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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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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将手擦拭干净手,白芷寻回自己的金刀,问得漫不经心,显然,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阿鱼为什么而来,只要不是公子白术指使的就行。
    “因为,公子没有将你寻回白家,被智者惩罚,在白家祖宗的牌位面前长跪……”阿鱼扯着衣角,低眉顺眼道:“我想……我想……替公子把你给请回去……”
    “白术之所以会被惩罚,绝对不是因为我白芷,而且,你觉得我会跟你回白家吗?”拭刃回鞘,将金刀藏回琴中,白芷勾唇冷笑:“回去转告白术,不要再试图阻止我,杀孽于我而言,多几人不多,少几人不少。”
    “可是……”
    “没有可是,今日我不杀你,不代表下次我不杀你。”
    白芷留下警告,转身步下凌云台,却听见身后的声音随风徐徐传:“我……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如果你不跟我回白家把公子救出来的话,我就……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天下所有人……”
    白芷闻言,豁然转身,眸光森然,紧盯着台上那惊慌少女,慢声问道:“什么秘密?”
    “你……你就是天机入命的宿主……”
    “还有呢?”
    “你不只是绝色楼主白凝熙,还是西蜀金刀堂的首领……”
    “就这样?”
    “你……还是……”
    望着白芷背着双走回身缓缓走近,阿鱼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牙关不住的打架,连腿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像是从九幽冥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仅仅一眼,便足以勾魂夺魄,教人心生胆寒。
    但是,即便再如何害怕,阿鱼却还是顺利的将余下的话语说了出来:“你还是西蜀女公子百里长风……”
    风,骤然停止。
    那缓缓迈近的脚步也随风而顿住。
    杀气,就在这一瞬间肆意纵横,紧接着,便是金刀出鞘的声音。
    随着那铮然之声,阿鱼面色苍白的跌坐凌云台上,突然抱着头大哭起来:“公子,阿鱼要死了……呜呜……阿鱼就要死了,呜呜呜……阿鱼死后,就再也没人为公子煮茶了……”
    “呜呜……公子,以后你喝茶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阿鱼?虽然阿鱼煮的茶不好喝,可是阿鱼不会给你下毒……呜呜呜……要是公子想起阿鱼的话,就给阿鱼多烧几条回下地府好不好?阿鱼最喜欢天载河中的银白小鲫鱼了……”
    金刀斩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白芷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漫延——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手中握着她的至命王牌却连威胁人都不会,此时又呆又傻的全都说了出来,给了她将所有秘密重新埋葬的机会,最奇怪的是,现在快要死了,却还念着要吃鱼……
    人死了还能吃鱼吗?
    白芷莫明其妙的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想完之后,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忍不住打断阿鱼的哭声,继续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啊?”阿鱼抬头,眼角还挂着大串大串的眼泪,就这么泪眼迷朦的望着白芷,楞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芷的意思,想着自己反正都要死了,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都说了出来:“我还知道你做过一场梦,在梦里喜欢上了一个人……”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自从练了魔道刀法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有的时候是白凝熙,有的时候是百里长风……”
    “还有没有?”
    “还有……还有……没有了!”
    白芷压下心中反有的震动,冷冷笑道:“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阿鱼捂着自己的嘴,闭口不谈。
    “你不说也可以,我来问你。”白芷将掌中的金刀压下几分,逼近在阿鱼的颈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是星族的圣女,我能够算得出来这个。”阿鱼说得满脸骄傲,事实上,她心里却清楚,她方才为了算出这些,已经不知道折了多少年的寿命,或许便是因为折了寿,所以今日便要血染凌云台。
    如此一想,阿鱼觉得更加难过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公子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表妹竟然会有如此邪异的一面,要是知道的话,打死她也不敢假装着白术独自将她约出来。
    白芷自然顾不上阿鱼心里的想法,她想到眼前之人能够窥测天机,遂继续问道:“为君惜竹逆天改命的人是谁?”
    “这个我算不出来。”阿鱼苦恼道:“那个人比我厉害。”
    “既然你知道那一场梦,那我再问你,当初入梦的人有哪些?”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永辉公主有人护着,她并没有入梦……”
    “什么?!!!”白芷蓦然提高声音,冲动上前,一把拎起阿鱼的衣襟,红着双眼狠狠道:“你说永辉她没有入梦?不!!!这不可能!她破军照命,她应该会被牵扯进那场梦里才是……她明明就……明明就……”
    如果说,先前的白芷只冷然邪魅的话,此时此的刻白芷已经完完全全的脱离了这个范畴,她就像是刚从冥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浑身都腾着噬血的戾气。
    阿鱼被她吓得差点又哭了起来,好在她极时止住,抽咽着断续道:“永辉公主……她有人……有人护着……所以,所以……所以她没有陷入那场梦里……”
    “是谁在护着她?”
    “我……我……也不知道……”
    白芷顿时有种想将阿鱼生吞活剥的冲动——该知道的都不知道,不该她知道的,竟然都知道……她这是存在在找死吗?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梦中长达十二年的时光,都只是镜花水月一样的幻影?”
    阿鱼完全看不懂白芷此时为何面色苍白悲痛欲绝,小鸡啄米似的急急点头应道:“那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醒了就什么也不是……”
    那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
    梦里繁华笙歌,梦外红尘寂寞。
    梦……又怎么能够当真呢?
    指尖突然失去了力道,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拎着阿鱼的衣襟,右手握着的金刀亦跌落在地,不停的轻颤低吟,仿佛若不甘的哭泣……
    然而,白芷却没有哭,
    她只是紧握着双拳,红着双目焕散的望着阿鱼,望着她背后被铭刻在生死碑上的七言——此生如若为君故,负尽天下又何妨……
    她没有哭,
    也没有流泪,
    只是紧紧的握着双拳,
    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从暮晚到子夜,再从子夜到朝露……
    后来,阿鱼听见她开始低声唱起歌谣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停的唱,一直唱到喑哑:
    前世为何世?
    今生为何生?
    焉知前世非一梦?
    焉知今生梦醒时?
    ……
    她一直一直不停的反复唱着这首歌谣,唱到最后,却突然无声的大笑,不知是笑她自己还是在笑谁,笑着笑着便倒在了凌云台上。
    就像是一朵凋零的血色蔷薇,前一刻还肆意绽放,转眼间却已枯萎……
    她说,我以为自己骗过了君惜竹,却没想到,最终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她说,楚怀谨,我恨你!
    阿鱼在旁边听着,却觉得她像是在说:楚怀谨,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个白芷的番外,再改改放上来。
    其实吧,我挺喜欢白芷的,这个悲剧的娃啊……

  ☆、第81章

雪白的九重高塔上;圣谋一族年迈的智者威严高座;在他的示意下;侍立在旁边的两位弟子得令离开,约莫半刻钟后,两人领着一白衣公子进来。
    “白术!你可知错?!”智者怒目而视;威严怒喝!
    白术闻言,撩起衣罢;屈膝而跪:“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死不知毁改!”智者怒极;一掌拍在旁边的檀木桌上,厉声道:“凌云台上一战,缘何而输?”
    “回智者的话,弟子才疏学浅,必输无疑。”
    想到当时凌云台上台下的决战,便不得不想起那两以雷霆手段得胜的永辉公主,以及那铁血征伐的黄泉剑主萧聆雪,白术知道,在那一场决战之前,萧聆雪肯定是有所谋划的,比如永辉公主在得胜之后遇刺受伤,比如现在南楚国内的风起云涌,都离不开那两位女子的谋算。
    当然,白术也是有所谋算的,他更是深刻的明白,自己与那黄泉剑主的对弈,并不仅仅只是凌云台上的那一局‘九州纵横棋’,他们之间真正的对弈,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
    所以,当他得知黄泉剑主已经有所布局的时候,他也已经作出了相应的谋划。
    “既然必输,那弟子又何必一心求胜?”在智者再次怒吼前,白术抢先开口,意味深长道:“知者可知,有些时候,其实输也是一种胜……”
    听白术说得意味深长,智者的怒火略略被压,当即便追问道:“何解?”
    白术拱手作礼之后,缓缓道来:“曾以为我前朝世家弟子入世,诸国间定会有所顾忌,却不想,众世家年轻弟子甫一涉世,便被这世间诸多繁华遮了眼,各自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意气相针,忘了九大世家同气连枝,忘了当初立下的共同进退誓言,以法起家的柳家更是在乾坤尊者的率领下,与东宁达成了秘谋。”
    “虽然,九大世家背景深厚,工农商法礼谋样样不缺,将才谋才比比皆是,然,我们最缺的,却是兵——是可以完全听众我们任何调令,可以替我们攻城掠地的百万大军,非是各世家所养出来参差不齐私兵。”
    “可与我们相反的是,割据的诸国皆各掌兵权,暗中联盟以西蜀为首,意欲借着西蜀的精兵良甲来制掣我等世家。”
    “陵国王上宇文昊是由我等扶持上位,对待我等世家的态度尚可,但东宁皇帝却几番摇罢不定,时而想与西蜀等国结盟,时而又想借我等世族的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我等世家又怎么能以强势手段来分化诸国?否则的话,在他们的金戈铁马下,诸世家焉可留存?”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只能够另外扶持一方能够在短期内发展起来的势力,而南楚永辉公主,毫无疑问的是一个最佳的选择,身为南楚先王遗孤的她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再者,永辉公主破军照命,注定一身征伐天下,而西蜀又与南楚相邻,这些年的小争大战又是何其之多?想要吞下南楚这粮仓之国的意图早就昭然若揭,又怎么容得永辉公主权掌南楚?”
    听罢白术一番言论,智者面色稍霁,怒意略略散去,亦深思道:“你的意思是,先让他们争个两败俱伤,然后再由世家出手渔翁得利?”
    “不错。”白术接口道:“永辉之战与其论输赢胜负,不若说是给了永辉公主一个能够重反南楚王都的理由,只要她能够重返王都,南楚必然会有一场内乱,而与西蜀诸国之间,必然会有战争,我等世家便可趁此时机另作谋算。”
    “这是一盘不错的谋局,然而,”智者摇了摇头,叹道:“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你忘了一个人……”
    侃侃而谈的白术不禁怔住,抬眉问道:“谁?”
    “欧阳明月。”智者罢手轻轻叹道:“一个从二十年前那场腥风雨一直活到如今刀光剑影的人……”
    公子白术闻言,面色蓦然苍白,不顾狼狈跪地,豁然抬手想观夜空星象,却发现,竟是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迹。
    在这同一片夜空之下,在距离千万里之外的青州城那高达十丈的城墙上,同样有人迎风而立,同样望着那苍茫的星空。
    “前路风雨如晦啊!”
    君惜竹负手轻叹,猎猎夜风吹过,拂乱她那三千青丝,为她凭添了几分如水的泠冽。
    “我从来没想过,这归程之路会如此难走。”与她并肩而立的永辉殿下同样眺望着城外的远方,那是南楚王都的方向。
    “倒也不难走,只是,这一路行来,尸骨踩得多了点。”自西风城行至如今落角的青州城,途行九日,共经十四城,而在这短短的九日之间,她们竟然接连遭遇了多达二十余次的刺杀!
    这些刺客,一次比一次的厉害,有的是死士,有的是江湖绿林,甚至还有江湖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被人收买前来行刺。
    但是,这些人,最终还是血染碧落黄泉,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永辉公主的强势归来。
    “出了青州城,再有半日路程,就是我南楚的王都上京城。”楚汐轻轻的握住君惜竹,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她多年的夙愿即将得偿而心潮起浮,因为,她知道,这还只是她踏出的第一步,而之后所面对的任何事情,都将比这一路染血的归途更加艰难,甚至是比她过去十余岁挣扎求生的时光更加困难。
    “你说,今夜还会有刺客来吗?”楚汐平静的问。
    君惜竹亦同样平静的回答:“已经来了。”
    就在君惜竹回答的时候,高达十丈的城墙下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三道人影踩踏着城墙如履平地,迅速的登上了城头。
    两个男人,一个高如竹杆,一个矮如孩童,而另外那个,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子。
    如果不是他们手提兵器的话,没有谁会将他们当成杀手,只会将他们当作平凡的一家三口。
    但君惜竹和楚汐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一家平凡的三口。
    “没想到三位竟也如此雅兴,来这赏无月之夜。”君惜竹放开楚汐牵着她的手,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笑颜清雅无暇,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三人是来杀她的刺客:“不知三位贵姓?该如何称呼?”
    那三人对视一眼,由那高如竹杆的男人开口:“我们是要你命的阎罗!”
    一语未落,那男人手中的弯如月牙的短刀骤然脱手,飞击君惜竹颈脖,与此同时,那矮如孩童的男子提着滚地飞扑,手中双刀翻飞如雪,只削君惜竹膝下双足。
    就在这两人同时攻击君惜竹的时候,另外那女子则默契的持着双钩冲向了楚汐,手段狠辣的招招抢攻,意欲将她牵制住。
    三人配合默契,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破绽,由此可见,他们的手中染上了多少的血迹,是不折不扣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刹那,甚至是说一句话的时间,就足够取下一条人命!
    ——就是在那高似竹杆的男人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君惜竹一步踏出,凌空后翻三次,堪堪躲过那飞击颈侧的月牙短刀,随后足尖轻点城墙边沿借力,提气纵身向前飞掠!
    清冷的寒光轻盈划过!
    黄泉骤然出鞘,带着微微的轻吟,没有丝毫阻隔的刺入那团意欲斩她双足的刀光中!
    一直到此时此刻,君惜竹的唇角眉宇都还点缀着清雅的浅笑,仿若信步闲亭,对月临风舞剑,潇洒写意间便带走了一条人命。
    就在君惜竹出手的同时,楚汐眸光一凛,与她的声色一般,同样清冷如水:“谁派你们来的?!”
    银亮的碧落长枪在掌心一转,银色的枪影骤然焕起,战意与杀气并出,紫色的衣袍随风张扬翻飞,女子身上少见的英气与魄力尽显!
    银枪掠过,枪影绰绰。
    一声轻响,碧落长枪与那女子招式狠辣的双钩相击,擦出数朵飞溅的火星。
    一枪!
    仅仅只是一枪,已经然达到了永辉公主此生枪术的最高巅峰。
    仅仅是这一枪,便将那女子压制住,迫使她不得不以双钩架住碧落长枪,眼睁睁的看着那枪尖破开衣衫,刺入心房……
    “抱歉呐,殿下,今日好像又快了你快几分。”
    君惜竹握着黄泉剑,与余下的那名高瘦男子斗在一起,边打斗间边分心与永辉殿下说话。
    “倒也不见得。”永辉公主一语未落,手腕翻转间长枪飞脱出手,犹若离弦之箭,直接刺入那刺客的胸堂,血色四溅之际,银枪刺透那男子的心房,带着那男子不断后退,将那人定在了城墙上。
    君惜竹下手慢了半分,只来得及飞身躲开那四溅的血迹,却没能抢先杀死刺客,不禁抱怨连连:“本军师突然发现,殿下最近是越来越暴力了,每次解决刺客的时候都是这么鲜血四溅,染在衣上了该如何是好?”
    楚汐上前两步,将君惜竹护在身后,靠近那刺客打量了一翻,若有所思的赞同道:“又死了,看来,本殿下以后必须温柔一些才可。”
    “是啊,又死了,线索又断了。”君惜竹抬手拔出长枪,掏出锦帛将枪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将,边继续道:“不过断了也无妨,反正这些刺客是从何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是说太子楚卓?”永辉殿下深思道:“仅凭他一人,怕是无法动用这么多刺客吧?”
    “何只是他?这些前仆后继而来的刺客背后,决对不少于三方势力。”扔下拭血的锦帛,君惜竹分析道:“这些刺客中有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也有的是出生江湖绿林的草莽,还有的是来自黑道的大魔头,很显然,是由三方不同势力安排。”
    说着,她又指了指面前几人,继续道:“像这些打着高手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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