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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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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惜竹沉心于剑,凝神于剑,除了手中的黄泉剑,她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它——天地同殇!
    一剑即出,天地同殇!
    伤敌伤己……
    但在此时,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刘世博潜伏在殿□边,已经不知盗取了多少机密,也不知殿下是否有所查觉,再加上此时正值殿下伐陵大战前夕,若是将刘世博留下,不知将若来多少后患,而要完全消除这些后患的唯一方法,那便是斩草除根,今日将刘世博的人头留在黄泉剑下!
    “是吗?!!!”
    刘世博眸光一沉,面露凝重,死死的看着面前那援援拔剑的白衣女子,心底掀起惊涛巨浪——她竟然不惜身遭反噬失去双眼,竟然不惜此后将缠绵于榻,也要将他性命留下?!!!
    好狠的心!
    好狠的人!
    不只是对她的敌人狠,对她自己竟然也是如此之狠!
    难怪有人千方百计的要将她除去,这样的人一旦成长起来,将会有多么的可怕?!!!
    隐身在周围的琼花宫影卫亦是忍不住震惊起来,他们皆遥遥望着那衣袂飘飞,执剑而立的白衣军师,目露骇然——他们自问也是从血雨腥风之中成长起来的死士,可比之于眼前之人而言,却是千差地别!!!
    她——无惧生与死!
    看似眉目如画,清雅无暇,可实际上,她的杀伐果决,她的不顾一切,却如同那横行在沙漠中的孤狼——即便是自己身死无处,也要让自己的敌人与之随葬!
    面对这一触即发的一战,周围的影卫们束手无策,军师与刘先生互指对方居心不良,他们帮谁都是错,纷纷退后之际,只好传讯于殿下。
    永辉殿下原本正在召集军中诸将商讨伐陵之策,却突听暗卫来禀,道是军师与刘先生互起争执,以武相对,当即便撩起衣罢举步匆匆。
    是以,便是在黄泉剑即将出鞘的那一刹那,永辉殿下自将军府大堂急忙赶到。
    说时迟,那时快,情况危急之下,永辉公主竟然一伸手握住了君惜竹正在拔剑的手。
    “何故如此大动干戈?”楚汐不着痕迹的挡在君惜竹身前,以指尖轻抚衣袖边缘的暗纹,微微低垂着眉目,让人看不清她此际的表情,更看不透她的所思所想。
    君惜竹见此,只好收回长剑,正待说话,却听楚汐继续道:“我向来敬重先生如师如父,不管这其中有何般事由,我现在都不想深究,先生是走是留,都由先生自己决定,我只希望,不管先生是走是留,都给我们留下他日还能再相见的机会。”
    这一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君惜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影卫肯定会将消息传给殿下,只是她没想到殿下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并且会有这样的决定——殿下这是……打算招揽刘世博,还是打算就这么放过刘世博?!!!
    如果就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招揽还是放过,都只会留下无穷的后患。
    ——殿下她……这是下不了手罢?
    毕竟刘世博跟在她身边多年,出谋划策不计其数,就算是没有功劳,也应有苦劳……
    所以,殿下她……果然只适合做一个情深义重的英雄么?!
    可是……在这烽火乱世,要成为一个英雄,将会是何等之难???
    刘世博本就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见君惜竹如此决然,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自己命丧于此,也绝对不会让君惜竹后半辈子好过,可他却没想到永辉殿下竟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翻话——永辉殿下,这是在给他留下活路,言下之意,是要放他走么?
    该信,还是不该信?
    永辉殿下会不会在他转身之际出手?!!!
    又或者,自己还有没有继续留在永辉殿□边的余地?
    ——离开,从今往后就是敌人,今日不杀,并不代表着以后不杀。
    ——留下,那就表示,从今往后,就只能忠于她一人。
    是走是留?!
    如何走?
    又如何留?
    刹那间,这些念头在刘世博心头一闪而过,他来不及反复深思,但已经然明了,永辉殿下此举,无异于是在让他选择。
    “那么,刘某告辞!”最终,刘世博还是选择了离去。
    不过,在刘世博离去前,他朝永辉公主抱拳施礼道:“殿下的活命之恩,世博永世难忘,所以,世博此去之后,将不会再沾朝野风雨,自会寻个山清水秀之处了此余生。”
    如此一翻言语后,刘世博便提起轻功,飞身离去。
    君惜竹‘唰’的一声还剑入鞘,望着刘世博离去的方向敛眉沉思,边与楚汐道:“殿下如此放他离去,怕是不太妥当罢?”
    “却有不妥,可现在你我都有伤在身,仅凭影卫要杀他,必然会有所损失,如今伐陵大战在即,我又如何能够损失得起这些人手?倒不如让他离开,卖他一个人情。”正说着,楚汐转头间瞧见君惜竹的衣襟有些凌乱,遂伸手为她理了理,边继续道:“听说阿雪寻我,可是有何紧要之事?”
    听罢楚汐此问,君惜竹突然想起自己匆匆出门的目的,不禁面色一沉,回望楚汐双眸,眉含严肃语带关怀道:“所为有二,其一是想问问殿下,昨夜给我吃的是何灵丹妙药,竟然可以让伤口在一夜之间开始愈合。二则是想亲眼看看殿□上的伤口。”
    昨夜睡意朦胧间囫囵将药吞了下去,又贪念着唇齿间那片刻的温柔,没来得及细细追问,今日一回想,越发觉得不太对劲,寻常伤药,怎会有如此疗效?
    然而,殿□怀如此良药,为何她自己的伤口却依然有血迹浸出?到底是她身上的伤太过于严重,还是良药稀少贵重,是以连她自己都不曾服用过?
    观君惜竹满面认真,楚汐知晓她素来睿智,定是已经发了什么端倪,遂回应道:“我都说过了,小伤而已,无甚至大碍,阿雪可是不信我?”
    “自然是相信殿下的,只是有些事情,我总归是想亲眼看看。”
    “可不可以稍待几日……”
    “殿下,你是脱还是不脱?!”君惜竹说着,扬眉肃声道:“殿下若是不愿,那就莫怪我自己动手了。”
    “可这光天化日……”楚汐微微退后两步,躲开君惜竹的目光,语含微妙深意道:“军师何必如此心急?”
    “若是不心急,殿下可会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来日方长,”楚汐一整面上神情,双手扶住君惜竹的双肩,一本正经道:“待军师身子好得利索些,本殿下自会……好生待你。”
    君惜竹不由得顿住,仔细看着楚汐说此话时的双眸,只觉得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潋滟,如同碧湖水波,盈盈柔柔溺人心神,让人舍不得移目他顾。
    但是,就是这双妙目的主人,却在歪解她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说着足以堪称流氓之语:待军师身子好得利索,本殿下自会好生待你……
    刹时,君惜竹心底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话——殿下!!!请你不要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好不好?!!!
    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转移话题,殿下你可真是够可以的!
    伸手抚开那撑在她肩头的手,君惜竹拂袖转身,狠狠道:“既然殿下说来日方长,那本军师就拭目以待了,就不知到时,是谁好生待谁!!!”
    君惜竹没看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楚汐眼底所有的温柔都如同轻烟一般随风而逝。
    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君惜竹转身离去的身影,深遂的眸光中,有一种忧伤如同风雪般呼啸而来,倾刻间便侵占了她的双眼……
    阿雪,
    有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深究,
    我怕深究的结果,是你伤我痛,你可知?
    有些事情我不讲,是因为我想守护你,
    就算是再多风雨,我都希望我们可以携手共渡,
    阿雪,你可懂?

  ☆、第063章

君惜竹走了几步;见楚汐并没有跟上来;不禁回头后去;却见楚汐拂袖而立;神色清冷而苍白,仿佛一阵轻风;就可以将她吹上遥遥天际。
    就这么几瞬间;君惜竹仓惶退回几步;完全失去了素来的淡然;失措的抓住楚汐的衣袖,再顺势探入袖间;握住那纤细却因长年习武而变得粗燥的手。
    “殿下!”
    “嗯?我在。”楚汐回过神;看清了君惜竹眼底的仓惶失措。
    “楚怀谨!”
    “我在!我一直都在!”
    “怀谨……”对上楚汐的眸光,君惜竹慌张的拥住她,失措耳际轻声呢喃轻语:“天下之广,惊涛骇浪,非谁独臂可挡,若你偏要逆涛而行,能不能别将我放在你所有的谋算之外?能不能偶尔也依靠我一下?”
    “怀谨,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段感情能够哀而不伤,即便风再急、雨再大,我们也能风雨并肩携手。”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非常害怕,我害怕闭上眼再睁开,便是一场梦醒,但再也看不见你……”
    ……
    君惜竹一直都在害怕,她总觉得一现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在那一场长达十十载的梦里,她苦求而不得,可现在,她却如此轻易的便得到了一份深情——人生在世,最是难得两情相悦,可现在,她却轻而易举的得到。
    楚汐对她的守护,对她那近乎宠溺的爱情,她是清楚明白的,可越是明白,她就觉得不真实,总是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世间最凄凉之事,莫过于在倾尽一切之后,方觉梦醒误华年。
    没有谁知道,在那场梦里,她君惜竹是如何倾尽一切的去爱着一个人,那么一段爱到深处成执念的情,最终却有人告诉她,只不过是一场梦。
    梦里花飞花落,梦醒繁华尽寞……
    楚汐任有君惜竹将她拥住,拥得那般的紧,仿佛是要将她融于自身骨血。
    回抱住那纤纤细腰,楚汐决定允许自己软弱一次,允许自己依靠一次,哪怕这个肩膀是如此的纤弱——但是,她却说,怀谨,能不能偶尔也依靠我一下?
    闭上眼,轻轻的靠在那肩头,楚汐的忍不住唇角微扬,不自觉和漾起了几分温暖的笑意。
    那样的笑,犹如冰雪初融,又似百花绽放,简单而幸福。
    君惜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万般担忧牵挂,都被她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直到楚汐依上她的肩头,她才楞楞的停住了话语……她以为楚汐肯定不会轻允,却没想到,仅仅是几句话之间,便让她如愿以尝。
    殿下这是……这是应允了不再将她放置在所有的谋算之外了吧?
    这是不是……是不是表示,殿下已经真的到了需要依靠的地步?
    又惊又喜,且忧且虑,忍不住再将怀中的身姿紧抱,却又顾念着她身上的伤处,因此,便是再如何舍不得,也只得依依放开。
    未料,却是在放开之际,竟然瞧见了殿下嘴角的那几分笑意,君惜竹瞬间便呆楞在原地,看得连眼神都变得呆直起来——那般盈盈浅笑,清澈、简单而幸福微笑着的殿下……全然不是平日里那清冷的模样
    “清冷如皎月,浅笑世无双……”令君惜竹忍不住连连惊叹,复而以指尖按上殿下的唇角,不自觉的低声嗔道:“殿下往后可莫要在别人面前笑。”
    “为何?”
    “殿下这般模样,若是叫别人瞧了去,我就亏大了!”
    “所以?”楚汐接过话语,正色配合道:“按军师的意思,以后本殿下最好是以面具示人?”
    “非也!最好是我去寻个地方,把殿下藏起来,仅我一人看到合足矣!”说笑罢了,两人一同举步前往将军府大堂,因为清早被楚汐唤来商讨伐陵之事的军中诸将都还等候在此。
    两人边走边谈,君惜竹趁机问道:“殿下这般轻易放走刘世博,是真的不曾查觉他的异常,还是另有目的?”
    “有所查觉。”若是往常,楚汐断然不会与人说起自己所思所谋,但她今日应允了君惜竹,从今往后将风雨携手,是以,她很是详细道:“那日在我出城之前,便已经安排了琼花宫的死士去查探陵军的消息,按说,以琼花宫死士之能,断然不会等到公子白术兵临城下才有所查觉,后来我便一直开始猜测,琼花宫是不是出了奸细。”
    “后来的时候,刘先生曾几次反复劝说,我便越发觉得他可疑,因为,最初让让我与你亲近些的人便是他,可为何待我真与你亲近了,他却又不赞同?”
    “殿下既然早有所觉,为何不趁早将他除去?方才竟然还放他离去……”听到此,君惜竹忍不住疑惑,随即她略略深思,已然明白了楚汐的意图:“殿下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非也,”楚汐低落道:“他终究是跟随了我那么多年,不想将事情做到毫无余地……”
    君惜竹听罢,理解的点了点头,又几番深思那刘世博的举止言行,正想得入神,两人已然来到将军府大堂门外,想到人多嘴杂,君惜竹便禁了声,将心中余下的疑惑暂时的搁置,与楚汐相继步入大堂。
    “末将参见殿下!”
    “见过殿下……”
    “见过军师……”
    ……
    征西将军以下,千夫长以上,尽数被集于一堂,共商伐陵大计,却不想此等紧要时刻,军中诸将竟然皆尽沉默不语,久无对策。
    适逢永辉殿下有要事离席,留下诸将面面相觎,众人还当殿下是因他们而寻由愤然离度,公孙哲并曾在之后明言相讥,道是永辉殿下一介女流,难当大任,却不想这永辉殿下出去了一会儿,竟然带着她的军师又回来了。
    两个弱质女流,又能成就什么事?——公孙哲眼见楚汐与君惜竹相继而来,忍不住端着茶杯冷笑,他公孙家乃南楚名门,先有其父的不世战功,又有贵为南楚太子妃的妹妹,外加他门下慕僚无数,军中多有他的人手,他就不信这永辉殿下能够玩得过他!
    一个眼神示下,几名犹豫着起身要参拜楚汐和君惜竹的小将被公孙哲按捺下来,继而公孙哲放下茶杯,微微抱拳道:“伐陵大战在即,殿下可有何良策?”
    观他语气,观他神情,仿若他才是手握兵符的征西大将军。
    楚汐高坐主位,示意君惜竹坐上与她平起的另一位置,随后亲自沏茶两杯,一杯自用,一杯推向了君惜竹的方向。
    执起茶杯,慢饮半盏,君惜竹只觉得口齿留香,回味不已,暗道殿下沏的茶果然非常人所及。
    待得放下茶杯,殿下尚未开口,便听君惜竹缓缓问道:“公孙将军可知我南楚军律?”
    公孙哲也非痴傻,闻言神色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警觉应道:“自然清楚!姑娘为何这般问?”
    “既然如此,那请问将军,若南楚军中,有人以下犯上,该当如何处置?”
    “按律当行二十军棍。”公孙哲心中一跳,但还是免强答:“可是军中有人冒犯了军师?”
    君惜竹不答反问:“若军中有人私通他国来使,犯有通敌叛国之嫌,该当如何?”
    公孙哲一听,心中已经然明了,这位女军师竟然是在找他的茬,顿时便拍桌而起,怒声道:“口说无凭,凡事讲求证据,姑娘可莫要空口白话,惹上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私通他国来合,犯有通敌叛国之嫌者,按律当收回帐下兵卒,收押大牢,待查清真相之后,再行处决。”道出此语者,却是永辉殿下。
    “既然有律如此,肯请殿下按律行事,莫要因此而误了王上的伐陵大计,否则的话,我等谁也担当不起!”君惜竹等永辉殿下言罢,当即便抱拳谏言道:“殿下、身为王亲,贵为公主,但公孙将军却不敬不尊不迎,视礼法于无物,枉顾先贤教导,此乃以下犯上是也!”
    “公孙将军身为南楚大将,却私通陵国使者赵智,并盛宴待之,颇有示好之意、通敌叛国之嫌,殿□为征西大将军,该当对此事彻查,否则军心不定,民心不安,如何能够替王上征伐陵国,如何替王上立下功劳?!!!”
    先搬出礼法和先贤,紧接着又搬出楚王,搬出军心和民心,竟然在短短数语之间,就给公孙哲头上安置了两大罪名——以下犯上,通敌叛国!
    前一条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后面这句通敌叛国,却是将公孙哲陷入了困境——公孙哲也曾与慕僚下府不只一次的商量过,永辉殿下会用什么样的方法从他们手上夺走实权,比如说,将他与其党羽调派到最危险的先锋部队去送死,比如说他以别的借口调职,明升暗降等等……在他看来,不论如何,永辉殿下都会对他有所顾忌,对他背后的太子卓和楚王有所顾忌,不会太过明显的动手,给别人留下把柄……
    谁都没料到,永辉殿□边的这位白衣女军师竟然有如此手段,光明正大不说,更是仅凭三言两语,便将他陷于绝地!
    当于,公孙哲又怎会就此罢休?
    当场便出声反驳:“军师道我以下犯上,冒犯了永辉殿下的威严我认了,可这通敌叛国,军师可莫要乱说话,否则的话……”
    “那么,我请问公孙将军,你可私下见过陵国使者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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