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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凡珂抿紧了唇。她知道顾俊良这些天一直在调查一些事情，而且还频繁地约人见面，其中约的最多的就是霍强东。但据说近来霍强东拒绝跟顾俊良见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
　　当初凌梦媛那段视频出来时，顾思琪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甚至当面问了顾俊良，霍强东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顾俊良没有立即回答，大概是因为自己也不确定，他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顾思琪紧接着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难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强。奸犯？”
　　顾俊良当时心情是忐忑的，却故意板着脸呵斥她：“思琪，不许乱说话，也不要胡思乱想，你要记住，不管外面怎么说，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始终是你爸，你也始终是我女儿，知道了吗？”
　　然后顾思琪就不敢再问了。
　　“顾总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别瞎操心了。”陆凡珂最后如是说。
　　“那倒也是。”顾思琪揣着明白装糊涂，逮住一个路人询问许愿林怎么走。


第146章　
　　桃花山好玩吗？
　　好玩。
　　这里不仅树多水干净；　庙里摆着各路神仙；　顾思琪挨个拜了；　屁颠颠又钻进了人堆。
　　要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　这里看着像是不食人间烟花，实则到处都是来赚钱的人。顾思琪看到了很多小吃摊；　还看到有人在这摆摊卖些小玩意，她蹲在一个小摊前；　拿起一样东西扭头对陆凡珂说：“看这玉佛；　我猜吴阿姨就是在这买的。”
　　陆凡珂不置可否。
　　“买一个吧；　这里的东西都有灵气。”小贩怂恿她。
　　顾思琪想起凌梦媛的叮嘱，掏钱买了一个。
　　一直走；　居然看到有人在这搞杂耍卖艺；　甚至还有人抱着把吉他在弹唱，歌手是个微胖戴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在她们路过时问：“两位美女要点歌吗？十块钱一首；　不满意不收钱。”
　　顾思琪心念一动，说：“你这吉他能让我玩玩吗？我给你钱。”
　　歌手大叔惊讶：“你会玩吗？”
　　“不会；　我瞎玩。”顾思琪。
　　“不会还怎么玩。”歌手大叔笑；　用手托了一下眼镜；　继续引诱她，“点首歌吧，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可以给你们打五折。”
　　顾思琪原本想走了，瞟了一眼他递过来的A4纸打印的歌单；　犹豫着接过。
　　“你想听什么都听。”
　　顾思琪随便翻翻，其实里面大部分歌她都没听过，或许听过，只是不知道歌名。翻着翻着，她嘟囔了一句：“怎么没有歌词？”
　　歌手大叔自信满满地说：“歌词都记在我脑袋里了，你只管点，反正这上面的歌我都会。”
　　“又没说让你唱。”顾思琪低着头又嘀咕了一句。
　　歌手大叔没听清。
　　顾思琪抬头看他，“你来弹，我来唱吧。”
　　歌手大叔有些愣怔，心想还有这操作？
　　顾思琪扭头去看身后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会唱歌吗？”
　　“我？”陆凡珂听得入神，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身上，摇头，“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喜欢？”
　　陆凡珂拿捏不准她的想法，淡笑：“很少唱。”
　　顾思琪用手肘撞了撞她，低声说：“那就趁着今天唱两句吧，我还没过你唱歌。”
　　陆凡珂愕然。
　　说话间顾思琪已经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快速打字，将屏幕亮给歌手大叔看，问他：“这个行吗？”
　　歌手大叔仍是云里雾里，瞥了一眼，皱眉：“这歌我熟，但是吉他弹不出那个意境，琴倒是可以，不过你们得等等啊，我得先把设备架起来。”
　　顾思琪没搞懂什么意思，见他侧身，露出背后一个鼓囊的大包，拉链扯开，里面露出黑白色键盘。
　　“你还带了琴啊。”顾思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话音刚落，她手中落空，转眼间手机已经被陆凡珂夺去。
　　陆凡珂定睛看屏幕，注意到上面显示的一排醒目的字。
　　原来刚刚顾思琪搜的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的歌词，歌名叫做《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歌稍稍有点印象，以前去KTV的时候，陆凡珂经常听到男女在里面嬉闹着对唱。
　　顾思琪想跟她合唱这首歌？现在？当着这么一个胖大叔以及周围这么多中年大妈的面？
　　陆凡珂心情复杂起来，扬声对那位歌手大叔说：“别弄了，不好意思，我们不点歌也不唱了。”
　　“啥？”中年大叔倒腾到一半身形顿住。
　　陆凡珂又说了声抱歉，拉着顾思琪的手拖着她快速离开。一路小跑，像是偷了别人东西怕被人追似的。
　　身旁回荡着顾思琪的闷声低笑：“阿珂，你这样太不厚道了，人家多热情啊等着我们给他开张呢。”
　　陆凡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的错，没事逗他干嘛。”
　　“我没有逗他啊，我是认真的，我刚刚就想唱那首歌给你听。”顾思琪委屈极了。
　　陆凡珂被她噎了一下，反倒不好教训了。
　　“你害羞啦？”顾思琪凑近看她。
　　陆凡珂笑了，攥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可惜国内不让咱们结婚。”顾思琪用指甲扣她手心，似不满，又有些惆怅。
　　陆凡珂假装咳嗽，提醒她周围都是人注意点影响。
　　顾思琪一时无聊，又翻出了手机，盯着上面的歌词，兴致勃勃地说：“你也没听过我唱歌吧？来呀，我唱给你听呀。”
　　也不管陆凡珂反对还是同意，顾思琪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唱起来：“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当她唱到“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时，陆凡珂终于忍受不住魔音灌耳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哭笑不得地说：“你这跑调都跑到太平洋了吧。”
　　顾思琪将她的手拿开，眨眨眼，“不好听吗？”
　　“……好听。”
　　顾思琪很受鼓舞：“那我继续。”
　　陆凡珂脸一沉，忙改口：“饶了我吧，也放过周围的人行不？你看这一个个的，眼神都快把我们给杀死了。”
　　“怎么可能，我这么可爱。”顾思琪洋洋得意，左顾右盼，果然看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她赧然地冲大家笑了笑，视线触及某一处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顾思琪倏地收回目光，一时恍然：“阿珂，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一直被人盯着？”
　　陆凡珂神色变了变，环顾四周，很是不解：“没有啊。”
　　这到处都是人，一张张陌生的脸。
　　顾思琪莫名紧张起来，附耳对她说：“看到前面那个大香炉没有？刚刚有个戴帽子的男的鬼鬼祟祟闪了一下，那个人好像从我们爬阶梯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了。”
　　陆凡珂顺着她的指示望了过去，看到好几个戴帽子的大爷大妈。这大热天，有人撑伞有人戴帽子，简直太正常了，她们自己不也带着帽子吗？人头攒动，一个个走马观花，没发现什么异样。
　　陆凡珂视线又回到了顾思琪脸上，“你眼花了吧？”
　　顾思琪也说不清哪里古怪，大概是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忍不住胡思乱想。
　　之前也不是没被人跟踪，一个是霍强东找的私家侦探，一个是吴勇，这两个人都已经证实对她们没有威胁，但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之后，陆凡珂多留了个心眼，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着早点回去。
　　顶着日头逛了半天有点口渴，她们去买了瓶水，一面喝一面顺着阶梯下山。路上行人不少，顾思琪听到有个大妈说：“早点走吧，感觉要下雨了。”
　　顾思琪和陆凡珂加快脚步。
　　没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没事吧？哎呀，你你你……你别倒啊！”
　　顾思琪和陆凡珂闻声回头去看。
　　一个大妈带着孙子，另一只手伸出去试图将身边倒下的人扶起，快要碰到时却又退缩回去。
　　那人“啪”的一下就倒在阶梯上，身体晃了晃，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好险不险地保住身体不往下滑。
　　周围的人一阵轰然，有好心人想要扶那人一把，那人一个劲说不用，挣扎着自行爬了起来，低着头灰溜溜扭头就往回走，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有人说：“看着古里古怪，该不会是小偷吧？”
　　有人跟着附议：“我看像，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脸都没看清，一声不吭就跑了。”
　　看那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背影，身形的确很可疑。但是那人右脚不便跑得特别慢，他逆行而上，在人群中穿梭，好几次要绊倒。
　　陆凡珂望着那道佝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黑，薄唇越抿越紧。
　　那人不是小偷也不是乞丐，是吴勇。
　　“他……怎么也跟过来了？”顾思琪瞪大双眼看着吴勇离去的方向，问题抛出半天得不到回应，偏头就看到陆凡珂神色不对。
　　陆凡珂脸色依旧难看，言简意赅地说：“走吧。”
　　顾思琪心里一阵狐疑，一颗心上上下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原来真不是她疑神疑鬼，她们的确被人跟踪，跟踪她们的人就是吴勇。可是吴勇怎么就跑来了呢？吴勇怎么知道她们在这？是无意间撞见还是故意跟着？
　　答案不得而知，顾思琪看陆凡珂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
　　……
　　吴勇一直爬一直跑，快到顶的时候眼前一黑，他怕自己又像刚刚那样跌倒，停下来喘口气的间歇，忍不住回头。
　　依稀还能看到陆凡珂和顾思琪的背影，小小的，一点点随着人群挪动。
　　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勇自己也说不清。
　　今天一口气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吴阿姨，他丝毫没有得到解脱，他问吴阿姨，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陆凡珂原谅自己。毫无意外地，吴阿姨让他去死。
　　死谈何容易，吴勇觉得自己现在这么苟延残喘着跟死了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之所以还在挣扎，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人都是自私的，他多多少少还在渴望得到陆凡珂的原谅。但很显然，陆凡珂这辈子不可能会原谅他，她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吴勇身心疲惫，他走到垃圾桶旁将垃圾袋塞了进去，拖着两条腿往小区门口走。
　　不干了，钱也不拿了，这里他本就不应该来的，免得陆凡珂见了他心烦。
　　去哪呢？
　　摇摆不定间，吴勇想起了吴阿姨提到的桃花山。
　　桃花山处在城乡结合部，山上有座庙，庙里有菩萨，他突然想去那拜拜。
　　吴勇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全部捐进了功德箱，好像那样就可以洗刷他的罪孽似的。捐了钱可以去庙里领一炷香，吴勇拿了香，虔诚地跪下对着佛祖磕头。
　　也许是因为环境影响，吴勇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头点地时，他想到了过去种种。
　　闭着眼，他看到间接被自己害死的陆翠萍，看到了溺死在水中儿子平川……
　　十二岁一脸稚嫩的陆凡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手里举着那把沾了陆凡珂鲜血的菜刀，痛心疾首地说：“我要杀了你！”


第147章　
　　吴勇端详着佛祖慈悲的面容；　恍惚间看到了自己。
　　常年滥赌欠了一屁股债；　苍老的母亲将他扫地出门；　他被放高利贷逮住；　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眼睛险些失明。
　　整个人颓废不堪时；　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没钱你可以去贩毒啊，这玩意儿多赚钱；　你们隔壁那村不就很多人干那行当吗？”
　　被逼到了绝境；　吴勇有些心动；　但又战战兢兢：“这要是被逮到了命就没了。”
　　那人哈哈大笑，一脸嘲讽地说：“你这一把年纪胆子这么小；　还不如你女儿。”
　　女儿怎么了？吴勇心里咯噔一下。
　　“你女儿十几岁就跟吸毒村那两个小子鬼混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听说她还吸毒。啧啧，你们这一家；　挺有能耐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凡珂吸毒？这事吴勇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当年陆翠萍一死；　他为了逃避责任远离家乡；　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他像是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一问家里人，却被他弟妹恶狠狠地告知：“死了！”
　　吴勇心里一突，真以为陆凡珂死了，直到十几年后的某一天，邻居家的女儿金敏萱回来；　他无意间听到了关于陆凡珂的消息。
　　原来陆凡珂没死，不仅没死，她还被有钱人收养过上了好日子。
　　知道这一消息时，吴勇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他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没钱去堵，无家可归，如过街老鼠整日东躲西藏。要不是因为有一天喝多了从龙头山上滚下来，他也不会觉悟。
　　他在九死一生之后幡然悔悟，觉得在他死之前，一定要跟陆凡珂见一面。
　　吴勇拖着一条瘸腿找到了陆凡珂，在这大城市里，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不堪一击。
　　他老了，在盛气凌人的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低三下四地哀求、道歉。
　　陆凡珂对他的恨意不减当年，直接让他滚。
　　滚去哪呢？好像哪里也容不下他。
　　吴勇在佛祖面前老泪纵横，想起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
　　吴勇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凡珂她们，他一路小心跟随，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陆凡珂没有看清自己，手脚并用爬啊爬，一路小跑，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眼看要变天了，大家都往下走，唯独他一个人往回跑，想想真是奇怪。
　　为什么要逃？都快要死了还怕什么？吴勇微微思索，拖着不灵便的腿一步步往下挪。
　　……
　　去取车的路上，能看出来陆凡珂心情还是很不好，顾思琪没话找话：“阿珂，我再给你唱首歌吧！”
　　顾思琪提气酝酿着。
　　陆凡珂横了她一眼。
　　顾思琪赶紧赔上讨好的笑。
　　“我没事。”陆凡珂攥紧她的手，语气轻松，“我答应过你的，要放下过去，刚刚只是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那就喝口水压一压。”顾思琪拧开矿泉水递给她。
　　陆凡珂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到了停车的地方，刚靠近车身陆凡珂就发现了异样，右边前轮瘪了下去，她蹲下去一检查，发现是整个车胎被人放了气。
　　顾思琪惊呼：“谁这么缺德？”
　　这儿可不像在市区里，停车很随意，陆凡珂好不容易找了个车辆少的地方停靠，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左右两边的车子轮胎也瘪了。
　　这很显然是恶意破坏，又没有摄像头，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俩人愁眉不展时，另外两个车的其中一个车主过来了，他远远的就看到自己车子轮胎陷了下去，怒吼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顾思琪盯着那男的，总觉得眼熟。当那男的怒气腾腾朝她们看过来时，顾思琪想起来了，她狐疑出声：“你是……”
　　那男的还在为车子的事生气，一抬眼目光就与顾思琪的撞上了，他愣了愣，看着面前两个女人，惊喜地叫道：“顾小姐，怎么是你们？”
　　还真是熟人，顾思琪收起了诧异，说：“你不就是仓库的员工吗？”
　　那男的抓抓头，四十岁的大叔瞬间红了脸，垂着眼说：“我在厂里做仓管的，没想到顾小姐居然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这段时间顾思琪没少跑厂里，必去车间和仓库，跟仓库里的人混了个脸熟，只是大部分人她叫不上名。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顾思琪略汗颜。
　　“你们叫我老赵就行。”
　　“老赵。”顾思琪笑了笑，手指一比，语气无奈：“我们的车子也被人放了气，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
　　老赵瞥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看着瘪下去的轮胎，气不打一出来：“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不知道。”顾思琪正纳闷，另一个车的车主也来了，一男一女。
　　几个人围在一起愤愤不平议论了一番，得不出个结果，想着肯定是有人捣乱。
　　“会不会是有人要故意害人？”
　　小赵的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
　　后来的那一男一女闻声色变，女的惊慌失措：“报警吧。”
　　“报警没用，大家快换轮胎跑吧！”老赵说，打开车门准备去找工具时，礼貌性地问道：“顾小姐，你们轮胎也没气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样的技术活陆凡珂和顾思琪的确干不来，陆凡珂也不矫情，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赵撸起袖子。
　　好就好在只是被放了气，后面来的一男一女已经开始动手干活。
　　陆凡珂打开后备箱。
　　老赵说：“陆总监你这车是新买的吧？”
　　“是啊，买了不到半年。”
　　“小日本产的车倒是好开。”小赵摸摸这摸摸那，念叨着：“等我攒够了钱也买一辆。”
　　“你不是已经有车了吗？”顾思琪觉得奇怪，指了指他那辆银色面包车。
　　老赵憨笑：“我这是借来的，今天回去就要还了。”
　　顾思琪了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他：“今天是工作日啊，你这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