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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轲笑了下，加了句：“不过哪国都做不出你这效果，也只有我们妙妙女大十八变，能长得这么好看了。”
　　乔妙的长睫毛一个忽闪，突然调转了头，不再看乔轲。
　　她望向小黑，叫出了一个乔轲没有听过的名字：“邢星。”
　　然后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乔轲延续刚才担惊受怕情绪的词：“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怕，不虐。

　　第99章　灵长类

　　
　　半个小时后；　一行人出了山。
　　小黑的车就停在路口处；　那辆大越野这会看来；　分外扎眼。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　尤其是之前担惊受怕，乔轲已经很累了。抬手的时候；　她看到了自己胳膊微微的颤抖，这是肌肉过度紧张之后的反应。
　　于是抬了一半的手放下了；　乔妙和小黑……不；　现在应该叫人家邢星邢先生了。
　　乔妙和邢先生走这点山路如履平地；　这会气不喘脚不虚，体力绝对是乔轲不能比的。
　　乔轲能比什么呢；　沮丧和怒火瞬间袭上心头；　没人家有钱，没人家体力好，没人家长得好看；　没人家聪明，没人家旧相识的情义；　还……不是一个物种。
　　车门是邢星给拉开的；　乔妙非常自然地一低头；　便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势坐进了车里。乔轲觉得这完全是换了只猫，除了外表相似，毛发相同，还有一点乔妙的样子吗？
　　乔妙应该是抓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着上去的啊！
　　现在；　能给她一个眼神吗？能给养她爱她宠她的乔老板一个眼神……
　　给了。
　　乔妙看了过来，这是自从变身后，她给乔轲的第一个注视。
　　在这之前，漫长的山路上，她只留给了乔轲一个凹凸有致极其花瓶的背影。
　　乔轲一直在想，乔妙什么时候会回头，会跟她说句话，来打破她俩之间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尴尬。
　　现在，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乔轲站在原地，勇猛地回视着乔妙。
　　这一瞬就像有一分钟那么长，长到乔轲可以听见风吹过耳边的声音，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脉搏，能把四周全部高斯模糊了，只剩下她和乔妙的眼睛。
　　她等着乔妙开口，或者她不开口也可以，只要她点下头，或者招下手，她乔轲绝对立刻马上发挥她活泼外向自来熟的优良品质，让乔妙这一路都不怕找不到话题。
　　但乔妙转过了头。
　　速度快得就像是刚才那一眼是不经意间扫到的一样。
　　乔轲一颗心高高地提起，又这么被重重地摔下来，八瓣碎，撞得掷地有声。
　　小黑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她道：“上车。”
　　简单的两个字，要不是语气十分平淡，乔轲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命令了。
　　乔妙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两人之间流通着那么奇怪的氛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给她解释解释，一句都没有！
　　乔轲很想转头就走，今天就算走烂这双脚，也不要受这样的……忽视……
　　在她动脚的前一秒，小黑又道：“车上说。”
　　呦，这是她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摆在脸上了吗？
　　那乔妙怎么看不到！
　　乔轲低下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让胸口舒服起来。
　　上一次做任性冲动不理智的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她的身体里充斥着强烈的渴望，想要发泄情绪，想要打破现在这个可怕的场景……
　　头顶的太阳突然被遮去了光芒，乔轲重新抬起头，看到一大片云朵飘过。
　　“要下雨了。”乔妙突然说。
　　这声音让乔轲怔愣住，就像是沙漠行走的人看到了绿洲，乔轲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有人捧住了她抱罐子的手。
　　“是。”乔轲想来想去，也只能回答这一个字。
　　“快回家吧。”乔妙说。
　　她甚至没有转过头。侧脸清冷，精致得像瓷娃娃一般。
　　乔轲突然找到了下坡的路，她抬脚两步跨到了车边，乔妙往里挪了个位置，乔轲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车门关上，小黑发动了车子，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司机，到了这种时候，没往后视镜里看一眼。
　　确实快下雨了，山里的气候总是比外面来得莫测些。车子驶出其复村的时候，乌云已经彻底遮蔽了阳光，一点点，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春雨贵如油，两边整齐翻新的田地里已经冒出了嫩嫩的新芽，土地被打湿的芬芳从车窗里飘起来，萦绕在车里，让乔轲觉得身边的乔妙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鲜嫩嫩地抽条子一般长大了。
　　车静静地行驶在乡间唯一的柏油路上，乔轲正坐着，却用眼角余光看完了乔妙身上每一处的细节。
　　衣服还是之前穿的那套，因为身条长开了，显得宽松又棱角分明。裤子有些短了，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脚踝，可真瘦呀，骨节分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看出筋骨的形状……
　　这么瞄着瞄着，脑袋里便不合时宜地染上了点旖旎的思绪，带得身上的温度都有些高了。
　　“咳。”乔妙突然咳了一声，然后抬手捂了下嘴。
　　“不舒服吗？”乔轲赶紧光明正大地望了过去。
　　乔妙偏过了头，对着窗外道：“没事。”
　　啧……说话声音都不一样了，在原有的音色上清亮了许多，彻底消失了那点童真，挠在耳朵尖上，痒痒的。
　　“之前我和……”小黑突然起了话，在称呼上停了停，最终选择了乔轲能接受的名字，“和乔妙认识。”
　　“哦。”乔轲既想让他多说点，以便于了解敌情，又怕下一个词就冒出惊天的事实，于是只能冷淡地应声。
　　“不用担心她的身体，她没事。”小黑的回忆却戛然而止了，“巨大的能量摄入后，会有一个缓冲期，就跟人类感冒一样。乔妙底子好，过两天自然就恢复了。”
　　“那她就……”乔轲看了眼乔妙，没能说完后半句话。
　　但小黑很清楚她的意思：“对，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变回去了。”
　　细细品味之下便是惊天霹雳。
　　在刚才出山的路上，乔轲已经猜测了最符合逻辑的可能性，之前生活中一丝一毫让她起疑的细节串联起来，到了今天，总算是有了个合理的出处。
　　乔妙当然是有背景故事的，一只可以变成人的小猫不可能突然就栽倒在她的脚底下，从此忘却过去，开启平淡幸福的生活。
　　乔轲一直担忧着这个背景，现在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心里五味杂陈，伴随着各种猜测，炖成了一锅沸腾的叫嚣着的粥。
　　现在，算是官方确认了。
　　小黑说的话，乔妙一句都没有反驳。她还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乔轲终于接受这件事情，乔妙回不去萝莉的状态了，也回不去胖嘟嘟的少女状态了，或者说，乔妙从最开始来到她身边，其实就已经成年了……
　　这就是细细品味下最闪亮的惊天霹雳。
　　乔轲看着乔妙因为转头拉出的漂亮的颈部曲线，没忍住吞了下口水。
　　她到底浪费了多少美妙的同居时光啊……
　　车上再次陷入了暗流涌动的沉默，乔妙不同乔轲说话，也不同小黑说话。
　　当车驶出郊外有些坑洼的路，进入市里以后，乔轲终于找回了自己理智的正常的思绪，想到了一个点。
　　比起和乔妙天天黏在一起并且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她，与乔妙分离了许久再见对面不相识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小黑，才是那个更想和乔妙说话的人吧。
　　哈，哈，哈。
　　乔轲突然就开心了起来，盯了两眼小黑的后脑勺，心里默默祈祷着乔妙一路都别说话。
　　她就是这么小心眼……老天爷把她一个普通人类的生活玩过来玩过去，还不允许她小心眼了咋地……
　　事实证明，老天爷大概真亏得慌。
　　为了补偿乔轲，乔妙还真一路都没有再开口。
　　时间不长，车便停在了照相馆门口，三人各自打开手边的车门下了车。乔轲动作迅速地从兜里掏出钥匙，三两步到了门前，弯腰，开锁，推门，动作一气呵成。
　　里面的玻璃门本来就没关，乔轲拉开了，跟迎宾似的手握扶把站在了门口。
　　小黑连起个话头的时间都没有。
　　乔妙看了他一眼，道：“再见。”
　　小黑也只好说“再见”。
　　乔轲憋不住脸上的笑容，终于笑出来。她能够控制的，只不过是让笑脸保持在最好看的角度。最好能迷倒这个长大了的一脸禁欲气质的乔妙。
　　乔妙转身朝她走了两步，快要跨进门了，突然又回了头。
　　惊得乔轲心脏砰砰直跳。
　　乔妙问小黑：“你后悔过吗？”
　　这台词实在是太狗血偶像剧了，乔轲攥扶把的手快要捏碎了。
　　小黑看着乔妙，眼神挺深情的：“后悔。”
　　乔轲深吸了一口气。
　　乔妙顿了顿，乔轲看不清她的表情，急得想要冲过去直接将她拉进门。
　　乔妙终于开了口，回了句让大家都始料不及的话：“说你不听，后悔也没用了。”
　　乔轲简直想鼓掌喊一声怼得漂亮。
　　小黑表情黯淡。乔妙踏进了乔轲拉开的大门。乔轲拉着个笑脸，对小黑道：“今天辛苦了，谢谢你。”
　　大概是被乔妙怼得不爽了，小黑把火气转移到了乔轲身上，只是语气依然冷淡淡的：“不用谢，反正明天还要继续辛苦。”
　　说完转身便上了车，乔轲这会才不跟他计较，家里有个大宝贝呢，乔轲抬手便关了门。
　　只不过出去了大半天而已，再回到熟悉的照相馆，乔轲却觉得仿佛穿过了几个世界那么久。
　　照相馆里熟悉的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家的温馨气质，让乔轲混乱的思绪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抛掉一切该想的该做的，她的情感呐喊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乔妙。
　　和乔妙待在一起，哪怕她继续不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干，她总要是在她身边的。
　　这样乔妙才会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乔轲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乔妙上了楼，乔轲听着动静，等她换了舒适的拖鞋，脚步声停下来。乔轲才开始往楼上走。
　　既不能刻意掩藏了脚步声，以免吓到乔妙，又不能有太重的脚步声，以免吓到乔妙。
　　本来就不长，乔轲很快数完了台阶。
　　乔妙在洗手间里，门开着。
　　乔轲望见她站在洗手池前，正看着镜子。
　　乔轲走过去，离了有两步远的时候，小声叫了声：“乔妙。”
　　“嗯？”乔妙转过了头，脸上挂着水珠，衬得肤色越发地晶莹透亮。
　　她的小猫咪回家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洗脸了，乔轲震惊又欣慰，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是陌生感和熟悉感混杂在一起的，荷尔蒙的怦然爆发。
　　“你脸上这里不干净。”乔轲上前了一步，抬手去抹。
　　乔妙在偏头的同时握住了她的手，热度惊人，烫得乔轲的手腕快要烧起来。

　　第100章　灵长类

　　气氛尴尬又暧昧极了。
　　以前整天往乔轲身上粘的小猫咪现在碰一下都不行了；　乔轲在悲伤的同时；　深深地感觉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乔妙在抓了她手那一下后；　又很快松开了。
　　乔轲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　乔妙便越过她转身出了洗手间的门。
　　“你用吧。”留下淡淡的三个字。
　　我用什么？我没打算用啊。乔轲站在洗手池前愣怔了会，顺手打开水龙头；　干脆也洗了把脸。
　　水挺凉的，洗完这把脸；　乔轲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捶了捶脑袋；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捶出去；　大脑总算是能正常运作了。
　　乔妙进了卧室，正坐在电脑前干些什么；　乔轲没进去打扰她；　去了厨房炒了几个乔妙爱吃的菜。
　　饭菜上桌以后，她扒着卧室的门边轻声叫道：“妙妙，吃饭了。”
　　乔妙顿了两秒回了头；　电脑屏幕也随之暗了下来。乔轲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居然能看得脸颊粉扑扑的。
　　“吃饭了。”她催促了一声；　“都是你喜欢的菜。”
　　“嗯；　谢谢。”乔妙起身匆匆出来；　和乔轲擦肩而过直奔厨房。
　　乔轲赶紧叫住了她：“都端出来了，客厅呢。”
　　她们家的饭桌基本是废的，平时吃饭都是在客厅的茶几上，沙发坐着舒服，乔妙喜欢吃饱了就躺倒；　懒懒地摸摸小肚肚，真是幸福极了。
　　变大了的乔妙就显得客气多了，她又说了句谢谢。吃了两口菜，居然还夸了句“你做得真好吃”。
　　比起平时饭桌上热热闹闹的谈话声，今天这顿真是安静。乔轲会忍不住去看乔妙，大姑娘真是敏感极了，每当她的眼神扫过去，乔妙的身子就有一顿。
　　吃过饭乔妙抢着将碗筷端进厨房去洗，乔轲站在客厅，听着里面一阵丁零当啷，低头笑起来。
　　不管多大年龄，做起家务来，还是那么笨手笨脚。
　　趁着乔妙在厨房忙活的时间，乔轲去洗了澡。裹着浴袍在卧室里转悠找衣服的时候，乔妙进了卧室，又立马退出去了。
　　乔轲回头听见脚步声，赶紧喊道：“干嘛去啊？”
　　脚步声一直噔噔噔地下了楼，许久才传来一句：“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呢，乔轲换好睡衣，在客厅的栏杆上趴了挺久。
　　她这个角度看不见乔妙，却能听清底下的响动。底下真没什么响动，乔轲甚至都听见后院的风声了，也没听见乔妙的声音。
　　看了眼墙上的钟，乔轲咳嗽了声，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忙了一天，上来睡觉吧。”
　　“我在下面睡。”乔妙很快回道。
　　“下面没法睡，没合适的被子。”
　　“那……”
　　“猫窝也没法睡，你要是变回猫，下一次再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乔轲找了个铿锵有力的理由，“人的形态方便点，我们这次的活肯定还没完。”
　　底下又静悄悄了。
　　乔轲的手指敲着栏杆，一下又一下。
　　乔妙终于起了身，脚步声一点点过来，上楼的时候优雅地低着头。
　　等她稳稳地重新站上二楼了，乔轲看着她道：“你不用担心。”
　　乔妙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会对你怎么着的。”乔轲道，“也不会要求你说你不想说的事。当然，因为关心你，我会想要知道你的过往，决定权在你手里。”
　　乔妙看着她，难得的长久的注视。乔轲笑了下，继续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刻意疏远我，那样，我会伤心的。”
　　最后一句话语调软软的，说的跟撒娇一样。
　　乔妙抿了抿唇，应了声：“嗯。”
　　“好。”乔轲扬高声音，调转到说公事专用语调，“那我们先来讨论下这单生意的事吧。”
　　乔妙点了下头，走到沙发一边坐下。
　　乔轲坐在了另一头：“你当初看邮件的时候，张华的约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的邮件里写了具体的报酬。”乔妙细长的手指蹭了下下巴，“能量水晶的量刚好是我丢的那块的量。”
　　“所以他的确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
　　“对。”
　　“他这一步走得太曲折了吧，前后隔了两三天时间，真非要约我去拍照，上门就可以了啊。”
　　“偷水晶是有计划的。”乔妙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沙发上，“但是引我们过去是临时起意的。”
　　“怎么讲？”乔轲想多听乔妙说两句。
　　“他想偷过去给动物用，不知道怎么搞的落到实验室手里了。没办法才引我们过去，算是B计划吧。”
　　“给动物用？小……邢星说他手底下的动物只开启了灵智。”
　　“给实验室的动物……”乔妙垂下了眼睑，“你在展厅里看到的那只。”
　　乔轲想到那双玻璃里的眼睛，被禁锢住的头脑，闭了闭眼，才能鼓起勇气确认道：“它有灵智？”
　　“嗯。”乔妙说，“而且一直在吸食水晶。”
　　这话乔轲没法再接下去了，人类这事做得太残忍了。
　　短暂的停顿后，乔妙道：“它的智商和对情感的感知同人类一样，不，比一般的人类要更聪明，更敏感。如果你们不知道，还有原谅的理由。但链接的电脑就在旁边……”
　　乔妙的声音有些抖：“你们知道一切，却为此感觉到兴奋。”
　　乔轲只能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乔妙突然声音拔高，“每年有多少灵长类动物惨死在实验室里你们知道吗？每年有多少高智商海洋生物被捕杀，你们停止了吗！每一天的每一分钟，在你们人类霸占了的世界里，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虐杀，凶手却可以逍遥法外……”
　　乔妙垂下头，眼泪成串地落下来：“我应该阻止的，我应该阻止的，我放弃了，我放弃了乔轲你知道吗……”
　　乔轲的心脏彻底被击碎，面前这个姑娘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样的事情，做过了怎样的斗争，最后又承受了怎样的绝望，乔轲不得而知也不忍去想象。
　　乔妙的整个身体都在抖，那是在强力地去抑制。
　　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