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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轲觉得可怜见的，没忍住溜出一句：“好喝你就多喝点。”
　　于是接下来讨论拍摄方案的时候，贺女士嘴里一直叼着吸管，实在是有些破坏她优雅又高贵的外貌。
　　“就这一个主题？”乔轲指着本子上的字，问道。
　　“嗯。”贺女士点点头。
　　“这对你来说不难。”乔轲毫不吝啬夸奖，“你很漂亮。”
　　贺女士的嘴巴终于放开了吸管，她仰着下巴，十分得意的模样：“当然。”
　　乔轲笑了笑，觉得这大美人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可爱。
　　“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乔轲问。
　　“大。”贺女士说，“大气。”
　　“嗯，”乔轲点点头，调侃道，“大和大气都可以。”
　　“但不能失了精致。”贺女士说。
　　“自然。”乔轲对自己的拍摄水准也很有自信。
　　“要色彩鲜明，但不能过于张扬。”
　　“好。”
　　“要奢华高贵，但是又低调有内涵。”
　　“好。”
　　“要主题明确，”贺女士看了看本子上的字，“但也要寓意丰富。”
　　乔轲笑了笑，道：“要不要色彩斑斓的黑呀？”
　　“不要。”贺女士站起身，在灯光直射的地方转了转身子，“我这件旗袍就是，不需要重复的了。”
　　那件一看就十分昂贵的墨色旗袍在灯光下隐隐透出璀璨的光芒，乔轲想给设计师点666个赞。
　　“服装您自备还是我提供？”乔轲打开了笔记本，搜索大牌租赁。
　　“不用服装！”贺女士扬高了声音，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你以为我要拍人型的吗？”
　　“不是吗？”乔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当然不是。”贺女士非常震惊地皱起了眉，“如果是人型的，那这个主题得拍成什么样呀！我可是知道鸡在人类代表的是什么。”
　　乔轲真没往那方面想，她盯着本子上的字，觉得贺九霄女士的脑回路真的是不同凡人。
　　鹤立鸡群。
　　嗯……
　　乔轲收回了脑袋里淫｜乱的画面，抬头笑着道：“要拍动物形态吗？”
　　“对。”贺女士摇身一变，一只美丽优雅的丹顶鹤站在了乔轲的待客厅里。
　　长腿长颈，雪白的背羽，青灰的喙，鲜红的顶。
　　乔轲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沿海的滩涂，渚清沙白，天蓝草绿。
　　这可是世界濒危珍惜动物啊，乔轲盯着贺女士，连同整个照相馆一起，蓬荜生辉。
　　但贺女士并没有给她太多欣赏的时间，很快又变回了人的形态。
　　她指了指桌上的本子强调道：“鹤立鸡群，刚才的鹤，鸡蛋的鸡。”
　　想了想那个画面，又想了想贺女士的要求，乔轲不得不承认，麻袋大大遇到了难搞的甲方。

　　第17章　美人鹤

　　
　　乔轲看向喵叽，想获得点甲方的私人资料，但喵叽无辜地给她眨了眨眼，明确表示爱莫能助。
　　贺女士发话了，满怀期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乔轲笑了笑：“有个简化的拍摄方案，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我喜欢简单的。”贺女士表示满意。
　　但当贺女士走近乔轲又小又土的摄影棚以后，便立马变了脸色。
　　她抬手指了下挂在墙上长长地拖到地上的背景布，柳眉蹙起来：“我不要绿幕拍了以后再抠图！”
　　乔轲挑了挑眉，不食人间烟火的贺女士竟然知道抠图这回事，真是让人惊讶。
　　看来P一堆鸡上去的想法不太容易实现了……
　　“我们可以分组拍摄，先拍您的，我再去采集其他的素材，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也不用让你那么辛苦。”乔轲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有的是时间。”贺女士说，顿了顿又赶紧道：“我不怕辛苦。”
　　这样纤弱娇贵的模样，说这种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啊，乔轲心内暗暗叹了口气。
　　“那如果实景拍摄的话，需要我先联系合适的场地，再通知您过来。”
　　“你需要多长时间？”贺女士道，“我等你。”
　　“再怎么也得明天了，”乔轲很无奈，“这会天黑了，室外没光了。”
　　“明天没问题。”贺女士走回了待客厅里，拿起了另一瓶养乐多用吸管戳了戳，“我睡这里就好。”
　　她没能戳开，便理所应当地递到了乔轲面前。
　　乔轲帮她打开了，道：“街头那个十字路口便有一家酒店，环境不错，我帮你预定下客房。”
　　“不要。”贺女士坚决地拒绝了，“我睡这里就好。”
　　“这里是哪里？”乔轲不敢相信，“我只有一间卧室，被褥也没有多余的。”
　　“一间卧室够了呀。”贺女士抬眼看她，长长的睫毛忽闪蹁跹，眼中有些疑惑。
　　乔轲看着她红艳艳的娇嫩的唇，明白了她的疑惑。
　　贺女士这样的美貌，任她向谁提出同居一室的请求，都不会遭到拒绝吧。
　　乔轲正要开口，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喵叽却突然跳到了桌上。
　　小爪子拍在桌面上，眼睛瞪着乔轲，意图很明显。
　　乔轲将自己手机掏出来，递到了喵叽面前，手机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行字，乔轲没来得及看清，手机便被喵叽推到了贺女士面前。
　　贺女士低头看了一眼，爽快道：“没问题。”
　　乔轲以为喵叽用特殊方法给她解了围，结果拿回手机一看，输入法里赫然写着：
　　…卧室给你住，要加特殊服务费。
　　“那我先上去休息了哦。”贺女士提起了她的刺绣小荷包，打了个优雅的哈欠，“跑了这么远，很累呢。”
　　乔轲瞪着喵叽，贺女士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慢慢悠悠上了楼。
　　等人看不见了，乔轲一把抓住了正开心舔毛的喵叽，怒斥道：“那我睡哪里？！”
　　喵叽用仿佛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极其不情愿地抬了下爪子，方向很明确。
　　【沙发啊！不知道沙发能睡吗！笨蛋！】
　　尽管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喵叽爱钱赚到了也是她乔轲的，但乔轲心里还是有着强烈的不平衡。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乔轲跑到楼上将喵叽从猫窝里掏出来，揣在了怀里就没撒手。
　　待客厅的沙发很大，睡着倒是蛮舒服，但乔轲常年在外跑，真没有多余的棉被，只得把夏天的空调被抱下来，勉强盖上。
　　一人一猫窝在被子里，喵叽刚开始觉得好玩在被子里钻了钻，很快便腻歪了，想要跑出去。
　　乔轲把她箍得紧，只在被子外面露出一个小脑袋，龇牙咧嘴地小声对她喊：“不许跑，谁让你把我的床卖了。”
　　喵叽嗷呜嗷呜，小身子在她的胸前耸动，脑袋蹭到乔轲下巴上，眼睛气成了三角眼，逗得乔轲笑起来。
　　眼看着要控制不住了，乔轲赶紧低头在小脑袋上亲了亲：“好了好了，陪我待会嘛。”
　　乔轲拿过来平板，打开了神庙跑跑跑：“玩游戏好不好，听说你们猫的速度是我们人类的七倍，这些东西看着特别慢，我们看看你能玩到多少分……”
　　喵叽被游戏吸引，终于安静下来，转了个身子就卧在乔轲的胸口，两只前爪搭到了平板上。
　　乔轲双手给它端着平板，脑袋还要对着它的屁股，喵叽玩的开心了，长尾巴不停地扫来扫去，刷在乔轲的下巴上。
　　毛茸茸软乎乎的，乔轲倒是不介意被自家的猫这样当支架，但好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提醒了一句：“喵叽，你可千万别放屁哦~~~”
　　喵叽一尾巴糊到她脸上，还十分有力地上下拍了拍。
　　乔轲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养了个大爷。
　　第二天是周六，照相馆的主营业时间，乔轲的闹钟定得早，天还没亮便响了起来。
　　乔轲抬手关了闹钟，睁眼看到待客厅的窗户，有些迷茫。
　　伸了个懒腰，脚下踹到了一个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喵叽在被子里哼唧了一声，用尾巴拍了拍她的脚。
　　乔轲笑起来，想起楼上还有位难搞的客户，赶紧起了床。
　　她昨天问过苗曦了，好消息是城西就有家养殖场，几千只鸡待在大型鸡棚里，生活得逍遥又健康。
　　坏消息是毕竟是养殖场不是生态农家乐，鸡棚里色调灰暗，气味混杂，实在不是什么拍大片的好地方。
　　但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了。
　　这样的外景拍摄，没两三个助理是下不来的。乔轲这时候就恨不得喵叽赶紧变成人，强强壮壮，聪明敏捷，为她分担生活的艰辛。
　　洗漱过后，乔轲整理好要用的设备，给养殖场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吼着方言的中年男子，正在鸡棚里亲力亲为地为养鸡事业奋斗，开口就是：“哪哒？要多少？！”
　　这种时候，不夸张点是不行的，乔轲清了清嗓子道：“你好，是王老板吗？我们是喵叽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王老板吼：“不要推销不要保险不要电话费啥都不需要！”
　　眼看电话就要被挂断，乔轲赶紧道：“要免费广告吗？”
　　王老板顿了顿，抓住了关键词：“免费？”
　　“对，完全免费。”
　　“免费你为啥要找我？”
　　“我查询了咱们蔚河镇的企业信用系统，贵厂是本市养殖业里的诚实守信优秀单位。”乔轲继续瞎诌，“我们总经理说了，有优惠自然要给像您这样的诚信企业家。正好，这个月我们摄影部有一个免单合作名额，我们总监便让我联系您。”
　　“嘿嘿。”王老板笑起来，“说起这个诚实守信啊，那我王锤那绝对是一顶一的。”
　　“那是那是。”
　　“今年春天又说那个禽流感的时候，我可是一只肉鸡都没让出去……”
　　王锤老板说起了自己的诚信史，大概没个十来分钟完不了，乔轲开了外放，开始清扫店里，时不时应上一句。
　　等乔轲把基本的卫生工作做完了，王锤老板也终于说完了。乔轲赶紧道：“我们总监让确认一下时间，今天中午十一点，速战速决，咱们把照片拍了？”
　　“好好好。”王老板连声答应，并热情地说道，“中午的饭就在咱们厂吃啊，尝一尝我们的野山鸡！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啊！”
　　乔轲嘴上应了，心里一阵苦涩。
　　替鸡们苦的，利用人家拍完照还要吃人家，乔轲只求养殖场的鸡群中都是些普通鸡，可别出了一只跟贺女士一样能变人的，万一打起来，乔轲都不知道该向着哪边。
　　养殖场的电话挂断了，很快又有新电话进来。
　　是苗曦的，乔轲接通了，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喊：“乔轲姐，今天真下雪了啊！吃过午饭雪就能积住了，堆雪人啊！！！”
　　“啊，”乔轲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咱们可能得推迟一点了，我今天有个外景要出。”
　　“是昨天下午那个漂亮姐姐吗！”苗曦兴奋地喊。
　　“啊……”
　　“我能去吗！我可以帮你打反光板，帮你拎东西，绝对不捣乱！”
　　我也很想要你啊，乔轲苦涩得不行，刚准备拒绝，小姑娘又喊道：“是去昨天你跟我打听的那个养殖场吗！你不带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过去，远远看一会儿，绝对不打扰你们！”
　　想到被人暗中偷窥的风险，乔轲觉得还是把可变因素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她答应了下来：“我带你去，但你一定要听话哦。”
　　“听话听话！”苗曦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我这就去店里。”
　　滴，电话挂断了。
　　楼梯上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乔轲看过去，贺女士竟然换了身衣服，牛仔裤棉外套棒球帽，脸上就打了底妆涂了唇釉，青春活泼得仿佛女高中生。
　　她十分想问问，您是又跑回家了一趟呢，还是带了随身空间啊。
　　如果您是掏了个洞回家了一趟，那您为什么不干脆在家里睡一觉，非要霸占我的床呢！
　　如果您有随身空间，为什么不干脆在空间里睡一觉，非要霸占我的床呢！
　　喵叽这时候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起床了，在乔轲脚底绕两圈，抬头软乎乎“喵~”一身，不用翻译就是“要吃饭”。
　　而贺女士也终于下了楼，眼睛亮晶晶看着她：“有什么吃的吗？”
　　吃吃吃，一个两个就知道吃，乔轲气呼呼往楼上走。
　　你们这群妖精们，干脆把我吃掉好伐！

　　第18章　美人鹤

　　
　　吃完饭，一行人终于上了路。
　　乔轲抱着喵叽坐在副驾驶上，苗曦和贺女士在后座，两人之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倒不是贺女士靠边坐，苗曦为了分开这段距离，都快和车门融为一体了。
　　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好玩，乔轲是不是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便忍不住笑。
　　喵叽还是老样子，上车就睡觉，紧挨着她的肚子，睡得热乎乎的。
　　他们出发的时候天便开始飘雪，等他们到了养殖场门口，雪已经积下了薄薄的一层。
　　乔轲背着大包，苗曦帮她拎着许多零散的东西，小姑娘还是很有用大的。
　　大门门卫室里没人，乔轲走进去好一段，才碰到了人。
　　很快，王厂长便热烈欢迎着出来，乔轲热情地迎上去，两人满面笑容地握手寒暄。
　　王厂长对她身后跟着的人十分感兴趣，乔轲介绍到：“小苗，我的助理。”
　　王厂长道：“童工啊！”
　　乔轲被噎得咳了一声：“成年了，长得嫩。”
　　乔轲指了指另一位：“贺女士，我们公司的顶级签约模特。”
　　贺女士没开口，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非常有大牌的气质。
　　王厂长只能连连道好，眼睛黏在贺女士身上就没下来过。
　　“我们先看下场地吧。”乔轲笑着道，“尽量干净整洁的地方。”
　　“我们鸡舍干净得很！”王厂长十分有信心，带着他们便往一处围墙而去，“我们专门雇人一天打扫两次，给鸡们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王厂长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抬手推开了门。
　　铺面而来的热度和气味冲得乔轲往后踉跄了一大步。
　　王厂长已经进去了，笑呵呵地不停介绍着他们的最新养殖技术。乔轲看了眼距离她一米远的贺女士，对她眨了眨眼。
　　贺女士看着高冷，内心是个小懵逼，大概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又期待。
　　她见乔轲对她眨眼，还bling~一下给乔轲回了个诱惑力十足的wink。
　　哎，乔轲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忍受着嗅觉的不适，进了鸡舍。
　　待人全都进来后，王厂长关上了门。
　　这下子，四面密不透风的温暖鸡舍里，一排排的灯管照着一排排鸡笼里叽叽喳喳的鸡，当喵叽从她怀里探出脑袋，贺女士开始东张西望的时候，这群鸡好像开始了它们的欢迎仪式。
　　这场面怎么说呢，那叫一个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呐！
　　鸡们扑腾着翅膀，飞不起跳不出，便使劲拍打着鸡笼。叫声不像乔轲平日在电视里听到的公鸡打鸣般洪亮辽阔，群居的母鸡们琐碎嘈杂，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王厂长滔滔不绝，夹杂在一群鸡叫中，分外热闹。
　　乔轲回头看了眼贺女士，发现贺女士深深地皱着眉。
　　这是一种无法忍受、十分厌恶的表情。
　　乔轲望了眼还有大半距离的鸡舍，叫停了演讲的王厂长。
　　“厂长，我们这次要拍的是非常时尚的硬照广告片。”乔轲扫了眼贺女士，示意王厂长。
　　王厂长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不能把鸡关在笼子里，这实在是无法体现出咱们养殖场的自由意志。”乔轲神叨叨地忽悠，“有没有开阔的场地，散养的鸡？最好是在室外，你看看咱们养殖场的位置，山清水秀，又恰逢落了雪，当真是传统与时尚的结合啊。”
　　王厂长皱起了眉，思索了一会儿：“现在天冷，散养的野山鸡也关在鸡舍里，但是既然你们需要，我肯定是要全力配合的。”
　　他一挥手，冲在一旁给鸡添食的大爷喊：“老张头，把我们野山鸡赶到后坡去！”
　　于是地点转移到了后坡，说是坡，还真是个坡而已。
　　坡上容易落雪，这会已经白茫茫一片。侧面有个鸡舍，老张头正打开了鸡舍门，弯腰努力地吆着鸡。
　　“咯咯咯——”
　　鸡舍里懒洋洋出来了一只鸡。
　　“咯…咯咯…咯——”
　　鸡舍里出来了第二只迷迷瞪瞪的鸡。
　　这些鸡，可比刚才他们见到的漂亮多了。
　　体大均匀，颈长而细，眼大灵活，喙短而曲。羽毛丰厚顺滑，色泽艳丽，尾巴竖直而长，斑驳好看。
　　乔轲当即拿起相机，拍了两张。
　　鸡们被赶到了他们面前，不像刚才鸡舍里的嘈杂，野鸡们懒散地看他们一眼，恨不得蹲下来窝成一团睡过去。
　　王厂长问乔轲：“这个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乔轲道，“现在我们需要清一下场。”
　　“清场？”王厂长一脸疑惑。
　　乔轲指了指一旁兴致勃勃盯着野鸡看的贺女士：“大牌，拍摄的时候不能被人看，要是被看到，要发脾气的，她发脾气那可不得了……”
　　乔轲啧啧两声：“有钱的很呢，你懂得。”
　　王厂长十分懂，贺女士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王厂长赶紧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