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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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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中直也气得要命,他并不在乎谁忠谁奸,谁清白谁贪腐,他只在乎能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下台,好替他多积点功绩。上卿位同丞相,拉下她,今后他在朝中就能说一不二,谁还敢骂他奸佞。
  结果,功亏一篑!
  实在是气死人了!

  ☆、第七十九章

  气死了也没用,上卿手握御林,分明是寸步不让,而麦荣恩看似和稀泥,实则拉偏架,倘若他露出一点不满,麦荣恩必会压着他相让。庞中直无法,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过会儿还得上道请罪表,向陛下禀明情况。
  暮笙解下外袍覆在崔云姬身上,带着她走出诏狱。麦荣恩辞别道:“小的得回宫复命了。”
  暮笙颔首:“今番,全赖大人相助。”
  麦荣恩作揖:“小的只奉命行事。”
  暮笙仍是郑重谢了他,她现在一肚子气,就看并肩作战的麦荣恩还是个好人,旁的,连皇帝都是坏人。
  麦荣恩自是连道不敢。崔云姬靠在暮笙的肩上,气息微弱的道谢道:“多谢大人仗义。”
  麦荣恩笑道:“京兆清白,陛□□查,上卿大人亲来相救。”丝毫不居功。
  崔云姬身上有伤,暮笙担心她伤势,不再多言,忙带她回府。
  整座崔府寂静无声,一名御林上前叩门,乃是管家亲来应门。
  透过人群,看到马车前靠在上卿身上的人,管家先是大喜,随即大惊失色,忙跑上前道:“大人!”
  崔云姬还硬撑着,全身疼得冷汗直冒,冷汗又浸入伤口使她痛到痉挛。她无力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暮笙代她道:“进去再说。”
  管家连连点头,面上虽仍有惊慌,擦了擦泪,转身在前带路。
  待到崔云姬的房间,暮笙放她到榻上,不可避免的碰到伤口,崔云姬痛苦低吟,她挣扎出一口气:“陛下那里……”
  “我会代你禀明。”暮笙简明扼要道,“清者自清,无需惊惶。”
  “庞中直……欺人太甚……”这口气咽不下。
  暮笙道:“定还你个公道。”这事是冲她来的,她不迎头痛击还龟缩不前不成?
  崔云姬摇摇头,还要再说,脸色已疼得发白,再没力气开口。
  “不要多说了,你好生养伤,京兆府,不得不告假了。”暮笙一面说,一面捞起她的手,抹了把脉。伤势看来十分吓人,一身白衣被血水浸得通红,有几处几乎发黑,可见衣下伤口有多深。亏得崔云姬一弱女子还能撑到现在。
  把过脉,幸而,未伤及心腑。
  “没伤到内脏,我那有一副药,可不留疤痕,回去就派人送来给你。”
  崔云姬还欲表现的轻松一些,竭力笑道:“上卿大人还研究这类?”
  暮笙面无表情道:“自你上回中招,我还研究过春、药,已是此中高手。但有需要,别客气。”
  说的崔云姬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暮笙没搭理她,又道:“伤口得先清洗上药,想必你家中有备,我就不掺和了。”
  崔云姬艰难地点点头,不等她费力气再开口,暮笙已经转身走了。
  到门口,恰好遇上来看望的宛娘。
  暮笙冲她一点头,没半点停留。
  宛娘顿了顿脚步,待暮笙走过去,方继续往崔云姬那里去。
  走到房门前,她停下步子,轻叩门板,里面未有声响,她犹豫片刻,见四下无人,高声唤了一声,里面也无人应答,宛娘心觉不好,立即推门进去,只见榻上,一身狼藉的崔云姬已昏死过去。
  一贯意气可靠的崔大人狼狈不堪地躺在那里,身上满是骇人的血污,那可怖的景象,单是看一眼,便是胆战心惊。
  那一刻,看到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崔云姬,宛娘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管家听暮笙的吩咐匆匆地赶来,身后带了个婢女,手中捧着清水、帕子与药粉,看到昏迷的崔云姬,顿时老泪纵横:“才几个时辰,竟就吃了这许多苦。”
  他擦了擦泪,望向一旁默然的宛娘,道了一句:“今日多谢姑娘。”便退了出去。
  那捧清水的婢女放下铜盆,上前去替崔云姬宽衣。她已竭力减小力道,却仍免不了碰到伤口,昏迷之中的崔云姬唇色雪白,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如此揪心的一幕,任谁见了都要心疼,宛娘上前轻轻扶起崔云姬,方便婢女脱衣。
  二人忙得满头大汗,方将那一身血衣脱下。
  展现在人前的,是无一处好肉的躯体。宛娘倒吸了口气,血淋淋的伤口狰狞地裂开,还在渗血,她无法想象崔云姬在诏狱中受了怎样的苦,更无法想象若是拖上一夜,这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婢女拧了帕子,小心地沾上伤口,宛娘清晰地看到血肉模糊的肌肉绷紧了一颤,婢女已极度小心,看得人仍然提心,直到如此三下,宛娘终于忍不住道:“让我来。”
  崔府上下皆知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子是大人座上宾,每个人都待她客客气气的,眼下她要亲自为大人擦洗,婢女便将帕子交给她,自己在一旁帮手。
  盆中清水被鲜血染红,宛娘屏住呼吸,小力地擦去伤口周边的血,接着轻轻地碰了一下伤口,沾去上面的血污。
  崔云姬痛得醒过来,看到照顾她的是宛娘,也未大惊失色,反倒是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极欢喜的喜悦,她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真难看,吓到你了吧。”
  一时间,宛娘只觉一股泪意上涌道:“大人还是留着点力气吧。”
  崔云姬勉力一笑,没再开口。
  她醒来,痛意便更剧烈了,帕子一碰,剧痛直冲脑门,忍不住“嘶”了一声,宛娘手下动作便是一顿,接着又狠下心肠,按下去。崔云姬便狠狠咬住下唇,直到下唇都咬出血来。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受不了。宛娘眼中含满了泪,逼着自己一下一下地清洗血污,崔云姬脸色越来越白,终是忍不住哀求道:“可以了吧?”
  “还没干净,”宛娘道,“你再忍忍。”手下的动作已轻到不能再轻。
  崔云姬只得再忍着。
  婢女捧着铜盆退下,去换了盆清水来。如是者三,终于将血污都处理干净。接着便是撒上药粉,这倒好受得多,除了一开始药粉洒下会有一股灼热的痛,之后便是效果极佳的温养。
  婢女收拾了血衣退下。
  室中只留了宛娘,此时若是起身就走,不免说不过去,宛娘便寻了话来说:“若是留下疤就不好了,大人还是请大夫来瞧瞧。”
  “不怕,上卿大人那里有良药。”崔云姬和善地笑道,她看向宛娘,目光专注,宛娘不解其意,面露疑问,半晌,崔云姬摇头道:“怎么我最狼狈的时候总能让你碰见?”
  莫非这也是一种缘分?
  宫城中,麦荣恩已将事情经过告知皇帝,说完,还毫不留情地捅了庞中直一刀:“锦衣卫本为陛下亲卫,然臣观之,锦衣卫只知有统领而不知有陛下。”
  奸邪之辈,宦官都瞧不起。
  孟脩祎从将庞中直提拔起来那一刻,便看透了此人本性,本意也是让他将朝廷搅得人人自危。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庞中直将主意打到她的人身上来!
  “上卿呢?”孟脩祎问道,眼下还是先安慰暮笙比较重要。
  麦荣恩敛眉道:“上卿大人送京兆回府去了。”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京兆受刑重伤,唯有靠上卿抱扶方能立住。”
  孟脩祎双眉倒竖:“又抱又扶?她还留在崔府?快去把她喊来。”
  麦荣恩低眉顺眼道:“上卿大人极愤怒,想必今夜是不会入宫来了。”
  若是别人,皇帝要见谁,何人敢不奉召?纵有人推脱,皇帝也定派人绑了来,但是暮笙是个例外。
  听麦荣恩话中,似有暮笙气恼赌气,今日不肯入宫来了,皇帝不顾外头天色已暗,快速朝外走去:“那朕去见她。”
  对于暮笙,孟脩祎实在端不起皇帝的架子,她打自心底不曾将暮笙当做一个纯粹的大臣。
  走到薄府外,麦荣恩识趣地上前叫门,门开,孟脩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姿态之惬意,如在家中。
  暮笙正伏案疾书,她在写奏疏,打算明日早朝当众呈上,弹劾庞中直。
  就在这时,孟脩祎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
  她提着衣摆,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进来,走到暮笙身后,一声不响地看她写了什么。过了许久,待暮笙终于搁笔,孟脩祎方叹道:“写得好!”
  暮笙吓了一跳,拧着眉头转过身欲开口,唇上便被孟脩祎轻啄了一下。
  偷袭成功!孟脩祎带着点小得意,抿着唇望着暮笙笑得格外开怀。暮笙本是一肚子火气,经她这一闹,不知怎么,就散去大半。
  “陛下来做什么?”
  “卿不就我,我来就卿。听闻你生气了,我来看看。”孟脩祎不以为意道,一伸臂就将暮笙揽到了怀里,她轻闻暮笙身上的气息,喃喃自语道:“还好,没留下别人的气息。”
  暮笙靠着她道:“陛下又在说什么?”
  “说你背着我,跟她人搂搂抱抱!”孟脩祎不满地控诉道,手臂还往里收拢了一下。
  暮笙不由轻笑:“云姬受伤了,站不稳,那会儿都是男子,都不方便……”
  “麦荣恩不是。”
  “……你醋这个做什么,说起当初云姬还……”
  “还云姬呢。”孟脩祎酸溜溜道。
  越是搭理她,越是来劲,暮笙背过身去,直接不再理她。

  ☆、第八十章

  佳人以背相对,摆明是不肯与她好脸色了。
  孟脩祎伸手,勾了勾暮笙的掌心。手心微痒分明是那人在讨好,暮笙缩回手,仍是不搭理。
  孟脩祎毫不气馁,伸出手指,点了点暮笙的肩膀,口中叹道:“月色正好,卿奈何不以正面相对?莫非是小娘子害羞了?”
  一面说,一面慢悠悠地转到暮笙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本没有什么,听她这一说,暮笙不知怎么果真羞涩起来,脸上如火烧一般,不由自主便要垂首掩饰。
  孟脩祎不禁哈哈大笑。暮笙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拍她,却被孟脩祎握住了手腕。孟脩祎敛笑,凑近暮笙。她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炽烈,暮笙心跳飞快,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孟脩祎。
  “如此夜色,不该浪费了。”孟脩祎将目光从暮笙的双眸落到她的朱唇,低声呢喃道。不等暮笙开口,吻便落下。
  “唔——”还有正事没说完呢!暮笙想要推她,孟脩祎的手已覆上了她的左心房轻轻揉捏。
  “嗯~~”暮笙低吟,身子如水一般软了下来,落在孟脩祎的怀里,仰头承受她炽热的吻。
  手臂坚定的怀在她身后,将她压向自己,两具身躯隔着衣物紧贴。唇上的吻越发深入,陛下在急切地索取。
  她渴望她!这念头一冒起,身子就如被点燃了一般,体内涌起异样的渴望,暮笙伸手环住孟脩祎,她闭着眼,任由孟脩祎索取,包容她,回应她。
  到了这时候,庞中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爱而起的渴望最易起情动。
  纵使隔着衣物,暮笙都觉得自己的肌肤敏感极了,不需陛下用力,便情不自禁地贴向她,想要亲密无间,想要耳鬓厮磨,想要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她。
  每到这时,没到床笫间,那种汹涌的爱意便会让她无所适从。好像为了惩罚她平日的矜持,心中满满的都是对陛下的爱,多到让她自己都害怕。
  “陛下……”暮笙低泣。双唇还相抵,孟脩祎一点都舍不得放开她,听到她这声不安的呼唤,仍是迫使自己停下,分开一些,唾液如银丝一般拉开,平添淫、靡。
  “昭儿?”孟脩祎低哑的唤道,她压抑着欲、望,满是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
  “子珮……”暮笙抱住她,这一声称呼,让孟脩祎万分欣喜,暮笙能感觉到她的欢喜,禁不住也笑了起来,笑中带泪:“我爱你。”
  话音一落,泪水就滑下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坦露她心底最真诚的话会止不住泪流满面,但她,真的想让陛下知道。
  从没有过这般直接的告白,孟脩祎先是一惊,而后便是狂喜,她痛惜地吻去暮笙面上的泪,颤声道:“我发誓,绝不负你,昭儿,我也爱你……”
  所以,我要送你一片江山,一片能让我们在阳光下执手而行的江山。
  一夜未眠。
  隔日醒来,孟脩祎已不在,暮笙身上仍是□□,那雪白的肌肤上是一个个绚烂的吻痕,腿间湿润,那狭小的甬道仍残留着被贯穿后的余韵,有一丝令人面红耳赤的不适。
  陛下与她交缠一夜,直到天明,才肯放她睡去。
  暮笙动一动,就觉得腰间酸疼得厉害,只能又羞又恼地取了一旁的衣物,慢吞吞地穿上,走出房门,只见那里站了几名宦官,显然是陛下留下的。
  那为首的宦官见她出来,忙行了个礼,讨好笑道:“上卿大人,陛下早朝去了。陛下说,今日便请您在家中歇歇,政事堂那里,陛下会替您告假,晚上,陛下再来看您。”
  那宦官笑得近谄媚,一看就知道猜出什么了。暮笙努力绷住自己的面色,道:“多谢大人告知。”
  而后转身回房。
  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揉散重装过一遍一般的酸疼,刚刚那几步便让她累得慌,别说今日,接下去三日恐怕都好不了。暮笙忍不住叹道,果真是美色误人!
  她还没说正事呢,就被陛下蛊惑了。
  下回绝不能这般了。
  另一边,皇宫中却也掀起轩然大波。
  早朝后,孟脩祎召了宗室中德高望重的王与君来,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朕要立后。”
  众人欣慰点头,陛下老大不小了,终于肯收心了,终身大事不可耽误啊。点到一半,一群宗室便如被人点了穴般停住,面面相觑。
  陇西王颤颤巍巍道:“陛下,您方才说什么?”
  “朕要立后!”孟脩祎重复道。
  不是应该册立皇夫么?怎么变成立后了?陇西王眼睛瞪得大大,满是不敢置信,其他人皆是如此。
  “陛下,”另一侧的北海君说道,“不论如何,不该耽误子嗣大事。当年承平帝……”她年纪大,是经历过承平帝那一场的。那时她还年幼,承平帝最终无可奈何地放弃谢相,册立皇夫,谢相在承平帝大婚当日挂冠而去,隐居山野。
  孟脩祎脸色冷下来:“朕不是承平帝,朕之所爱,不论男女,必要与朕堂堂正正相爱!”
  众人皆摇头,只当皇帝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毕竟是年轻人,总是难免冲动。
  “任谁都重不过社稷。陛下,莫当孟家罪人!”神色肃穆的齐王说道。
  其他人连连点头。唯有淮安君一直低头不语。她没想到陛下会做到这一步。想到渐渐变得与以前一样阿琳,她心中酸涩,又难掩难堪。
  孟脩祎是做好了准备才开口的,此事,她是势在必行。缓缓道:“与社稷何干?不过朕私事!”
  “天子无私事,天子事皆国事!”一向软弱的平林郡王也踮着脚喊了一句,引得长辈赞许目光。
  好似现在,谁都能她头上踩一脚了。孟脩祎冷笑,瞥了平林郡王一眼,平林郡王缩了缩脖子。
  “王叔元妃是怎么没的?朕可知道得清清楚楚,锦衣卫那里都记录在案。”孟脩祎沉声道。
  一提到锦衣卫,方才还在叫嚣的诸人都找回了理智,平林郡王更是埋着脑袋不敢再说。
  威慑住众人,孟脩祎再下猛料:“朕无子,今生也不会有子,太子之位不可久缺,来日便在宗室选取智慧佳儿。如此,不怕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显出意动来。平林郡王更是不改贪婪本色。孟脩祎扫过诸人,将这几人记在心里,将来选储君,这些人家的孩儿不能要。
  殿中一片静默,齐王见此,怒道:“怎可混淆正统血脉!”
  “朕之祖母,便不是承平帝亲生!”要混淆,早混淆了,“混淆正统血脉的罪名,朕可背不起!”
  她的祖母是齐王的母亲,齐王再强硬反对,也不能涉及自己的母亲,他噎得满脸通红。
  孟脩祎缓下语气,柔声道:“何况,都是孟家血脉,说什么混淆不混淆?宗室中也不乏聪慧之子……”
  能让自己的血脉继承皇位,后世天下便是自己这一支的了。皇位诱惑,何其巨大?谁能不心动?
  见这群衣冠禽兽都见利忘义,齐王气呼呼抖着胡子道:“我家孩子笨,不敢得陛下青眼。”见皇帝笑吟吟的,一点不生气,又问:“狐狸精是哪个!”
  说到这个,众人精神一振,直统统地望着皇帝,皇帝哪儿肯告诉他们,尘埃落定前都不肯说的。
  跟这群宗室打了几个时辰机锋,齐王与其中几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辈说什么都不肯松口。事关皇家颜面,孟家,丢不起这个人!
  孟脩祎也不急,好声好气地留他们用了晚膳,与他们说道:“此事,关乎朕终生,望诸位密之,勿外传。咱们来日再论。”
  齐王几乎要吐血,这里这么多人,能密的下来么?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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