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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气沉着，收敛入骨，立身中正安舒，支撑八面，行气如九珠，无微不到……这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太极起手。
　　于老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微笑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第11章　所谓天才
　　
　　虽破旧却整洁的宅院空地，身穿白色唐装的老人看着许格，脸上的表示几乎可以称得上目瞪口呆。
　　许格上体微向右转，身体重心移至右腿上。同时右臂收在胸前平屈，手心向下，左手经体前向右下划弧至右手下，手心向上，两手心相对成抱球状。左脚随即收到右脚内侧，脚尖点地。
　　于老喃喃自语，“以心行气，意之所至，气即所至，意之所向，神即前往，神为主帅，身为驱使……这是……这是我的野马分鬃……”
　　这不是软绵绵的阉割版太极，这是只属于他的杀人太极……眼前这个少女手中的拳法，除了没有他几十年的内力之外，有着和他一样的杀人技巧。
　　原本他还觉得许格之前可能是某个隐世太极宗师的弟子，现在却只能相信许格可能是第一次接触太极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是不同的，就像一个d罩杯的内衣不可能适合所有的女人一样，一套拳法也不可能适合所有人修炼。
　　与少爷一起被逐出凌家之后，他为研究苦思多年，终于在太极的大框架下，改良了这套十分适合自己的太极拳法，这些年他都住在这个小宅院，除了少爷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这套拳法。
　　言语可以骗人，表情可以骗人，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却无法骗人。如果学过其他流派的太极拳，招式之间难免下意识会有其他流派武学的影子……而这个小姑娘，一招一式仿佛另外一个自己，完全没有其他武学的影子。
　　许格还在继续，身体继续向右转，左手自然下落逐渐翻掌经腹前划弧至左肋前，手心向上。左臂屈肘，手心转向下，收至右胸前，两手相对成抱球状。同时身体重心落在右腿上，左脚收到右脚内侧，脚尖点地。
　　于老双眼光彩熠熠，“行气如九曲珠，无微不到；运劲如百炼钢，何坚不摧？形如搏兔之鶻，神似捕鼠之猫。曲中求直，蓄而后发。收即是放，连而不断……原来我的揽雀尾是这种样子。”
　　半响，许格缓缓收拳，片刻后睁眼，笑嘻嘻的样子破坏了宗师的高深气度，“于老怎样，现在我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于老微微苦笑，“何止是百年难得一见，何止是天才，简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道之宠儿了。”
　　许格最喜欢别人夸奖自己了，听见于老这样的高人夸奖自己，顿时像是三伏天吃了一桶冰淇淋一样舒爽，也不管自己靠了系统作弊的事实，脸不红心不跳的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虽然很天才，但还距离您老说的那样文武双全英明神武卓越过人还是差一丁点的……”
　　“小神医你……你是叫许格吧……”于老看着许格，片刻后忽而微微一笑，道：“你想要和我学习武道吗？”
　　破旧宅院的书房中，男子推着轮椅走到书架面前，这个书架只有一米左右高度，显然是为了男子特别制作的。
　　男子转动轮椅，把之前手中的书本放回书架，又重新抽了一本出来，略略翻了几页，抬头看向姜璃，“你这次来找我，想必是足够的把握了。”
　　对于姜璃这次找了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来给他治病，男子并没有过多的疑虑，实际上，这时候世上最不希望他死去的人，可能就是眼前的姜璃了。
　　姜璃一笑，“当然，你不小心死了没什么，你手上的东西不见了才是大事。在我眼里，那11％的姜氏集团股份可比你的命值钱多了。”
　　男子也不在意姜璃的语气，轻笑道：“当初姜老去世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你手上的姜氏集团25％股份会很快被那几个饿狼吞个干净，没想到三年过去，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从梁家手里拿回来了那10％的股份。”
　　姜璃面容淡漠，“那些人……我到要感谢他们教会我怎么活着，怎样活得更好了。”
　　“倒是你……”她看向坐在轮椅上，人到中年依然英俊过人的男人，反倒也笑了起来，“你爸为了你手上10％股份，已经把你彻底逐出凌家了，你确定不把股份给他吗？”
　　“股份给他我反而会被他更快杀掉，凌家可不会养闲人。”中年男子悠然一笑，“反正现在老爷子要挂掉了，只剩下那两个小崽子，我可不信他们能翻出来多大的浪花！”
　　你家的两个小崽子可不是平庸之辈，信息搜集部门反馈回来的信息里，那个如今叱咤商道的凌远就不说了，那个原本的纨绔子弟最近似乎也有了不一般的气象。不过这种事情姜璃可不会说给这个男人听，凌家狗咬狗乱七八糟才最复合她的最大利益。
　　这么想着，脸上永远带着叫人琢磨不透的微笑，“凌明朗，没想到你脑子里多了一颗子弹，脑子还是这样清醒。”
　　凌明朗手中发黄古籍轻轻翻过去几页，“我很久以前和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姜璃，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姜璃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应他。
　　凌明朗道：“你这次有意无意的，已经把那个小姑娘拖入这个灾难的漩涡里了。第一，她那种神奇的治疗手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第二，治好了我就是天大得罪过，如果你不庇护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逃过凌家梁家宋家的联合追杀……你让她来给我治病的时候，大概就想好了让她来送死了吧？”
　　“冷酷无情，自私自利，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任何牵绊，哪怕之前还可以对一个人袒露心扉，下一秒也可以把这人毫不犹豫杀掉……啊！多么优秀多么完美的人啊～”以咏叹调一般夸张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凌明朗看向姜璃。
　　“你十八岁时我说过，如果你能够活下来我们就合作，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
　　姜璃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窗前推开木制雕花窗户，院子里身穿白色唐装的老人正在耐心教授拳法，而另外一边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女，也笑嘻嘻的一板一眼学习起来。
　　她的笑容如此美丽如此耀眼，仿佛早晨是从地平线透出来的第一缕光线，拥有划穿一切黑暗的能力。
　　这是姜璃第一次遇到能够击倒自己的人，狡猾而愚蠢，残忍而善良，她可以对自己毫无顾忌哈哈大笑，也可以把自己噎得一句话脸色铁青说不出来，生平第一次，杀过很多人同时也被无数人追杀过，以为自己这一生终将孤身一人的姜璃，想要同某个人做朋友。
　　然而爷爷临死之前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能够让你让你心情动荡，哪就杀了她吧……”
　　在战场上被击败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心灵上被击败，那就会一辈子都要受人掌控了。
　　她回过头去，看着一脸胸有成竹微笑的凌明朗，“那么，合作愉快。”
　　凌明朗脑袋里有一颗子弹，险之又险的卡入了某个脑神经集团之间，子弹与脑神经之间达到了微妙的平衡，这也是当年凌明朗当年能够活下来的原因。如果贸然开刀的话，可能会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因为大量神经破损严重，导致脑死亡。
　　本来凌明朗这样的人也不会在意脑子里多了一个铁疙瘩，然而近年来脑组织渐渐生长把子弹包裹起来，脑神经受到子弹的压迫越来越严重，已经导致了凌明朗的下半身瘫痪，大脑本就是人体内最神秘最致命的地方，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半年他就会全身瘫痪，最后全身身体机能紊乱死亡。
　　许格不是专业的大夫，所以需要专业的大夫来为凌明朗做开颅手术，而她只需要在医生做完手术后，施展神奇的“治疗手法”，让凌明朗破损的大脑恢复如初。
　　姜璃给自己和许格在剧组请了假，许格也就安心等待起来，反正在这里每天和于老学习各种各样的拳法腿法，倒也不算寂寞。
　　大约一星期时间后，姜璃口中世界上最高明的外科医生脑科大夫，终于赶来到这座破落的宅院，还带着无数精密的手术仪器医用器械，而许格也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
　　果然小学老师说的没错！！万恶的资本主义！！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淌着剥削无产阶级人民后的罪恶鲜血！！！
　　许格：……可是老师我也好想这样流血怎么办啊！（泪目）
　　
　　第12章　心有所依
　　
　　在资本与金钱的神奇力量下，全球各地将近二十个著名医生来到这个破落的宅院。
　　一群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对于凌先生这次决定手术非常不解，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唧唧歪歪个不停，凌先生指着许格对歪果仁们一阵唧唧歪歪，歪果仁纷纷惊悚地看着许格。
　　许格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她除了中文之外是坚决不学习其他语言的。
　　但是哪怕再无知，所有的唧唧歪歪里许格也听得清楚那两个单词。
　　“omg！”
　　“no！”
　　许格眉头一挑，拍拍一旁姜璃的肩膀，“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姜璃一笑，指着一位最激动的白人老头，道：“这位肯尼斯先生说，上帝在上，人心在下，他不愿意参加一次没有希望的手术，如果不进行手术，凭借药物治疗的话凌明南还可以活一年半载。”
　　又指着另外一个人，“这位梅耶先生说，他不可能把自己作为医者的荣誉，交给一个小姑娘糟蹋。”
　　“这位先生说，华夏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医学，所谓中医也都是骗人的玩意，这个人显然是没什么本事的骗子垃圾，而他不愿意被这样一个垃圾欺骗。”姜璃皱着眉头结束了翻译。
　　许格朝一群歪果仁扬起下巴，“帮我翻译给他们一下……就说他们愿不愿意打赌，如果我能把一个皮肉组织创伤一瞬间治愈，他们就给我三百……呃，五百万rmb！”
　　姜璃白了许格一眼，干咳一声，分别用英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翻译”道：“这位许格小姐说，华夏医学文化博大精深，诸位不相信的话，她可以亲自验证。”
　　“do？”一群歪果仁脸上写满了问号。
　　怎么验证？许格面无表情，随便抓起一旁的手术刀，就往刚才那个说华夏中医都是骗人玩意的中年白人男子小腹扎去，她这几天天天复制于老的各种武学，身手之快岂是这个养尊处优的歪果仁能够躲开的，只听得噗呲一声，锋利的手术刀没入了他的小腹，鲜血潺潺流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许格从来都是又小心眼又记仇，自然不吝啬给这个称她是垃圾的家伙一个小小的教训。
　　一阵尖叫声响彻小小的宅院，姜璃凌明朗与于老都面色淡淡，虽然这人是姜璃带来的，凌明朗也想看看许格到底有几分本事，于老则一切以自家少爷为尊……至于姜璃，她对方才这个口出不逊高傲自大的外国医生很是反感，也乐得看见他被许格教训。
　　许格拔出手术刀，中年白人男子小腹处血液流得更厉害了，剧痛使他倒退一步，对许格破口大骂，其他歪果仁则被这个彪悍的少女惊呆了，呐呐说不出话来。
　　姜璃自动忽略了一堆类似于“*you”的污言秽语，翻译道：“这位先生说他要起诉你，要聘用北美最好的律师团队让你倾家荡产。”
　　听见倾家荡产几个字，许格立马就不淡定了，擦干净手术刀上的血液，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道这位先生要告我什么呢，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姜璃提醒他察看自己的伤口，而那个中年男子一摸肚子，撩起衣服，脸上露出古怪至极的表情，方才还不断流血的伤口，现在一点痕迹都不见了，如果不是衣服上沾染的鲜血，他几乎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一场梦。
　　一群歪果仁也是惊异至极，他们方才看到明明这个人被扎穿了小腹，现在却没有半点伤口……这个中年白人他们认识，是著名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这家全球医学工作者心目中的圣地的外科主刀医生，精湛的医学水平闻名全球，绝对不可能帮这样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姑娘演戏说谎。
　　中年白人面色苍白，身体发软，扶住一旁的桌子，口音怪异的吐出一个中文词语来，“气功……”
　　中年白人男子眼中流下泪来，用英语叽里咕噜又哭又笑说了一些什么。许格有些奇怪，她刚才好像扎的是这个人的肚子，不是脑子吧，怎么就疯了。
　　姜璃犹豫了一下，翻译给许格听，“这是气功对不对……一定是！真正的气功！！为什么？为什么几年前我遇到的不是你？！”
　　中年白人医生的同事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黯然的说了些什么。
　　姜璃听后沉默了片刻，而后如实翻译给许格，“七年前的时候，斯蒂夫的妻子遭遇了车祸濒临死亡，当时有一个自称会华夏气功的中医……他开价两百万美元说能挽留她的生命，斯蒂夫的妻子去世后他就逃了。虽然即使没有那个人，斯蒂夫的妻子也没有多大希望活下来，斯蒂夫从此以后却难免对中医有偏见。不过错误的迁怒还是十分荒谬的，这位姑娘医术精湛，我代替斯蒂夫的无礼向你道歉。”
　　许格愣了一下，低垂下眼睑，“我能理解，逝者已逝，希望斯蒂夫先生早日能够走出阴影。”
　　言罢走出屋子，姜璃看了她一眼，也随着她走出屋子。
　　许格走到院子里，静默的看着凉棚下开的正鲜艳的鲜花，正是春天万物生长的时节，所有的植物动物都生机勃勃，即使在这太阳快要落山的夕阳里，许格也仿佛听得见它们咔嚓咔嚓的生长声音。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因为伤了斯蒂夫而愧疚伤心，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夜色暗沉下来，凉风习习，拂过姜璃的面颊，她把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看着背对着她的少女。
　　许格并不回头，“姜璃……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人类与社会，地球与世界，通通都是不真实的……那天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虚幻的数据世界，我的行为没有过错。”
　　她所说的数据世界姜璃并不太理解，然而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许格的心情。天真而残忍，虚幻而真实，愚蠢而智慧，眼前这个少如此奇特，她们的灵魂从初见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抛开了一切权势财富背景条件，许格大概是世界上最接近她内心的人。
　　许格停顿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沉下地平线，久到姜璃以为她会这样沉默下去，“但是，一个世界，哪怕再怎么觉得虚假……只要还有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与羁绊这种东西，它就会一点一点真实起来。只要在乎的人还在，真实与虚幻有什么区别呢。”
　　“姜璃，你听说过白居易的一句诗吗？”许格侧头，看向姜璃精致至极的侧脸，“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姜璃沉默了片刻，“你觉得，人有了牵绊这种东西是一件好事吗？”
　　许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当一个人能够真正意义上成为你的羁绊，无论是不是好事，那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拒绝吗？”
　　闻言，姜璃右手握紧，片刻后她呼了一口气，松开手，脱下外套披在许格身上。
　　“回去吧，天凉了……”
　　只穿着一件衬衣的女子如此说道，转身走回了破旧的宅院，仿佛走回了她依旧黑暗的一个又一个轮回。
　　近郊古宅就是空气清新，许格神清气爽一觉醒来，穿了练功服和于老打拳，一旁的歪果仁著名医生们昨天见证了华夏“气功”的神奇，现在全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于老许格一老一小，在院子里比划着奇怪的动作。
　　来自英国的肯尼斯医生拉着不知从哪里雇来的翻译，期期艾艾过来，“许小姐和于先生，练习这些动作就能拥有那种神奇的治愈气功吗？”
　　许格的各种武学都是靠复制来的，那里懂什么武学流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忽悠外国友人们：“不不不，在华夏，治病的功夫和伤敌的功夫是不一样的。”
　　说着一脚跺在地上，只见还算坚硬的土地，顿时出现一个明显深陷下去的脚印。一群歪果仁顿时长了见识，翘起大拇指道：“sekungfu！”
　　电影看的多了，即使不用翻译，许格也听得出来这是在夸奖自己功夫棒棒哒。当即谦虚而矜持的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旁边这位于老才是真正的高人。”
　　一堆歪果仁唧唧歪歪用鸟语沟通了几句，而后肯尼斯医生回头看向许格，“这次能够遇到精通华夏气功的许小姐真是太幸运了，中华气功是全世界医学领域的瑰宝，要是让它埋没反而是一种遗憾。我们希望借助借助许小姐把华夏气功推向世界，当然，我们也会给予许小姐丰厚的报酬。”
　　
　　第13章　演戏的正确姿势
　　
　　“你们……要……要学气功，还交学费？”某人顿时感觉自己脸都要笑裂了。
　　……麻麻！麻麻！歪果仁人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