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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轲顿住了脚步，但是没回头。
　　“对不起。”京二说，语调很丧，“我也不想这样的。”
　　这中二少年只有在极度沮丧的时候才会说道歉的话，乔轲回道：“没关系，我只不过是一次工作没有圆满完成而已，真正为自己不成熟的做法付出代价的，还是你自己。”
　　“我只是想不怕她……”京二声音很小。
　　乔轲愣了愣，她转过了身：“你说什么？”
　　京二低着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一直怕它们，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很多遍它们围攻蓝鲸的视频，我妈妈让我离它们远一点……我很怕它们，哪怕变成人了我也怕。”
　　京二抬起手给乔轲看，眼睛红红的：“我看到它们便会手指发抖，会心跳加速，会想逃跑……但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能这样。”
　　她看着乔轲：“如果怕一个东西，是不是看得多了，就不会怕了。我要是再跟虎戟多打几次，我是不是就不会怕了……”
　　乔轲实在没想到，京二和虎戟多次干架，竟然是想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她愣了好一会，才回答京二道：“谁都有怕的东西，有恐惧并不可耻。”
　　“不，真正的强者什么都不怕。”京二攥着拳头，“我应该是那样的人。”
　　“如果什么都不怕，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强呢，越强大的人越是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啊。”
　　“虎戟就没有！”京二激动得扬起了声音，“她就什么都不怕！海洋里根本没有能打过她的动物……”
　　“海里没有，陆地上会有啊。”乔轲无奈地道。
　　“陆地上什么可以打过她？”京二非要打破砂锅。
　　乔轲对动物界的武力值并没有了解到这种地步，何况还是把海里的动物和陆上的动物比，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没有打一起的机会啊。
　　她正愁着怎么跟京二说清这个事，走廊里传来了高跟鞋扣地的声音。
　　这声音挺熟悉，早上她在休息室里和乔妙一起醒来，虎戟就穿了双细高跟在她们面前晃来晃去转悠了很多圈。
　　虎戟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冲着京二的房间来的。现在京二醒了，她应该是来找京二兑现赌约的。
　　京二把博物馆大厅的位置输了出去，恐怕很难和自己家人交代了。
　　乔轲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再转回来看京二的时候，她显然也知道了来人是谁，额头的青筋都要爆起来了。
　　听京二今天这么一说，乔轲倒是有些理解这两人之间的状态了。
　　接下来的画面肯定不会让人舒服，乔轲不准备再多管闲事，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被虎戟给堵了。
　　虎戟撑着手在门框上，挡得挺严实。
　　“干嘛？”乔轲没好气地道，对这两人，她没一个爽的。
　　虎戟抬手推在她肩上，硬生生将她推了回去。
　　京二猛然跨步出来，对虎戟喊道：“你放开她！”
　　“呦呦，你瞎激动什么？”虎戟握着乔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面对着京二，“我对她干什么了吗？”
　　“你敢干！”
　　虎戟这一喊，乔轲蓦地还挺感动的。
　　“你这么大脑袋，真的不用一用吗？能不无中生有地对别人下定义吗？”虎戟嫌恶地看着她，“我对你干什么了吗？或者是我围攻了你家里人吗？哪次他妈的不是你先找事，还嫌我打你？”
　　京二还没喊出下一句，虎戟笑了下，道：“还怕我。”
　　京二瞪大了眼，虎戟笑得特别开心：“不过，怕我是应该的。”
　　乔轲拨了拨她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指：“你两算账，放过我好吗？我大摄影师，很忙的。”
　　虎戟在她肩膀上狠拍了一把：“你还有用呢。”
　　“我用来干什么？”
　　“用来说明一个问题。”虎戟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扭过乔轲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么专注的眼神，这么认真的态度，出现在虎戟这种人身上，乔轲心里一抽抽，觉得要发生不得了的事了。
　　虎戟盯着她，在两人呼吸可闻的缝隙中，快速地道：“我怕你啊。”
　　“哈？”乔轲瞅着她。
　　“你们不刚才讨论我怕什么吗？”虎戟说第二遍坦然多了，“我怕你啊。”
　　“你刚才偷听到我们说话了？”乔轲问。
　　“重点是这个吗？”虎戟抬头皱着眉冲京二道，“你要怕也该怕她啊，人类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啊。”
　　这个问题不用深思，乔轲感觉脊背发寒。
　　一头凶猛的虎鲸怕她，还能有其他的原因吗？
　　因为人类猎杀了很多的鲸，因为人类把虎鲸囚禁在动物园里，逼迫高智商的它们做着弱智的表演。
　　乔轲开口时胸口有些闷：“对不起。”
　　“又不是你干的。”虎戟拍了下她的肩膀，“我就是给胖子论证下这个道理，你刚才说的道理我挺认同的。”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乔轲问。
　　“我又不是她，我一直很善解人意的好不好。”虎戟松开了她的肩膀，“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哦。”乔轲往外走。
　　虎戟加了句话：“别急着回去，我的照片还没拍呢。”
　　“那你得跟我家乔妙预约。”乔轲道。
　　“已经约了啊。”虎戟抬了抬下巴，“不信你去问。”
　　早上明明什么都没说呢。乔轲快步出了房间，然后下船上岸。
　　乔妙还在博物馆的休息室里，今天她过来找京二的时候，乔妙说什么都不跟她一起。
　　乔轲估计她昨天掉下海被吓坏了，便没有勉强。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乔妙正在啃鸭腿，见她进来，抬起油乎乎的嘴巴对她道：“虎戟点的外卖，这个烤鸭特别好吃。”
　　“你就随便吃了人家的东西呀？”乔轲坐到了她身边，“小心虎戟没吃的了啊呜一口吃了你。”
　　“哈哈哈哈你笨蛋。”乔妙说，“鲸不吃猫。”
　　“那是因为吃不到而已。”乔轲抽了抽鼻子，桌子上的烤鸭确实很香。
　　反正乔妙都吃了快一半了，也不差她这几口，乔轲带上手套，撕了另一只鸭腿。
　　“嗯，确实好吃。”她赞叹道。
　　两人吃完肉，才半瘫在沙发上说正事。
　　“你跟虎戟说什么了？”乔轲问，“定了拍摄的事？”
　　“就再修修图。”乔妙抚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多赚一笔钱呢，多划得来。”
　　“修图？”乔轲很惊奇，“虎戟很满意后面那些意外拍到的素材吗？那些也不够啊。”
　　“对啊。她说就用那个咯，再帮她加点背景。”
　　“那里面有京二啊。”
　　“她就要自己和京二打架的啊。”乔妙看着天花板，“她说这才是海洋世界本来的样子。”
　　“京二要气死了。”乔轲说，“她不会同意的。”
　　“虎戟说她会让她同意的。”
　　“啊……”乔轲短暂的呼声，“那现在船上一定很精彩，你想不想看？”
　　“不看。”乔妙转身把脑袋塞到了她怀里，“我有深海恐惧症了。”
　　乔轲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真吓坏了啊。”
　　“可不呢。”乔妙声音捂在她胸口，囔囔的，“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怕。我们又不住在海边。”
　　乔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以后洗澡可怎么办呀，我可不是那种不爱干净的猫……”
　　“你不想洗澡就直说。”乔轲捏着她的耳朵尖，“这理由找的，大海不背那个锅。”
　　“人家怕嘛！”
　　“怕我端个盆盆给你擦着洗！”
　　“我是个大猫了！怎么能在盆盆里洗澡呢！”
　　“再胖都够你卧的。”乔轲忍不住地笑。
　　“我的意思是！”乔妙从她怀里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红扑扑的，“我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让你端个盆盆给我洗澡呢！”
　　乔轲看着她，盯了半晌。想了想那个画面，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低了头自顾自地笑：“也对。”

　　第71章　洗澡澡

　　
　　乔轲和乔妙在休息室瘫了挺久；　等肚子里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　两人又出门转了转。
　　玩了挺久；　才重新回到博物馆。
　　两人走时；　休息室的窗帘全都拉开了，全玻璃的房子看着十分有质感。
　　但这会；　两人远远地便发现，休息室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严丝合缝；　一个可以漏光的空隙都没有。
　　毕竟不是自己家房子；　乔轲问博物馆门口的安保小哥：“有人在用休息室吗？”
　　安保小哥面无表情地说：“老大在里面。”
　　“啊……那正好。”乔轲带着乔妙往休息室走。
　　“老大有私事。”安保小哥突然道。
　　乔轲回了头；　小哥面上仍然没有表情，且直视前方；　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乔轲盯着休息室愣了愣；　最终决定还是换个地方等一等吧。
　　博物馆里有个方向可以看见休息室的状况，又有沙发有热水。乔轲带乔妙过去，两人喝喝水玩玩游戏；　密切注意着休息室的方向。
　　直到太阳落了山，天空变成了深蓝色的幕布；　黑灯瞎火的休息室才突然亮起光来。
　　乔轲站起了身；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裹着衣服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京二，是虎戟。
　　“呦……”乔轲发出一声感叹。
　　乔妙扒拉着她的肩膀往外面看，也拖长声音学着她道：“呦~~~~”
　　“你呦什么？”乔轲看着虎戟一路走过，往外走去。
　　“你呦什么我就呦什么。”乔妙嘿嘿笑着。
　　“你这跟谁学的。”乔轲随手捏了下她脸蛋；　起身往外走。
　　“我跟谁待的时间最长就跟谁学的呗。”
　　“学点好的。”
　　“你什么好？”乔妙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
　　“你说我什么好。”乔轲斜睨她一眼，乐滋滋的。
　　乔妙嘿嘿嘿笑了一路，到了休息室门口了，才突然说了一句：“哪都好。”
　　小姑娘真的不一样了，去年还怼天怼地傲娇的不行，过了个年，突然就长大了。
　　懂事了很多，也乖巧了很多，偶尔一句话，戳得乔轲心里暖烘烘的。
　　实在没忍住，在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又捏了乔妙的小脸蛋一把。
　　捏完了一回头，京二直楞楞地看着她们。
　　同昨天绝望的灰心丧气不同，京二此时是一种懵懂的灰心丧气。
　　仿佛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世界观被彻底打碎，又重组了一遍。
　　此刻，她看着乔轲和乔妙，又好像透过她们在看着别的什么。
　　乔轲假咳了一声，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问完又有点后悔，这不摆明了让京二回忆刚才和虎戟相处的事吗？
　　果然，京二又是一懵，足足慢了两三个拍，回道：“挺久了。”
　　“挺久呀！”乔妙接了一句，换了乔轲一个脑瓜崩。
　　“那个拍摄的事……”乔轲想尽快把正事定下来。
　　她的话被京二打断了，京二懵懵地说：“按虎戟说的做吧。”
　　乔妙偏头冲乔轲吐了个舌头。
　　“啊，那好办。”乔轲摆摆手，似乎能摆掉空气中的尴尬，“我回去处理下素材，可能需要补拍一些……”
　　“需要了联系我。”京二站起了身，收拾桌上还亮着的电脑，“东西你带过去，用完了和照片一起发回来，麻烦了。”
　　京二收拾完了电脑，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装到了一起，然后打开了门道：“我送你们回去吧，先好好休息一下，活不急。”
　　脱胎换骨。
　　乔轲和乔妙睁大着眼，想起她们来时的场景，再看看这走时的场景，感慨万千。
　　京二开车将她们送到了最近的开洞点，没有绕路，没有任何幺蛾子，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乔轲一瞬间不知道，她这是长大了？还是被击倒了？
　　通道打开后，乔轲和乔妙顺利回到了家。
　　离家的时间并不长，乔轲却觉得这个干净又温暖的屋子有些久违。她目睹了一场海洋上的较量，现在脚踏实地了，还有些晕乎乎的恍惚。
　　将带过来的设备放好，乔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乔妙正坐在床边玩手机，乔轲过去往她脑袋上糊了轻轻一巴掌。
　　“我先去洗，完了你洗。”
　　“不洗不洗！”乔妙赶紧摇脑袋，“说了有深海恐惧症了。”
　　“给你二十分钟克服。”乔轲拿了换洗衣物，径直去了浴室。
　　说是二十分钟，乔轲其实用不了那么久，她洗澡速度一向快，十分钟结束战斗，干脆利落地擦干水换了睡衣就往卧室走。
　　还没到门口，就听乔妙在房间里大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快你骗人！才十分钟……”
　　然后便是一阵乒乓作响，乔轲一只脚迈进卧室的时候，乔妙已经变成猫了。
　　喵叽蹲在床边昂着脖子看着她，十分嘚瑟的模样。
　　乔轲看了眼床边，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扔在床脚。
　　衣柜的门打开着，放家居服的地方扯得带出了一件裤子，拖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乔轲擦头发的手顿住，毛巾握在手里转了个小半圈。
　　喵叽往后缩了缩。
　　乔轲的毛巾甩出去，在她面前晃了晃，被喵叽一巴掌勾到。
　　“你以为变成猫就不用洗澡了吗？”乔轲说。
　　喵叽的指甲还勾着毛巾，一只小爪子抬着，晃悠悠：“喵~~~”
　　“你以为撒娇就不用洗澡了吗？”乔轲说。
　　喵叽伸头向下舔了舔自己胸口的白毛，白毛柔软浓密，干净得能在灯下反出光。
　　“毛干净最多就证明你头发干净吧？”乔轲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上下打量着她，“你身上也没多少长毛的地方吧……”
　　说完这句话，喵叽还没反应，乔轲自己先憋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之前的威慑力全线崩盘，喵叽收了爪子，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要冲的架势，乔轲清楚得很，急忙往旁边躲。
　　但还是慢了，就像她了解喵叽一样，喵叽同样地了解她。
　　它甚至预测对了她躲的方向，冲过来时，往右偏得恰恰好。
　　一只沉重的小猫咪，精确地踩到了她的肩上。
　　扒着她衣服搓两下脚，很快站稳了往她背上移去。
　　虽然知道就算掉下去也摔不着，乔轲还是怕它掉下去，赶紧躬了躬背。
　　于是她拥有了一条宽大的猫毛围脖。
　　喵叽就这样在她肩颈上盘了许久，乔轲蹲得脚都快麻了。
　　小胖猫的脑袋蹭着她的左脸，尾巴拍打着她的右脸，十分有节奏，一下又一下。
　　“你干嘛呢？”乔轲道，“天暖了，你这样好热的。”
　　喵叽挪了挪身子，但只是微小的挪动，胡须蹭过乔轲的耳朵边，很痒。
　　接下来便是呼吸，小动物的温热的呼吸，一出一进，尽数喷在她耳蜗边。
　　这个位置选得太准了，激得乔轲皮肤上瞬间炸起叶脉般蜿蜒的颤栗。
　　“乔妙，下来。”乔轲再开口时，听见自己的嗓音明显得低了下去。
　　喵叽才不会下去，不仅不下去，还得寸进尺地张开小嘴巴，在她耳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喵~~”
　　这次真没控制住，乔轲身子抖了抖。
　　喵叽更加得意，一边用脸颊蹭着她，一边把尾巴甩下来，扫荡在她胸前，黑色的尾尖几次要伸｜入她的衣领里。
　　乔轲深吸了一口气。
　　“喵呜~~~”喵叽没打算停下来，湿漉漉的鼻尖蹭她一下，再往下，乔轲感觉到她要张嘴了。
　　“呼……”她把深吸的那口气吐出来，然后反手上去握住了小胖猫的后颈，猛地起身将它甩到了身前。
　　刚才还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小猫咪，现在是一捧巨大的肉团子，瘫在她的怀抱里。
　　乔轲的劲使得巧，完美地箍住了小猫咪。
　　小猫咪瞪着圆眼睛看着她，惊慌倒是不惊慌，张大的黑色瞳孔里反而充满了期待。
　　你期待什么呢？
　　乔轲在心里轻轻地问。
　　她起身抱着小猫咪，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卧室门。
　　等喵叽反应上来时，已经无路可逃了。
　　乔轲将她抱得极紧，脚下步子也实在是快。
　　喵叽只来得及“嗷呜！”叫一声，浴室的门便哐当被人关上了。
　　乔轲这个心机大骗子，早就在往浴缸放着水，这会满满盈盈，水面漾着一圈圈的波纹，扑出了边缘。
　　喵叽想逃，却不忍心伸爪子挠，便只张了嘴，咬在了乔轲身上。
　　位置她顾不得看，力道控制得倒还是很准，既让乔轲感觉疼，又不会真咬伤了她。
　　乔轲果然倒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但这点疼痛显然没有动摇她要给它洗澡的决心，乔轲抱着它，将它举到了水面上。
　　“猫的样子我帮你洗，还是变成人自己洗。”乔轲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你自己选。”
　　不用往下看，喵叽便吓得要炸毛了。
　　浴缸的水那么多，要是猫的形态掉下去，那不得把猫给淹没了！
　　于是考虑的时间一秒钟都没有，白光一闪，变回了人类形态。
　　乔轲没有料到决定来得这么快，白光闪得她眼前一花时，双臂上的重量猛地一沉，让她往前踉跄而去。
　　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