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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bug太多圆不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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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绝倒。
那师爷“嗤”了一声:“我还要说你脑子不对呢!墨对不对的有什么要紧?”
程姑娘道:“我特意借机看了其他几个相熟的行商所买的债券,他们的与我一致,所买债券用墨异常者十有三四,而我所见的几个官吏所买的,却都是墨色一致的。我家百年制墨,于墨艺上再熟悉不过,这墨有异常,定然是有蹊跷的。”
师爷骂道:“你这娘皮才见过几个人的券——余百户,我倒是觉得这几个人都有蹊跷,莫不是鞑子派来的细作,锁了他们好生问一问!”
冯素贞在一旁冷声道:“墨若不对,这债券失效了怎么办?”
师爷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这白字黑字儿的写着,难不成字还能飞了?”
“字还真就能飞了,”冯素贞高声道,“你这签章的墨,用的不是寻常墨,而是乌贼墨汁!”
“乌贼墨?”天香一头雾水,而一旁的程姑娘却是一脸恍然:“哦,对的,就是这个不对!”
天香:“啥?”
冯素贞道:“海中有一种鱼,体内藏墨,用以自保,故名墨鱼。后世有不法之徒,取其墨伪做书墨以书债券,半年后字迹全消,以此赖账,以致此鱼被称作乌贼。”
那师爷脸色一变:“什么乌贼白贼,听也没听过的,胡说八道!”
冯素贞上前一步道:“那你便把这墨拿出来让我辨识辨识。”
师爷抢白道:“哪能你说是就是,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伸手要去拿墨,却发现墨已经被一个身姿灵活的小个子少年拿走了。
师爷忙招呼四周的军士抢墨。
那小个子煞是灵活,在高高大大的士卒之前左突右进,边跑边喊:“有用的,这个墨怎么辨?”
冯素贞看不见她人在哪儿,只好伸长了脖子:“你仔细闻闻那墨,是否闻得出一股子腥气?”
争抢之中,那装着墨汁的黑色瓷瓶不知怎的突然腾空飞起,掉落在了附近的一个海货摊子上,“啪嗒”一声碎成一片,墨汁四溅,满摊子墨色。
众人均是一呆。
小个子跳着脚躲到了灰衣小厮的身后。
冯素贞咬着牙道:“你是故意的?”
天香小声道:“闻了。是腥的。这事儿我会查,但动静不宜太大。”
冯素贞看了下周遭密密匝匝买了债券的行商们,垂首沉默。
这边厢的动静已经不小,那师爷见证据没了,登时又猖狂起来,跳着脚要余百户抓人。
却见一队兵丁小跑着过来,为首的正是一袭百户装扮的单世文,他高声道:“此间纷乱,今日债券暂且停发,一干人等,随我去怀来卫所走一趟!”
他晓得天香二人今日要来城西寻这程姑娘,生怕出变故,所以一早就找自家兄长要了一队人马来城西守着,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平息了一场干戈。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怀来卫所。
单世文自是不会为难天香二人,将她们留在内室好茶招待着,自己去寻自家兄长收拾残局。
那程姑娘也被留在了内室里,她主动向二人打招呼道:“小女徽州歙县人士,敝姓程,双名青玉,敢问二位义士如何称呼?”
天香尚未发话,冯素贞道:“这位是我家公子,江湖知名的闻臭,闻公子!”
程青玉向天香拱了拱手:“见过闻公子!”她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冯素贞,“那,阁下呢?”
天香轻咳了声,大大咧咧地搭着冯素贞的肩膀道:“这位是我家里的——小厮,叫闻哲臭,你可以叫他小臭子!”
冯素贞:“……”她反省,为什么不先做自我介绍,为什么给了天香给她乱取名字的机会。
程青玉双眼放光,向冯素贞拱了拱手:“这位闻小哥身手不凡,见识过人,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乌贼墨,青玉十分佩服!”
天香如梦初醒:“诶,对了,有用的,你又没去过海边,没见过海,怎么知道有这么一种乌贼鱼呢?”
冯素贞笑道:“少爷又忘了,我是个读书人啊。”
天香给了“读书人”一个白眼。
三人寒暄起来。
冯素贞猜得不错,程青玉确实是歙县程君房的后人。
“我此来本是去宣大贩墨的,后来无意中听说宣大有位先生,是造红衣炮的,是我祖父的故人。但我在宣大遍寻不着他,听闻他人到了怀来,这才中途停留盘桓了阵子,可惜,始终没打听到人。”程青玉叹气。
“哦?你祖父的故人,找他做什么呢?”天香心知她找的人是谁,故意问道。
程青玉一默,自身上的背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盒子来,她向冯素贞问道:“这位小哥可知道这件物事?”
冯素贞接过那古朴的木盒,打开一看,是一方墨。
“坚而有光,温润如玉,青玉墨名不虚传,”冯素贞赞了句,忽的一怔,“这是令曾祖程君房亲手制的墨?”
“当年董其昌先生为我曾祖的《墨苑》题词说,’百年之后无君房,而有君房之墨’,只可惜我程氏子孙不肖,没能承袭家业。没想到,百年过去,我程家不但丢了贡墨之名,竟然合族也只剩了这一块君房亲制的青玉墨。”程青玉说着说着,带了几分伤心,“我要寻的那人,是我祖父年轻时遇到的一位学官。当年他与我祖父投契,我祖父特送了他一块曾祖亲手所制的玄元灵气墨。”
“原来如此啊……”冯素贞叹道。
“什么什么?怎么就原来如此了,我好像还不大明白?”天香满脑子不解。
冯素贞向天香解释道:“玄元灵气墨,是程君房的成名之作,程家也是以这块墨获得了贡墨之名。”
天香似乎有些明了:“那,这块墨对你们程家很重要?”
显然。
程青玉眼眶微红:“我程家在我祖父手里失了贡墨,我祖父一直憋着口气,想把贡墨拿回来,可惜,终其一生,没能如愿。我伯父接手程家后,家业逐渐中落。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家的墨库遭逢了一场大火,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父亲指望重制程氏玄元灵气墨,却始终不得法……”
天香恍然:“所以,你为此而找那个学官?”
程青玉抬起头来,眼中熠熠有光:“是,我们想找到那位学官,借回曾祖百年前亲制的那块玄元灵气墨,以验证墨方,重振程墨荣光。”
 冯素贞和天香相视一笑。
怀来小院,当程青玉知道眼前这须眉尽白的老者就是她遍寻不着的宋长庚时,当即就跪下了:“见过宋……宋爷爷!”
宋长庚笑着将她扶起:“原来你是程大年的孙女儿,你叫我一声爷爷也是应当的。”
程青玉激动不已,磕磕巴巴地将方才她与天香二人的话说了。
宋长庚吧嗒吧嗒地吃了会子烟,长叹一声:“玄元灵气墨,倒是还在我身上,陪着我辗转经年,至今没舍得用——只是没想到,程墨竟然没落至此,连一块祖宗的墨都找不出来了!”
程青玉当即就红了眼眶:“是子孙不肖,辱没了先祖荣光,还望宋先生全了我这份心意,待新墨制出来,定然将原墨归还!”
宋长庚叹道:“这本就是你程家的东西,我一个行将就木的孤老头子贪着它做什么?”他解下腰间香囊,从里面拿出一块油纸包裹着的物什,颤颤巍巍地打开。
一方坚质如玉,泛着淡淡紫光的超漆烟墨展现于众人眼前,玄元灵气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下方的签章古朴精致,正是她程家失传经年的玄元灵气墨。
程青玉没想到宋长庚竟是贴身收着,一时无话,嘴唇抿了抿,跪下向宋长庚深深磕了一个头。
宋长庚将她扶起来:“我曾经历过国破家亡,这方玄元灵气,便陪着我颠沛流离了几十年。我现在将它还给你,望我有生之年,能再度见到程墨的复兴。”
程青玉重重点头。
宋长庚话锋一转:“只是,这一方好墨只能为你程家带来贡墨之名,却带不来生意的兴旺。世殊时异,程家还是应当好生创新,研制新墨品,才是可行之道。”
程青玉苦笑:“青玉何尝不知,只是如今曹墨势大,自家在关中有个油矿,所制油烟墨墨品质优价廉。而我程家只擅松烟墨,如今好松材越发地少了,歙县其他墨坊也都是在曹家手下讨生活罢了。”
宋长庚摇头长叹,冯素贞上前鼓励道:“程姑娘,只要踏实做事,终究会有回报的。”
天香灵光一现:“诶,你们有没有想过做墨汁啊?”
“墨汁?”冯素贞和程青玉异口同声疑道。
“对!”天香却是心思活络起来,“墨汁!”前世天香并未见墨汁风行天下,却知道因着海上贸易兴起,商业兴盛,书墨的需求更旺了。
“就今日咱们见到的那个乌贼墨,虽说它那是假墨,但咱们可以做真的啊?”天香越想越靠谱,“账房做账,写字先生写信,阵前传书,哪有工夫慢慢磨墨。这个成本低,消耗快,周转起来也快。也算是个思路吧。”
程青玉想了想,道:“徽州墨业也不是没人做过墨汁,只是这东西防腐是个难点,做出来是好好的墨汁,一放个几天就腐坏了。”
“这样啊……”天香有些泄气。
“若只是防腐的问题,老朽倒是有个法子,”宋长庚微眯着的眼倏然一亮,“来,程家姑娘,我给你看一套器具。”
宋长庚兴致勃勃地带着程青玉进房摆弄起了他这几日组装起来的蒸馏机器,这是口外察哈尔部提纯烈酒的器具。
冯素贞和天香不去打扰,便安静地在院子里候着。
此时单世文打怀来卫所回来,他借的一身军服偏大,穿在他精瘦的身上活像套了个口袋。一进门,看到院子里只有天香二人,他立时 露出了一脸苦相:“公主、驸马爷,碰到的是硬点子,我这只小蚂蚁啃不下来。我哥回来直问我,我瞒不住我哥了,只好把公主的身份告诉了我哥,他现在就在门口。”
一个高大健壮的武装男子阔步进了小院,他面目与单世文有七八分相似,却带着精悍的行伍气息,面容满被棱角,令人过目难忘。
“下官怀来卫都指挥使单世武,参见公主、驸马。”他并未下跪,只是深施一礼。
冯素贞道:“单都督,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先紧着眼前的事吧。”
单世武点头,便将方才的讯问结果一一道来。
原来那师爷身份不一般,乃是宣大总督顾承恩的妻弟,仗着姐夫在军中谋了主簿一职。
顾承恩啊,是前世靠着短短五年平了察哈尔部,又在皇兄登基之后十年东征踏平辽东后被皇侄敕封为镇国公的一大猛将。眼下正是他被父皇压制,夺了兵权却担着养兵之责蛰守西关的时节。
父皇给哥哥还真是留了不少官儿。
可纵然天香有着前世的经验,也不可能连这样一个臣子的小舅子的生平都记得。
这下,天香也沉吟起来。这人是这样一个身份,顾承恩是封疆大吏,自然不能轻易动他身边的人。只要这小舅子一口咬死自己的债券毫无问题,明面上也确实查不出什么区别来,若仅仅靠着墨工的鉴别取证,大大地抹了顾承恩的面子不说,恐怕也难以让人信服。
难不成还真的扣着他半年等那墨迹消失来验证么?
不说顾承恩有没有这个耐心,天香自己也是没这个闲工夫的。
“他当初敢这么做,除了仗着军方身份,也是仗着此事验证之难,”单世武感慨,“为今之计,也只能靠着公主作保了。”
天香双眼一亮,对啊,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是他顾承恩再打二十年仗也及不上的。若真的自己亮出身份来,她是人证,她做的判决,顾承恩不信服也得信服。待半年后事发了,自然也就真相大白:“这样,我手书一个条子,你派人送与顾承恩,并具陈今日情况,让他派人过来,找个由头把近日兑换出去的债券都换成真的。”
“慢——”冯素贞迟迟开口。
“小臭子有何见解?”天香疑道。
“……那顾承恩,可信吗?”冯素贞忽略了天香对自己的称谓。
天香想了想,前世自己那二十年里所见的顾承恩忠勇果毅,战绩煊赫,并无不妥:“父皇对此人评价甚好,我想这回的事,应该是他这小舅子自作主张,想中饱私囊罢了。”
冯素贞仍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眼下为着解决这档子事,查清到底有多少人受了这债券的损失,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以天香的名头作保,让宣大两府彻查此事了。
“好吧。”
入夜,程青玉辞了众人,带着宋长庚赠的器具和那方古朴的玄元灵气墨回了寄居的逆旅。
临走时,她拿了几方自己亲手制的青玉墨,送给了众人,聊表谢意。
烛光前,天香把玩着隐隐泛着青光的青玉墨。此墨和胶和得稳,不论她怎么抚摸,都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倒真生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意味来。
她心生感慨:“有用的,你说,为什么,这书墨的墨,和贪墨的墨,是一个字呢?”
在她一旁的冯素贞沉吟片刻,道:“贪以败官为墨,大抵,它们都是黑的吧。”
莫名的,两人心中有了几分不安。
所幸,三日后宣大的消息传了回来。
皇帝到底是没看错人,顾承恩是个外圆内方的正直军人,在收到天香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暂停了军田券的发售,召告债权人,验起了真伪。
天香看着顾承恩的请罪书,看到他因为“未能明察而给了妻弟贪墨的机会”而深切自责,不觉有几分欣慰。
“扑棱棱”,一阵异响,一只头上长着黑色斑点的白色鸽子落到了窗边。


作者有话要说:
乌贼墨的梗来自宋人的笔记癸辛杂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京城刘府,一片沉寂。
丞相刘韬枯坐于堂中,他的儿子、女婿立在他身畔,众人脸上都有些哀戚。
许久,刘韬开口长叹:“一千万两黄金,仅仅为了一个人极其荒唐的梦,而这种荒唐的事情,如今竟要经过我的手来实现。我从政三十年,做丞相十年,谨小慎微,委屈求全,可现在,竟也要沦落到这个地步——苍天啊,你还长不长眼啊!”
白日朝会上,皇帝宣布要搭建接仙台,以迎接九虚之上的太上老君下凡送不老丹,以尽快实现长生不老之梦。
在刘韬婉转陈明国库空虚之际,欲仙那满是深意地说了句:“天下之财,到处都有,就看你弯腰不弯腰去捡。”背后所指,让人心惊胆战。
“‘高百丈,金柱子,银台子’,那老杂毛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无道昏君还真就由着他!”刘长赢愤然大骂。
一旁的刘夫人面色一变,上前就扇了刘长赢一个耳光,李兆廷阻拦不及,只能错愕地惊呼一声。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之中,刘夫人面色难看道:“天下的人都可以骂皇上,唯独你不能。”
刘长赢怒道:“为什么?”
刘夫人一顿,艰涩道:“因为,因为他是皇上。”
刘长赢上前一步,向父亲刘韬道:“爹,儿自幼跟你读书,从四书五经到治国方略,一肚子经济文章,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
刘韬深深摇头:“不……”
“那是为了什么?”
刘韬转过来:“为了让你,做一个好人。你性情鲁直,不适合这官场。苏子曾有诗曰‘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而我对你的期盼,是‘无灾无难是平民’。”
刘长赢凄然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参加科举,你们不让我去;皇上招驸马,母亲给了我一把匕首让我自杀!你们不让我入仕途,好,我听从,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读这么多书呢?!”
腹内既然已经有了江海丘壑,风波起,自是意难平。
刘长赢继续道:“人生识字忧患始。我少时曾在书上读到欧冶子的剑。我想做一把湛卢剑‘君有道,剑在侧,君无道,剑飞弃’。天下兴亡,纵然你让我屈做匹夫,我也是匹夫有责的!”说罢,他怒气冲冲地挥开李兆廷的手,向外走去。
刘韬大怒:“来人,看住公子,不得让他踏出相府一步!”
鸡鸣第二声,乡下已经热闹了起来。
“孩儿他娘,今早的粥熬得忒稀了,吃不饱哪有力气下田?”徐家大郎蹲在门口喝干了一碗粥,颇有些不满。
“家里多了口子人,粮却没变多,可不就只能在粥里加瓢水?你多喝点水忍忍吧。”徐大娘子火气也不小。
大郎忙拦着她:“嘘,你小点儿声。那是宋先生的侄子,要不是宋先生,地里的苗早旱死了。”
徐大娘子撇撇嘴:“我说了又怎的了?就算宋先生帮俺们做了两个水车,那可是给全村人做的,可他侄子怎么就只放在俺们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天天就知道摆弄他的木头,一个大男人,连帮俺捡个笨鸡蛋赶个鸭子都做不了。”
大郎忙哄了她两句,说下午从工坊下工回来给她带新花样,这才稍稍平息了她的火气,哼着小曲儿把早饭放在了小小的西间儿房门口——
“宋公子,吃早饭咯!”
那门里的太子其实早就醒了,薄薄的木板门什么都挡不住,半夜总被老鼠吵醒,有时睡得迟了,甚至还能听得到夫妻的闺房动静,方才徐大郎两口子的话他自然一个字儿都没落下。
照以前,他肯定气性上来不搭理这徐娘子,但如今寄人篱下,五脏庙为大。他开了门,道了谢,蹲在门边准备喝粥。
谁知道,刚端起碗,就碰到了碗边儿一个温热的东西。
鸡蛋。
徐家养了两只母鸡,很勤快,每天固定两个蛋。照往常的定例,一个是给徐老爷子徐长胜的,一个是给大郎四岁的闺女小花儿的。
农家少有荤腥,他这几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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