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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飞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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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书棣惊呼一声,许阳比他更快发现变故,情急之下立即去追,但是那黑影速度极快,许阳根本不是对手,刹那间便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声呼啸,吹得疼玄清脸颊生疼。
  
  她被这黑衣人封了浑身经脉,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许阳几人越来越远。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被那黑衣人扔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一张脸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吓得她一个激灵,蹬着腿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与这人之间的距离,这才强忍着内心惊惧,逞强的问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抓我?”
  
  来人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花白的胡子乱糟糟地堆在脸上。
  
  他闻言并不答话,只沉着脸,绕着滕玄清走了好几圈,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像在研究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
  
  滕玄清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此人的修为比许阳长老还要高,却不知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把她抓起来。
  
  她第一次出宫,与人无冤无仇的,真是飞来横祸,命途多舛。
  
  “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问她。
  
  滕玄清一脑门的冷汗,这人好生奇怪。但在对方极具压迫的目光之下,滕玄青没有办法说谎,只好如实回答:
  
  “滕玄清。”
  
  黑衣人闻言若有所思,忽而又换了一张笑脸,凑近了滕玄清,笑嘻嘻的对她说:
  
  “老夫看你根骨奇佳,要不,你做老夫的弟子吧?”
第二章 魔头
  滕玄清闻言一愣;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又道:
  
  “做老夫的弟子,不会亏待你的,老夫一身绝学; 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传承衣钵; 嘿,现在好了; 你这小娃老夫看着不错; 就这样决定了!”
  
  “诶!等一下等一下!”滕玄清急得脸色大变; “你这老头怎地自说自话!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为什么要做你的弟子?!何况我已经有师父了!”
  
  “什么?你已经有师父了?!”老头眼中精光大放,猛地凑近滕玄清,忽而又古怪地笑起来,“这问题简单,告诉老夫你师传何人,可是今晨跟你们一路的那个结丹小子?老夫与他打上一场,将你抢走便是!”
  
  滕玄清闻言冷汗涔涔; 这人性子好生古怪霸道!不可理喻!
  
  而且他的修为明显在许阳长老之上,若叫他盯上许阳,可就真的糟糕了。
  
  “哼; 我的师父怎会只有结丹修为?师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神通广大; 你打不赢她的,死了这条心吧!”
  
  滕玄清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倔强地瞅着面前的老头; 在她心里,邝凌韵就是如此厉害; 谁也比不了。
  
  “呵。”老头只觉自己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不信她说的话,“中州上的老家伙们没有我不认识的,就是现在坐了紫霄宫宫主之位的女娃娃,见了老夫也要唤一声前辈,你的师父,可是比雪樱更厉害吗?”
  
  滕玄清顿时哑了声。
  
  别人滕玄清当然不清楚,但是雪樱是紫霄宫的宫主,除了老宫主及宫中其他几个不出世的长老,雪樱的修为已是紫霄宫首屈一指。
  
  邝凌韵虽厉害,却也有所不及。
  
  能比雪樱还厉害,这古怪的老头难道是化神境界的修士?!
  
  “你说什么大话?!”滕玄清心里发憷,但表现得非常坚决,倔强地梗着脖子,“化神修士那是天上有地下无,哪里会像你这邋遢老头不修边幅?”
  
  她说出这话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不出世的大能应该都是仙风道骨,侠义无双的风貌,眼前这个老头虽然厉害,却像个过街的乞丐,不能让人信服。
  
  “你不相信?”老家伙非常吃惊,还有点受伤,“老夫叱咤中州数百年,到了你这个小娃娃嘴里,居然那么不值钱!”
  
  他明明可以直接展现自己的力量让滕玄清闭嘴,但却像个稚童似的,和滕玄清斗嘴。
  
  “当然不信!”滕玄清涨了两分胆气,“不然你说说你到底是谁?!”
  
  “嘿,小娃娃有点意思,居然敢套老夫的话!”刚刚还摆出一副可怜样的老东西转眼间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老夫偏不告诉你,但是你不说你的师父是谁,老夫却也有办法知道!”
  
  言罢,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随手朝上一抛,铜钱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随即,有银光从铜钱上浮现出来,再慢慢转红,不同的铜钱颜色深浅不一,最后红芒相应,连接成一幅繁杂玄奥的卦图。
  
  “紫气凌霄,阙楼新主,啧,还真是不简单呀。”
  
  老家伙喃喃自语,但见其人袖袍一挥,地上铜钱纷纷归拢袖中,遂扭头来看向滕玄清,挑眉笑道:
  
  “小家伙,你的师尊虽然厉害,但比起老夫,还是差了许多,你若不愿做老夫弟子,老夫便去将你这师尊杀了!”
  
  滕玄清哪里料到这老头如此厉害,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慌乱,勉强镇定地反驳:
  
  “紫霄宫高手林立,你难道还能独闯宫中杀人不成?”
  
  这老头再厉害,总归厉害不过紫霄宫内的老家伙们吧?
  
  “呵,你这小娃娃真是时而机灵,时而蠢笨。”老头笑道,“老夫是不能去闯紫霄宫,但你那师尊现在却没在宫里,紫霄宫外,老夫可不惧那些老家伙!”
  
  “不可能!”滕玄清不觉间已信了老头子的话,顿时惊慌,“师尊怎会不在宫中?!”
  
  老家伙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小姑娘心防已破,快被他说服了。
  
  “连你都能在宫外晃悠,她邝凌韵又不是没长腿,当然可以出宫。”
  
  滕玄清喉头一动,瞪圆双眼,斥道:
  
  “你若杀我师尊,我必不苟活!”
  
  这老头喜怒无常,她唯恐他去找师尊的麻烦,便将话说得狠厉又决绝。
  
  剧情发展和老家伙想的不太一样,他皱了皱眉,这小娃娃怎么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
  
  他也不高兴了,板起脸来,哼道:
  
  “那我不杀她,把她关起来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滕玄清觉得这个老家伙真是不可理喻:
  
  “你是魔修,我是道修,我们道不同,我不可能做你的弟子!”
  
  张口闭口要杀人的,绝不可能是什么正道人物。
  
  但滕玄清这话一出口,老家伙竟安静下来,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般轻松戏谑,反而严肃沉重,让滕玄清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小家伙,你告诉老夫,什么是魔,什么是道?”
  
  滕玄清语塞,她听师尊教导过,道修里有坏人,魔修里也有好人,好人可能会作恶,坏人也可能行善,不能将魔、道两家以简单的好坏区分。
  
  见滕玄清不答,老头又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镇上有个女人死了丈夫,带着年幼的儿子东奔西走,艰苦谋生,为了将儿子养大成人,她改嫁给一个无儿的富商做妾,少年却因母亲怀了富商的孩子心生嫉恨,害得母亲小产。”
  
  “富商痛失幼子,悲愤之下又杀了这个少年,女人从此心灰意冷,在富商家中遭受冷遇,常常挨打,过得比牲口还不如,被富商的正妻和新来的小妾欺压凌虐至死,你说,这富商一家,该不该杀?”
  
  这个故事听得滕玄清火冒三丈,脱口而出:
  
  “该!”
  
  老头闻言笑了,滕玄清不仅资质好,性子也对他的胃口。
  
  可他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这富商新养的小妾生下的儿子,被路过的道人看中,带回宗门,从此富商一家鸡犬升天,在镇上的地位越来越高,背地里做的恶事罄竹难书,靠着小儿子从宗门中偶尔捎带出来的灵丹妙药,就足够他们再作恶几十年。”
  
  滕玄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续,既惊又怒,感到不可思议,这世道竟如此不公平。
  
  忽然,她想起今天早上在客栈中听到的传闻。
  
  “难道,镇上东边那户人家……”
  
  “不错。”老头冷笑,“就是老夫动的手,老夫修亡魂之力,游历至洪川,感召到怨灵执念,便出手了了她的心愿。”
  
  滕玄清不想竟有这样的缘由,一时间内心复杂,很不是滋味。
  
  “可你说,那道修会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品性?这人间何来正义?”老人家连续几个问题叩在滕玄清心头,如当头棒喝,“若仙家道人不能救苍生于疾苦,那我堕落成魔,杀几个歹人,又有什么干系?”
  
  滕玄清被这话震慑住,竟哑口无言。
  
  老头一直在打量滕玄清,越看越觉得满意,便道:
  
  “你若做老夫的弟子,老夫必将一身神通倾囊相授,带你游历大江南北,见识见识世道人心。”
  
  滕玄清有些动摇,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彷徨压下,欲与老者坦诚沟通:
  
  “前辈,晚辈知前辈神通广大,但是晚辈师尊待晚辈很好。”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近来同邝凌韵相处的生涩,心里痛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晚辈不欲改投师门,还请前辈另寻他人。”
  
  老头左劝右劝也劝不动滕玄清,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滕玄清越倔强,他越喜欢,还真是非得要把滕玄清收为徒弟不可了:
  
  “你这小娃娃,一点儿也不听劝,莫忙着拒绝老夫,老夫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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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玄清想说自己不用想了,岂料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好几股强横的气息,伴着一声厉喝:
  
  “宵小魔门之人,杀害寻常百姓倒也罢了,竟敢擒拿我宫弟子!还不快快送还!”
  
  滕玄清听出这是许阳的声音,门外喧嚷不休,许阳集结了数名高手,欲诛杀抓走滕玄清的魔头。
  
  老头为民除害不留姓名,到了许阳口中却变成杀害普通百姓了。
  
  滕玄清看惯了宫中之人争权夺势,为一己私利明争暗斗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到失望。
  
  紫霄宫作为正道之首,许阳却说出凡人生死与修士无关的话来,只想诛杀了魔头立功,收获声誉和名利。
  
  老头抓了一枚铜钥匙塞进滕玄清手里,对她道:
  
  “此物与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便去和风的无生门,凭此物来寻老夫。”
  
  言罢,他一把抓起滕玄清的衣领,带着她破开屋顶,哈哈长笑:
  
  “几个无名小辈也敢大放厥词!要救人,何不亲自动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阳脸色一寒,拿剑刺向魔头。
  
  魔头将滕玄清轻轻抛起,挡在剑刃所至之处,许阳大骇,匆忙变招,将滕玄清接下来,然则这顷刻间,那老头已潇洒远走,只留长笑之声远远传开。
  第三章 试炼
  “玄清;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许阳顾不得去追魔头,将滕玄清放下地后,就焦急地检查滕玄清的状态,唯恐魔头将滕玄清伤了哪里; 他之后回宫没法向宫主交差。
  
  “我没事。”滕玄清脸色不太好; “他没把我怎么样。”
  
  许阳见滕玄清的确没有受伤,叠声说着“那就好”; 遂转身向身边几个前来帮忙的同道拱手道:
  
  “此次逼退魔头; 还得多谢各位仗义执手。”
  
  “哪里哪里; 邪魔外道于此地作恶; 吾等既在此修行,也应尽一份职责。”
  
  双方你吹我捧说了些好听的话,随后就分道扬镳,各自散去了。
  
  许阳又询问滕玄清是否要歇一会儿再出发,滕玄清摇了摇头,道自己无事,许阳便招呼王书棣和华煊; 四人一起离开了洪川。
  
  一路上,滕玄清时不时想起那老头说的话,思绪颇重; 王书棣关心地询问她的情况; 她也只随意应付; 并不掏心。
  
  途中休息,滕玄清缓过神来,私下里找许阳问了一下邝凌韵的情况; 许阳以为她是初次离开师长,又发生了被魔头擒走的意外; 所以担心害怕,格外想念师尊。
  
  他并未多想,回答滕玄清说:
  
  “邝长老日前离宫,现下不再宫中,吾并不知其下落。”
  
  滕玄清便明白了,那老魔头的确神通广大,邝凌韵刚出宫没两天,他仅凭几枚铜钱就算出来了。
  
  邝凌韵出宫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是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滕玄清心就总悬着,坐立不安,非常担心,但具体在慌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众人抵达凌云宗,凌云宗的长老特意从山上下来,于山门前等候,待滕玄清几人到了,便领着他们去住的地方落脚。
  
  “你们来的时间凑巧,剑阁今日已有开启迹象,想来明后两天,试炼就会开启。”
  
  凌云宗的白眉长老笑吟吟地说道,许阳谢过之后,便跟随白眉长老去拜见凌云宗的宗主一心。
  
  滕玄清三人留在住所休整,夜里滕玄清睡不着,便自房间出来,爬上院内的古榕树,仰躺在树杈上望着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
  
  “晚间不在屋中休息,怎地出来吹夜风了?”
  
  华煊站在树下,收剑而立,仰头望着懒散的滕玄清。
  
  滕玄清没想到华煊会同自己搭话,往日她们二人少有来往,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她坐起身,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
  
  华煊足尖一点,仿佛有一阵风拖着她似的,身姿轻盈地跃上梢头,站在滕玄器身边。
  
  “算不上。”滕玄清道,“就是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像这样看月色了。”
  
  有关师尊的事情她不能与人说,况且就算说了,华煊也不一定能明白。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华煊笑道,末了,她又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滕玄清意外,故看向华煊:
  
  “嗯?什么事?”
  
  “那天十二宫大比,你同王师兄交手,为何不惜自损也非得夺魁?”
  
  在她看来,滕玄清并不是胜负心很强的人,但是那一次,滕玄清的执着让她非常惊讶。
  
  “因为我想要灵洺织锦。”滕玄清没有隐瞒,“虽然王师兄说他若赢了可将此物赠我,但自己努力得到的,和旁人赠予的,不一样。”
  
  那对滕玄清而言,有别样的意义。哪怕这意义在她得知一切真相之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还是要为此用尽全力。
  
  “你说得不错。”华煊点头,她认同滕玄清的观点,沉默片刻后,她又问,“是为了邝师叔吗?”
  
  滕玄清没料到华煊会猝不及防地揭她的心事,愣了数息没吭声。
  
  华煊见状笑了起来,她拂了拂衣摆,在滕玄清身边坐下:
  
  “我这些年在外游历的时候,听说过一些有关于百年前邝师叔身上发生的事。”
  
  滕玄清闻言,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等华煊道出后文。
  
  “邝师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年纪轻轻便有不俗修为,她的天赋在紫霄宫那一代弟子中,能排进前三,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仅天赋卓绝,而且勤修苦练,并不因为自己条件比旁人优渥,就懒散懈怠。”
  
  华煊讲起邝凌韵年轻时的经历,眼里也透出钦佩之意:
  
  “据传当初她在外游历时,访遍中州各大门派,挑战门中高手,难遇敌手,即便已经过去百余年,仍旧有人记得她当初风貌。”
  
  听华煊夸奖自家师尊,滕玄清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气,她微微一笑,感叹道:
  
  “原来师尊年轻时竟如此潇洒。”
  
  邝凌韵自入玉仙山后就一直不问世事,在滕玄清眼中,除了那副画能让邝凌韵的心绪有所波动之外,旁的事情,再没有能引起邝凌韵注意的了。
  
  却不曾想,邝凌韵年轻时,也意气风发。
  
  “除此之外,我还听说,邝师叔早年在外挑战各宗高手之时,三年之内无一败绩,之后却在一人手上连败三场。”
  
  “啊?”滕玄清瞪大双眼,心头猛地一跳,“那人是谁?竟如此厉害?”
  
  华煊此时想起也仍觉得不可思议,摇头一叹,回答道:
  
  “此人并非我中州修士,而是龙州登龙阁的魔道高手,据说其年纪比邝师叔还小一些,名唤琴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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