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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太匆忙了，把你的外套都穿走了。”女王大人举起手里的白色上衣，向印寒轻轻挥了一挥。
　　印寒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楼道里暖色的灯光下，她逆光走来，若允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熟悉的气味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女王大人不自觉放下了举着外衣的手。
　　“谢谢。”印寒拿过自己的外套，手指捏得有些过分得紧。
　　“张姐叫你回去有什么急事吗？”印寒微微侧了侧身子，这会儿倒是让若允看到了她熟悉的笑容，眯着眼睛，还是一如既往温温软软的模样。
　　“没什么，就和我商量了一下关于新电影的事情，好可惜，本来可以再多吹吹风的。”若允出了口气，仰着头看着印寒。
　　若允脸上的表情，印寒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在拼命确定什么似的，她一直很是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这会儿注意到女王大人鼓着一边腮帮子，因为感到可惜而不自觉流出的撒娇模样，印寒的眼睛闪了闪，捏着外套的手松了松，叹了口气，又伸出手半开玩笑地摸了摸女王大人的脑袋。
　　“撞得地方还痛吗？”语气是满满的宠溺。
　　“嗯，已经好了。”若允微闭了闭眼睛，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举了举手里还没有拆封的小说，“我还要去研究研究这本书，就先回去了。”印寒点了点头，看着她自然地走向对门，最后向自己笑了笑，就关上了门。
　　印寒缓缓收回目光，沉思了很久很久，终于掏出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自己的屋子。
　　黑暗将她包围，印寒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默默拿出了外衣里的钱包，随手将衣服放到椅背上。她的手有些僵硬地翻开了钱包，入眼就看到那张很是显眼的全家福，然后，轻轻将手指伸到放照片的夹层里面，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手指移开来，从全家福的照片后面抽出了一张什么。
　　静静躺在印寒手里的，是一张拍立得。


第40章　季漠，是她吗？
　　是在游乐园玩云霄飞车被拍下的照片呐，照片上若允一直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虽然被吹乱了发型，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很漂亮的模样。
　　印寒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这张几乎可以彻底暴露自己的照片，若允，她到底看到了吗？
　　相隔不到50米的对面的屋子里，换上舒适睡衣的若允正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准备好好看一看《庆幸有你》。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同一贯的小说不同，这本书的封面很简单，没有色彩斑斓的宣传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作者名，“忆”。
　　若允翻开了第一页，上面似乎是作者的手写寄语，“送给过去，送给自己，送给陪伴过我的那个你”，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有意思的作者呐。
　　屋子里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翻书的轻微的动静。沙发上的若允原本多少带着些笑意的眼睛这会儿却渐渐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迷雾，翻书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好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翻着翻着，忽然又猛地合上整本书，凝视着那个作者名很久很久。
　　想起什么似的，若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搜索栏里键入了“‘忆’作家”，果然，跳出了众多的内容，她选择了第一条，点了进去，进度条在一点一点往前移，若允闭上眼睛，仿佛在期待什么似的，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季漠的那张带有独特丹凤眼的脸静静地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她，若允不相信似的又往下划了划。
　　“季漠，笔名‘忆’，最近三年迅速崛起的新作家，作品《庆幸有你》，一经发布。。。。。。”一大段介绍词下面附上了一张季漠参加签售会时候的照片，若允看着用右手签名的女子，终于颓然地放下了手机，原本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睛，此时盛满的是已经习惯的失望。
　　‘忆’，不是她啊，靠在沙发上，若允有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有泪从眼角轻轻滑落下来，一瞬间又隐在了乌黑的鬓发之间。想了一想，再次拿起被自己放在旁边的书，看着扉页上的那句话，真的，其实连字迹都不一样呐。
　　可是为什么，她写的故事，与自己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呢，就好像是一直陪伴着她们的一个透明人的存在，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相似的记忆吗？若允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张姐的电话。
　　“喂，张姐吗？这个剧本我接了，如果可以，能让我与编剧见一面吗，拜托了。”按下挂断键，若允想了想，又按下了一串数字，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嗯，是我，帮我查一下‘季漠’，照片我待会儿传过来，尽快。”
　　还是想要确认一遍，就算是再一次的失望，还是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张姐的办事效率一直以来都不会让若允失望，很快，就安排了若允和作家兼编剧的见面。坐在保姆车上的若允比往常更加的沉默，或者说是紧张。张姐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王大人，有些担心。
　　“听说，这次见面的还有另外一位女主演，如果，看到她你觉得不适合的话，可以再考虑是否要再接这部戏。”
　　“嗯。”若允很是认真地看着书，只是短短的时间，原本崭新的书边就已经被磨损了。
　　车停在了一处很是偏僻的咖啡屋，若允和张姐道了个别，独自下车走进去。店里很是冷清，只有一位客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那个背影，若允的脸色有些苍白，怕惊动她似的，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不自觉得越捏越紧。
　　“是你吗？”若允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若允小姐吗？”坐在那里的女子被惊到似的，转过身来，看清若允后，立刻站起身，伸出手，“你好，我是季漠，也是‘忆’，请多多指教。”
　　好像是在做梦一般，若允怔怔地看着眼前戴着黑框眼镜，很是大方自然的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子，虽然笑起来和她一样都有着小虎牙，但是，确实是一张陌生的脸。她伸出手握住了对面女子的手，像铁一般冰凉的触觉，一下子将若允从恍惚中惊醒，对啊，季漠不是她，她的手永远都比太阳都要温暖。
　　“若允小姐把我当成谁了吗？”季漠伸手示意若允坐在自己对面，很是自然挑起话题。
　　若允看着季漠用右手捏起咖啡杯，姿势优雅地抿了一口，闭了闭眼睛，“没有，你的背影和我的朋友很像。。。是我错认了。”
　　“你有看过我的书吗？”季漠看了一眼恢复了疏离模样的若允，轻轻笑了笑。
　　“你的故事，和我的很像。”到底还是想要试探一番，若允直直地看进季漠的眼睛，眼镜多多少少隐藏了她的真实情绪，女王大人只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嘲意。
　　“世界上那么多人，有相似的经历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季漠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了若允的质疑。
　　若允还想再说些什么，风铃声骤然响起，咖啡屋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进来的是照旧画着烟熏妆的季诺。
　　“她就是我心里的第二位女主角，你应该不知道吧。”季漠推了推有些掉落下来的眼镜，玩味地看着对面冷然的女子，看到季诺的一瞬间，她可是不自觉地蹙紧了眉，虽然只是一会会，不过，想必是惊讶与些许的不满吧。
　　“若允姐，季漠姐。”季诺到底还年纪轻，虽然画着很成熟的妆，不过到底还是给人一种不懂事的模样，这会儿，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快步往若允这边走过来。
　　“知道了吗？”若允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抿了抿唇。
　　“哎？张姐已经跟我说了，”季诺看着若允挑了挑眉，连忙摆摆手，“是我要求张姐不跟你说的，我怕你会因为我拒绝出演。”季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没有，”若允看了眼很明显不愿掺和进来的大作家，转头很是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小女孩。
　　“我不是因为你没有演过戏，所以不信任你，毕竟我也只是个新人，只是，最让我介意的是，你的形象。。。可能并不十分符合角色的定位。”女王大人话说得不大声，却几乎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确实，把季诺的演技天分、演戏经验统统抛在一边，光是她一贯烟熏妆，打满耳钉的打扮，就很难让人与书里面那个开朗、干净的女孩画上等号。到底是因为什么，季漠会选择让她去出演呢，若允很是困惑。
　　“她很适合。”一直默不作声的作家放下了咖啡杯，瞟了一眼多少有些不服气的小孩，倒也是注意到了她几乎画到额角的眼线，这样子也难怪若允会提出质疑。
　　“去卸妆吧。”季诺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作家，卸妆？看着她再次肯定地点点头，抿抿唇，还是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咖啡屋的洗手间。
　　若允注意到季漠很是自信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依自己一贯的性子，是永远不会对他人的选角提出质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对于季诺会有这样子的挑剔。
　　是因为不想让书里面那个干净的女孩子，在大屏幕上被演绎成别的模样，所以内心才总是不知不觉对演员本身有了一定的形象定位吧。对于即将要与季诺演对手戏，女王大人有些头痛，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可是有着莫名的敌意呐。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沉默，幸好很快季诺就卸好了妆，从里面走了出来。若允随意地抬起头，原本搅拌着咖啡的手突然顿住了。
　　走出来的季诺彻底卸去了一贯的烟熏妆，或许是因为便于卸妆，原本披散的头发也利落地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水珠，炫耀着属于她年轻的肌肤。卸了妆的季诺一下子脱离了所有凌厉的感觉，真正有了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般的模样。
　　季漠看着几乎是大变身的女孩子，眼睛里划过了或是羡慕，或是怀念的意味，眨了眨眼睛，倒是注意到了季诺脚上那双恨天高，终究觉得有些刺眼，大作家招招手，叫来了咖啡屋的服务员。
　　“麻烦借一下你的鞋子吗？”服务员早就认出了她们这一行人，这会儿看到作家很是礼貌地向自己询问，自然很是乐意地脱下了自己的板鞋。
　　季诺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不情愿地换上了板鞋，多少有些不满意地看着自己骤然变矮的身高，不时左右晃晃，手一直摩擦着磨边的牛仔裤，反而给人一种顽皮的滋味。
　　“现在的感觉对了吧。”季漠看着若允，这个眼神，倒是与刚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第41章　推拉
　　若允看着眼前梳着高马尾的小女孩，脚下是她一贯的白色板鞋，不时皱眉摸摸卸了妆的脸，总是在踮脚试图想要拔高一点儿自己身高，真的，和她好像好像。
　　季诺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就对镜子里卸了妆的自己很是不满，没有眼线、口红的加持，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似的。虽然安慰自己，好歹还有高跟鞋作为最后的底线，奈何一出来就被大作家要求换上了板鞋，这会儿海拔骤然降低，不自觉总有些烦躁。
　　不过，季诺抬头看了一眼，倒是注意到了前方两人的神色，有些得意的在心里偷笑，自己看样子还是很符合书里的角色的嘛。
　　想到张姐递给自己剧本时候满脸的不敢置信，季诺几乎就想仰天长笑，虽然并没有什么演戏的经验，不过常年精分地活着，她相信在这方面自己还是有些心得的。不就是个开朗的女生吗，把若允想像成张姐不就简单了吗，季诺歪了歪头，为自己的机智比了个赞。
　　“季诺是个新人，不过可塑性我还是相信的，就麻烦若允小姐能够多多带她一下了。”季漠看了看有些小嘚瑟的季小朋友，转身向对面的女子嘱托道。
　　若允看着大作家的脸，是面对陌生人那样客气而又疏离的模样，余光瞄到一边暂时剥去浓妆偶像外衣的季诺，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相信是你的回忆，所以，会尽力的。”女王大人的声音很轻，却很是坚定。
　　若允坐在保姆车上，看着手里的书有些发愣。“若允姐，张姐有打电话过来问。。。。。。”王梓看着从上车开始就保持沉默的女王大人，多多少少有些畏缩，这会儿偷眼看着后视镜，传达上司的信息。
　　“她还是担心呐。”若允笑了笑，脑海里突然划过素面朝天的季诺的模样，说实话，感觉倒是并不差呢。轻轻拿过手机，点开了微信，果然一个双手抱拳朝着自己发射星星眼的动画人物跳了出来，后面是一长串的留言：
　　“若允。。。好吧，我错了，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
　　“呜，我想了想，季诺也不是那么差吧，作家也是有眼光的。。。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摊手】”
　　“女王大人，原谅小的吧，姐还没有结婚呐，还有大把的钱没有花完，实在不忍心这么早就英年早逝呐【哭泣脸】。”
　　若允眼里盈满了笑意，别看张姐平日里总是雷厉风行的模样，私底下只是个偶尔会撒撒娇，却比谁都护犊子的大姐。虽然这个搭档确实让自己有些意外，不过估计张姐也是看到了季诺的可能性了吧，因为这个剧本，或许倒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保姆车缓缓停在公寓门口，若允和王梓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下车走进了公寓楼。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分外得惹耳，印寒眼里闪过些什么，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嘴唇，在转头的瞬间带上了自己最自然的微笑。
　　“若允，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呐。”
　　淡淡的语气里面透着些隐隐约约的紧张，因为逆光，印寒事实上并不能看清若允的表情，只感觉高跟鞋有节奏的声音，仿佛重锤般敲击在自己的心上，在狭窄的楼道里充满了压迫感，不自觉有了一种等待审判的心情。
　　若允刚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倚在电梯旁边等待的邻居，右手插在裤兜，左手很是随意地绕着一个袋子，似乎是刚从便利店回来。女王大人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背对着自己的小孩很快就回过头来，脸上带着自己最为熟悉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干净的模样。
　　“嗯。”女王大人很快走近，看到印寒似乎是因为刚洗过，所以蓬乱乱的头发，不自觉伸手揉了揉，柔柔软软，是她喜欢的触感。
　　印寒偏着头，任凭若允摸着自己的头发，很认真地看着女王大人的脸，试图从这张美丽的脸上寻到些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有若允眯着眼睛，笑得很是温柔的模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过去的她没有任何的差别。
　　“买了些什么吗？”若允指了指一直被印寒绕在手上的黑色袋子，有些好奇里面的内容物。
　　“嗯？就简单买了些罐头。”印寒仍然有些状况外，听到女王大人的问话，条件反射地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就用这些当晚饭？”若允微微蹙了蹙眉，真的是个小孩。
　　“没有啊，我经常这样子的。。。。。。”注意到脸色有些严肃的女王，印寒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掩了一掩。
　　“你是个不称职的料理师哦，亏你还老是要我注意自己的身体。”若允瞟了她一眼，“去我家吧，今天换我请你吃饭。”印寒惊讶地看着说得云淡风轻的女王大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电梯就已经到达了九层，若允拉过还倚在一边发愣的小孩，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不用了，若允，我自己会。。。。。。”
　　印寒有些为难，女神的厨艺等级一直都是个迷，虽然秉着即便毒死也会努力吃下去的念头，她到底还是不愿意麻烦自家的女王大人，她看得出来，若允今天应该已经很累了，而且，她一定有其他需要考虑的事儿。
　　“进去吧，听话。”
　　还没等她说完，若允就已经把她半推进屋子里，印寒感受到女王大人从后面推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有些想笑，什么时候，若允竟然学会了自己绑架她的招数了呢，可爱得简直快萌化了她的心。
　　“随便坐一会儿吧。”若允指了指客厅的位置，脱下了外衣，扎起了头发，顺手围上了围裙，看起来很是自然地朝厨房方向走去。冰箱门很快被打开，若允有些尴尬，很是豪华的内部结构却只放着孤零零的一些食材，女王大人这才想起，上一次在家里吃饭的时间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
　　“就拿几个鸡蛋出来吧，做得好的话，也会很好吃的。”
　　熟悉的重量搁在了头上，若允有些尴尬，看着一只修长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取走了几个鸡蛋。
　　“今天还是我来做吧。”
　　印寒看着故意还在冰箱的角角落落翻腾，试图再变出一点食材来的女王大人，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食材太少，体现不出林大厨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是很会做菜的。”得到小孩安慰的若允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空荡荡的冰箱内部扯了回来。
　　“背过身吧，我帮你解围裙。”