,大齐的皇后逃不掉的责任,别人眼中是尊贵的荣耀,但我知道这才是最悲惨的压迫和屈辱。曾经我以为,自己能够自由的飞出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如今我才认命,知道皇后和我没有区别,我们只是一个病弱一个健康罢了。魏池,我们回去吧。”
    “真的。”
    陈玉祥看到魏池犹豫不决,安慰的对他笑笑:“魏师父能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
    哪一个宫里没有宫禁?去了岂有不被人知道的呢?你愿意陪我走到这里,我真的,真的,很知足了。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179【正隆二年】
    周文元拉着魏池聊的时候;杨审筠同样不敢闲着。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眼快杠杠的。他如今最值得信赖的人向他提起了胡贵妃这个人。杨阁老思索良久;他自当官到入阁就没离开过京官的圈子;胡润之这个人怎样;他当真不了解。在他久远的印象中;这个人就是秦王旁边的一个帮衬;皇家的一个外戚,这人似乎很少惹事,自己几乎就不认识。如今他率兵首抵京城,算是个首功;但余冕却对他颇多质疑。余冕为人正直;这不是私怨所至;自己理应就此提个小心才是。
    毛以宣亲临了禁宫之内的那场叛乱;他非常详细的将魏池及胡杨林还有太监吕敬的作为告知了杨阁老。
    对于胡贵妃这个人,大家就熟悉很多了,从第二天她冲到耿太妃那里发难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个人不是个服软的善类。她亲哥哥如今大权在手,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是以前,她要将魏池怎样那是魏池自己的事情,但是如今长公主和太子都站在魏池一边。太子仓促的登基并不能安定朝廷,如果太子想成为真正的帝王,他必须得到秦王、王家、内阁、以至于胡家的支持。但从这场战争来看,这几方的势力并不想对彼此友善。自己必须到胡贵妃那里探个底才可以。
    这场会面安排得并不顺利,因为胡贵妃不是个喜欢放下架子的人。杨阁老几经波折才和她约见在文渊阁。这位贵妃显然明白自己的价值,她摆出的要求非常明确:她要求自己尊为太妃,接替公主抚养小皇帝直至成年。
    “公主是要嫁人的,耿太妃如此安排实在是不为公主考虑。”胡贵妃难掩面上的得意。
    可惜胡贵妃并不是杨阁老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杨审筠不咸不淡的和她攀谈,但是说的都是些客套闲话。绕来绕去确实越扯越远,杨审筠简直是把全国大小政策嘚吧嘚吧的唠了一遍。胡贵妃人是厉害,脑子好用,但是正经书没看过几本,唠着唠着就搭不上话了。
    得意的胡贵妃被折腾得一头雾水,杨阁老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到西苑,杨审筠陷入沉思:胡家不是善类,王家当然更不是,但是他们并不能称王,如今最可怕的其实是秦王。皇上年幼,虽然匆匆登基,换了年号,但毕竟是为战事所需,陈鍄的死活并没有个定话,就连宫内都还是称呼太子。如今危难已解,秦王显然才是最佳的帝国继承人。
    回忆起自己协助幼帝登基,杨审筠不禁满面冷汗。
    不论王家胡家如何打算,内阁已经和秦王对立,如不能巩固幼帝的地位,那内阁当时的作为就和黄贵没有差别。
    这一点,余冕和周文元自然想到了。
    余大人部署了战地,周文元谈妥了魏池,杨审筠探底了胡贵妃。大家是该在此刻聚一聚了。
    胡润之没能等到开城门,秦王和王云义同样没能。京城的城门紧闭着,令人费解的将自己几十万的军士挡在城外。这一等就是三天,第三天的清晨,礼部的使者骑着马,带着仪仗,缓缓出了城门。三位使者送来的是诏书,以新皇的名义颁布的诏书,诏书的内容很简单,感谢各位将军前来援兵,请大家根据兵部的安排扎营布寨,次日清晨,新皇将在大殿接受三位主将的朝拜。
    王允义当然知道内阁的意图——只有承认新皇的人才能进城。此刻你若是跪地认可,那就不能对内阁拥立新帝的行为有任何异议。
    胡润之笑了——看来秦王果真没捞到好,内阁出招果然狠。城外的三股势力旗鼓相当,此刻容不得你秦王不跪!你若不跪,正好给了王允义和自己肃清叛贼的机会,这一跪,你老远跑来可就白跑了。
    杨审筠和周文元紧张的等待着城外的回音,终于,三位使者都平安归来,带来了好消息。
    魏池听到消息,心中悲喜交加,秦王、王允义,都是自己熟知的人,今天的这一切却太心寒了,不知再次相见之时,自己要以怎样与之相对。
    “皇上,臣和公主不能再称呼您太子了。”魏池再一次帮陈熵整理好衣冠:“皇上长大了,来。”
    正隆是陈熵的年号,他刚满十二岁,个子不是很高,他的五官和陈鍄非常相似,优越的生活让他缺乏了点阳刚之气,魏池拍了拍他的背:“今天皇上可不能哭闹。”
    陈熵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在经历京城围困的那些日子中,他不得不一个人面对空旷的宫殿,在极度的恐惧中,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父王是不会回来了,而自己则已经没有退路。
    “不会的,魏师父。”陈熵反过来握住魏池的手:“秦王、胡润之、王将军,朕应该相信哪一方?”
    “静观其变。”
    陈熵笑了:“魏师父,无论何时,学生都信你!”
    魏池目送新皇帝的车驾缓缓向前朝移动,心中的慌乱和不安混杂交织。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朝会,气氛似乎很平和,但却暗潮涌动。陈熵按照礼仪官的要求,照本宣科的讲了几句。站在朝堂上的三位将领似乎更在意彼此,而不是这个小孩子。陈熵讲完话便开始保持缄默。
    礼节性的会晤很快结束,王允义和秦王在京中本来就有旧宅,自然是各自回家。胡润之站了起来:“臣希望能见见贵妃娘娘。”
    这真是个充满挑衅的提议,王允义很自然的跟了一句:“说来皇后娘娘贵体欠安,臣希望能前往后宫探望。”
    陈熵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扭头看着他那位高大魁梧的皇叔,陈熵想,这个叔叔此刻想要见谁呢?
    秦王却没有跟话,依旧冷淡。
    陈熵应允了两位的要求,早朝匆匆退朝。
    王允义没有想到胡润之竟然如此不避嫌,冷笑了片刻,找了自带的人进宫面见王皇后。王皇后的生死关系王家在朝中的地位,王允义对此心知肚明。王皇后的病情确实让人非常担忧,几乎已经水米难进了。王允义叹了一口气,没有进入内殿:“用最好的药!”;随行的人忍不住为难:“这,怕不好”,“那就灌!”王允义扔了句话,甩袖子走了。
    和王允义的匆匆离去不同,胡润之与胡贵妃的见面颇具亲人相见的情谊,胡贵妃还留胡润之在宫里用了午饭。
    朝中的官员们结束了早朝,各自归了各自的岗位,同僚依旧是同僚,但彼此的氛围怪异了许多。留在朝中的,多是王允义和周文元的人。秦王是王爷,以往自然没人敢与他结党。胡润之是谁?区区武将,同样没人与之结党。但如今各方势均力敌,王派和周派的人中有哪些想要异位,这个可就不好说。
    赶来的三位无疑均是野心勃勃,但其中具备皇室血统的唯有秦王一人。秦王本可以当之无愧的继承皇位,但周文元却没有让年幼的小皇帝让位,而是处心积虑的保留新君。周文元的野心可见一斑,王允义呢?王家韬光养晦几十年,历经三代人,单比实力,没有人可以企及。王允义本人虽然没有皇室血统,但若是按照亲属关系,他要作为监国毋庸置疑,自此便可以携天子以令诸侯。胡润之这个人敢于前面三人公然叫板,怕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这个人的一切都是谜,他白手起家,如此年轻便坐到了高位,送进宫的妹妹都在陈鍄手上做了贵妃,只怕这个人连曹操都不想做,只想当皇上呢。
    魏池心中同样惴惴不安,他明白告诉了陈玉祥,如今各方势力不明,自己不好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为了避嫌只得归岗。至于现今的形式,可信之人唯有余冕。送陈熵上了朝,魏池便匆匆回了大理寺。面对魏池的主动回归及低调态度,同僚不免猜测许多。话题传到礼部那边,几个老上司不由得笑道:“魏大人还真是懂得进退。只是这躲得了?”
    魏池自己都觉得这关系注定撇不开了,捉在手里的笔几拿几放,想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将写好的信揉作一团,仅向戚媛报了个平安,劝她安心在南直隶经营家业。信写好了,魏池便去找胡杨林,此时此刻还真得借借锦衣卫的光,这会儿朝局混乱,别因为这些凭空添些乱子。
    先去了北镇抚司,当班的点儿胡杨林竟然不在。魏池便只好去他家,这人竟然不在家,又去了几处他寻常去的地方,仍旧没找着。去哪儿了都没向别人留个口信!还真奇了怪了!魏池只好暂时作罢。
    春,老百姓还没能习惯正隆这个年号竟然就是正隆二年春啦。
    蛮夷撤退了,之于老百姓这就是个好事情,赶得上春种了,关于朝廷那些事情,仅限于茶余饭后的闲聊。没有春种哪有秋收,赶紧保管今年的口粮才有闲谈!京城的店铺6续开张,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
    沉寂了许久的秦王府不如燕王府邸那样有名,这个不大的王府仅仅作为当时迎娶秦王妃的一个暂时居所。秦王很快就旅居塞外,仅在过年用上几天,这个被大家遗忘的地方仆人稀少,如今秦王突然归来,府上便有些措手不及。
    前院都还没有清理好,秦王府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你现在是北镇抚司的主事了?”秦王有些惊讶的看着胡杨林。
    胡杨林有些呆滞的点点头:“沈大人只把属下和覃游之留在京城,下属本来是副职,不过”
    秦王打断了他的话,屏退了左右:“现在本王问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如实回答。”
    陈宿盯着胡杨林的脸:“锦衣卫忙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有没有找到燕王?”
    胡杨林一惊:“这,这下属并没有当这个职,只是知道一直有人在找燕王。”
    “蒋颂贞?”
    胡杨林点点头。
    这不算有价值的信息,秦王叹了一口气。
    “北镇抚司现在没有管事的,你先找个由头,让所有锦衣卫都暂停事物,全部回各自的衙门报道。”
    “王爷是希望燕王,还活着?”胡杨林听到秦王这样说,忍不住试探的问。
    听到胡杨林这样问,秦王这才明白,此刻自己是陈家唯一的成年男子,许多人眼里的最佳继承人,自己这样大费周章的寻找燕王,怎样看都是想继续斩草除根。
    “本王如果听到了燕王的死讯,你就不要再想着活的事情了。但如果你干得好,本王保证北镇抚司的头把交椅是你的。”秦王喜欢直话直说。
    胡杨林还不习惯这样的权力交易:“不、不,秦王殿下,小人本就是当兵的粗人,机缘巧合才当了这个差。王爷的吩咐小人一定照办,这不关其他的事情。”
    “本王吩咐你这样做,当然就意味着会有人吩咐你那样做。本王要你明白的是,如今路只有一条,你选了就活,不选就死。”
    胡杨林忍不住颤抖起来:“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此刻颤抖惊讶的不知是胡杨林,还有他的同姓“亲戚”胡贵妃。
    用过了午饭,胡贵妃准备和她的哥哥切入正题,好好谈一谈皇太妃问题,顺便好好的告告叛乱期间那些失礼官员的状。胡润之微笑着,耐心的听着胡贵妃事无巨细的转达,直到她因为口干舌燥端起了茶杯。
    “哥哥我一直对父亲说,你能当上贵妃,真是难为你的。”
    胡贵妃不明所以的看着胡润之。
    “随便在这皇宫里找个宫女都能赶过你的容貌,”胡润之耸了耸肩:“但现在你似乎忘了,皇上让你成为贵妃,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哥哥我。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我对大家宣布不认你这个妹妹,你的发号施令还有谁会听?”
    胡贵妃的脸被愤怒挤变了形,她不相信胡润之的侮辱,但她知道,此刻这个威胁的可怕。毕竟皇上已经不在了,自己不过是隔夜的茶水,随时可能被别人端出去泼掉。
    “我这个人呐,最不喜欢听别人提要求,特别是像你这样,一条一条一来就是好多条的。会给你的自然要给你,但要看看你给我做了怎样的事。”
    胡贵妃强忍着愤怒:“那哥哥希望本宫做怎样的事?”
    “拿着。”胡润之将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桌上。
    胡贵妃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宫外那些姓陈的姓王的,我去摆平。你给我干掉宫里的这个小东西。”胡润之安慰的拍了拍胡贵妃的手:“放心,自然有你该得到的,谁叫咱们是亲兄妹呢。”
    朝堂上风平浪静,安涛各自汹涌,但大家似乎忘了那位才走了几天的漠南王。边疆的急报再一次在通向京城的道路上传递——倒不是漠南王要再犯中原,而是这位蛮夷大王回不去了。
    沃拖雷本想强行攻克玉龙关,谁知到本来缺人把手的玉龙关竟然来了乔允升!这样留守玉龙关的秦王手下非常的恼火,偏偏这个人性格非常的倔,手上带的人又多,硬是强迫玉龙关的人和他一起堵住了沃拖雷的退兵之路。
    军疲马惫的漠南军不得不面临这场艰难的攻城之战。乔允升是王允义最欣赏的武将,但同样是他最担心的人,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倔。他认为此刻就应该狠狠的给漠南一个教训,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朝中带来怎样的风波。
    这是援军进城的第一天,魏池窝在被子里难以入眠,一种超越以往任何时期的不安将他紧紧包围。在空荡荡的家里,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感觉危机似乎从各处空隙钻了进来。魏池忍不住去想陈熵,想自己能为他做哪些事情。但此刻他痛恨自己太年轻,太没有力量,恨自己和年幼的陈熵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魏池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找了件外衣披着,打开了房门。门外黑漆漆的,魏池才想起该拿盏灯,此刻懒得回去拿了,索性摸黑走了出来。
    春寒料峭,若是戚媛在家,肯定不允许自己这样就走出来。魏池这样想着,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天上是几个散落的星星,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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