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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她今后的目标。
　　而北姜，仿佛是平静波澜中乍起的乱石穿空，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的温柔、宽和、放纵已经牢牢的驻扎进了她的心，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也割舍不下。


第59章　打架
　　杜叁文给了她确切的时间地点；　唐悦最初都答应好了，结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组织的那个活动正巧是苏锦班主任给她打电话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离苏锦上学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她只得给杜叁文打电话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不方便来，有点私事。杜叁文也没想到最后是这样；　但听唐悦说了句关于妹妹的事情，也不好再继续挽留；　只道以后不能放鸽子。
　　唐悦笑着道歉后这才算完了。
　　苏锦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　约莫45岁，姓杨，叫杨梅；　三十几岁才生了一对龙凤胎；　现在也差不多要上高中了。她看上去凶了点，但唐悦以前也接触过一两次，觉得人还是挺慈祥的，对学生也尽职尽责；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拖堂……不过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基本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班主任打电话过来，声音略有点冷硬：“苏锦昨天在校内跟人打架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最好过来一趟，需要当面交流一下。”
　　唐悦愣了下：“她跟人打架？确定不是别人打她？”
　　苏锦大概是一直在她眼里属于表现极好的小姑娘，除了成绩不好的地方；　无可指摘，乖巧听话，也懂事早熟，不给她惹麻烦。
　　她曾幻想过自己会因为苏锦表现乖巧但实际成绩不好而被班主任请家长，没想到这次却是打架的事情。
　　这……咳咳，挺看不出来，苏苏一个小女孩，还听凶的，班主任既然这样说，那可能苏苏是打赢了，并没有被打。
　　不过，“她们为什么打架？”
　　班主任说：“因为对方骂了她家人，还骂你了。”
　　唐悦：“……”
　　算了，等去学校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匆匆赶到学校，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发现几个脸色异样的学生站在门口右侧墙边，毛毛躁躁不太规矩，看到唐悦以后，脸色突然浮现出一种名叫心虚，害怕被揍的情绪。
　　而办公室内，老师正苦口婆心的对着苏锦和另一位男同学开始训导。
　　唐悦在门外听了几句，大概是不能因为嘴上撩闲就开始打架对吧，打架影响多不好啊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太大被退学了怎么办？对得起家长给你掏了钱让你上初中吗？
　　打架这事情，在学校内部屡见不鲜，但通常都会被稳住，要么和和平平的批评一顿，要么两个人双双转学，家里条件不好的，也可能就让孩子继续处在这种环境当中、
　　这样影响更大，容易在孩子学习生涯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班主任是见过苏锦的家长的，看起来小姑娘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但上次来开家长会的时候，收拾了一个闹事的家长后，苏锦就在学校里出了名。
　　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她有个厉害的姐姐，苏锦在学校船长水高也被高看了一眼，有些还放肆的查了一下苏锦这个人，看上去成绩不行，但胜在漂亮乖巧，被唐悦养的有点肉的脸蛋上，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小酒窝引人入胜。
　　很多男同学因此开始萌发情愫，暗恋上了这个家有凶姐的同学，更有高年级的学长给她写情书。
　　但一一被苏锦仍进了垃圾桶。
　　后来不知道哪位学长也写了情书，被暗恋她的姑娘知道了，心生怨怼于是开始举众针对苏锦，从把她关在厕所淋水到拥在角落里各种咒骂对方，再到聚集了混混、学校里力气大的男同学，一起欺负她，之前苏锦性格好不跟他们计较，说白了就有点包子，他们也做的不是特别过分，但这次居然动手了。
　　苏锦也不是个怂包，把人打了回去，现在被请了家长。
　　她乖乖的在办公室内听训，心神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班主任看到她这种态度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年纪还小，没出过社会，还不知道外面大学生一抓一大把，你这点学历够看什么，到时候因为打架的事情背了处分，那是要跟着你档案一辈子的！”
　　苏锦乖乖点头：“对不起杨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那些混混在她手上没讨着好，但这些同学是被她不要命的揍法给吓住了，苏锦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揍，那些人便只听被揍的那个男生哭爹喊娘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可谓是惨不忍睹。
　　现在面前的这个，是暗恋高年级学长叫来的老大，头子。
　　一副桀骜不逊，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
　　唐悦在门口敲了敲，杨老师偏过头往外一看。
　　顿时站了起来。
　　她对于这个人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当时那么多男家长都没按住一个闹事的，结果对方三下五除二直接扭进了派出所，后续好像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抓了，貌似是上次酒驾撞了人逃逸，现在直接送上门来，怎么可能作势不管这事？
　　反正现在那个小男生被领养到了一个家里，据说对她很好。
　　寒假春节一个月过去了，再次来到学校，从以前有点黝黑的脸蛋到现在开始白净的笑脸，变化是超级大的，不少因为家庭相似的学生还有些羡慕。
　　“苏苏家长来了？”
　　杨老师坐在椅子上，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
　　“是唐悦女士对吧，这是你姐姐？”
　　杨老师先对着唐悦，然后问苏锦。
　　“是的杨老师。”
　　苏锦点头。
　　“苏锦她姐姐来得正好，你看看苏锦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唐悦走进来，听到这句顿时扬了扬眉：“哦？什么样？”
　　她走进了一看，那个男生鼻青脸肿的，一副桀骜不逊的刁钻模样，可能平时能唬住人，但今天就有点滑稽。
　　“苏苏，他骂你什么了？”
　　唐悦问：“你跟姐姐说一下。”
　　苏锦在杨老师说了一大通后都没变过的脸，在听到唐悦问话后居然内心有点忐忑。
　　她还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而被请家长，说不慌是假的。
　　“他骂我有娘生没娘养，骂我是勾引男人的臭婊。子，”苏锦面上闪过一抹难堪，相比这些粗话已经让她心中有所不满，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羞辱人，“他骂我姐姐不过是外面出门卖的高级……高级……”
　　苏锦说不出来了。
　　她咬着唇角，眼里逐渐开始蓄泪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害怕被他们打，我不该听到他们骂人的话心中愤怒，他们是没有打我，是我先动的手，但是他们……”
　　苏锦哽咽：“但是他们把我围着，都在跟我说苏锦，你姐姐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掩面大哭。
　　“姐……姐姐，对不起。”
　　杨老师面色微变。
　　办公室还有其他同事，苏锦哭得很有套路，她不是号啕大哭，而是小声啜泣着，既不惹人厌烦，反而会因为她哭得梨花带雨而心生同情。
　　唐悦却不管这些。
　　她摸了摸苏锦的脑袋，轻声略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姐姐不在意，你打的真不错。”
　　苏锦：“？？？”
　　杨老师：“？？？”
　　鼻青脸肿的小男生：？这展开貌似不对。
　　唐悦蹲下身来，轻轻的给她擦脸：“没关系的苏苏，姐姐教你一招，以后打人不打脸，专往屁股上踹。”
　　“这样，不久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吗。”
　　苏锦抽抽噎噎：“知道了姐姐。”
　　“咳咳咳！”杨老师在位置上咳嗽，“唐悦女士，你！”
　　“我怎么了，杨老师？”唐悦拥着苏锦微微颤动的双肩，轻声道，“学生们在学校里聚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还要要求对方不能还手是吗？最近几年国家抓得紧，要是因为校园暴力进了局子留下案底，那恐怕才是致命的吧？”
　　“杨老师，我知道您作为一个管理几个班的班主任，已经很辛苦了，也从别的家长那里知道您一向恩怨分明，对学生视如己出，但您现在看一下，我的妹妹受到校园暴力欺负，还手了，现在就成了她的错吗？要是今天她在这里对这些人道歉了，将来她的心理状态谁去保证？”
　　“您也知道校园暴力的危害，十几年前留下的阴影，十几年后都将永远存在在一个人的心底上，你……您对苏苏的关照平时也是有众人目睹的，所以我不求一个对方的道歉，希望您秉持公证公平，也把对方的家长请来一快，大家好好算算手指，到底是谁更欺负人？”
　　唐悦噼里啪啦妙语连珠，甚至连一向口才十分不错的杨老师都惊讶于她的思维敏捷和口若悬河。
　　是的，今年被打得那个男生的家长没有来，只请来了唐悦。
　　被打的也不是一个。
　　很难想象苏锦那么小的姑娘在突然间爆发出那么强悍，令人心生惧意的力量，而这小姑娘也不畏手畏脚，反而还击了回去。
　　杨老师把人叫来，也不是为了逼迫苏锦道歉的，只是先来走个流程，然后安抚一下双方的情绪，之后先由男生主动道歉后，在女生也道歉一下，和平相处。
　　她也知道校园暴力给人来带的阴影。
　　学校里这些事情不好管，谁也不知道这个男生的家长到底是做什么的，前一两年还有老师‘不小心’让学生们写自己爸爸妈妈，被爆上了网络，从而被开除，这已经能让很多人提起警惕。
　　管多了，自己也难免受到连累。
　　杨老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着唐悦道：“你说得对，既然请家长，必定是两个人的家长都得请，我今天打了对方的电话，他们没来，我下午再打一下，把事情摆在台上面说，免得不平衡。”
　　唐悦淡淡一笑：“是啊，不平衡。”
　　“那现在可以让苏苏去上课了吧？她也没犯什么错，犯错的留在这也无所谓，反正既然都能这么做了，成绩这事，随缘吧，我家苏苏未来还很长，我不想她把珍贵的时间耗费在这上面，杨老师，你说对吧？”
　　杨老师：“嗯，苏锦你先回班上学习吧，这些人暂时留在这里。”
　　苏锦抹了抹眼泪：“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杨老师点头。
　　随后她看着苏锦出了办公室，她也站了起来，用严厉的语气对着外面和这里面的男生说，先回班上上课，下午谁都不许回去，再来我办公室。
　　“唐悦女士。”
　　杨老师朝她点头，“我们出去说。”
　　她一下午都没课，正好跟唐悦说一些事情。
　　唐悦朝她点头。
　　两个人行走在林荫小道上。
　　校内风景都还可以，这所学校是除了昌州中学以外，算是第三个好的初中，相比其他的学校已经好了特比多。
　　唐悦最开始也是奔着这里的校风校纪，没想到每个学校都离不开这些事情。
　　杨老师开口道：“苏苏爸妈呢？”
　　唐悦神色一黯：“去世了。”
　　“我不是她亲姐姐。”
　　杨老师转头，看着唐悦。
　　唐悦声音略有些低落，“她曾经被人贩子拐了很久，差不多半年了吧，我以前认识她爸妈，去世得早，跟奶奶一起生活，在农村上小学，后来奶奶去世，她就辍学了，一个人在田里种庄稼。她自己一个人，结果不小心，太善良了就被拐走了，半年时间啊。”
　　“你说其他小孩要是受到了这些挫折和困难、遭遇，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老师没想到从唐悦口中听到了关于苏锦的身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我是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她那时候被救了，在派出所等待有人前去领回家，或者送去福利院，毕竟苏苏14岁不到，应该是送去福利院或者被人领养，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这条消息，确认了很久，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我还认识，心疼她的遭遇，我就一个人跑去警察局，因为我跟她爸妈有点关系，便成功的领了回家。现在是由我照顾她，我担心她学习跟不上，就买了一些书放家里让她看着。”
　　“学习已经缺失了很久，我相信她可能一时跟不上，但过一年两年，成绩总是会好的，所以杨老师。”
　　唐悦站定脚步，请求道：“以后您能不能多关注一下她，她表面上看去可能毫不在意，其实她内心真的很脆弱的。”
　　杨老师苦笑：“学生都跟我的孩子似的，怎么可能不关照不关心呢？”
　　“只是这次……”
　　她叹了口气：“那个高年级的学长，有个小姑娘暗恋他，家里把她宠坏了。”
　　唐悦经她这么一提示，突然明白了杨老师的难处。
　　确实，如果幕后那个人家大业大的话，杨老师最后可能事情没解决，倒惹了一身骚，还把自己吃的饭碗给砸了。她的顾虑，唐悦倒是能理解。
　　毕竟，杨老师年纪不小了，肯定也结婚了，家里还有小孩等着钱。
　　她不能硬刚。
　　唐悦深深的吸了口气。
　　觉得事情有点难办。
　　既然杨老师这么暗示了，她也不是那些只知道耍混的家长，自然要理解一下做老师的难处，以前老师的权利大，后来被锅里的几颗老鼠屎败坏了名声，还有就是现在科技发达，也开始有人觉得老师也不过是一个打工的，有什么牛气的，就特别瞧不上人，时不时的打去教委举报这个老师。
　　就算清者自清，也很难摆脱这个影响，轻则继续任教，重则辞职。
　　而杨老师，教了这么多年，也没其他能力，教个学生还是可以的，而且要不了多少年她就能稳定退休。
　　“还有一个就是，我想跟你交流一下。”
　　“你平时给苏锦多少零花钱？”
　　唐悦啊了一声，“怎么了？”
　　杨老师犹豫道：“我看她平时省吃俭用的，一天早上啃馒头，人家吃面包酸奶，她只吃一个馒头一碗稀饭，中午也只吃最便宜的炒饭，晚上就一个人自己挨饿或者喝点稀饭就算过去了。”
　　“是不是……是不是家里经济可能不是那么好啊？我看着她从家里来还白白胖胖的，结果来学校不到一周就迅速清减下去，小姑娘年纪小，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你钱可不能少给。再苦不能苦孩子。”
　　唐悦原本想反驳一下，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给苏锦的钱都是照多了给的，肯定吃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在老师口中，仿佛她家里条件不好，也只能让小孩挨饿。
　　这确实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她可以等苏锦下周回去了好好盘问一下，这周她被班主任请来，肯定不能再责问苏锦，苏锦情绪已经有点不大对，不能让她继续下去。
　　于是她只是落寞道：“我会努力赚钱供养她读书的。”
　　“那个……”杨老师面露异色，“我之前也知道你，你在网上很出名，微博账号流量也还可以，为什么不好好经营一下，接个广告什么的，收入肯定也比正常上班工资高。”
　　唐悦苦涩的笑：“毕竟，我也不懂怎么运营，光有粉丝不行，粉丝随时能取消关注，只有做出比较优质的内容，才能吸引到人，直到她留下来。”
　　杨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不容易。”
　　唐悦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件事过去了，我也会跟以前一样照顾苏锦，你别担心。”
　　唐悦说：“谢谢杨老师。”
　　杨老师露出一抹笑容：“没事，学生也跟我的孩子一样，需要教。”
　　“那我先去巡查教室了，你自己一个人随便逛一下，等下午苏苏放学了，你跟她一块吃饭开导一下。”
　　“好。”
　　唐悦看着杨老师的背影逐渐走远，自己按着很久以前记得路，去了食堂待了两个小时，等差不多了，她又走到苏锦教室的不远处，等着打下课铃。
　　还有十分钟，唐悦再站了会儿。
　　“叮铃铃，下课时间到了，请学生们有序离开教室……”
　　教室的门在打了下课铃后，开了，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奔着食堂去了。
　　唐悦在学生当中看见了苏锦，苏锦拿着书好像不是跟其他同学一样去吃饭，而是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她在走的同时，眼神不经意间看见了唐悦，顿时一愣。
　　苏锦以为唐悦已经离开了。
　　她身边还有同学正叽叽喳喳的跟她说什么，无非是一起去食堂吃饭，苏锦可能没同意，看见了唐悦后，她直接往唐悦那个地方去了。
　　“鱼鱼，”苏锦小声说，“我以为你回家了。”
　　唐悦笑道：“我不忙，回家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次的家长会没给你开，这次算是补上了。”
　　“怎么样，”唐悦蹲下身看着她，“姐姐表现还不错吧？”
　　苏锦一下红了眼。
　　正巧那边有人在叫苏锦。
　　“苏苏！！”
　　是个小男生的声音。
　　唐悦回头一看，小男生皮肤不太白，但胜在精神。
　　他好像也看见唐悦了，眼神里一下充满了各种情绪，由惊讶、恍惚、一下转变到了感激。
　　他抱着书匆匆跑上前来，有些局促不安：“苏苏。”
　　苏锦冲着他笑道：“不是让你去图书馆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