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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还没点小脾气呢，霍晚自小是走哪都被捧着的人；　也就是在林当这里才会低头折腰。碰壁碰得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会有点脾气了。
　　林当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就真的是很随便的人一样，对谁都这样。
　　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她和前女友们谈恋爱的时候可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说骚话。要不是因为林当一根筋不解风情，谁愿意老是说骚话啊？
　　说骚话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她也不是谁都想睡的好不好，她从始至终最想睡的都只有一个人。
　　霍晚精神状态不好，心情也不是很美丽。
　　于是在勉勉强强看了一上午诊之后，还是决定调班请假回去休息一下。这种状态给病人看病，不仅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不尊重。
　　这是她所热爱的职业。
　　脱掉了白大褂从医院里走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医院里到底还是太压抑了，精神上的压抑。每天都有着数不清的生离死别在上演，即使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再看见还是会忍不住感慨唏嘘。
　　她虽然是医生，但是最大的心愿就是但愿人间没有病痛。
　　虽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虽然很多人都是自己开车过来就医，但是也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有这样的条件。这附近的的哥很多，基本上用软件一叫就有人接单。一家生意‘火爆’的医院，也算是带动了周围很多行业的。
　　霍晚叫了一台的士直接到家。
　　进门的时候霍爷爷正在用午饭，看到孙女这个点回来不免有些诧异，还以为是自己老糊涂记错时间了。可是再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12：45，没错啊，这个点他的乖孙女不是应该待在医院里的吗？
　　“下午没诊？”
　　爷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试探性的问道。筷子被轻轻的放在了碗上，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请假了，昨天晚上朋友家出事了临时跑过去，一夜没睡，上班看诊不在状态。”
　　霍晚神情有些疲惫，在自己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一边说一边走近前来，拉开了餐桌旁边的椅子就坐下了，顺便伸手拿起桌上多余的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老人饮食很讲究，三菜一汤，两素一荤。
　　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了，实不相瞒，她胃口挺好的。从进门来闻到饭菜的香气胃里就已经开始抗议了，家里阿姨做的饭菜真是没得说。
　　爷爷听到孙女这样说也只是点了点头，工作固然重要，可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只不过让他好奇的是，霍晚什么时候有交情这么好的朋友了？
　　能够三更半夜的把她叫出去，不用说，一定是关系匪浅的人。
　　“林家那丫头？”可是林家那丫头不是早跟霍晚闹翻了吗？
　　他记得当初为了这事自己还下了重手，把霍晚打的内出血了。
　　从小到大都是宠着纵着，家教不严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一次打了个狠的。那半个多月霍晚夜里睡觉都是趴着睡的，还时常痛醒。
　　她睡不好，爷爷也睡不好，打了心疼。
　　“嗯。”
　　霍晚忙着吃饭，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据实以答，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反正一会她还要和爷爷说林然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好瞒的。和林当和解了这事情，家里早晚都要知道的。
　　被林当气到了那是一回事，可是这又是一回事。
　　霍晚仓促的吃完两碗饭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嘴，然后才正了正脸上的神情，开始和爷爷说正事。
　　“爷爷，你交际广，面子也大。你认得什么心脏方面的专家可以请过来帮忙吗？林然昨天检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必须要做搭桥才行。”
　　霍晚有些紧张，她死死的盯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就怕对方会露出难为的神色，然后说‘无能为力’。不过还好，爷爷并没有让她失望。老人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稍稍思索了一番就给了回答。
　　“有的，林海那小子的闺女，是要帮一帮。我打个电话问问范青那老小子哪天有空。那边什么时候需要做手术，你把病人的资料和病情详细发给我，我再和他约个时间让他过来。”
　　这样一番话让霍晚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范青的大名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很响亮，人称‘回春圣手’。只不过早几年就已经退休不拿手术刀了，近两年也只是做做学术，发表一两篇论文。
　　年纪和她家爷爷一般大，只是没想到两个人还相互认识。
　　爷爷扶了扶眼镜，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
　　“前几天还说要带着孙子一起过来看我，刚好一起把事办了。”
　　霍晚的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因为对方的下一句话而渐渐凝固了。
　　“也是中大毕业的，外科医生。你们两刚好可以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霍爷爷这话说得很隐晦，看似不经意，其实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家里人从来没有催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并不代表着不上心。说不操心那是假的，霍晚今年都已经三十岁了，再开明放纵下去可是不得了了。
　　从前是在国外，天高皇帝远，顶多也就是在电话里唠叨提上两句，想管也管不到。经常是这头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说遇到合适的一定好好把握。那头挂掉了电话之后，还是一样单身贵族。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人回来在身边待着了。虽然并不是说一定要立马你找对象结婚，但是多给你介绍几个优质对象来相处看看肯定是没错的。
　　霍爷爷也不想做这种媒婆做的事情，可是霍晚父母靠不住啊！作为长辈不想强迫孩子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也不愿意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
　　最后还是得靠自己这个做爷爷的！
　　“好。”
　　霍晚心里纵然有百般不愿，想要开口拒绝这样变相的相亲，可是这些话最终到了嘴边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能说什么呢，爷爷都说了就是见个面交个朋友而已。
　　总不能人还没见到就说不见吧？
　　老人家一番好意，还是受着好了。
　　事情说完了霍晚自然也就上楼回房间准备开始补觉了。
　　先前在外头的时候困得不行，可是现在倒是没有困意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爷爷今天说的话，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忽然，从床上猛地坐起爬到了床边，侧过身子伸手探到了床头柜最下一层的抽屉里。
　　打开，拿出了一本封面老旧的相册。
　　相册的边缘已经开始有些皱皱的了，封面的款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种。霍晚记得，这是当时她和林当骑自行车一起去市中心的书城里挑了好久才买的。
　　买了两本，一人一本。
　　有了相册之后，以往的照片就都可以悉数放进去了。
　　霍晚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硬壳封面的一角，缓缓翻开。
　　每一页上面都用马克笔标注了年份，从幼儿园开始。
　　每一张照片都是已经流逝远去的时光和青春，是她们曾经友谊的见证。霍晚看着看着忍不住一个人低声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照片里的人，还是因为想起了某些有趣的事情。
　　要是林当在这里就好了，她们就可以一起看了。不知道对方手里的那本相册，是不是还有好好的保存着。
　　她全然忘记了在一个小时之前，自己明明还在生这个人的气来着。　　　　　　　　　　　　　　　　　　　　　　　　


2019。2。4（深水加更）

　　想和林当一起出柜。
　　不想被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再介绍对象，想牵着对方的手告诉家里；　她有女朋友；　有爱人。她的爱人很优秀；　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　很快乐。
　　这是霍晚脑子里的想法。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　她就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出柜的场景。
　　可是自己喜欢的人不见得多喜欢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话；　林当那点对自己的喜欢真的可以说是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这个人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话，那她自己出柜又有什么意思呢？
　　…
　　范老爷子来的那一天刚好是周一工作日；　中心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霍晚想着人家远道而来的话；　她们家作为东道主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接一下的。而且还是有求于人，那礼数就要越发的周到。
　　于是想着要不请半天假去接人算了。
　　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之后让爷爷给臭骂了一顿；　说她隔三差五就动不动请假，哪有一点敬业的样子。
　　让她安安心心上班，不要管这茬子事；　他自己的老朋友他自己去接。
　　霍晚哪能让爷爷一大把年纪自己去接啊，于是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林当；　让她陪爷爷去接人。
　　毕竟人也是请过来给林然动手术的；　虽然说不过是看在霍爷爷的面子才来的，林当这个总裁亲自去接人的话也没什么不妥；　反而更显得诚意。
　　正经事正经办，接到电话之后林当倒是一点也不马虎。立马叫二秘把当天上午的行程全部往后挪，然后又让小刘安排一辆加长的林肯到霍家门口等着。
　　霍爷爷在家门口看到林当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孙女之前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爷爷已经是七十五六的高龄了；　杵着个拐杖颤颤巍巍的，林当想要伸手去扶，不想却被爷爷抬手制止了。
　　“老头子还能自己走，不劳烦。”
　　一老一少先后上了车，为了不让老人感到枯燥无聊，林当特地挑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和爷爷说。
　　上一次和老人聊天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虽然父亲去世很久，自己也和霍晚闹翻了，但是自父亲留下来的礼数还是不能废。
　　霍家是救命恩人，所以每年初三还是循例过来拜年。
　　只不过是有意还是无意，霍晚每年初二就会回英国。所以才导致了这五年来，两个人愣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我家丫头对不起你，你还能和她做朋友？”
　　老爷子靠在座椅上偏过头来看着林当，他就纳了闷了，就他孙女这臭脾气，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林家的闺女竟然还愿意跟她做朋友，可不是活见鬼了吗？
　　话题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要怎么接话才好了，霍爷爷说的那件事，就是五年前导致她们闹翻的那件事。没想到长辈们这么关注这件事，即使是过去了这么久了还记着。
　　林当稍微思索了一下，决定把这个话题模糊一下带过好了。
　　毕竟其中的真实缘由经不起深究，总不能说当初霍晚设计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她身边的男人，而是为了她这个当事人吧
　　“当初她有苦衷，只是隔了五年才跟我讲明白。”
　　”哼，什么苦衷用得着这么做，你就是跟她爹妈一样，太纵着她了。“
　　犯了这种错都能轻易原谅！
　　霍爷爷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林当的这个说法非常的不屑一顾。他觉得这是林当给霍晚找的托词。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还没有老眼昏花呢。
　　也就是这林丫头对孙女太好了，所以今天即使是要他厚着脸皮去请老朋友出山帮忙，他也觉得这是可以的。
　　林当：？　？
　　是我惯出来的吗？难道爷爷你就少惯着了吗？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害臊呢。
　　她偷偷的看了爷爷一眼，看到霍爷爷脸上严肃的模样，到底是没敢说出这句反驳的话来。这个锅她背得还真是很冤枉，霍晚这性子。。还真不是她一个人惯出来的。
　　范青的年轻和霍爷爷差不多大，但是身体看起来却是要比霍爷爷好很多。看起来也不像是七十多的人，说五十岁还差不多。
　　两个人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宿舍的。只是这些年来因为发展的专业方向不同，所以渐渐少了联系。前些日子在首都一个大学的讲座上重逢了，这才又重新熟络了起来。
　　林当原以为来的就是范青一个人，但是在出机口看到的除了范青之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双方见了面打了招呼之后，林当这才知道老人这一趟过来还带上了自己的孙子。
　　于是不由得多打量了此人几眼。
　　一身灰色的呢子衣，里面是黑色针织衫打底。头发两边的鬓角推去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像现在很多男人一样喜欢打发胶梳背背头，而是很自然的就让头发这样搭着。
　　看起来清爽干净，斯文有礼。
　　收到林当打量的眼神之后也不扭捏，很大方的朝林当笑了笑。年纪像是二十四五左右的样子，不过霍爷爷却说这人和霍晚一般大小，同年生的。
　　林当眼皮跳了跳，心里有数了。
　　一行人上车之后有说有笑的，尤其是两个老爷子许久未见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范遥坐在两个老人旁边显得有些安静，偶尔爷爷问他一两句话他倒是会回答一下。
　　斯文有礼得有些过分了。
　　林当坐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来。
　　于是反过头来对着后座上的两位贵客询问道：
　　“两位，我已经在万华酒店订好了房间了，二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爷爷硬生生的打断了。
　　“不用了，我们好多年没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丫头你让司机直接开去我家，范小子住我们家就好了。”说完了还装模作样的望向范青。
　　“你意下如何？”
　　范青笑骂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你都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我还能怎么样？”
　　“林总，麻烦了，就按他说的吧。”
　　两个爷爷交好到让人直接住进霍家吗？心里忽然涌出一点古怪之意。
　　林当顿了顿，最后也只说出来一个‘好’字。再看后座上安静坐着的范遥，对两个老人的安排丝毫不关心，只是偏着头看着车窗外来往的人。
　　霍家本来就是复式的小别墅，多住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把人送到之后林当也懒得回公司了，干脆直接让司机开去医院看妹妹。
　　林然早几天前就已经苏醒了过来，确实和霍晚预料的一样，醒来之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想要见白依。
　　冷静下来的林当细细分析了之后，也不好再怎么为难白依了。虽然因由她起，但是事情的发生实质上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这样毫无缘由的迁怒其实是一种很没品的做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林当也没理由去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忠告自己的妹妹而已。
　　毕竟，谁也想不到杨飞宇会下劣没品到去激怒挑衅林然。
　　医院里一番家长里短外加斗嘴之后，看到总算又重新活过来的妹妹，林当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接下来就只要好好的做完手术，她的妹妹就可以再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离开的时候，林当站在电梯里，手指在电梯楼层那里犹犹豫豫拿捏不定，不知道是要按三层好，还是直接按负一层好。
　　旁边的大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绕过林当直接按了‘3’字。摇摆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大妈这时候在她的眼里可能是天使的化身。
　　这下好了，用不着她再纠结，既然是老天爷帮她做的决定，那她就去看看霍晚好了。
　　这不是我要去的，是老天爷让我去的。
　　一双脚迈出电梯的时候林当还在心里默默的强调了一遍，足以看出她这个人的别扭劲。
　　医院三楼的走廊上充斥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因为正处于午餐时间的点，很多病人吃不惯医院的食堂又不想走太远，干脆直接点了外卖到病房里来吃。以至于在电梯里经常还能偶遇到外卖小哥的身影。
　　霍晚的办公室在走廊拐角的尽头，林当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往那里走。
　　高跟和瓷质的地板相触发出‘哒，哒’的响声。偶尔有病人和她身而过还会回头张望，这个人周身的气场太特别了。
　　即使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办公室外头的长椅上还是坐满了人，全都是挂了号等着问诊的人。
　　这些人看到林当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些新奇的抬头打量了她一下，紧接着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开始无聊的等待。
　　椅子上坐着的有男有女，上到白发老妪，下到十几岁的孩子。
　　林当绕过两边的长椅，走到门口。透过门框上的玻璃往里面望了望，一个男患者正坐在桌子前面背对着她，看不到霍晚的正脸，被挡住了。
　　但是隔着门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对方模糊的声音传出来。
　　她好不容易来找一次对方，竟然也没考虑过对方会没有时间见她。这年头，医生确实是要比当老总辛苦。
　　这样想着，看着旁边的长椅上还有人端着盒饭在大口大口的吃，发出并不怎么文雅的声音，林当一双好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霍医生吃过东西了吗？”
　　林当在长椅上随便抓了一个等候的病人问道。
　　“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